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是我錯了
第27章 “是我錯了。”
嚴律清給自己打過電話的事,韓廣智心虛得一個字也沒敢說給容淺聽。
他知道自己說了些不應該說的話,心裏懊悔的同時又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對于嚴律清和容淺之間的事,他沒敢跟任何人說他其實并不看好,抛開世俗和嚴律清家裏的看法不談,就說這兩個人,他們對彼此的了解顯然并不深。
韓廣智無法解釋他們對彼此的吸引力,可單就眼下這件事來看,容淺似乎也并不相信這段感情可以長久,否則他不會選擇隐瞞嚴律清。
容淺防心太重,這世上能真正理解他真實想法的人少之又少,就是他作為容淺唯一的好朋友,有時候也未必能真的猜到他是怎麽想的。
而嚴律清能不能理解他,這對兩人的感情是否能長久就是至關重要的問題。
容淺反盤制作完成的第一時間就發給了編輯,之後自己的微博也發了一份,并告知讀者《黃昏歌劇院》今天開始恢複更新。
嚴律清一直悄悄地關注着他的微博,只要點開了即便不搜索,在首頁關注人裏看見容淺發的自我澄清反盤也能猜到大概。
容淺于淩晨發的澄清反盤微博下幫他說話的人很多,都是相信他沒有抄襲的,而在這條微博之外,還有多少人在乘機攪渾水的就不得而知了。
嚴律清正想把容淺發的反盤點開仔細看看,秘書忽然找來,告知他午休時間結束了,預約了見面的客戶已經在等着了。
嚴律清深深嘆了一口氣,收起手機上樓,這一忙就忙到了傍晚時分。
等他有時間再打開手機的時候,容淺那條澄清的微博已經挂上熱搜了。
嚴律清微擰着眉點開熱搜詞條就見容淺的微博挂在了最前面,評論數和轉發數都比他中午看到的時候要多,不過好在都是幫他說話,安慰他的。
容淺為人平時就低調,之前又發過微博說要把連載作品的打賞全數用作公益,還是有不少人願意仔細看他的澄清,相信他是清白的,是被人污蔑潑了髒水。
嚴律清一點點翻看他的微博,看着一條條幫容淺說話的評論,緊蹙的眉頭這才慢慢松開,最後放松地一笑,為容淺感到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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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容淺家的路上,他給沈芃芃打了個電話,之前他沒有想到容淺遇到的事情是網絡世界發生的,如今知道了他自然也想起了一個“知情不報”的人。
車載藍牙響起沈芃芃理直氣壯的聲音,“幹嘛呀?是小淺淺不讓我說的,你應該去問他。”
“他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
“那當然了,我答應了人家肯定要說到做到的。”
“那我現在知道了,你給我詳細說說怎麽回事。”
“微博不都有嗎?你自己去看吧,而且我答應了小淺淺不告訴你,我不能言而無信,所以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沈芃芃說完迅速挂斷電話,不給嚴律清任何繼續追問她的機會。
嚴律清當然想過直接問容淺,只是他心裏顧忌着容淺不希望他知道,那所有關切的話就只能堵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
如今容淺靠着自己一個人把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事情既然已經得到解決,他再來問些什麽早就晚了。
不如就當做自己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發生吧。
嚴律清去容淺家的路上想得好好的,但是一見到人,什麽釋懷,什麽當做不知道就都抛到了九霄雲外,心口翻湧出的是由此而生,層層疊疊的不安,那些被他刻意無視的一切在他見到容淺時都無處藏匿。
容淺不相信他。
這個嚴律清想明白了卻不敢面對的事實就這麽擺在眼前,讓他焦慮得坐立難安。
“阿淺。”
一只腳都已經走進廚房的人聽到這聲阿淺又生生停住腳步回頭,“嗯?”
嚴律清望着僅離他幾步之遠的人,看着他略顯蒼白的面孔和眉眼凝着難消的困倦,心尖像被針紮了一下。
他很想直接問,問他為什麽韓廣智可以知道,沈芃芃也可以知道,卻唯獨自己不可以?
為什麽他要瞞自己瞞得那麽緊,瞞得他身邊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他?
縱使心裏再不痛快,嚴律清也沒有舍得對容淺冷臉一分,他垂眼沉默了幾秒,輕聲問:“阿淺,你有沒有什麽事情想告訴我的?”
容淺微微一愣,緩緩搖頭,“沒有。”
嚴律清軟聲再問:“你再好好想想,我不急。”
容淺心髒猛地一跳,不敢再說沒有,可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嚴律清,面容平靜。
“我擔心你,所以去問了廣智,但他沒有說。”嚴律清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容淺面前,“下班來這裏的路上我也問了芃芃,她說她答應過你,所以也不能說。”
容淺只是沉默地望着他。
嚴律清垂眼去拉他的手,細細地撫摸他手指,“阿淺,你真的沒有要說給我聽的事情嗎?什麽也好,我都聽。”
他話說到這,容淺也明白了他可能知道些什麽,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再隐瞞下去也沒有什麽意義。
沉默了幾秒,容淺還是開口說了,“我前些天遇到了一些事。”
“嗯。”
“有人在微博上污蔑我抄襲,今天我已經處理好,自證清白了。”
這些事嚴律清白天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現下能聽見容淺親口告訴他還是讓他的心情好了些許,盡管不多但也聊勝于無。
可他此時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阿淺,為什麽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之前卻不行?”
容淺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些解釋的話卻說不出。
“為什麽你要讓廣智和芃芃幫你瞞着我?”嚴律清努力壓制堵在心口的煩悶和不快,努力讓自己不要露出一丁點負面的情緒以至吓着容淺,但他略急的語氣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你是擔心這件事情讓我知道了會沒有面子,還是你擔心我幫你解決這件事情會讓你就此依賴我?”
他這話問出口,兩人間的氣氛陡然就變了。
嚴律清也再不能壓制忐忑不安的心,“你是不是在害怕若從此依賴上我,将來我們分開的時候,你獨自一人遇到事會慌得不知道該怎麽辦?怕自己不能再一個人?”
容淺默默地睜大了眼睛看他,桃花眼底潋滟的水光薄得像淺淺覆在一面鏡子上的水,看似波瀾不驚,實則一顆石子下去什麽都碎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總有一天是要分開的?你不相信我能一直陪在你身邊,對嗎?”
這最後的兩個字重重地敲在容淺心上,震開了海浪,露出了深埋于海水下的崎岖礁石。
容淺輕輕呼出一口氣,呼吸也從這一刻起驟然急促起來,他忽然反手緊抓住嚴律清的手腕,力氣之大連指關節都發白了。
過度的呼吸換氣讓他大腦陷入缺氧,連日來的熬夜疲倦和緊繃的心弦像報複似的頃刻間将他整個人擊垮。
他臉色蒼白更甚,雙腿軟得站不穩,如果不是嚴律清及時扶住他,他得狼狽地坐到地上。
“阿淺!”
嚴律清難掩慌亂地抱住渾身發軟的人,把人送到沙發上躺下,擔心地撫過他蒼白的面孔,“你中午沒睡嗎?”
劇烈的情緒起伏抽走了容淺大半的力氣,剩下的一小半則被疲憊抽走了。
他躺在沙發上,心髒跳得異常厲害,像要炸開似地震得身體內都有回音。
嚴律清起身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了幾口呼吸恢複過來了,想再繼續問些什麽的心思都在剛剛被吓沒了。
他無奈地嘆了一聲,“吃飯了嗎?”
容淺輕搖一下頭。
“你想吃什麽?”嚴律清拿出手機,“想吃米飯還是喝粥?”
容淺沒答,他沒有胃口吃東西,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嚴律清說過的話。
說那些話時的嚴律清是什麽樣子的,估計沒有幾個人見過,而他見到了,卻也沒什麽可高興的,因為這說明他确實傷了他的心。
仔細想想那确實夠傷人的。
他們在一起才幾天?他卻悄悄地認為他們遲早有一天是要分開的,嚴律清沒有可能一直和他在一起,他總有一天還是會變成自己一個人。
換做是誰知曉戀人和自己在一起時,心裏存的都是這種要給自己想退路的心思,沒有人會不生氣的。
他的隐瞞不只是不信任嚴律清,更是心防從未真正卸下,讓他真的走進自己生活。
他的一肩之力承擔,是和嚴律清生分地分個清楚: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情我自己能處理好,不需要你幫忙,你也不需要知道。
容淺終于後知後覺了自己這麽做是多過分的一件事,他又傳達給了嚴律清什麽。
看着往日意氣風發,溫柔體貼的男人此時落寞又無可奈何的神色,容淺鼻子酸得眼眶發熱,薄薄的水霧盈滿眼眶,悄悄紅了眼尾。
他緩緩伸出手去握住嚴律清的手腕,腦袋一偏抵在了他的肩頭上,清冽的嗓音壓得低低的,“阿律,是我錯了,你別生氣。”
嚴律清捧着手機沒動,手機到時自動息屏了他也沒管,微帶磁性的低沉聲音溫柔得容淺心中愧意更深,“所以你真是這麽想的?”
“……”
“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想着都是總有一天我們是要分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