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13條微信

第28章  13條微信

容淺無話可說,因為他确實對兩人的這段感情不抱任何信心,無論他願不願意承認,他心底的最深處确實是想着總有一天嚴律清會離開,而到那時自己将重新變成一個人,或許直到生命走到盡頭的那一天也依然是一個人。

他早有心理準備,自己的一生将一個人度過,嚴律清的出現,和他的兩情相悅才是意外,他像恩賜一樣來到他的身邊。

是恩賜,那就總有被收回去的一天。

與其到了那時候,自己要重新學習如何獨自面對人生的種種挫折與磨難,那不如從一開始他就始終一人面對。

至少目前容淺是這樣想的,哪怕他嘴上說着‘是我錯了’,也懊悔自己傷了嚴律清的心,但他真正的想法并未因此改變。

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嚴律清大概也猜到了他并未覺得自己真的錯了,眉眼間的郁色沒有緩和,反而多添了幾分無奈和心疼。

無奈容淺不信任他,也心疼容淺心防太重,不讓自己真的走進他的世界,他只能隔着厚厚的籬笆牆遙遙望着院子裏的容淺,想進去卻找不到門。

容淺此時的沉默比蒼白的辯駁更叫他心裏難過,但他還是不舍得讓容淺傷心,勉強笑了笑,道:“好了,過去的事我們就不說了,先吃飯吧,我給你買份牛肉蓋澆飯好嗎?”

容淺緩緩點頭,心道:這事只怕是過不去……

就像在應驗容淺內心的不安一般,隔天開始,平時只要有空就要給他發微信表情包,說想他的人,一天下來竟然沒有發多少條。

容淺本以為只是自己多心,畢竟他發給嚴律清的微信消息他還是回複得很快的,能秒回的都秒回,忙的時候回複不了,再回複都會解釋一句。

但容淺就是覺得有點不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了他又說不上來。

得了空,他點開和嚴律清的微信聊天框,手指滑動屏幕,撥了幾下才劃到昨天甚至前天的聊天記錄。

看着嚴律清發過的每一條微信,問他在忙什麽,問他有沒有午睡,問他能不能視頻,他的每一個問題都能讓容淺感覺到他在想他,所以只要有時間了就要和他沒話找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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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嚴律清的沒話找話頻率好像比之前低了一些。

容淺把兩人這幾天的聊天記錄翻了一遍,又忽然拉回去開始數,從早上開始算起,在今天之前嚴律清主動給他發微信大概有20條以上,多的時候可能25-30條。

今天是最少的,已經傍晚了,嚴律清只給他發了12條微信。

容淺數得心情黯淡,暗惱自己為什麽要數這個?

數了又能怎麽樣呢?

他還能問嚴律清為什麽今天沒那麽想他?

除了他還在生他的氣外,哪裏還會有別的原因?

容淺沉着臉生自己的氣,手機丢在一旁不想再多看一眼,但手機丢開了,心裏還是耿耿于懷,滿腦子都是嚴律清在生他的氣,氣得都沒那麽想他了,說不定都不想跟他多說話。

不過短短兩分鐘,容淺就把自己想得一肚子委屈。

難過、後悔、無措也一并湧上心頭。

他是個很容易被負面情緒支配的人,堅強但悲觀,情緒波動很大。

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得想辦法做些什麽,嚴律清是在生他的氣,不管怎麽說他都該做些補救。

但……怎麽補救?

容淺對着電腦發了一會兒愣,忽然直起身移動鼠标打開之前登陸過的問答網站。

舊帖的回複他沒有再去看一眼,而是發送了一個新的問題。

RQ:我的戀人在生我的氣,我該怎麽辦?

虎皮尖椒推廣大使:失蹤人口出現!在一起了?那個你不讓人家給別人擦嘴角的欣賞的人?

RQ:嗯。

常言道誰是常言:來,展開說說你怎麽他了?你讓他看見你給別人擦嘴角了?

容淺納悶了一下怎麽這些網友只記得擦嘴角了,但還是認真回複:不是,但說來話長,不便細說。

我恨高數:簡單來說就是你要把人哄回來對吧?那就買束花,買點禮物什麽的賠罪道歉。

花卷愛饅頭:嚴重不?

容淺回複了這條:有點嚴重。

虎皮尖椒推廣大使:那一般的辦法可能不好使了,你得‘對症下藥’,比如說他因為什麽不高興生氣了,你就在那件事情上挽回,拿出‘千錯萬錯你的錯’的态度,你的戀人應該就原諒你了。

容淺看着那條回複出神,心裏覺得有幾分道理。

但要怎麽在他不高興的事情上挽回?

容淺沉思良久都沒有摸到頭緒。

眼看時間已經過了六點了,但嚴律清卻還沒來找他一起吃晚飯。

容淺多次看時間,沒等來人,卻等來了今天的第13條微信。

嚴律清:阿淺,我今晚有個應酬,就不過去了,晚飯我讓小李給你送去。

這條微信若是放在前幾天收到,容淺是不會多想的,嚴律清工作忙,有應酬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本來也不是能時時刻刻跟在他待在一起的人。

但這會兒容淺剛數完他發給自己的微信數,又察覺到了嚴律清還在生他的氣,可能還有點在冷戰的意思,那容淺就不可能不多想。

他幾乎是瞬間就掉進了負面情緒的無底洞中,從人到心都是浮着的,惶惶落不到實處。

他甚至都沒有辦法知道嚴律清是真的有應酬來不了還是不想來,不想見他。

這兩個答案便如生門和死門,前一個尚有生機可尋,而後一個讓容淺只是想想心髒都抽着疼,連呼吸都無端急促起來。

他強忍着莫名的恐懼,回複了他一個字。

——好。

之後嚴律清可能是因為忙,沒有再回複他了。

容淺丢開手機,想找根煙抽,摸到煙盒裏面卻是空的,連一根都沒有,家裏的煙都讓他抽完了,只有煙殼子和打火機。

煙抽不了了,他就想着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什麽都好。

因為他忽然之間發現,平時怎麽待怎麽舒服的房子變得異常安靜,靜悄悄的連一點聲音都沒有,靜得他心裏發慌,難以忍受。

他光着腳踩在木質地板上,有些神經質的在卧室裏來回轉圈。

輕微的腳步聲啪啪響着,轉着圈響。

一開始響聲聽着還算是穩的,到後來忽然就急躁了起來。

容淺緊擰着眉打開了房間的窗戶,想讓外面的聲音進來,可窗外也是安靜的。

他所住的小區環境很好,幾乎聽不到噪音,有也是車從樓下開過的聲音,又或是風吹樹梢響,就是沒有能讓容淺覺得心裏舒服點的聲音。

太安靜了,為什麽他的房子那麽安靜?

以前也一樣這麽安靜嗎?

容淺強硬地壓下即将沖出胸口的焦慮和煩躁,他感覺自己再在這裏待下去可能會瘋,因為他的呼吸已經不太正常了,房子裏的氧氣好像被人抽走了一些。

他只能換身衣服下樓,完全忘記了嚴律清跟他說過,他的晚飯會讓助理小李送來。

他雖然大學就在源城讀,畢業了也留在這,但無論他的手機微信和通訊錄有多少人,好朋友卻只有韓廣智一個。

容淺在認識嚴律清以前,出門吃飯喝酒都是跟着韓廣智一起去的。

如果不是韓廣智今天不在源城,容淺可能會叫他來家裏喝兩杯,但沒辦法他出差了人不在,容淺想喝點什麽也只能自己找個地方。

作為一個“宅男”,容淺是不經常出門的,他只知道源城有條叫梧桐路的步行街挺熱鬧,那裏有家酒吧剛開業的時候韓廣智帶他去過。

容淺在夜色下的霓虹燈光中推門進去,這個點酒吧剛開始營業,幾乎沒有什麽客人,只零散坐着幾個上班族,脫了西裝外套坐在光線昏暗的卡座裏。

容淺是一個人來的,沒打算占着卡座,就到吧臺邊坐着,點了杯度數最低的雞尾酒。

剛上班的調酒師見容淺是個生面孔就想和他聊兩句,“帥哥心情不好?”

容淺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沒有搭他的話。

調酒師自讨了個沒趣,搖搖頭走到一邊去。

而就在容淺慢慢地喝着他那杯雞尾酒時,給他送晚飯的小李去他家撲了個空。

小李按他家門鈴按了五分鐘,按到隔壁鄰居都出來問一句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沒辦法他只好給嚴律清發了條短信。

[嚴總,容淺老師好像不在家。]

嚴律清今晚有個應酬是招待從國外遠道而來的客人,倒不是說這個客人有多麽重要,不過是多年的合作關系,所以嚴律清特意和他一起吃個晚飯。

小李給他發短信抱的也是告訴他一聲的念頭,沒想到兩分鐘後,嚴律清居然打來了電話。

小李趕忙接起,就聽見電話裏的人語氣驚訝。

“你說容淺不在家?”

小李答道:“是的,他不在,我按了很久的門鈴,沒有人應門。”

嚴律清微微蹙眉,“我知道了,你先等等,我給他打個電話。”

“好的嚴總。”

嚴律清挂斷和小李通話後撥通了容淺的手機。

電話能打得通,但是他等了一會兒那邊才接起。

聽見一聲熟悉的“喂”,嚴律清迫不及待地問:“阿淺,你在哪?”

容淺沉默了幾秒,“怎麽了?”

“小李去你家送晚飯,他按門鈴沒人應才知道你不在家,你去哪了?什麽時候回來?”

容淺緩緩垂下眼,玩着雞尾酒杯裏的櫻桃梗,“哦,你讓他拿回去吧,我不吃。”

嚴律清聽得一愣,“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吃。”

“身體不舒服?”嚴律清擔憂地問:“你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才沒有胃口?要不要看醫生?”

容淺能聽得出他在擔心自己,正因為聽出了,他強壓在心裏的委屈忽然都湧了出來。

“你今天只給我發了13條微信,我數過了。”

嚴律清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嗯?”

“你在生我的氣吧?氣到不願意想我了,也不願意跟我吃晚飯,不想跟我見面。”容淺有些痛苦地擡手扶着額頭,“阿律,我說我知道錯了,你是不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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