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的鱗
朱橫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在違法亂紀的邊緣游走，沒翻過一次車，不想這次作了個大的，直接把自己搭進去了。
他跟着薄靳走進章尾集團的大樓，看見電梯裏貼着的“非管局”三個字時，兩條腿軟得像面條。
回國之前，他就聽說國內似乎有正規的非人類管理部門，還以為是和國外的吸血鬼聯盟巫師聯盟差不多，除了自己誰都不管，現在看來，他可能錯了。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朱橫幾乎要軟倒在地，甄志章也好不到哪去，眼白直翻，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能直接抽過去。
兩人被薄靳眼風一掃，當即凍硬了，直挺挺戳在電梯裏。
薄靳帶着人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一白發的青年正坐在他的位置上。
見薄靳進門，當即坐正了：“诶，你回來了？”
薄靳皺眉：“你在我辦公室幹什麽？”
白發青年撇嘴，老老實實坐到邊上去了，這位雖然沒潔癖，但領地意識真的強，要不是自己這個副局長還有用，可能已經因為沒有領地意識而被燭龍大人丢出去了。
薄靳眉心還沒松開：“你今天來幹什麽？下次別随便進來。”
白發青年翹着腿：“我提醒下，那位的觀察期還有一周，你該準備危險性報告了，我下周要歸入檔案室的。诶，這誰啊？”
白發青年是非管局的副局長白珏，作為傳承了白澤血脈的神獸，整個非管局的資料都從他手上過，檔案室裏數不清的名單他心裏都有數，薄靳今天帶來的這個，顯然沒在他們局裏登記過。
白珏等了一會兒，沒等到薄靳回答，詫異地擡頭。
薄靳打開電腦的動作頓住——他回非管局前還在和裴時易商量視頻的事，似乎三個月的期限還遠在天邊，現在白珏告訴他，已經只剩一周了？
屏幕上光影閃動，電腦開機完成，薄靳一時卻沒有任何動作。
白珏：“老大？”
“嗯。”薄靳應了一聲，打開危險性報表的文檔。
您“嗯”什麽呢？倒是說話啊。
白珏無奈，只好把話重複一遍。
薄靳道：“他去貓咖偷貓，自稱是外籍人員，正好最近有一批鬧事的，你去查查他跟那批人有沒有關系。”
說到正事，白珏的表情嚴肅許多：“我正要跟你說，今天早上咱們摸到了一條線，已經派人全程跟蹤了。你猜那幫東西來咱們這兒幹什麽？”
薄靳正坐在陽光下，沒有裴時易跟他互相膈應，他也提不起精神，很快就開始犯困，艱難打點出一點精神聽着白珏唠叨。
白珏：“國外黑市比咱們這兒猖獗多了，他們那兒的巫師精靈，不是一直流行養寵物嗎？有些心術不正的，賺錢不想花成本，就到處抓那些通人性的貓狗，自己國內禍害完了，就把爪子伸到我們這兒來了，搞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咱們現在放長線釣大魚，連根拔起送他們回西方。”
聽到這兒，朱橫腿一軟，直接癱在地上。
白珏吓了一跳：“他這是怎麽了？”
薄靳結合白珏給的信息和朱橫昨晚的所作所為，已經猜出了朱橫在國外的關系，聽到撲通一聲也只是撩起眼睛掃過去：“我剛才說了，這兩人昨晚去貓咖偷貓。”
白珏一愣，立時眯起眼睛——哦對，那這麽說這兩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夥人！
他啧啧兩聲：“我正愁沒證據不能發作呢，真是瞌睡有人送枕頭，老大，這兩個人我就帶走了啊。”
薄靳道：“那個胖子你先給做個極了，待會再給我，有用。”
白珏哦了一聲，臨走又叮囑道：“老大你記得寫危險性報告啊，要那位珍稀生物簽字的，觀察期結束我要歸入檔案。”
他帶着兩人去做了個記錄，扣下快暈過去的甄志章，把朱橫送了回來。
薄靳順手抽出打印機裏的報表，輕輕折了兩道：“我現在回一趟貓咖，那邊的事你們先查，需要再叫我。”
他說完就走過來，一手拎住朱橫的領子，眨眼就不見了，留下白珏摸着頭，總覺的薄靳剛才那句話怪怪的——什麽叫我“回”貓咖？
回家回非管局都正常，回貓咖……奇了怪了，老大這是把貓咖當家了？
……
今天的貓咖人特別多，基本都是沖着小玳瑁來的。
這兩個小東西，把整個貓咖的地皮都蹭了一遍，身後總是跟着一批人舉着手機拍拍拍。
走動的時候扭動的小屁股；
高高翹起來的胖尾巴；
還有……咳咳咳。
薄靳一進門，在門口的玳玳立刻看見他，喵喵叫喚着沖過來。薄靳俯身，玳玳立刻順着他的袖子爬到肩膀上，好奇地看着薄靳背後的朱橫。
玳玳歪着小腦袋：“喵嗷？”
他覺得這個胖叔叔很眼熟。
這麽大的貓，滿腦子都是早中午晚吃了什麽，還能眼熟昨晚見過一面的人類，絕對稱得上記性好了。
薄靳伸手将他捧下來：“來給我們貓咖拍視頻，你們老板呢？”
朱橫欲哭無淚，還真拍啊？
當然是真拍，所謂物盡其用，既然朱橫已經不能進行紀錄片的拍攝，那就幹脆給他們貓咖拍一支視頻。
不過薄靳雖然是認真的，裴時易卻只是随口一提。
裴時易面對兩腿顫顫的朱橫，捏着下颌沉吟起來，他當時也是話趕話随口調侃，沒真動那個心思，沒想到薄靳居然是來真的。
裴時易：“算了，我就開個玩笑。我這兒也沒攝像機給他用，你還是帶回去好好問吧，先緊着局長您的正經事，別再放那幫人到處亂竄了。”
他大概是沒法和薄靳好好說話，正經不了一句話的功夫，就要找個由頭不輕不重地撓一下。比如說剛才那後半句話，完全是不加思考脫口而出，倒不是裴時易真的打算吵架，他就是習慣了。
裴時易指節抵着唇，覺得自己也是閑得慌。
薄靳也十分熟練地将裴時易撩閑的爪子摁回去：“那還得像裴老板這樣的熱心群衆伸出援助之手。”
凡人養成一個習慣只需要二十一天，薄靳天生神物跟肉體凡胎不搭邊，三個月不到的時間居然也養了一身莫名的“熟練”。
裴時易哼笑一聲：“假正經。”
貓咖正在營業，裴時易也不方便和薄靳待在角落裏說話，他剛要轉身，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青黑色的鱗片。
“喏，你的鱗。”
薄靳想起他剛印出來的危險性報表，一頓，道：“留下吧，以後可能用得着，你最近還是多注意貓咖。”沒多久非管局就該收網把到處偷貓偷狗的外國人轟出去，這陣子正是他們狗急跳牆撈最後一筆的時間，玉川市內寵物丢失的數量急劇上升。
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裴時易不了解國外那套體系，容易被鑽空子。
薄靳叮囑完，手在紙張上摩挲片刻，将報表抽了出來：“對了，還有三個月的觀察期還剩一周，報表我已經印完，沒問題簽個字就行。”
裴時易差點沒反應過來：“嗯？”
他愣了下神，慢半拍道：“好，我知道了。”
他微皺着眉，慢慢接過報表，表情難得有些猶疑，似乎忍着什麽。
薄靳心裏微微一動：或者裴時易已經習慣他的存在了？也是，他在貓咖三個月，日日都在裴時易眼前晃來晃去，即便是草木成精，也該有點感情。
這個微妙的想法一旦落地，立刻就紮根破土，冒出一截神氣活現的苗。
吞江飲海的神物，大多有點憐愛之心泛濫的毛病。裴時易如此，薄靳也不例外，一想到裴時易心裏可能有那麽點舍不得，薄靳不動聲色地捏了捏手指，打算說兩句好聽的。
裴時易展開報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他忍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背過肩膀，突然笑道：“太好了……我明天可以去訂個蛋糕。”
薄靳面無表情地把那耀武揚威的苗拔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薄靳：我要走了……
裴時易：好！
薄靳：？？
作者魚：我覺得他們倆的發展不太對……現在的互怼，都是以後的黑歷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