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協商

縣衙後院的客廳內，喜兒和聶文昭又一次對坐着。年齡的差距，讓這個畫面看起來有那麽一點不和諧，可無人能夠在這個時候上前去說什麽。周耀宗被安排在外面守着，即使看得到裏面的場景，依然什麽都聽不見。本就在意喜兒和聶文昭之間究竟有何事，如今這般，更是莫名煎熬。

正在一心一意和聶文昭讨論後面的事情的喜兒，這個時候是注意不到周耀宗的心情了。如今有了本錢可以去做其他的事，喜兒也不是一點想法都沒有。只是在某些方面來說，還是需要有聶文昭的支持才能夠更加的順利。本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幫助，那她就沒有什麽好覺得麻煩聶文昭的。

“你已經有計劃了？”

“嗯，暫時來說，應該只是想法而已，還是想聽一聽你的意見再決定。”

聶文昭了然的颔首，又問，“你的想法是？”

“想要穩定一點的話果然還是開店鋪吧，想在縣城裏開一間店鋪，大概需要正常的三間店面那麽大的地方，可能有點麻煩，畢竟現在也沒有什麽位置了。要是想生意更好的話，地段也很重要，稍微人流大一點的那些街道，估計大家都不肯放手。”

“開店？開店能比做那個更好嗎？我還覺得你出手有點太快了，再等上兩個月，估計能夠更好一點。”

對于聶文昭的話，喜兒不置可否，卻只道，“還是覺得不能夠指望這個，太走險了，而且不想引起太大的關注，畢竟不是我家那樣的家庭能夠承受得起，估計有個縣令撐腰也完全不夠。”累僅僅是一個方面，前景确實挺不錯，可是始終覺得承受不起，另外比較重要的一點，大約還是想要早點脫離胡家村吧。

“開店的話，準備賣什麽？”之前已經和喜兒讨論過這方面的問題——當然他不會強求喜兒必須怎麽做，既然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了，追究太多，大概意義也不大，何況他還算是幫着她把煤的事情脫手了。既然喜兒提出了要開店，必定是她有了比較大的把握，不如先聽一聽她的想法。

喜兒略略沉吟，稍微擡了頭露出一張仍舊透着稚嫩的小臉，對着聶文昭展顏一笑，“什麽都賣，各種各樣的。”

聶文昭沒有在一瞬間反應過來喜兒究竟是什麽意思，等到他明白過來，頓時間就差沒有為喜兒的這個主意拍手叫絕了！他細細的又想了一下，将喜兒的想法在心裏頭滾了兩圈，莫名就覺得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這樣的主意，确實是妙極了，難怪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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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英瞅準了喜兒不在家，劉芳也不在，胡全從地裏回來了，就跑到二兒子家裏頭去告訴了吳巧兒一聲。吳巧兒在廚房裏頭摘菜，吳英來告訴她這個消息，她就馬上擱下手裏的菜，還沾着水珠的手往身上随便擦了幾下，讓吳英先回去，就準備一會到胡全家裏頭去了。

眼瞧着做大哥的家裏頭這樣多的銀子了，她哪裏不想要分上一點的？要是有劉芳在，她是沒法說得動什麽，可胡全那裏，相比之下可就容易多了。吳巧兒隐約也猜得到，胡全對喜兒的事情多少有愧疚，既然如此，拿這個事情做做文章，也不會那麽難。

胡靈兒看到自己的奶奶鬼鬼祟祟出門沒多會又鬼鬼祟祟回來了，還一副偷笑的模樣心裏頭就不覺得有好的事情。本來該準備做午飯的事情了，可胡靈兒怕有事，大姐喜兒不在家還一時半會回不來，娘也不在家，她只得先擱下做午飯的事，先出去找自己的娘劉芳。

這個時辰胡慶一如既往的在學堂裏，胡靈兒也出門去了，于是吳巧兒來的時候，家裏頭就剩下一個胡全，還有就是和她站在一邊的吳英。她一瞧是這個樣子，心裏頭就樂開了花，沒有了其他人來妨礙，那可不是更好說動胡全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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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只有大哥在家啊。”吳巧兒輕車熟路走進了院子裏頭，一面往堂屋走，一面高喊了胡全一句。

胡全正在堂屋裏坐着歇息喝口水，勞累了那一上午，身上的衣服都快要濕透了。聽到吳巧兒的聲音了，他也不過輕輕地擡了一下眼皮，就別開了臉，倒是不應答。吳巧兒臉上還是笑着，胡全的态度一點兒都沒有妨礙到她什麽，她就直接走近了堂屋裏面。

“大哥在，那就好了，正好有點事情，想和大哥說說。其實我心裏頭也害怕，上回我也是被人給騙了啊，一直就覺得挺對不起大哥的，又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這些日子，我心裏頭一直愧疚，就想怎麽道歉、怎麽補償一下比較好，就希望大哥還是聽我說兩句就行了。”

吳巧兒搓着手說着早就準備好的話，胡全依然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卻略帶着不屑地哼了一聲，就罵，“你有什麽好和我說的，你都是當我傻，還會信你的話！”他蹙着眉便瞥了吳巧兒一眼，到底是不怎麽樂意見她。

哪怕是被這樣說了，吳巧兒也只是賠笑，那邊看到吳英想走進來堂屋裏面，就沖她使着眼色讓她不要進來。上一回就是和吳英一起，這回要是還和吳英一起，胡全就更不會信她的話了。畢竟胡全的話還是不好聽，吳巧兒也不可能多高興，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也只能忍了。

“大哥怎麽這樣說呢？我是誠心誠意來道歉的啊。這個事情，要不是想清楚了，我哪裏敢來和你提啊。”吳巧兒一拍手，又是嘆了口氣，“你都不知道，就這段時間，我都在村子裏聽到了些什麽話？就說咱們分家了，就不是一家人了嗎？人家那麽說，還不就是連我還有胡新，還有你兩個侄子都一起給說進去了。”

“要講，我們被說也就被說，關鍵是……哎，那些話我都聽不下去。喜兒那麽好個姑娘，這等過兩年再大一點，肯定能嫁個好人家，現在……都被人家那樣說了，以後還怎麽嫁人？我這個做嬸子的，也很痛心啊！”

吳巧兒的話說得又不隐晦，胡全一聽就知道她是在說喜兒名聲毀了的事情。這就是他給害的，他沒什麽可以反駁的，女兒的名聲毀了，就是他的錯，他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他倒是想要補償，可是喜兒都對他根本不想搭理一樣，平時也不肯說話，他也不知道要怎麽做比較好。

“上一次，我是真的給人家騙了，這一次，真的沒有！我親自打聽好的，也好好問過，人家真的不嫌棄喜兒。說一句不好聽的，現在喜兒這樣，不要說嫁個多麽好的，能夠嫁出去，其實也行了。不然難道就一輩子都嫁不出去，叫人家指指點點說喜兒就是個老尼姑、沒人要嗎？”

“雖然年紀是大了點，但是也不是什麽鳏夫，就是一直沒成婚。要我說，要是人品還過得去、能湊合，大不了嫁妝都給點，嫁過去也不會過得不好是不是？其實關鍵呢，還是得嫁出去才行啊，不然想着嫁多麽好就嫁不出去，有什麽用？”

胡全聽着吳巧兒的這一通話，就覺得不怎麽耐煩，可是事情關乎到喜兒的婚事，要是真的人家看得上喜兒、不嫌棄喜兒……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兒以後被人家一直指指點點生活，大不了嫁得遠一點，誰還知道那點事情啊？心裏頭雖然是這樣的想法，胡全還是白了吳巧兒一眼，講，“我們家的事情，用不着你來指指點點。這麽好的主意，你自己留着吧。”

吳巧兒見胡全半點松動的意思都沒，就覺得這不大對了。要說她知道的胡全的性子，還不得聽到喜兒能嫁得出去，就馬上問怎麽一回事了嗎？心裏頭疑問着，吳巧兒還是想先勸一勸，“大哥不能這麽說啊，好歹是親嬸子不是嗎？我還聽說有人買了你們做那個什麽煤的方子，有不少銀子吧？這給喜兒多備點嫁妝，能是什麽難事？”

“說到這個事情啊，我心裏頭就覺得委屈。我說大哥，好歹咱們還是一家人是不是？你們有那麽賺錢的路子，都不知道拉一把你弟弟一家，這算什麽一家人啊是？你們就寧願賣給別人自己不做，都不樂意給我們做？就說我們一下子出不了那麽多錢來買，等以後賺錢了再給你們，也沒有什麽不行的吧！”

胡全聽到吳巧兒提到這個事情，反而明白了她真的目的……畢竟他不是真的傻，“你和我說這些，這些事情我根本沒插手，你和我說再多都沒用，還是省省心吧。”

因為胡靈兒跑得快又在路上遇到回來的劉芳，因而劉芳很快被胡靈兒給找了回來了。走進院子就看到吳巧兒在那言辭激烈地說着什麽，吳英躲在外頭聽，也沒有注意到她們。劉芳腳下不停，直接往堂屋走了過去。

等到劉芳走近了，吳英才注意到她回來了，當時就受到一個大驚吓，身子都跟着抖了抖，拍着胸脯喊自己差點沒被吓死。本來以為劉芳沒那麽快回來，吳巧兒一下子也吓到了，胡全這邊又沒說通，就知道今天這事情是不可能成得了了。

誰知道，劉芳一走進堂屋裏面，就和吳巧兒說，“你那麽說，确實是我們不應該，好歹要想着咱們是一家人。一共就賣了五十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那就分一半給你們家，這一下你看行不行？”

吳巧兒本來還覺得劉芳不會說什麽好話出來，結果就聽到她講五十兩銀子要分出一半來給他們家。五十兩的一半，那可是二十五兩銀子啊，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銀子啊！一下子感覺自己是被什麽餡餅給砸得暈乎了，吳巧兒又馬上意識到這可是劉芳說出來的話，頓時間就清醒了大半。

就是從被餡餅砸中的美好裏頭清醒過來了的這個時候，吳巧兒就聽到了劉芳後面的這句話，“銀子你要是拿了的話，以後娘就也讓你們家養着。都是兒子，我們家也養了這麽多年了，就是跟着你們，也沒有人好說啥。你要是覺得不行，那這銀子也不會給你。”

吳巧兒簡直覺得劉芳這是在開一個天大的玩笑，讓他們來養吳英？這不是逗呢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