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冷暖
秋日裏,陰雨連連,冷卻了多少人的心?
自那日張老六舍下自己的臉皮,親自制造了張六嬸偷盜家中銀錢并想要逃跑的假象之後,村裏就沒安靜下來。
不說外人如何,當天村裏的老人與裏正聚集張老六家中,一起商議怎麽處置張六嬸。
張老六只一貫低着頭,沉聲說着他要休妻的想法。張老六的老父老母已經沒有心思管那個回過神來正在撒潑哭喊的張六嬸。他們都恨不得張六嬸從沒出現在這個世上。所以,兩老是極其贊同兒子休妻的。不管以後兒子能不能再娶,但如今這樣的女人是要不得的了,否則以後張老六的兒子可就更加擡不起頭來做人。
所以,很快,張老六就請裏正寫好的休妻書,按上手印。張六嬸死活不肯按,被張老六抓了一把印泥抹在她手上,強行按下了她的手……
那時候起,張老六卻精神了很多。而張六嬸被休回娘家,她娘家的人也想鬧事來着,可是剛到村口,就被村裏的人一人一口吐沫淹沒,最後狼狽而去。
至于家裏的孩子,都知道事情了。甚至最小的那個孩子,在自己的大哥告知他原由之後,也是對張六嬸充滿怨憤。所以。家裏的孩子變得更加懂事。當然,村裏的人看到這麽懂事的孩子,都贊賞不已,甚至有孩子的人已經想着家裏或親戚中哪家的女兒适合,可以說給張老六家的大兒子呢。從此,張老六一家成為人們關注、談論的焦點,無論好的、壞的都有份。張老六聽着跟他相交較好的幾個人說到這些,低頭一笑,這樣的結果,他滿意了。只要他的兒子們能被人接受,他被人戳破脊梁骨那又如何?不枉狠心自己撕破自己的臉面。沒錯,張六嬸那天是跟野漢子幽會,可是還沒想到卷着張家銀錢跑路的地步,不過是張老六将一個裝有一百個銅板以及一些衣服的破包袱給張六嬸“準備好”而已。之後的事情,就順着他想的戲路演下去。多少年的夫妻,淪為互為算計,該是多麽的悲哀。
張冬和康林歌兩個都是聰明的人,觀察人心又入微,根據事後張老六的表現,他們已經認定這出休妻的戲碼,就是張老六一手主導的!原本多老實的人,暴怒發起狠來比誰都可怕的吧。
康林歌盯着眼前微笑着說着張老六的事情,眼神越來越迷茫了。自從她認識張冬以來,他也是時而善良,時而出手快、狠、準的。誰對他好,他也好好相待,若是惹了他,只能等待他的報複。她遇到的人,其實是恩怨分明的人?若是以後……
張冬說着說着,就發現了懷裏的人正盯着他入神。于是,低頭啄了一口微微張開的紅唇,邪邪一笑,手裏一個用力将懷裏的人提到與同一線上,低着她秀氣的額頭,低聲道:“現在,我們就在自己房裏,想些什麽呢?與你夫君共享共享?”
康林歌眼睛終于看到了眼前笑眯眯的張冬,感覺臉蛋一下子就紅了,淺淺勾起紅唇,伸手攬着張冬溫熱的脖子,輕聲笑道:“我在想,我的夫君,是否會永永遠遠這麽守候着我。”
“有你有我。有我有你。”張冬難得露了一下情懷。
康林歌一聽就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生死相随?
張冬溫柔地看着康林歌,等着她弄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見康林歌回應,就問:“不喜歡?”
“不!”康林歌急忙回答。對于她來講,這個問題,當真問得早,問得突然。她一時迷糊了。可是張冬卻有點受傷,他将康林歌擁得更加緊了,呢喃着:“我不逼你。我會等你。”他的确想當然了,他以為她也會跟他一樣。
康林歌心慌了一下,直覺自己應該說出自己心中所想,就糾結而着急地說:“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承受着熱辣的眼神,康林歌繼續道:“我是在問自己,若是我先走,要拉着你一起嗎?若是你先……我會獨活嗎?我們的孩子該怎麽辦?”說到最後,她才發現自己有點害怕。靠着溫暖的胸膛,她只能在靠近些,才能感覺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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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冬心一顫,感嘆一聲,自己太武斷了嗎?直至說出那一句話,他才知道,原來他自己已經陷入柔情深潭,沉溺漂浮,而她就是那救贖他的一葉扁舟。讓他怎麽舍得獨行?
兩人靜靜相擁了許久。還是康林歌受不住這有點壓抑的時光,就将手伸出輩子外面,卻立時被那溫熱的大手抓了回去,還被說了:“天氣轉冷了,怎麽這麽任性讓自己着涼?”
“沒事。我就想感覺一下外面多冷。”康林歌想到了家鄉這個時候,應該有人賣炭了吧?“冬哥,我們村裏有人燒木炭嗎?冬天該是很冷的吧?沒炭火可怎麽辦?更別說家裏的老人了。”
“每年年底,村裏有人會燒木炭的,但是不多,因為才幾個人挖窯挖得好的。”
“也是,這可不是小事。那麽我們家呢?”
“我想過幾天就跟二弟、彥笙他們去燒炭,去年的窯,還是可以用的。”
“哦。去哪裏燒?”康林歌知道村裏的人都有自己的山林,不會去別人家的山林燒木炭。
“就我們後山。不夠木柴,我們就去遠一點的地方搬運過來,左右我們五個兄弟呢。什麽都是小事!”張冬豪言。去年他自己用的炭是家裏最少的,其他的都給了二弟和爹娘與家用。今年的話,自己可得多要些。不過,今年還是多燒些給大家自己用,再燒幾窯去賣。
“也是。”想到以前家鄉裏,村裏的男人大多都會挖炭窯。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會不會?這樣想着,她也問出來了。
張冬笑了,胸膛震得康林歌厲害:“你男人當然會了!你對你男人太沒信心了吶。”
“哪裏啊。我只是好奇嘛。要是我不相信你會,我想都不用想就将你定為‘不會’了。”
“謝謝娘子。為了感謝你,我要送你禮物。”
“真的?什麽禮物?”康林歌激動了。她還沒收過自己喜愛的男人送的禮物呢。
張冬這下子都沒說話,就立即将被子拉上來蓋住了兩人。康林歌被突然的黑暗遮住了。剛想出聲,就被炙熱的唇堵住,狠狠地吸允着。她現在可是知道這“禮物”了!
第二天早上,康林歌睡得迷迷茫茫的就看到張冬起床了。她也想起來,可是累得很,一點都不想動彈,眼皮更是似是有千斤重,不一會就又昏睡過去了。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張冬已經将白粥端到小廳房裏,接着端來了一碟子青菜和兩對碗筷。張冬就坐在旁邊看着康林歌在他們房子前面的天井裏洗漱。得虧他們的房子與父母那邊隔了一扇牆和一道門。不然,家裏人該會知道康林歌的“懶”了。
兩人吃了一頓溫馨的早飯,就問對方今天想做什麽。
康林歌之前還想種菜來着,可是如今時間都不夠了。她擔憂冬天裏的吃菜問題,就跟張冬打商量說:“我們現在種菜來不及了。你明天去集市的時候帶我一起去,我們去買些青菜蘿蔔回來。我要腌蘿蔔幹、曬菜幹。”
張冬本來說他自己去買就好的。可是康林歌反對:“我還要買些棉花回來好做冬衣呢。我都答應了叔太婆後天下午去找她,請她教我做棉衣呢。”康林歌想着腌菜這些活可以遲一點,因為天氣不壞。但是,棉衣費時間,特別是她這樣的初學者,更是需要大量的時間來做。她心中暗暗慶幸自己這些日子來,她一直練習着裁布縫衣的,總算有點樣子。做棉衣是沒問題的了。現在她夫婦倆穿的厚衣服還是張冬買回來的。
過了一天,張冬和康林歌果然就去集市了。他們知道自己是去買許多東西,所以就借着驢車去了。回來的時候滿滿的一車。旁人看到了都很驚奇豔羨。張冬的媳婦可真是掉進糖罐了。衣服是張冬買回來的,青菜不用種,也是買回來的。他們以前都不知道張冬竟然這麽有錢呢。可把那些三姑六婆後悔死了哦。兩人盯着村裏人的似乎能戳人的目光逃也似的趕回了家。
到家了,張冬就利索地将重物卸下來,而康林歌則是拿着一條大約半斤重的五花肉給張父張母送去。老人家都在家。看到康林歌來了,就笑着說:“回來了。今天咱家的牛可聽話了,都沒有折騰。讓我這老骨頭早早帶着它回家了。”
“公爹,那牛太能折騰了。要不,還是我來放牛吧?”
“不用!我和你公爹就可以了!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張父還沒說話,張母就已經開口了。沒辦法,她是越來越喜歡大兒媳了,大兒媳的牛也是越來越好。因此,哪裏舍得讓康林歌放牛?
康林歌看着身體硬朗的倆老人,想了一下就點頭了。旁邊不遠處坐着的張山媳婦,諷刺一笑,低聲道:“偏心到咯吱窩了!可憐我這個沒人理的可憐蟲愛。”
大家都當沒聽到。康林歌跟張父張母又說了會話,将手裏的肉遞給張母就跑回家去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
當晚,她就将布放好,打算明天跟叔太婆請教之後再裁剪布料。沒經驗,她害怕弄壞了新買的布料,那可浪費了。
第二天早上,康林歌起得比張冬還要早。張冬眯着睡眼就想拉着康林歌再睡,可是被康林歌一吻,就放棄了。算了,他悠着點,就坐等媳婦做的棉衣吧。看着忙碌的康林歌,他更覺得家裏缺少孩子的笑聲。他的孩兒啊,什麽時候來呢?
胡亂地夢想着又睡着了。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康林歌已經不在家。知道她今天要去找叔太婆,他仿佛記得康林歌原本打算下午才去的啊?不過,反正家裏沒有什麽事情,他也不介意康林歌去其他地方玩耍聊天。
傍晚時候的康林歌才提着一個小包袱回來。張冬已經在洗菜了。康林歌高興地将門關緊,沖過去就環着張冬的矯健的腰,笑着說:“冬哥,你真好!是不是很快能吃飯了?”
“是啊。我的媳婦忙着給我做冬衣,我為媳婦做飯也是應該的。怎樣啊今天?”
“很不錯。我已經将給你做冬衣的布料裁剪好,等一下我就能開始動手做了!”
“嗯。不錯。若是等到穿它的時候,應該很暖和。”
剛才在叔太婆家裏,那兩位老人已經笑話她這麽心疼自己的男人了。因此,她羞得滿臉通紅地跑回來。她也很期待自己親手做的衣服到底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