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圓滿

清早的時候,喜兒便起了身,忙着将店鋪的事情都安排妥當。用過早飯,周耀宗竟就真的出現了,一如他昨晚說的那般。比起昨晚的不自在,現下他是好了許多,對着喜兒也沒了昨夜的尴尬。

“先前遍請不動,今天主動前來,所以是為了什麽?”哪怕只是念着周耀宗的恩情,喜兒對他的态度也不會差,因而與他說話的時候笑盈盈的,看得周耀宗一愣一愣。

周耀宗沒回答喜兒的問題,反是與她講,“前陣子确實是沒有得閑,你現在有空嗎?”看得到喜兒詢問的眼神,周耀宗繼續解釋道,“有個地方,想帶你去。”說是這麽說,但具體是什麽,半點兒都沒有透露。

如果是過去,大約喜兒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可現在她考慮的東西要多上一些。這倒不是顧忌周耀宗救過她的恩情,而是在于已經拒絕了趙家少爺……雖然不知道周耀宗要同她說的到底是什麽事情,但如果也是類似,不如一并也拒絕了。喜兒覺着這事情很簡單,既然面前的人翻她家的牆、特地來尋她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他們之間又不存在恩怨情仇,那麽無非便是那些事情了。

“好,我同你去。”喜兒略想了想,只應允周耀宗的話,不多問,不多說。臨出門前,沒有忘記提醒劉芳,關于找人來加固一下後院圍牆的事情。

周耀宗先是與喜兒兩個人一道坐着馬車出了縣城直到了靈山寺,卻尚且沒有到目的地。靈山寺寺廟門口,有人備好了馬匹恭敬的候着,且瞧着模樣,不似普通的衙役或者奴仆。這般的情況,叫喜兒留了個心思。

或許是周耀宗自己有所考量,或許只是別有目的,總之,周耀宗只準備了一匹馬,且他在幹淨利索翻身上馬之後,想也不想就與喜兒伸出手邀請她一起。喜兒一副随他折騰的模樣,便借着周耀宗的力也上了馬背。之後便沒有了其他人跟着,僅他們兩個人,而喜兒依舊不知道周耀宗要将她帶去何處。

這麽一路先是騎馬後又下馬步行,可謂翻山越嶺,直翻過了好幾座山頭,到了一處山頂才終于罷休。喜兒許久不曾這樣爬過山了,到底有些受不住,可還撐得下去,便沒有要周耀宗背她。周耀宗無法,只得拉着喜兒的衣袖帶着她走。

四面圍山,中間便形成了一處盆地,面積雖則算不得大,但着實不算小。能夠發現這麽一處地方,也很需要一番功夫。只是,即使到了山頂,喜兒也沒明白周耀宗這是要做什麽,又隐隐覺得這樣的場景熟悉。

“不知你還記得與否,原本早便想帶你來的,可到底沒有成,今日能夠得到機會,也不枉這次山遙水長回來了。”周耀宗說罷深吸一氣,又拉着喜兒往前走了一段路,喜兒才終于看到了點特別的東西。

應該怎麽形容才比較妥當,喜兒看到這樣東西的時候,到底震驚。一個巨大的風筝,大到讓她會想起來,曾經在電視裏面看到過的電視劇裏頭能夠将人載着滑翔的那樣的巨型風筝。能夠做出來,喜兒不震驚,這樣東西,喜兒也不至于震驚,她震驚的是周耀宗的心思。

所以說,他這些天就是在忙這個事情麽?當年沒有做成的事情,看來是耿耿于懷,無法釋然,否則不至于到現在還想要達成。喜兒覺得,幸好今天是來了,如果能夠了了周耀宗的心願,便多多少少算是還了他一點恩情了。

周耀宗看懂了喜兒的心思,他并沒有多與喜兒解釋,也沒有說什麽感天動地、指天賭咒的話,只是開始做起了準備。無論如何,先辦完這件事情再說,而喜兒依舊十分配合。

從山頂縱躍而下是什麽樣的感覺?山水皆在腳下,眼中所見,是從不曾見過的風景。有驚恐,有擔憂,卻因為護着自己的那個人足夠可靠,足夠令她信任而消去了心中不安。短短的一會時間,喜兒只覺得無法言語她心中感受的深刻。

她終于有點能夠體會為了一個人心跳加速的感覺了,但是此時此刻,她有點分不清楚,令她心跳加速的,是這份驚險刺激,還是周耀宗在她耳邊說的話語。喜兒不知道應該怎麽形容,但是,周耀宗的這份心意,她切切實實感受到,也超乎了她的想象。

等到喜兒安安穩穩降落到地面的時候,她仍被周耀宗護在懷裏。此時此刻,喜兒覺得自己略有暈眩,但只她稍微平複了一下心緒便離開了周耀宗身旁,并且誠心誠意與周耀宗道謝。無論是為他的心思、心意,還是這份感動,她覺得自己都應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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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用謝我。該是我謝你,若是你不來,這些便也都沒有了意義。”周耀宗卻沒有說出來,如果喜兒不肯來的話,他或許真的會考慮不得以的辦法,用上一點暴力。雖然他以為,喜兒會願意來,且并沒有想錯。

兩個人又待了一陣才從山坳離開,周耀宗顯得熟門熟路,如若不是走了許多遍,提前摸索好了離開的路,在這樣沒有特別開辟過的山裏頭要繞出去也算不得易事。喜兒看在眼裏,并沒有什麽好不明白的,可同樣沒有說話,僅僅是保持沉默。

從山坳出來以後,再繞着路下了山,之後一路就平順許多了。周耀宗走在喜兒前面,兩個人回到馬匹在的地方,又再騎馬回靈山寺。因不着急,周耀宗便叫走得慢些。在路上,他想起了一件想問喜兒的事情,趁着這個機會,便終于是問出了口。

“那一日,你與梅掌櫃等人遇見了山匪,中間是如何逃脫的?”或者是知道他這麽問,喜兒會将事情含糊過去,周耀宗再特地指明,“我到的時候,看到那一處有土坑,泥土、野草均是焦黑,似是燒過的跡象,卻不見半點火星,是不是你們弄出來的?”

“許是我見識粗鄙,竟還從未曾聽過這世上有如此事物,不免好奇。”周耀宗到底想要問個明白,也是一口咬定與喜兒等人有關系,并不給喜兒躲避這個問題的機會。

先時喜兒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當下雖然沒有想到是這一樁,但是之後無疑是想起來了。這件事情的問題在于不怎麽好和周耀宗解釋,梅掌櫃的人知道沒有什麽關系,重點是在于這是在幫聶文昭,而梅掌櫃是聶文昭的人。至于胡生和葉偉,她知根知底,算是她的人,自然沒有那麽擔心。可周耀宗,到底與他們不同。

是承認這件事情與她有關系,還是咬定她同樣不知情,對于喜兒來說竟有那麽一點糾結。告訴周耀宗,應該沒有大問題,他是聶文昭帶出去的人,便不至于不向着聶文昭,問題只在于他們的事情還沒有辦成,并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這一樁事情。

“若是時機合适,總會知道的。”

到底喜兒沒有編任何的理由或者借口給周耀宗聽,也沒有明明白白與他解釋,算是表明了些她的态度。如果可以告訴他的事情,自然會說,但這一樁并不合适,喜兒覺得,周耀宗可以體味得到她這一層意思。喜兒這麽說了之後,周耀宗果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至于是否真的明白了喜兒的意思,喜兒便說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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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劉芳備下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招呼周耀宗,算是遲來的答謝宴。席間,周耀宗被勸着喝了不少的酒,喜兒倒是還好,她酒量雖然不算差,但是不喜歡在人前喝酒,因而沒有怎麽動過酒杯。胡靈兒倒是想偷喝兩口,被喜兒逮了個正着,只得悻悻放下酒壺。

今天與周耀宗一同出行的事,其他的喜兒說不好,可确确實實令她少了與周耀宗之間的尴尬。一如她先前恍惚之間,發覺自己記憶當中與這個人有關的事情其實很不少,且許多樁都算得上重要。多年之前周耀宗離開這裏,她心裏頭幾乎沒有想過他會再回來。

當初周耀宗走了,喜兒便當是再也不會見他了。他若是沙場裹屍,自是不幸也無法,若是功成名就,怕也不會惦記這麽一個小地方。翩翩少年,意氣風發,既有那個資本與機會,出去闖蕩才是正途。這是喜兒的想法,所以對于他跟着聶文昭走的贊同,從來都是發自內心。

因是答謝周耀宗的一頓酒席,先前沒有怎麽動過酒杯的喜兒,最終還是上了陣。她對周耀宗的感謝,同樣是真心實意的,哪怕她知道這次剿匪的事情,原就是官府準備辦妥當的事情。近日聽聞有新縣令要上任,臨走之前再立上一功,對于縣令來說自然是有助于仕途的事情,何況臨了得了周耀宗相助。

喜兒沒有十分清楚周耀宗如今是個什麽身份地位,只不過,梅掌櫃同她說過他确實有大大小小不少的功績,因而在京城之中,算是站穩了腳,日子并沒有哪裏過得不好。卻是因為聽說了這一些,喜兒才覺得奇怪周耀宗這麽悄沒聲回來是為了什麽,通常來說,既然混得不差,那麽不該是衣錦還鄉才比較合理麽?

大約是今日收到了來自于周耀宗的震驚與感動,又或者是幾杯青梅酒下肚,喜兒的興致起來了,反而是話變得多了一些。她不是很想說,今天的那一場,後遺症有點嚴重。原先是覺着,定是當下的驚險刺激鬧得她心跳加速,現下倒是時不時看着周耀宗,也有些這種感覺了。喜兒覺得,這不太像她的風格,着實怪異。到最後,她只是想,或許僅僅是後遺症罷了,過兩天就沒事了。

這個時候,周耀宗并不知道喜兒心中所想,尚且以為自己到頭來終是白忙活。看似是了卻心願,将多年前想做卻沒有做成的事情做完,可實際上,也不過是死了這條心。他這次回來,沒有任何目的,只有一樁——帶喜兒走。他想帶喜兒離開這裏,只要她願意,只要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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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少爺自那一日被喜兒拒絕了,便是終日萎靡不振,戚戚然。趙家的三少夫人,聽奴仆回禀的喜兒那麽些話,再看趙三少爺這樣吃癟,一半對這結果滿意,一半又對喜兒的态度不滿。

到底她仍是覺得,喜兒不過是農戶人家的女兒,就是真的進趙家做妾也不委屈她,哪有喜兒先嫌棄的份?只不過,想到以後趙三少爺都不會再惦記這個人,趙家三夫人心情就壞不起來,她這會也沒空理喜兒,于她而言,先将趙三少爺哄回自己身邊才是正經。

縣令走馬上任,周耀宗沒有再來找喜兒,喜兒并無事情需要找他,于是兩個人便沒有再見,趙三少爺也沒有再來尋喜兒。喜兒的生活,不但恢複了平靜且較過去更加清淨了。可終究,喜兒還是想岔了一件事。喜兒察覺到了,細細思量又覺得荒唐,便到底擱置一旁,沒有深入去想,也沒有非要探上一個究竟。

又一日,縣城的城郊做炮仗的作坊莫名便發生了爆炸,鄉親們議論起來,只道是吓死個人,連屋頂都直接給炸翻了,碎瓦片到處都是,那屋子也變得破破爛爛。喜兒聽說這個消息,不免在意。她細細打聽過,并不是他們做事情的那一處地方,可不是親自确認的,難免會有些擔心。

因是如此,喜兒便沒法只在店鋪裏頭待着等消息,她到底坐不住,坐着馬車由梅掌櫃陪着去了縣城城郊。好在不算遠,不多會便到了。那一處出事的地方,确實有些凄慘,房屋俱毀,連附近的屋子都有些遭殃。唯一是,鬧出來這樣的事情,估摸着很難不叫人上心。若是有哪個個心思敏捷又活絡的,興許一樣就想到這玩意說不得能派上大用處。

喜兒不由自主就想,要是周耀宗瞧見了,估摸着又得想起那一日的事情來。這般想着,喜兒走進了附近的一處院落。胡生與葉偉都在這裏辦事,見到喜兒來了,都迎來上打招呼,又主動和喜兒說明了事情大致經過。當時衆人無疑是先聽到了巨響,才出去看是發生什麽事情了,難免受到驚吓。只是,到底與他們幹系不大。

“縣令那邊,說不得已經知道這樁事情一會便要親自過來查探消息了。”胡生主動與喜兒說了這麽一句,倒不是他多麽擔心害怕,只是覺得,可能稍微重視一些為好。預感這個事情向來說不準,胡生也只是比較小心謹慎。

“剛才去進來的時候縣令還沒到,那邊倒是圍着不少的人,但這個事情與咱們沒有關系。我便是擔心你們這裏有沒有什麽情況,既然沒有,那應當也就沒有關系了。”喜兒來了看過情況後,便覺得除非是縣令莫名其妙要搜他們這院子,且還未必搜得到什麽,否則定然是什麽都發現不得,就沒有先前那般在意了。

喜兒已經是這麽說了,胡生不好繼續說話,也就住了嘴。稍微待了一會,喜兒見沒有其他情況,也就準備回去了。剛出了院門,還未上馬車,已是看到那邊一群百姓擁簇着一位大人,想來就是新縣令了。這個新縣令是什麽名頭,喜兒還沒有打聽過,但當那人兀然轉身時,喜兒卻認出了他,是當年胡家村的胡明志。不曾想,他竟然回來了這兒做縣令。

胡明志似乎是一眼便認出來了喜兒,他愣了愣随即便直接朝着喜兒的方向走了過來。但沒有用,有個人比他更早出現在了喜兒的面前,正是喜兒有陣子沒有見過的周耀宗。原本還以為,周耀宗該是離開了,哪裏知道又出現在這裏,喜兒又覺得,他是有什麽要事麽?也不曾聽說,可總不是回來日日耗着罷。

只不過是,被周耀宗拽着手腕,帶着上了馬車,喜兒竟就感受到了如那一日從山頂縱欲而下時的忐忑不安與新鮮刺激的感覺,十分奇妙也十分微妙。喜兒沒有反抗,出乎意料她自己的意料,她竟然沒有反抗,也沒有因為周耀宗同她的肢體接觸而感到不喜或厭惡,這同樣是喜兒沒有想到的。

被拉着上了馬車之後,胡明志便被隔絕在了外頭。看到周耀宗拉着喜兒離開了,胡明志的腳步同樣一下子就頓住了。周耀宗就住在縣衙後院裏頭,他是什麽身份,胡明志一清二楚,而他的舉動說明的意思,胡明志一樣明白。他亦自知失态,何以至于……如今再見,亦想上前同喜兒好好說兩句話,看看她的笑顏?但這份念想,恐怕只得從此作罷。

·

回店鋪的一路上,喜兒都在思索着自己本能的反應以及心裏頭的感受。她之前便是發覺到,自己莫名會常常想起周耀宗,又在見着他時,總有些欣喜情緒,與過去不同,是以覺得不大對勁。原本以為是一時錯覺,但若是連與他的肢體接觸都并不抗拒,那便很有些問題了。

喜兒一直在思考,周耀宗便不打擾她,安靜的坐着。只是他的臉色并不是特別好看,獨獨是一雙眸子直勾勾、動也不動盯着喜兒看,若換了常人,恐怕是要覺得瘆的慌,偏偏喜兒沒有這樣的感覺。哪怕只是安靜的坐在一個相同的空間裏面,各自都不說話,也不會覺得尴尬,也不會覺得無聊。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候,喜兒不覺蹙眉,周耀宗則将她神情變化盡收眼底。

等到周耀宗将喜兒送回店鋪随即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喜兒喊住了,不在他意料之中。他轉身看着喜兒,喜兒只同他說,“亥時,我們紫荊樹下見。”

時間,地點,人物,俱全。

周耀宗聽是聽明白了……可……他扯了扯嘴角,也只是回答喜兒道,“院牆全是碎瓦片。”言外之意,先前我翻過一次,這院牆就變了模樣,如今已經是紮手紮腳,不好翻。喜兒與周耀宗兩個人,這會兒可謂是一個約着半夜私會,渾不在意;一個冷靜分析,不覺不妥,一個提出了,另一個就沒有覺得這事情不成的。

喜兒聽得好笑,便故意逗了逗他,“那這些日子你都是怎麽辦的,還這麽來便是。”倒是一副看透了周耀宗的模樣,先時的話他都沒有覺得如何,偏偏是這麽一句戳穿他的話,叫他一下子眉頭緊鎖,又略扯了扯嘴角,分不清是笑是怒。喜兒只不多理他,同他說定了事情,徑自進了店鋪也沒有送他。

周耀宗看得無言,也只是轉身離開,背過身去之後,到底還是揚了揚嘴角,一深吸氣,神清氣爽,頓時間渾身上下都自在得不得了,心情也好得不得了。

于是又是挨着熬着又是時間走得太慢,待到亥時,周耀宗便準時出現在了紫荊樹下,卻沒有看到喜兒的身影。他四顧一下,分明沒有自己是翻牆闖進別人家中該有的模樣,反而是坦坦蕩蕩般仔細搜索喜兒。

寂靜之中,聽得有窗戶被打開的聲音,周耀宗看過去,便看見喜兒在同他招手。他未多想,擡腳走過去,立在了喜兒住的屋子窗外。屋子裏沒有點蠟燭,漆黑一片,好在今夜月明,才有那麽些光亮可以借來一用。只是到底不亮堂,周耀宗并不能夠将喜兒的模樣看得很清楚,唯獨是這份感覺不會錯。

“湊過來些,有話想同你說。”喜兒低聲與周耀宗說道,話語雖簡單,但到底叫周耀宗瞬間心跳漏半拍,又覺得……喜兒突然這麽主動好态度待她,反而是不适應了。想歸想,他仍是将身子湊前了去,想聽一聽喜兒要說什麽。

“可曾娶妻?”

周耀宗搖頭。

“可有侍妾?”

周耀宗搖頭。

“身邊無人?”

周耀宗點頭。

喜兒有些不信,一個眼看着沒兩年就要三十的血氣方剛的大男人……身邊沒個女人……怎麽過活?不信歸不信,只要前面兩個答案是真的,那便多少能夠湊合。

這麽想着,原先湊到周耀宗耳邊說話的喜兒重新站直了,望着周耀宗的臉打量的同時也是在思考。她略想了想之後,便又指揮周耀宗再湊過來些。周耀宗主動将耳朵湊過來,卻并沒有順了喜兒的意,被喜兒主動将臉撥過來了。

之後——

溫軟的觸感,唇與唇的觸碰,周耀宗僵住了身子,驚得徹徹底底失态到呆住。反觀喜兒,卻是狡黠一笑,并未見她有似周耀宗這般的反應,只是,她找到自己想找的答案了。

喜兒默默的想,她竟然真的對周耀宗有些什麽。

周耀宗也在想,他竟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中了。

時間在這一刻,似乎有了片刻的定格,時間與空間都被無限放大,又仿佛是被忽略。無須言語,無須解釋,所有的東西,都得到了印證。

月光之下,紫荊樹旁,俏麗姑娘的窗邊,俊逸男子僵住的身體,以及兩人親密接觸的美好畫面。蟬鳴聲聲,不知從何處傳來,清風陣陣,不知從何處吹來。

也不知,是誰的心跳先亂了節奏。

“你回來,究竟是有什麽事?”

“帶你走。”

周耀宗堅定的告訴喜兒。

·

後記。

京城繁華,遠遠不是小縣城可以比的,只是八卦消息傳起來,速度沒慢上半分。

近日來,京城裏頭最熱鬧的八卦,非周将軍娶妻一事莫屬了。百姓們只知那周将軍厲害,立功無數,又待百姓随和,偏偏是年歲不小始終未曾成家。不是沒有姑娘不想嫁,一表人才、年輕有為,長相又是不錯,如何會沒有姑娘想嫁?奈何周将軍個個回絕。現今終于娶妻,免不得叫八卦之人拿出來說一說。

據說,周将軍回了一趟老家,是個小縣城,便帶回了這位姑娘,娶過了門,應是定下的娃娃親,功成名就仍舊兌現承諾,不曾嫌棄過這位姑娘,重情重義得很。

又據說,這位姑娘容貌秀麗可愛,并不比大戶人家的小姐差,也全然不似小縣城裏頭出來的,沒準兒是回京的路上遇着的好緣分。

還有說話,京城裏頭那一家沒兩年前才出現的,如今最受歡迎的,樣樣東西都賣的大店鋪,是這位姑娘的手筆。嫁給周将軍的這位姑娘,其實并不簡單。

喜兒坐在茶樓裏頭,一面聽評書,一面喝茶,再聽着衆人七嘴八舌議論着自己,總覺得奇妙得很。估摸着時辰到了,她便出了茶樓,馬車果然停在了外頭。馬車簾也一下被人掀開,喜兒笑了笑,扶着馬車裏頭的人伸出的手,動作敏捷便也上了馬車。

“胡慶考中了。”

喜兒聽言大喜,笑得眉眼彎彎,“娘肯定高興,靈兒也肯定高興。”她想了想,又說,“還是應該給爹寄個信,畢竟對胡家來說,是件大事。”

周耀宗點頭,卻想,你說什麽都對。

于是,一個月過去之後,遠在小縣城的胡全,聽着梅掌櫃與他念的喜兒寫來的信,老淚縱橫。但不知是悔不當初,還是喜極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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