第73章 8.3
賈代善原本就有幾個奴婢出身,但姿容美豔的妾室,再加上賈史氏給他納的那幾個人,榮國府的後院迎來了詭異的熱鬧。那些妾室相争的厲害,常常為了一點兒胭脂水粉大打出手,厲害的時候還鬧到了賈代善面前。如果賈史氏是想這樣消磨賈代善對妾室的南信,長孫表示受教。
關鍵是,賈代善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那些女子來者不拒,長孫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個武将該有的警醒和睿智。
榮國府內,妾室相争,主母穩坐釣魚臺,迎來了詭異的平衡。
賈謝氏武将人家出身,對詩書文章是一概不通,拳腳功夫倒是懂一點,可又舍不得賈赦吃苦。賈謝氏把賈赦養得白白胖胖的,才三四歲的小人兒,跟個瓷娃娃似的,看着就讨喜。
賈史氏常在長孫面前嘆息,賈赦就是這般一味憨吃憨玩,太太又半點沒有讓賈赦進學或者給他啓蒙的意思,賈史氏常急得夜不能寐。雖然在心裏打定主意要再生一個兒子,可這不是還沒有生出來嘛,現在就賈赦一根獨苗,怎能不放在心上。
長孫聽了賈史氏的話,為了自己日後能有一個硬氣的娘家,也常常在賈謝氏面前旁敲側擊,奈何賈謝氏選擇性失聰,對她自己不感興趣的話題是一概不聽。長孫無法,只得沮喪的回了賈史氏。
賈史氏親身上陣,賈謝氏就拿當初的默認交易來堵賈史氏的嘴。賈代善常常帶兵出征,四處鎮壓征讨,是指望不上的。
長孫給李氏建議,可以去請老爺,原榮國公賈演出面。
梨香院,花樹下。
賈演政端着一杯濃茶,随着搖椅來回晃動,好不悠閑。賈演年輕時候都是喝酒的,烈酒,哪裏耐煩喝這些湯湯水水、苦不苦甜不甜的茶水。奈何,太醫警告他了,他征戰四方,舊傷沉珂,若不好好保養,沒多少日子了。
賈演心中嘆息,都是武将的名啊!不死在戰場上,已是萬幸。為了多活些日子,賈演才辭了爵位,安心養傷,希望能多掙紮幾年。
賈史氏帶着長孫來的時候,長孫看到的是一個平凡老頭,悠閑養老的情景。
“喲,怎的來了,今日已經請過安了。”賈演虛搭着眼皮,問了一句。
“不能日日來父親膝下盡孝,已是不該,今日兒媳管家事務暫告一段落,領着長孫來給老爺請安。”賈史氏細聲細氣的說到,賈演身上一股濃烈的武将氣息,遠着不覺得,站近了,似乎都能感覺到煞氣。
賈演要靜養,吩咐家裏人初一十五來請安就是了,因此才有賈史氏這幾句話。
“嗯,坐吧。”賈演随意指了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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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史氏小心翼翼的做了過去,一個年輕的兒媳婦來找公公,本就不太合适。賈史氏看着依偎在自己面前的長孫,才微微放下了心裏的羞澀和腼腆,道:
“老爺為國進忠多年,兒媳和孩子們都非常敬仰,想着若是能跟在您身邊,哪怕是學的皮毛就夠用了。”賈史氏低着頭說話,偶爾擡頭一眼,賈演面色嚴肅,說着說着也說不下去了。拉了拉旁邊的長孫,道:“是不是啊,長孫。”
“母親說的是,小時候就聽着祖母和母親講您在戰場上的英姿,心裏佩服極了,若能有幸跟在祖父身邊受教,再好沒有了。”長孫綻開笑容,嘴甜道。
“戰場上的東西,一個丫頭知道了做什麽。”賈演臉色不好。
“祖父……”長孫還想争辯幾句,表現一下自己的聰明才智。
賈史氏已經從背後拉住了她的衣服,長孫順勢低下了頭。賈史氏賠笑道:“公公說的是,若是長孫不适合學,那赦兒也該跟着您長長本事才好。如今,也讓他知道知道艱苦,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您老人家給他掙來的呢。”
賈演不說話,沉默的看着賈史氏,任賈史氏有再伶俐的口舌,此時也發揮不出來,不一會兒,額頭就冒出毛毛汗來了。
“嗯,知道了。”過了半響,賈演才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馬上又閉上了眼睛,随着搖椅的節奏搖晃起來。
賈史氏不敢多說什麽,沉默的退了出去。長孫跟在賈史氏身後,臨出院子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在潔白的梨花樹下,一個老頭子抱着茶壺昏昏欲睡,看不出他曾憑借戰功得封國公的睿智,為什麽賈演表現得如此冷漠?是英雄遲暮?還是本性涼薄?
長孫在榮國府的院子裏,總有許多未知不解,沒有誰來告訴她。
賈史氏去向賈演求救之後,賈演也重視起了賈赦的教育。如今賈赦才三四歲,并不是該習武的年紀,但由賈演壓着早上起早點兒,聽聽書,中午睡遲點,用小胖手描紅,作風端正一點,不許讓丫鬟抱來抱去……這些東西還是可以做的。這兒一點,那兒一點的,基本就把賈赦這朵祖國花朵給折騰焉巴了。
賈謝氏心疼的不行,可她也不敢對着滿身戰場風氣的丈夫講理,等到打聽到了賈演有如今的行為,都是在賈史氏求見過之後,理所當然的把怨氣發道了賈史氏身上。
賈謝氏收了管家之權,美其名曰:“為你分擔。現在赦兒讓老爺教導着,我也騰出手來,做我該做的了。這幾年,辛苦你了。”
賈史氏不甘心也無法,還是把管家權交出去了。倒沒有私底下安排奴才給賈謝氏管家使絆子,這些手段,對女眷有用,若是賈史氏頭上還有一層太婆婆,她也願意借力打力,可是現在,府裏是男人當家,她也就不費這個事兒了。至于血緣上的太婆婆,聽着這幾年東府雞飛狗跳的,賈史氏表示,自己還是清醒的,不能做此損人不利己的行為。
賈謝氏收繳管家權的行為,讓長孫也受到了波及,誰讓她和賈史氏一起去找賈演了。賈謝氏現在遷怒于她,長孫也識趣兒的窩在自己的院子裏,給賈演做東西表孝心,給賈謝氏做東西賠罪,給賈史氏做東西孝敬。每天除了自己本身的課程外,基本上化身針線上人和畫匠了。
賈赦的苦日子過了沒幾個月,就迎來了放假,迎來了一個讓賈謝氏、賈史氏兩個幾乎撕破臉的婆媳倆都歡欣鼓舞的消息——老太太去了。
是的,那個只能用“老妖婆”來稱呼的、蠻橫無理的、攪得榮國府家宅不寧、擾得寧國公夫人一大把年紀還回了娘家的老太太,去了!
老太太去了,作為她的嫡親兒子,賈源、賈演皆要守孝的,賈代化、賈代善這種爵位承襲人,作為孫子,也是要守孝的。事實上,長孫這着庶出的孫女,也有幾個月的小功。
滿府裝扮的清淡蕭瑟,可長孫覺得,府裏女主人的心情和景色成反比,開心的不得了,興致勃勃的去和東府商量,如何體面的送老太太最後一層。
不知道是不是被生母去世打擊了,賈演的身體也迅速惡化,在府裏剛把稱呼該了,成賈演為老太爺的時候,他真的老了。
寧國公太夫人、榮國公太夫人的靈柩還安放在家廟,賈演就支持不住了,直接卧病在床。
賈代善還在戰場拼殺,賈赦重回賈謝氏的懷抱,賈謝氏心滿意足的握住庫房鑰匙等關鍵地方,其餘權利,下放給了賈史氏。賈史氏為了喪禮和賈演的病,忙得團團轉。
長孫在這個滿府忙亂的時候,主動去照顧賈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