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013年-2014年(12)

康橋被動的被霍蓮煾攬着肩膀帶離大廳。

一出大廳他的手就從她肩膀滑落改成了去拽住她的手,連拉帶拽,熟門熟路的來到康橋的卧室門前。

腳踹開門,身體剛剛越過門線,門在巨大的引力下“嘭”的一聲自動合上,又是一番連拉帶扯,手一松,身體找不到平衡點康橋身體就這樣朝着客廳沙發沖去。

“啪”的一聲,文件袋摔在沙發面前裝飾桌上,些許從文件袋滑落的照片掉在康橋腳邊。

距離最近的那張是她和周頌安一起在吃冰淇淋的情景,攝影師很會抓角度,照片上所呈現出來任誰看了都會認為那是一對沉浸在熱戀中的情侶。

事實是那樣嗎?不是的。

那天正好周頌安帶着他姐姐的雙胞胎到她工作室玩,吳晟鈞非得讓她吃他剩下的冰淇淋,盛情難卻,她只好接過冰淇淋,冰淇淋剛剛吃了一口,另外一張臉在沒有任何征兆中就湊了過來,順着她的手咬掉一口冰淇淋,于是,那個瞬間就定額成了她和周頌安一起吃冰淇淋的畫面。

霍蓮煾抽開文件袋,大疊的照片多米諾骨牌一樣呈現開來,從中間抽出兩張照片,照片狠狠的甩在康橋面前。

霍蓮煾手指重重的磕在那兩張照片上:“說看看,這是怎麽一回事?”

那兩張照片背景為深夜和黎明,地點是在周頌安公寓門口。

深夜那一張她小鳥依人狀的依偎在他懷裏,黎明那一張是周頌安從背後環住了她,那樣的照片不讓人想入非非都難。

那是一個多月前發生的事情,那天是周頌安的生日,她把喝得酩酊大醉的周頌安送回家,結果他把她吐得一身都是。

濃冬時節,無奈之餘康橋就只能在周頌安家裏清洗外套,外套差不多幹時天已經亮了,那天早上她給周頌安煮了解酒湯,再之後周頌安在把她送到門口時就那麽忽然的從背後擁抱住了康橋。

霍蓮煾手撐在桌上,項長的身體宛如舒展開來的美洲豹,往着她這邊靠近過來,兩張臉拉到差不多兩個拳頭疊在一起的距離。

康橋下意識臉側到一邊,霍蓮煾也停止朝着她靠近。

嗤笑着:“還想說你和他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們都流行一起吃冰淇淋,動不動就住在對方的家裏,動不動就用抱做一團來表達彼此之間的友誼地久天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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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在咫尺的這張臉眼神極具侵略性,導致康橋下意識想避開,可現在她已經不是十幾歲時倪海棠口中那個總是唯唯諾諾的蠢丫頭了。

安靜的看着霍蓮煾。

“康橋,我要知道你們上床了沒有?告訴我,我要知道!”一字一句的,嗓音極低,低到更像是從肺部裏一個字一個字的擠出來。

這個人好像問了一個可笑的問題。

微微一笑:“霍蓮煾,這個問題不适合由你提出來,最有資格問這個問題的應該是我丈夫才對。”

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光芒更盛,仿佛下一秒就會把整個世界吞噬。

從沙發上站起來,橫抱着胳膊康橋來到窗前,深吸一口氣,說:“回去吧,之前那樣不是挺好的嗎?你過你的生活,我過我的生活。”

“你以為我想來嗎?從東海岸到新加坡需要十八小時的飛行時間,那十八個小時真是讓我煩透了,對了,我好像還沒有告訴你一件事情,霍正楷好像真的變老了,據說變老的症狀就是開始會做一些婆婆媽媽的事情,換一種說法就是恭喜你康橋,你的繼父良心發現了,他自知道虧欠你很多不敢前來見你,于是就找到了我,用一種命不久矣的口氣哀求我讓我來,說得還真的很像那麽一回事。”頓了頓:“如果知道來了之後要為你收拾這些爛攤子,我那時就會稍稍收起一點點的恻隐之心,好好的呆在東海岸,現在正是阿拉斯加冰上垂釣的好時節,我的釣具都準備好了。”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狀況的話,康橋還真想打電話給周頌安,告訴周頌安霍蓮煾那小子現在的國語說得棒極了,那麽長篇大論說下來一個發音都沒有用錯,更不會自作聰明采用“我被你們吵得民不聊生”類似這樣的話來表達不滿。

周頌安教過霍蓮煾一段時間中文,那時他沒少為他的學生操心,康橋也曾經教過霍蓮煾中文,通常霍蓮煾總是有辦法把她氣得漲紅臉,她越是生氣他就越為高興。

神游間,霍蓮煾的聲音來到她背後很近的所在:“不過,看來你好像不需要我給你收拾那些爛攤子,這樣也好,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一點時間。”

然後,霍蓮煾開始打電話訂票,聽到霍蓮煾口中說的那句“越快越好”時康橋手垂落下來,轉身,從霍蓮煾手中拿走他的手機。

霍蓮煾抱着胳膊看他。

“幫我。”從喉嚨艱難的擠出,康橋不想把周頌安卷進來,也不舍得輕易放棄工作室。

她知道霍蓮煾肯定有辦法,八年前也許她會選擇魚死網破,可時間教會了她在環境面前适當的妥協也是一門生活技巧。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冷冷說着。

“什麽?”

“和他上床了沒有?如果這話還聽不明白的話,那麽我就更加直白一點,睡了沒有,你們一起睡了沒有?”

這個人渣!臉別開避開咄咄逼人的目光。

“不要誤會,我需要得到你的确切答案來解決你的爛攤子。”

片刻之後,康橋低聲說了一句“沒有。”

“我要你拿你死去的媽媽,弟弟的名義發誓!”

那一瞬間,周遭仿佛囤積了厚厚的陰霾,那些陰霾就這樣鋪天蓋地展開傾盆血口在啃咬着她,越是掙紮呼吸就越為的困難,一抽一抽的。

康橋覺得她要窒息了,在快要窒息時有一只手蓋在她肩膀上,那個聲音很輕很輕的喚着,康橋?

擡起頭,問霍蓮煾:“你怎麽敢?你怎麽敢?!”

你怎麽敢讓我用那兩個人來發誓?!

他垂下眼簾,眉宇間裏有着若有若無流淌着的哀傷,剛剛的那兩個人之一就有一位身上和他流着同樣的血液,只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而已。

“我收回剛剛說的話。”

沉默間,響起了敲門聲,管家在門外提醒康橋,外面一票人還在等着呢。

“如果想要工作室,又不想讓周頌安惹麻煩的話,把你的護照給我。”霍蓮煾如是告訴她。

最終,康橋還是拿出自己的護照,把護照交給了霍蓮煾。

他們回到大廳。

韓棕和那位叫做世英的韓國女孩的事情康橋是知道的,可康橋沒有想到的是霍蓮煾也知道,而且知道得比她還要詳細。

關于那位韓國女孩的事情康橋一個多月前就知道了,是韓棕親口告訴她。

老掉牙的過程:韓棕和韓國女孩幾年前就認識了,因為韓國女孩長得和韓棕多年前死去的女友極為神似,本着一點點私心韓棕一直和她保持聯系,從最開始的小心翼翼保持距離,到後來的情不自禁,再到後來的激情褪去選擇和平分手。

那晚在上海,韓棕就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在她膝蓋上。

在他說了“康橋,我真傻,到現在我才明白自己需要什麽。”這樣的一句話之後,康橋把手輕輕擱在他的頭發上。

不是應該生氣嗎?可是,她就是沒有生氣,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生氣,次日早上她還和以前他來上海一樣給他準備早餐。

在機場,她還和他說了那麽一句話“我們都是成年人”,當時康橋也不知道韓棕聽懂了她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沒有。

而現在,韓棕和那位韓國女孩的事情變成了反擊的籌碼。

“我以人格擔保,康橋不是那種會在外面亂來的人,如果韓先生還覺得我的話不可靠,歡迎羅列出證據來,至于你的弟弟,我想已經不需要我再費一番口舌了吧。”霍蓮煾這番話的語氣還真就像在昭顯着:我的家人被欺負了我現在很不爽的姿态。

大廳裏除了康橋和霍蓮煾之外剩下的五張臉臉部表情一致:尴尬。

讓他們尴尬的恐怕是幾分鐘前他們手機收到的郵件吧?圖片?視頻?

從他們啞口無言的模樣已經可以猜到郵件裏放的都是什麽了,那麽現在的狀況是,想要偷雞的人雞偷不成倒是搭上一把米。

而那位被遺忘的妻子的角色呢?

此時此刻,她正一臉木然的呆望着窗外:時間快點過去吧,能快一點過去就好了。

發呆間,康橋手被拽住。

“霍……霍先生,這裏會不會存在……存在誤會……我二哥和二嫂,是……家姐……”不久前還因為英文名字取得好被歸結為美麗女人的韓家三小姐企圖打圓場。

“閉嘴!還覺得你們的嘴臉不夠難看嗎?你們當真還以為現在面對面坐在一起談論的是一場財産糾紛?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們公司一年賺到的利潤就差不多是我們霍家一年捐給慈善機構的款項,我這樣說夠明白了沒有?你們那點小錢,我們根本瞧不上!”

“不過,你們給我好好聽着,康橋說要工作室你們就得給她工作室。”

“可以可以。”敲側出三分之一家當也許有保住的可能,韓佑慌忙站了起來,嘴裏忙不送的:“這件事情是我們不好,是我們對不起康橋。”

“光是嘴上說沒用,韓先生知不知道這樣一件事情,你的妻子妹妹在過去的幾年時間裏沒少在公共場合上發表一些針對康橋的言論,我要在下周周一至周五的各大報刊版面上看到她們的道歉聲明,韓先生覺得如何?”

“這個是應該的。”“大哥!”“老公!”三個聲音不約而同。

“對了,我會讓我律師跟進你們的道歉聲明,哪怕有一個字沒有表達出誠意,那麽誰對誰錯到時候也只能交給法官來處理了。”

那些人再也沒有說話。

被動的康橋被緊緊握着她的那只手拉起來。

“康橋,我會把她接到美國去。”

這話讓康橋一愣,繼而,去看霍蓮煾。

下一秒,他強行扯着她,一前一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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