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解毒
衆人定睛一看, 才發現白墨衡的衣衫破碎，像是被很多鋒利的石頭劃到的痕跡，江莺師兄身上更是狼狽, 一身鵝黃色衣衫沾了不少塵土, 兩人一定經歷了很艱難的一段路。
說實話，衆人一開始都沒認出他們是誰。
然後，衆人看着在白墨衡懷中昏迷的淩子汐, 都吃驚不已。
怪不得墨衡師兄會提前出來，原來是子汐師弟受傷了。
看樣子，傷得還不輕。
淩子汐作為大師兄的接引師弟, 大師兄怎麽也不會不管他的吧。
衆人不由對淩子汐一陣羨慕。
小秘境開啓這麽重要的事情, 冉容澈當然也在場, 他是成鏡境中期, 便沒有參加進入, 此時看到白墨衡抱着淩子汐出來, 臉色變得鐵青。
冉容澈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自從淩子汐來到蕪墟宗，他就感覺自己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內心了……
冉容澈心裏又酸又澀，白墨衡出來竟然沒有看他一眼。
以前, 白墨衡再怎麽冷漠，兩人的父母畢竟是至交，又一同失蹤在秘境裏, 白墨衡對他, 總歸會多看一眼。
如今, 卻是一眼也沒有了……
冉容澈突然很後悔，後悔當初為了看淩子汐出醜，提議讓他也加入蕪墟宗……
冉容澈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小時候性格內向，唯唯諾諾的傻小子，竟然會真的答應進入宗門。
他難道不怕被嘲笑，不怕被欺負了嗎？
還是說，淩子汐是刻意靠近白墨衡，仗着三個孩子讓白墨衡保護他？淩子汐竟然有這麽深的心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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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容澈的身體微微顫抖着，看着緊緊閉着眼睛的淩子汐，他憑什麽，憑什麽可以在白墨衡懷裏……
“主子。”清竹靠近了冉容澈，低聲道，“您別想太多了，接引師弟受傷，接引師兄自然應該全力相救，別說是墨衡師兄。”
冉容澈回過神來，輕輕點點頭。
白墨衡自然無暇顧及其他人的想法與看法，他此時正凝重地抱着懷中的淩子汐，吩咐主峰的弟子道：“去請醫丹峰的丹禾長老到方衡殿。”
“是，大師兄。”主峰三弟子幹脆利落的應道。
白墨衡徑直帶淩子汐飛回方衡殿，方衡殿的仆人們看到許久未歸的主人紛紛伏地拜倒行禮。
白墨衡落在內殿大門前，直接把淩子汐抱到自己的房間，放在床上，輕輕給淩子汐蓋上被角。
看着淩子汐蒼白的臉，白墨衡眉宇間浮現心疼之色。輕輕描繪着淩子汐的眉眼，白墨衡把手搭上淩子汐的脈搏，繼續感受着淩子汐身體內的情況。
淩子汐身體內靈力與毒素在經脈內沖撞，混亂不堪，但白墨衡總覺得，比在小秘境時毒素要減輕不少。
并且……毒素似乎還有兩種。
奇怪，消失的毒素去哪了？
還有，為何有兩種毒素？
白墨衡把靈力探向淩子汐的小腹，瞬間，血色褪盡。
白墨衡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大腦放空，幾乎忘記如何思考過。
淩子汐的小腹中有許多毒素游走……似乎……侵染了胎兒……
“主人。”當歸抱着一身新仙衣過來，臉上浮起憂色，“您換一身新衣服吧……”
主人用劍意強行破開小秘境，從厲風碎石中沖過，衣服已經破爛不堪了。
“丹禾長老來了沒有。”白墨衡的聲音帶上了顫抖。
“……”當歸訝異地望着白墨衡，主人面對泰山崩于前也不會變色，何時如此失态過？
“馬上便到。”看着白墨衡焦急的神色，當歸趕忙說道。
說曹操，曹操到，此時，丹禾長老正好快步走到殿內。
白墨衡站起身，朝丹禾長老恭恭敬敬行了一個禮：“請您……”
白墨衡話還沒說完，丹禾長老便大步來到淩子汐床前，打斷了他：“哎呀，不必行此大禮，老朽一定會好好給你的師弟看看的。”
白墨衡可是掌門矚意的未來接班人，下一任掌門候選，他如何能夠讓白墨衡給自己如此行禮？
而且，自己這個沉默寡言，卻形式果斷的師侄，若非在意床上躺着的這個弟子，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丹禾長老是蕪墟宗精通藥理的大能，專門給各種道修診治各種疑難雜症，許多宗門外的修仙者，都花重金想讓丹禾長老給自己一看。
丹禾長老的手剛一搭上淩子汐的脈搏，臉色就變了。
白墨衡在一旁看的心中如同被火焚燒，卻不敢出聲打擾。
丹禾長老的眉凝的越來越緊，最後，給淩子汐吃了一顆紅色的小藥丸，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長老……如何？”白墨衡立刻開口詢問道。
“……這子汐體內，有兩種毒沖撞，一為侵靈，是侵蝕修仙者體內靈力的毒，作用于全身。”
“還有呢？”白墨衡握着霜寒劍的手收緊。
“另一種為奪魄，是專門作用于胎兒的毒……”
“……”白墨衡的心往下沉了沉。
誰能想傷害胎兒？白墨衡只能想到那不斷給孩子下毒的白家人！
“奪魄何時所下？”白墨衡問道，“長老可能推斷？”
“大致四個半月前。”
白墨衡站在原地沒有動，心中卻如同冰川沉入大海，四個半月，正是上次子汐蠱毒發作的一年之期，他們結合的時間。
看來，在那時，就有白家人忌憚子汐會懷孕，從而下毒了……
多麽歹毒的心思，竟然下針對胎兒的毒藥。
白墨衡的憤怒無可附加，可目前緊要之事是子汐和孩子。
“為何我之前沒有發現？”白墨衡強行拖回自己的理智問道。
子汐進入霧障昏迷時，自己曾為子汐探查身體，當時并未發現異樣。
“這奪魄只下了一半。”丹禾長老道，“子汐可曾去過仙草非常多的地方？”
“去過小秘境的仙草園。”
“這就是了。”丹禾長老捋捋胡須，“仙草園一定有另一半奪魄毒的靈草，激起了子汐體內完整的奪魄……”
“是否可解？”三個孩子都被下了陣和毒，如今，在子汐腹中的老四竟然也難逃這個命運，白墨衡第一次體會到出離憤怒的感覺。
“你先聽我說完。”丹禾長老伸出手示意白墨衡稍安。
“子汐體內的還有一種名為侵靈的毒，卻不知如何所中，只是……”
“只是什麽？”
“這毒，和奪魄勾纏，被吸入了胎盤之內……”
白墨衡如冰的眼睛眼底第一次泛起了血紅。
也就是說，他們的孩子，把兩種毒素一起吸收了……
“孩子怎麽樣？”白墨衡機械地問道。
“奇異的是……胎兒似乎還很正常……”丹禾長老也很驚訝，眯起眼睛說道，“不過……也有可能，造成了目前還探查不出來的影響。”
白墨衡點點頭，孩子吸收了毒素，如何能正常，一定發生了什麽。
也許和知兒一樣，靈智受損也說不定……
“解藥需要什麽材料，我去尋來……”白墨衡低聲道。
“不用。”丹禾長老微微笑道，“說來也巧，老朽正好有這兩種解藥，不過……”
“不過……？”
“不過，只能清除子汐體內的毒素，胎盤裏的餘毒，也只能等孩子出生了……”
白墨衡的眉頭凝重，如此一來，那餘毒就會一直對老四造成影響……
“長老，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長老搖了搖頭：“沒有。”
接着，長老寬慰道：“墨衡啊，我這就叫我的小童給你拿來解藥，有解藥已經是萬幸，子汐肚子裏這孩子，是你的吧……”
白墨衡點點頭，算是默認：“如此，多謝長老。”
“你天資出衆，血脈自然也不同凡人，子汐這孩子，看起來也充滿靈氣，一切，往好處想，好好照顧子汐這孩子……”
白墨衡聽着長老的話，側頭看向淩子汐，一顆提起的心卻怎麽也放不下。
如何往好處想，孩子在子汐腹中還要待五個多月，日日被毒素所影響，将來會怎樣……白墨衡不敢再去深想。
錐心蝕骨之痛，不過如此。
若是……那七年，他沒有漠視子汐和孩子該有多好。
哪怕……多一點點的關照呢？
只要一點點，白家意識到孩子們的重要性，也不會如此肆無忌憚的害子汐和孩子。
此時，丹禾長老的小童将解藥拿來，恭敬地遞給白墨衡。
白墨衡将解藥拿起，丹禾長老又給了白墨衡一張藥方，要白墨衡天天熬藥給淩子汐喝下，這才離開。
丹禾長老走後，白墨衡走近了昏迷中的淩子汐。
淩子汐唇色蒼白，呼吸清淺，如同受傷的蝴蝶，覆在花朵之上，一動不動，沒有力氣離開。
白墨衡心中絞痛，拿起一顆解藥喂入淩子汐口中。
淩子汐不舒服的動了動，昏迷中手也捂着小腹，呼吸略深沉了些，蒼白的臉也露出一絲驚懼焦慮的神色。
白墨衡握住淩子汐的手，輕聲道：“子汐，不要怕，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白墨衡叫當歸拿了熱水盆過來，用毛巾涮了熱水，親自給淩子汐擦流下冷汗的額頭與臉頰。
“主人，您也處理一下傷，休息一下吧……”當歸帶上了些哭腔。
白墨衡搖搖頭，給淩子汐擦完，把另一顆解藥也送入了淩子汐口中。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白小知和白小思推門進來，見到床上躺着的淩子汐，焦急的用幼小的童音喊道：“爹爹！……”
白墨衡示意兩個小的不要吵到爹爹，讓他們來到淩子汐身前。
白小知和白小思扒着床沿問道：“爹爹怎麽了……”
“爹爹受傷了……”白墨衡大手撫摸着兩個孩子的後腦，卻無法對他們說出真相。
“嗚……爹爹。”白小知和白小思蹭着淩子汐的手臂，“快點醒過來吧……”
夜已深，白小知和白小思不願意離開淩子汐，白墨衡便讓他們也上了床，一左一右躺在淩子汐身邊睡覺。
兩個小的一人躺在爹爹一邊，乖乖的靠在爹爹的臂彎裏，眨着大眼睛看着淩子汐。
白墨衡一直守到了半夜，探查過淩子汐經脈平穩，毒素慢慢被解藥化解，孩子們也都熟睡，才起身離開了房間。
“當歸，芍藥。”
“在，主人。”
“當歸，去查白家何人給子汐下的毒，帶到方衡殿處置。”
“芍藥，傳信給重紫，務必找到秘境中給子汐下毒的人。”
“是！”
……
白小知和白小思感覺到白墨衡離開，一起睜開了眼睛。
他們都好久沒見到爹爹了，可是爹爹一回來，卻是昏睡的，為什麽爹爹不醒醒看看寶寶們呀。
白小知和白小思對視一眼，兩人鼓起包子臉，一起變成了小狐貍的樣子。
唔……爹爹最喜歡他們的小狐貍形态，最愛摸他們的毛毛和爪爪了。
兩個小的輕輕在淩子汐身側蹭着，他們變成小狐貍啦，爹爹會不會醒過來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