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知道好事是不是真的會紛沓而至,接受到杜醫生在北部簡單露過面的消息時,望江也收到了他母親的通訊,告知他江星年剛剛醒了過來。
“情況很好。”她從不插手江星年的事業和生活,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以為是簡單的綁架,故而還可以欣慰地說:“他一醒來就去忙工作了,一會兒應該會跟你聯系。”
“好。”望江應下,但他等到第二天都沒有等到江星年的主動聯絡,其實這樣也好,因為他沒有想過要怎麽去聯系江星年才算合适,要怎麽去聯絡江星年才算對得起……至于要算對得起誰,他不知道。
他只是簡單繼續跟進北部的情況,并在計劃行程試圖請假前往北部一趟,現在他已經收集到不少關于杜醫生研究的資料,并且他早早了解到,杜醫生還有一個哥哥,目前也在北部生活,雖然調查和長期跟蹤都顯示,杜醫生的哥哥也對他們的去向一無所知,但望江到目前為止依然對這持有懷疑态度,并一直在監視杜家。
他和陳轍馨目前已經沒有聯絡,但到達北部時依然向她發送了訊息,望江最先到的是杜醫生他哥哥的家,他們家在北部作戰區邊緣,人員流動很大,在親自确認他的基本形跡後,望江決定登門拜訪。
望江沒怎麽見過杜醫生,對他印象并不算深刻,但他看了很多關于杜醫生的資料,由此在看到對方的第一眼時,便覺得這對兄弟确實長得很像,就連嗓音都很相似,在面前的一切比什麽資料都要更直觀。
從和他的談話裏并沒有得出什麽信息,全是廢話,望江的耐心沒那麽好,他直接拿出了木倉,對準對方的頭顱。
對方終于沉默了,這才輪到望江說話。
“10月31日,晚上淩晨兩點,你外出了。”望江向他注射了一支藥劑:“11月1日,我在監控裏看到了杜醫生。”
“你這樣是違法的。”對方知趣地舉起手,回答:“10月31日,應該是我的小兒子心心發燒了,我去學校接他,望中将,你并不知道,我的孩子很崇拜你,他甚至因為你——”
望江瞥到桌子上的合照,上面的人的确是他,不過他也是真的沒什麽印象,但在這一刻,他感到有些悲哀,“你的孩子已經很久沒去學校了。”
“這是因為他生病了。”
“因為你殺了他。”望江篤定地說:“你是杜醫生。”
北部戰争邊界很亂,杜家借工作之故停留在邊境,減少了各種人際往來,這就給杜醫生減輕了許多麻煩,雖然他盡量保持自己的日常生活并無變化,但總會有破綻露出,而最為直接的就是杜醫生一直在研究的項目,自由轉換第二性別。
杜醫生本人是Beta,他的哥哥是Omega,但是他使用了Alpha的物品。
當前的整容技術已經趨于成熟,在這樣的情況下,相貌本就相似的兩兄弟要轉變身份更不會顯得困難,更微妙的小細節就在于,北部邊界很亂,這邊的人生性警惕,一般不會輕易給人開門,他申請拜訪的時候并沒有自爆身份,就算僅僅看見他的臉也不足以支撐對方立刻為他打開大門,可是對方就是這樣做了。
但這也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已經不能再接受這樣的監視,決定主動下手。望江看向從各個房間中走出的人,已經在此時此刻都對準他的木倉口,想,自己還是沒有賭錯啊。
他已經讓人監視杜家太久太久了,一直沒有突破,他不敢相信會有這樣大的幸運砸中他。能讓他們這麽久都苦尋無果的杜醫生,真的會是這麽粗心的人嗎?他真的會不注意僞裝?真的會以真面目出現?這令望江無法不産生懷疑。
當他來北部時,心裏所推測的就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杜醫生買通了他的監視者,故意向他放出消息,二就是杜醫生再也無法忍受被監視的生活,所以必須要露出直接的一面,讓他不得不來北部。
原因很簡單,在外界看來,陳轍馨已死,會對鄧樂心、鄧姑姑以及陳媽媽的下落窮追不舍的人只有他,斷掉他這一層關系,幾乎等于已經完全沒有後顧之憂,這是換做任何人都會做出的決定。
望江只是把自己的槍對準杜醫生:“他們在哪?”
藥劑起了作用,杜醫生的呼吸變得略顯困難,他喉嚨裏冒出聲音:“你還是先考慮你能不能出去吧。”
“沒有研究等着我去完成。”望江拿出另一把木倉:“告訴我,我可以幫你。”
“望中将,說說你能幫我什麽?”杜醫生笑着反問他:“資金,你哥哥給我了,至于實驗品嘛,鄧樂心就是最好的——”
望江扣下了扳機。
……
“你好,我是望江,緊急事件請發短訊給我,或者向我留言。”
無所不能的江星年坐在望江的休息室裏,卻沒有辦法聯系到望江,關掉通訊後,敲門聲響起了,江星年原本就穿着他之前留給自己的軍裝,背過身體,随後使用語音轉換:“進。”
“望中将,你好,我是來通知您進行體檢的。”這道生硬很陌生,一邊說話腳步聲也沒有停下,江星年閉着眼睛微微點頭,手指剛剛碰到木倉,後腦勺便被冰涼的鐵器抵住了。
男聲冷冷地問他:“你是誰?”
江星年收回手,十指交疊,他氣定神閑地坐着:“你是誰?”
“你混進軍區有什麽目的?”對方又問。
“你為什麽不觸發警報呢?”江星年幫他回答了:“你很看重望江啊,你既想知道我是誰,又怕我們關系親密,所以是在擔心觸發警報會影響到他?”
說出這句話後,來人明顯有松動。
江星年的姿态過于放松,這很容易讓人失去底氣,但他還是保持着充足的警惕,再次問:“你找他有什麽事?”
“我是他哥哥。第一個問題我回答完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了。”當然沒有什麽可以證明的東西,他也不喜歡留下那些東西,只能看似很有底氣地說一句無關痛癢的話:“木倉你架着,可以随時通訊問他。”
“我是隊醫,也是他的醫生。”來人終于緩緩放下槍,向江星年伸出手:“抱歉,因為他請假了,但我聽到他的休息室有動靜,所以——”
“理解。”江星年與他握手,看着他的臉,忽然笑了一聲:“……你是他的心理醫生吧?”
病句啊宋先生,江星年想,你的病句很明顯了,什麽叫隊醫,什麽叫也是他的醫生,這種程度了他還裝聽不懂不太好吧。
來人颔首,更加确定江星年的身份了,于是大方承認:“是。”
江星年的腦袋有點昏,他還沒完全恢複好,馬不停蹄地離開中部來到望江這邊,也不知道為了什麽,但盡管頭昏,他還是能大概有所察覺到,對面的人是位Omega。
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風油精的味道呢,江星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