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溫泉
淩子汐看着站在人群盡頭的白墨衡, 他一身白衣很沉靜，卻那麽耀眼。
不過，淩子汐一陣氣惱, 白墨衡不在家好好看孩子，來這裏幹什麽？！知兒和思兒呢？雖然知道方衡殿有屬下, 淩子汐還是略擔憂。
其實，剛才冉容澈挑頭，一堆人拿着接引師兄的事由來嘲笑自己，淩子汐并沒有什麽感覺。
畢竟，自己又不是土生土長的書中人, 對于接引師兄，真的沒什麽概念。
沒有就沒有, 什麽大不了的事？
冉容澈剛說完“勉強”兩個字, 沒想到自己就不用勉強了，白墨衡竟然來了, 并且還要說做淩子汐的接引師兄！
冉容澈感覺自己想被一壺醋澆在頭上, 又酸又狼狽。白墨衡何曾做過接引師兄, 這麽多年了, 一次也沒有！
冉容澈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讓自己的臉色看起來好看點, 走近白墨衡，語調溫柔道：“墨衡師兄, 你平日事務繁忙, 接引子汐的事, 我來就好。”
看白墨衡沒有說話，冉容澈悄然握緊手指：“墨衡師兄，我只是想幫你分擔……”
“不必。”白墨衡吐出冰冷的兩個字，接着，朝淩子汐走去。
冉容澈的心一個勁的往下沉，淩子汐……
冉容澈的小童清竹在冉容澈身邊輕聲道：“主子，墨衡師兄不過是因為淩子汐給他生育過子嗣，才對他有所優待罷了，您不必放在心上。”
冉容澈喉結滾動了一下，視線望着白墨衡與淩子汐不肯離開。
“不然，墨衡大人為什麽不公開兩人的關系？”清竹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道，“嫌棄他罷了。”
冉容澈雙眼微阖，希望是這樣……
語蘭仙子卻不懂這麽多，只是看白墨衡對淩子汐如此優待心中不爽：“哼，不過是占了與墨衡師兄是同鄉的便宜。”
Advertisement
接着，語蘭仙子跺了跺腳，都要嫉妒死了。
白墨衡來到淩子汐身邊，對衆人道：“都走吧。”
新弟子們有了接引師兄，首先由接引師兄帶回峰頭，熟悉峰頭與宗門的各職能所在處，以及一些修道的基本常識。
然後，每天會在接引峰由接引道師統一授課。
大師兄都這麽說了，衆人也便也都帶着自家弟子回去了。
白墨衡握住淩子汐的手腕：“子汐，跟我回……”
“我可沒同意你做接引師兄。”淩子汐抽出自己的手腕，擡眼看白墨衡。
此時是上午，接引峰碧色連天，靈氣氤氲，陽光透過濃郁的靈氣散下，照在兩人身上。
白墨衡低頭，便看見淩子汐的墨發被蒙上了一層淺淺輝光。
“難道，你想……”白墨衡說道。
淩子汐想起剛才冉容澈要做自己接引師兄的事，沒好氣道：“當然不想。”
兩相權重取其輕，與其讓冉容澈做接引師兄，倒真不如白墨衡。
白墨衡祭出霜寒劍，霜寒劍橫在兩人腳下，白墨衡握住淩子汐的手腕，往自己腰後一帶。
“幹、幹什麽？”淩子汐不知所措道。
“回方衡殿。”白墨衡的聲線微冰，如同夏日裏的一抹涼雨，“上來。”
“不，不是坐仙車嗎？”
淩子汐還沒說完，便被白墨衡的手勁帶上了霜寒劍，白墨衡把淩子汐的手放在自己的腰側：“抱緊了。”
淩子汐的手貼在白墨衡的腰上，感覺白墨衡的衣服絲絲滑滑的，帶着些涼意，一時間，淩子汐分不清楚，是衣服涼，還是白墨衡的氣息涼……
但無疑，在這初夏，白墨衡身上的這股涼意沁入心底，舒适至極。
淩子汐很不适應這種感覺，想邁下霜寒劍，然而，劍身瞬間離地，帶着兩人朝方衡殿的方向禦空而去。
淩子汐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踩在仙劍上，那種陡然失重的感覺讓淩子汐慌亂不已。
淩子汐這一刻想到腹中的孩子，無意識緊緊摟住了白墨衡的腰。
因為怕傷到胎兒的原因，懷孕之人面對危險，總是比普通人更緊張一些。
白墨衡的手緊緊握住淩子汐的，聲音如潺潺流水傾入淩子汐的耳膜：“不要怕。”
“你可以看一看，蕪墟宗的好風光。”
淩子汐貼在白墨衡的背上，等心跳慢慢平複一些，才在微風中漸漸睜開眼睛。
白墨衡的禦劍速度并不快，淩子汐把蕪墟宗的一座座山巒疊澗盡收眼底。主峰最為巍峨高大雄偉，其他峰頭也不甘示弱，群侍而立，跌宕起伏，偶有仙鶴從瀑泉間展翅飛過，落羽驚鴻，昂首鳴鸾。
“怎樣？”白墨衡難得多說幾句話，“對蕪墟宗還滿意嗎？”
淩子汐在風中深吸了一口氣：“小離的斂天峰在哪裏？”
白墨衡無奈，子汐想的不是他們要去的主峰方衡殿，而是問大兒子的住處。
“東側，最高的山峰便是。”
淩子汐向白墨衡說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一座山峰，除了比主峰略矮一些，比其他的山峰都要高。
看來，斂天峰的環境和條件真的不錯。
淩子汐此時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為大兒子找到一個好的下落而高興。
不遠處，有兩個禦劍之人，正是冉容澈和他的小童清竹。
冉容澈看着淩子汐站在白墨衡身後，摟着白墨衡的腰，露出幸福笑容的樣子，臉都青了。
冉容澈不想再看，轉過頭，飛速的禦空而去，留下清竹在後面叫喊：“主子？……主子！”
淩子汐把蕪墟宗的景色觀賞了一遍，白墨衡加快了禦劍速度，朝方衡殿所在的方向趕去。
須臾間兩人便落了地，方衡殿外院門口的守衛見了兩人，恭敬的行禮：“主人，淩師兄。”
白墨衡帶淩子汐大步邁進院中，朝殿內走去。
兩人走近殿內，白小知和白小思正在書桌旁和灰色的小老鼠玩的開心，并沒有發現他們。
白墨衡放輕了腳步，淩子汐也靜悄悄走近，看到兩個小寶貝玩的對象，驚了一下，那不是個倉鼠嗎？！
小倉鼠被一圈堅果包圍着，白小知和白小思一人一邊看小倉鼠吃東西，月見在白小知頭上假寐，紅翎則在小書桌上伸着頭做出想啄小倉鼠頭的動作，吓得小倉鼠一縮一縮的。
紅翎一吓唬小倉鼠，白小思就用圓圓的大眼睛瞪它，紅翎便縮了縮脖子，撲棱着小紅羽飛到白小思的頭上。
當歸見淩子汐看小倉鼠看得開心，解釋道：“曾經，主人有一次冥想修煉時失控，冰靈力外洩，幾乎把方衡殿的地板冰封。”
“主人醒來時，便看到這鼠兒在腳下幾乎凍僵，但有着強烈的求生**。”
“于是，這鼠兒便留下了。”
“如今能逗得小主人們開心，也算有所值。”
淩子汐點點頭，看了白墨衡一眼。沒想到冷漠如白墨衡，也有着這樣的一面。
其實，白墨衡和原主之間發生的事，是因為原著劇情如此，劇情在書世界如同天道，白墨衡又如何與天道對抗。
可，那又怎麽樣呢……淩子汐對白墨衡略微有所改觀，卻仍舊不能原諒那七年。
淩子汐走近了兩個孩子，小寶貝們感受到爹爹的氣息，驚喜的回過頭來，看到淩子汐，眼睛都亮了：“爹爹！”
兩個小寶貝兒拉着淩子汐看他們的新寵物：“爹爹，快看我們的小松子可不可愛？”
“小松子？”淩子汐溫柔的笑笑。
“嗯。”白小思點點頭，“這是我們給他取的名字。”
淩子汐摸了摸兒子們的頭，看了看這只小倉鼠，一雙黑豆一樣的小眼睛滴溜溜的：“很可愛。”
白墨衡站在一旁，看着淩子汐面對孩子們溫柔的模樣，還有孩子們和子汐之間和諧的氣氛，眼神也變得柔和下來，還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期盼。
期盼有一天，他也能融入子汐和孩子們之間，感受親情的溫暖與快樂。
“好了，我們走吧。”淩子汐拉着兩個小寶貝兒要回入塵峰。
“子汐。”白墨衡來到他們面前，深深看着淩子汐和孩子們，“留下吧。”
“不了，我們還是回去……”淩子汐不願意呆在這裏，而且，自己答應了小寶貝們來接他們的。
“你們一起住在這裏……”白墨衡軟下聲來。
“子汐少爺，您明天要去接引峰修課，還是得把少主們送過來的呀。”當歸在一旁幫腔道，“來回折騰，小少主們受不了的。”
“爹爹……”白小知和白小思糯糯地看着小松子，有些不舍。
方衡殿還挺好玩的，又大又漂亮，而且，這些人對他們還很尊敬，還有小松子玩。
淩子汐嘆息一聲：“那好吧。”
白墨衡一雙黑眸看向淩子汐，那眸子深處似乎亮起點點神采。
當歸也舒了一口氣，笑着道：“太好了，子汐少爺，主人早就命我打掃好您的房間了……”
白墨衡冷冷看了當歸一眼，當歸才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收了聲。
“嗯。”淩子汐淡淡道，“帶我去吧。”
“是！”當歸歡快領命。
白墨衡給淩子汐和孩子們準備的是離主廳最近的一個房間，房間裏的家具朱欄雕花，精致非常。
床很大，用淺藍色的帳曼挽起，被子是白底金絲，面料十分柔軟。
“子汐少爺，旁邊的房間也收拾出來了，可以給少主們住……”當歸道。
“不用，我們住一塊就好。”淩子汐淡淡道，接着讓當歸下去。
當歸彎了彎腰退了出去，便只剩下了淩子汐和小寶貝們。
“爹爹，哥哥怎麽樣？”白小知和白小思扯着淩子汐的衣袖，擡着頭問道。
“哥哥很好。”淩子汐輕聲道。
今天一開始沒找到小離，不過臨走淩子汐是見了一眼的，小離的一頭黑發很利落的绾起，被一群斂天峰的弟子簇擁着，頗有一種少年英傑之感。
“嗯嗯。”白小知和白小思聽說哥哥很好，便放下了心，一人抱着爹爹一只胳膊撒嬌。
淩子汐一邊拍兒子的背哄他們，一邊看着屋內的陳設，只見屋內有幾盆盆栽，用的花盆是白玉質地，上面雕刻着鎏紋，非常漂亮。
淩子汐突然冒出一種把自己種在花盆的沖動。
淩子汐：……
知道是兔兔草血脈作祟，淩子汐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奇怪的念頭甩出腦海。
“好了，早點睡吧。”淩子汐親親兩個小寶貝，讓他們到床裏側去睡覺。
“嗯，爹爹！”
……
第二天便是去接引峰修課的日子，會有道師為新弟子講述入道的法門，傳授蕪墟宗心法，交沒有凝珠的弟子如何凝珠，凝了珠的也要旁聽，鞏固基礎。
白墨衡想親自禦劍帶淩子汐過去，然而，被淩子汐拒絕了。
今天上課，根本不用接引師兄跟随。
淩子汐自己坐着接引峰的仙車到達目的地，今天是上課的日子，氛圍和昨天的熱鬧截然不同，大家都沉靜下來，坐在座位上等着道師夫子授課。
“諸位都知道，天地伊始，混沌開元……”夫子是個宗門長老，雖然境界沒有特別高，但教書非常有一套。
淩子汐認真記着夫子說的每一句話，突然，感覺到自己屬于人的靈氣順暢的在體內游走起來。
淩子汐趕忙用意念把體內的妖力封存，與人的靈力隔絕開來，不讓妖力打擾到靈力的運行。
靈力越游走越順暢，淩子汐覺得，自己似乎窺見了凝珠門檻的一道光。
夫子到底比新弟子境界高，看到淩子汐的樣子，感受到淩子汐身上的氣息變化，不禁滿意的看了淩子汐一眼。
別人不知道楚驚塵，他們這一輩誰人不曉，楚驚塵這個老不修收的弟子，個個不凡，夫子原本覺得，也許老不修這次收了三靈根的淩子汐，會是個例外，如今看來，可能并非如此啊！
夫子不禁想看看楚驚塵的第八個弟子将來能達到怎樣的高度。
淩子汐一連在接引峰聽了十天課，這天回到方衡殿，感覺自己體內的靈力在心海聚集，團成一團，随時都可能會凝珠。
白墨衡帶着淩子汐來到方衡殿後院，只見這裏竟然有着一汪溫泉池，溫泉池四周是廂房與走廊，頂上是漫漫星空。
溫泉的池水還冒着熱氣，池水裏有各色花瓣以及淩子汐叫不上名字的藥材。
“你帶我來這裏幹什麽？！”淩子汐惱怒道。
“子汐，你就要凝珠，此時進行洗髓，是最佳時機。”白墨衡低聲解釋道，“裏面是洗髓的靈藥，這溫泉能把藥力達到最高，在此浸泡，将洗去你凡人的污穢，令你的靈力更加精純，對日後修煉大有益處。”
白墨衡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淩子汐愣住了。
原來……白墨衡也有話多的時候嗎？
雖然，只是向自己解釋這池水的用途。
“我也是人。”白墨衡似乎明白淩子汐在想什麽，“我的心……不是冰的。”
以前，白墨衡從未考慮過情愛之類，可現在，白墨衡想要一個暖心人。
那個人，只能是眼前人，眼前的心上人。
淩子汐撇過頭去：“我……我知道了。”
自己泡就是了。
自己需要變強保護孩子們，就得好好走過每一步修仙之路，洗髓就是重要的第一步。
命仆人給淩子汐拿來水舀，籃筐，換洗衣物等東西，白墨衡才轉身離開。
淩子汐讓仆人退下，望着天上的銀月，半晌，解開了自己的腰封。
衣衫一件件褪下，淩子汐擡起白皙的腳踝邁入溫泉池中，溫熱的水上湧，浸泡了淩子汐的小腿，讓淩子汐感覺到體內的靈力沸騰起來。
這放了藥材的溫泉池，果然藥力不一般。
負責放藥材的仆人忘記了放最重要的洗髓珠，白墨衡拿着一顆流光白玉珠，走向後院：“子……”
接着，白墨衡頓住了。
只見白色紗帳後面，淩子汐背對着自己坐在池水中，一雙香肩白皙如藕，有花瓣落在他的左肩上，影影綽綽，絕豔萬千。
淩子汐的墨發披散在背後，發絲半濕，欲說還休。
白墨衡沒有想到淩子汐這麽快就泡進去了，趕忙後退了一步，轉過身，不再看他。
然而，剛剛那驚鴻一瞥，淩子汐的背影在白墨衡腦海中經久不散。
突然，淩子汐發出一聲痛苦的輕呼：“啊——”
“子汐，怎麽了？！”白墨衡緊張道。
“我，我的盅毒好像提前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