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2002-2003)

霍蓮煾回來的三天之後霍正楷回到公司上班,一切仿佛回到以前的樣子,倪海棠又開始整天往外跑,霍家的傭人依然圍着霍蓮煾轉。

今年霍蓮煾比之前提前了一個月回來,至于為什麽提前回來霍蓮煾輕描淡寫的描述着“我給自己放了半年假,接下來着半年的時間裏我會呆在家裏。”

這樣話傳到倪海棠耳朵裏,倪海棠暗地裏又罵開了,一邊踩着霍蓮煾送給她的書一邊咒罵着“臭小子鬼心思真多,氣死我了,他分明是故意的,他就是見不得我好。”

在倪海棠的猜想裏,一定是霍家的傭人把他和霍正楷的近況傳到霍蓮煾耳朵裏,霍蓮煾就故意穿上那身納粹軍服。

那段視頻康橋也看過,視頻中的霍蓮煾很好認,即使臉被做了處理,可康橋還是第一眼就把霍蓮煾認出來,別人都玩得很瘋,就他懶懶站在一邊。

那天,康橋無意中聽到霍正楷和霍蓮煾這樣的對話。

“蓮煾,我一直覺得你是聰明的孩子,什麽人可以當朋友,什麽人要敬而遠之,我以為你分得很清楚。”

“爸爸沒有想到原因也許是這樣的,你眼中那個聰明的孩子其實是在生自己爸爸的氣,他氣他在生命垂危時選擇對自己孩子進行了隐瞞。”

那時康橋不知道從霍蓮煾口中說的話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話那麽那位十五歲少年真是語言天才,不僅能說還能演。

倪海棠一天比一天回來得更晚了,而且每次回來身上都帶着酒味,更是常常把已經陷入睡夢中的康橋叫醒,一遍又一遍在康橋耳邊說“康橋,你要好好抓住kevin,你和他一定要好好的。”“康橋,你該不會和kevin分手了,媽媽最近把這件事情都疏忽了,康橋,你和kevin還好嗎?”

康橋嘴裏應答着,好,我和他很好,一直都很好,媽媽。

她的話好像讓倪海棠心裏高興了一點。

等到房間門合上,周遭恢複平靜,康橋把自己的頭蒙在被單裏,覺得呼吸仿佛一下子變得不暢通起來。

kevin?随着kevin拟定來文萊見康橋的時間越來越近,這個名字莫名其妙變成了壓在康橋心裏的石塊,而且這塊石塊越來越重。

kevin已經不止一次表示出對于這次見面的期待之情了,六月很快就來到,他說六月要來看她。

讓康橋隐隐期盼着的電話終于響了,周頌安在間隔差不多兩個月之後再次把電話打到康橋手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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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近兩個月來周頌安沒有來找康橋,也沒有打電話給她康橋不敢去問他,但康橋是真的有點想周頌安了,康橋喜歡和周頌安在一起,那是除了霍小樊還有老家的小樊之外,讓康橋很樂意一起呆着的人。

所以接到周頌安的電話康橋很高興,高興得她放學時都扯開腳步了,因為周頌安說會在學校門口等她。

坐在周頌安的車裏,康橋鼓起勇氣問周頌安“頌安,你為什麽最近都不來找我,也不給我打電話。”

周頌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過了一會時間才回答這個問題“我大伯父到文萊來了,他剛來,我忙着帶他熟悉環境。”

原來是這樣啊,康橋心裏松了一口氣。

“我大伯父是醫生,我從小就寄住在他家裏,和他們家很親。”

“哦。”

“我大伯父是一名醫生,醫術很棒。”

“嗯。”

“我說,康橋。”周頌安在說話間把車子停靠在路邊。

“怎麽了?”康橋側過臉去看周頌安。

“我不給你打電話,你可以給我打電話啊。”周頌安語氣聽着帶有一些情緒。

康橋裂開嘴笑,應答着:“好的,以後你不給我打電話我就給你打電話。”

五月下旬第二個周一早上,文萊當地的八卦媒體刊登了一張照片:照片上霍正楷和一名氣質極佳的女士共進晚餐,和這二位共進晚餐的還有霍蓮煾,從那三個人的表情可以判斷出,晚餐氣氛很不錯。

印有這張照片的報紙當晚就出現在倪海棠的晚餐桌上,那是阿真放的。

倪海棠不再像之前在面對着霍正楷的緋聞時表現的一樣,對霍正楷的緋聞對象從長相到衣着來一場評頭論足。

看完報紙之後倪海棠臉色有些蒼白,握住杯子的手骨節凹起着,眼看那杯水就要往地上摔。

最終,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吃飯的霍小樊,杯子放回桌面上,站了起來。

康橋松了一口氣,但很快的那口氣随着出現在餐廳的人又提了起來。

銜接着餐廳和樓梯走道是一堵拱形門,拱形門有半簾珠簾,霍蓮煾抱着胳膊半靠在拱形門上,布餐的傭人上前問了一句“蓮煾少爺,要不要在這裏用晚餐?”

餐桌上多了一副餐具,霍蓮煾坐在霍小樊身邊的位置上,霍小樊因為蓮煾哥哥選擇坐在他身邊倍感榮幸的模樣,迫不及待的和蓮煾哥哥分享美食。

“蓮煾哥哥,你覺得味道怎麽樣?”霍小樊歪着腦袋問。

“還不錯。”霍蓮煾嘴裏說着,可手卻把放有霍小樊給他的咖喱蝦和咖喱牛排的碟子往外推,目光往着倪海棠那邊,慢條斯理的:“小樊,你媽媽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霍小樊放下碟子,臉朝着倪海棠:“媽媽你生病了嗎?”

淺淺笑聲響起,霍蓮煾邊笑邊說:“你媽媽不是生病,而是在生氣,小樊,你想知道你媽媽都在為一些什麽生氣嗎?”

康橋站了起來,叫了一聲“霍小樊”她得把霍小樊帶出去,分明霍蓮煾是把小樊當子彈來使。

“什麽,姐姐。”霍小樊又把頭轉過來看康橋。

康橋剛想移動腳步就被倪海棠一句“康橋,坐下”按回座位。

“蓮煾,說看看,我都在生氣些什麽呢?”雙手擱在桌面上,倪海棠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嗯——”霍蓮煾拉長着聲音,目光從倪海棠的臉上落在擱在她左手邊的報紙上:“我猜,剛剛阿姨臉色不好是因為報紙上那張照片嗎?照片上的女士姓文,文阿姨和我媽媽從小一起長大,我媽媽不在之後她每年都會抽出一點時間來看我,每次文阿姨來看我時我爸爸多忙都會抽出時間來陪我們吃飯。”

“這樣啊,應該的。”倪海棠一邊應答着一邊撩撥頭發,表情帶着春日午後在山頂喝下午茶時的那種恬淡。

霍蓮煾淡淡笑開:“不過,阿姨不用擔心,我文阿姨婚姻幸福,她丈夫很愛她。”

“我知道。”倪海棠回以微笑:“這個報紙上有提過,她孩子的年紀和你差不多。”

“是的。”霍蓮煾笑意更深,笑容紋路帶動着舒然展開的眉目:“可有一點報紙上沒有提到的是我媽媽和文阿姨有一雙極為神似的眼睛,兩個人笑起來也很像,像到有時候我會忍不住多看她幾眼。”

落在鬓角上的手一滞,但很快的手從鬓角滑落回到桌面上,嘴角依然保持着笑意,倪海棠安靜的看着霍蓮煾,表情一如既往。

這時霍蓮煾仿佛才想起擺在他面前的食物,拿起牛排刀和刀叉,把咖喱牛排卻成一小塊一小塊。

餐廳很安靜,唯一的聲響來自于刀和刀叉輕微的磕碰聲,很忽然的霍蓮煾說出:“阿姨,我爸爸昨晚手不小心被牛排刀切傷了,霍正楷被牛排刀切傷手指頭這聽起來有點可笑,對吧?當時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說完,霍蓮煾停下手中動作,目光再次轉向倪海棠,慢悠悠說着:“阿姨是個聰明人,霍正楷為什麽手指會受傷,其中奧妙我想阿姨自然曉得。”

倪海棠笑了笑,拿起水杯,杯子幹了之後,她從座位上站起來,離開餐廳時倪海棠的背影是阿娜多姿的,霍小樊也緊跟着倪海棠離開。

餐廳就只剩下康橋和霍蓮煾了,康橋也站了起來。

“你的禮儀培訓老師們沒有告訴你用餐時間客人沒有離開,主人不能先行離開麽?”霍蓮煾專注于他的咖喱牛排,頭也不擡說着:“看來,我們霍家的學費都白交了。”

站在一邊的兩位傭人一點也不想錯過看你笑話的模樣,特別是阿真。

康橋坐回座位。

“木頭,猜到我剛剛和你媽媽說的那些話其中奧秘指的是什麽嗎?”霍蓮煾擡起頭問她。

康橋沒有說話。

“你腦子肯定沒有你媽媽好使,要不,我來給你提示,當時,文阿姨就坐在我爸爸對面,就像現在的你和我一樣,現在弄明白霍正楷為什麽會被刀割到手指了沒有?”一邊說着霍蓮煾的目光一邊在康橋臉上巡視着。

“霍蓮煾,你知道嗎?你現在看起來就像是霸着一樣玩具不放手的那種幼稚鬼。”康橋憋着氣說出。

她多想,自己的口舌能淩厲點,腦子能好使一點,用她的方式讓霍蓮煾也嘗一嘗那種難堪的滋味。

但顯然,她不是。

她說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撓癢癢,聽的人聳了聳肩:“你是指我爸爸是那件玩具嗎?這話讓他聽到了非氣壞不可。”

自此,康橋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話來。

終于,晚餐結束。

“康橋。”霍蓮煾叫住了想掉頭的就走的康橋。

站停在半簾珠簾下,康橋等待着,然後她從霍蓮煾口中聽到了“kevin”這個名字。

說話的人語氣輕描淡寫:“我認識kevin,當他告訴我在和你交往時,我還真的被吓了一跳,我那悶聲不吭的姐姐居然還有這麽一手,我看了你發給kevin的那些照片,你怎麽把你的臉塗得就像是猴子屁股一樣,我猜這一定是你媽媽的傑作。”

“不過,kevin還不錯,除了有點精神潔癖之外,不亂交不嗑藥性向正常,沒有任何奇怪嗜好,很多人都看好他。”

“你把我的這些話轉告給你媽媽吧,很顯然她被氣壞了,希望這些話能讓她心情變好一些。”

“好的,我會轉告。”康橋說。

說完,撩開珠簾。

隔着酒紅色的珠簾,霍蓮煾目送着那抹身着淺色衣服的身影離去,腳步不快也不慢,頭發束成馬尾辮。

那是在路上一抓一大把的形象,可沒有來由的霍蓮煾覺得那個模樣特別的小,小到眼睛一眨就會被湮滅在人海裏。

那是他們口中的“拖油瓶”給霍蓮煾的一種形象,小小的,很安靜,讓人沒有去記住的欲。望,可某些時候源于她的安靜總是會讓人忍不住想起逗逗她。

如發生在幾分鐘前的事情。

在來之前霍蓮煾并沒有想把kevin這個人物扯出來。

筆直着身體,一直走一直走,上了樓梯。

康橋在那個角落靠了差不多兩分鐘時間,揉揉臉回到自己房間,完成作業洗完澡差不多十點時間,和往常一樣蹑手蹑腳來到霍小樊房間,小家夥睡得挺香的,再蹑手蹑腳離開霍小樊房間轉到倪海棠房間。

見到倪海棠房間燈亮着時康橋心裏松了一口氣,一般超過十點倪海棠都不會出去的,用倪海棠的口頭禪來說“天大的事情睡一覺就沒了。”

可這個晚上,倪海棠并沒有做到如她說的那樣“睡一覺就沒了。”

半夜,康橋被刺耳的警報聲驚醒,拉開窗簾,康橋看到霍家主宅燈火通明,刺耳的警報聲就從那裏傳過來。

打開倪海棠房間,淩亂被單,刺耳的酒味,以及空空如也的床讓康橋心裏一沉。

屬于康橋和霍蓮煾的矛盾、糾纏在這個五月的夜晚正式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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