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收你房租

第29章  不收你房租

嚴律清被容淺話裏難掩的痛苦情緒震住了,一時間竟有些說不出話。

過了一會兒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阿淺,你現在在哪?”

容淺借着一點上頭的酒意口是心非,“我不想你知道我在哪。”

“為什麽?”嚴律清下意識地放輕自己的聲音,像哄勸似的,“你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不好嗎?”

容淺沉默了幾秒,“……你不是有應酬?”

“是有。”

容淺聽到這心情忽然好了一點,至少嚴律清是真的應酬去了,不是借口不來,也不是不想見他。

“你先忙你的。”容淺道:“我喝完這杯就回去。”

“喝完這杯?”嚴律清眉心一蹙,“你喝酒了?”

“嗯,只是雞尾酒,度數很低,喝不醉的,我喝完就回去,你讓小李把袋子放在門口就行,不會有人拿的。”

嚴律清一下就想起了容淺醉酒那天,誰牽他他跟誰走,特別好拐的樣子,整顆心一下提了起來。

“你在哪?”

“梧桐路,Blue shell酒吧。”容淺不認為嚴律清會丢下應酬來找自己,他再問便答了。

但沒想到的是嚴律清竟然說,“我知道了,你先從那間酒吧出來,找家咖啡店或是蛋糕店坐坐,我馬上就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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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要來?”

“嗯,找到店可以坐了記得把位置發給我。”

容淺愣住了,“那你的應酬怎麽辦?”

“不要緊,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會跟他解釋的,反倒是你,你現在趕緊出來,不許再喝了。”

容淺心疼錢,坐着沒動,“這杯酒要28呢,還剩些沒喝完。”

“28我加倍賠給你,總之剩下的你一口也不許再喝。”

容淺含糊地應了聲,挂斷電話後雖然不怎麽情願,但杯子裏還有小半杯的酒他沒再喝了,結了酒錢起身離開。

夜晚的梧桐路很熱鬧,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容淺站在人行道左右看了看,往左邊走去找到一家還在營業中的咖啡店,給嚴律清發去定位。

這個時間店裏沒有客人,櫥窗裏也只剩幾塊蛋糕。

容淺想着進店了幹坐着也不太好,便點了杯熱拿鐵和一小份布朗尼。

咖啡店內有一整面牆的玻璃,能看到外面的街景,容淺的座位就在玻璃邊,他一直在留意店外的動靜,等着嚴律清來接他。

他今晚為什麽會選擇去酒吧喝一杯,要他現在回答他也說不上來。

只是當下那個環境讓他覺得嚴律清已經走遠了,已經離他而去,他就單純地想離開了再說,借酒消愁也好像是唯一的選擇。

——你得‘對症下藥’……拿出千錯萬錯你的錯的态度。

容淺想起網友給他出的主意,一時間疑惑又茫然,錯他已經認了,認了兩次,可嚴律清好像還是不怎麽相信。

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算是‘對症下藥’?

容淺深深苦惱于此,只覺得談戀愛比他寫小說還要難,寫作卡文總有通的時候,靈感枯竭也總有靈光一閃的時候。

為什麽他談戀愛就沒有這種“通”和“靈光一閃”呢?

那他跟木頭有什麽區別?

容淺忍不住自嘲,覺得很好笑,心想可憐那麽溫柔體貼的嚴律清跟一根木頭談戀愛。

不會接吻,不會說情話,把人惹生氣了哄人都不會,不高興了出來喝杯酒都被抓個正着,也不知道這會不會雪上加霜,讓嚴律清更生他的氣。

容淺越往下想越傷心,‘千錯萬錯我的錯’都寫臉上了,腹稿卻連一句話都打不出,只能無措地煩惱一會兒嚴律清來了他該說些什麽。

這一煩惱二十多分鐘過去了,一輛眼熟的保時捷穩穩地停在路邊。

容淺不由側目,看着一身筆挺西裝,面容俊美的男人推門下車,眉心微蹙地走進這家店。

他忽然有點慌,為了掩飾他只好端起那杯已經涼了一半的拿鐵抿了一口,垂着眼假裝沒注意到自己桌邊站了一個人。

嚴律清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喝,等他把杯子放下了才忽然伸出雙手捧起他的臉,貼過去用鼻子聞他的呼吸和嘴唇。

容淺讓他這個舉動吓了一跳,雙眼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面龐。

嚴律清在聞他喝了多少,好在他聞了一下沒聞見酒氣,只聞到一點巧克力和拿鐵的味道,這讓嚴律清放心了一些,心裏的大石重重落地。

容淺還是很乖的。

“肚子餓不餓?”

容淺還在愣神中,嚴律清已經松開了碰着他臉的手,拇指指腹眷戀地撫過他的臉頰,落下淡淡的餘溫。

“你……不生我的氣了?”容淺仰着臉看站在身前的人。

他生得好,五官精雕細琢,從眼睛到鼻梁到嘴唇,沒有一處不好看,美得有距離,清冷感又再平添幾分夾着冷意的豔色,是頂頂好的樣貌。

嚴律清第一次見他就被他所吸引。

他不是沒有見過好看的人,比容淺再好看的人他也見過,但只有容淺能對他有那麽大的吸引力,讓他不自覺地就在人群中找尋他。

看見人了心情就好,看不見了就想着他在哪,在忙什麽。

比高中生談戀愛還黏糊。

嚴律清低頭看着容淺清澈透亮的眼睛,無奈道:“我沒有在生你的氣。”

容淺沒說話,但滿臉寫着我不相信。

嚴律清側臉看向桌上的拿鐵和蛋糕,“要吃完再走嗎?”

容淺垂眼嗯了一聲,“吃完再走。”

嚴律清點點頭,拉開他面前的椅子坐下,看着面前的人一臉心事重重地小口地吃蛋糕,還是沒忍住問:“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喝酒?你的酒量明明不好。”

容淺低着頭沒說話。

“為什麽你在電話裏要說那些話?”

容淺仍是沉默。

嚴律清又是無奈地一聲嘆,又一次重複道:“阿淺,我沒有生你的氣。”

“……你有。”容淺沒擡起臉,“我知道我傷了你的心,我也有想要認錯挽回,但你不信。”

“你為什麽會覺得我不信?”嚴律清問:“是因為我今天只給你發了13條微信?還是因為我今晚有應酬不能陪你吃晚飯?”

容淺放下手中的銀叉擡臉看向他,“我只是覺得你對我跟以前不太一樣。”

“以前我對你是什麽樣的?”

“我能感覺到你在想我,今天,我沒有感覺到。”

容淺說這些話時的語速很緩慢,尾音也輕。

若旁有人圍觀,大概會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可有些小事在他眼裏就是那麽重要,重要到哪怕只是缺失了一絲一毫就能叫他方寸大亂。

脾氣古怪得實在讓人很難琢磨明白。

嚴律清在他面前無所遁形,包括那些他深埋于心,不願意承認的那絲異樣都被容淺拽出來扔在太陽底下。

“我有想你。”

容淺視線緩緩一落,從他好看的嘴唇落到好看的喉結,隐去眸底的黯色,他知道嚴律清一定還有沒說完的話。

果然,他還沒等多久面前的人又接着未完的話道:“只是想你的時候會忍不住苦惱我要怎麽讓你相信我。”

容淺視線一下又重新回到他的臉上,和他對視。

“我能理解你的顧慮,理解你覺得我們不會長久地在一起,但理解确實不代表不會傷心。”嚴律清說着笑了起來,大概是覺得自己一個過完年已經31歲的男人還在說這種肉麻話好笑,但有些話再幼稚再肉麻他也樂意說給容淺聽。

“我們從在一起到現在不過半個月,白天你我都有要忙的事情,能見面的時間不多,你我都沒來得及好好了解對方。”嚴律清說這話時的語氣有難藏的低落,“我很想好好珍惜你,對你好,如果可以我也想去哪兒都把你帶在我的身邊,我一擡頭就能看見你。”

這簡單的話語裏情意綿綿分外厚重,容淺聽得沉默地紅了耳根,胸口堵着的憋悶緩緩都散了。

不過萬般情緒終究沒有爬上他的臉,有些豔亦有些冷的五官看着還是淡淡的和平常無異。

嚴律清兀自嘆一聲,“但我的這些想法一點也沒有傳達給你,讓你總想着我們遲早要分開,以至于讓你這麽不安,出了事也沒敢讓我知道,說來其實應該算我的錯。”

容淺聽得心裏突地一跳,他默默拿起銀叉吃完盤子裏剩下的那點布朗尼,又端起杯子喝完杯底的拿鐵,起身道:“走吧,回去了。”

嚴律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起身與他一同往外走,容淺拉開副駕駛上車。

從停在這就吸引了一些目光的保時捷緩緩駛離了梧桐路。

回去的路上容淺一言不發,等紅綠燈的時候嚴律清偏頭看他的側臉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他有些不舍得剛才那個談話環境被破壞,他一肚子的話都被生生堵了回去,堵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到了容淺住的小區,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電梯,到了家門外,容淺提起放在地上的袋子,按密碼進門,頭也不回地道:“門鎖密碼是3個6,080。”

嚴律清聽得一愣,但容淺已經推開門進去了。

他看着容淺熟練地打開玄關和客廳的燈,換好鞋進屋,見他還傻站在外面還催促般朝他勾手。

嚴律清回過神換鞋進去。

容淺把手裏的袋子放在茶幾上,推開主卧的門打開燈,道:“這房子是我自己租的,雖然不大,但該有的都有,我在這裏住這些年東西也不多。”

嚴律清還愣愣地看着容淺,心裏緩緩浮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可能。

容淺還在給他介紹房子,主卧看完了就看次卧,次卧變成雜物間他也挺不好意思的,門沒敢開太久就給關上了,之後就是衛生間,廚房還有陽臺。

像個賣房中介,還是個剛上班沒多久的,口條不太清晰,一板一眼有什麽說什麽,哪裏的櫃門螺絲松了也要告訴嚴律清。

直把這兩室一廳轉完了才走到嚴律清面前,低頭面無表情地摸摸耳垂,人看着冷靜,但是舉止還是有幾分無措。

“我知道錯了,已經發生的事情我不想再做什麽辯白,但我可以答應你,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告訴你,不會再瞞着你……”

說這些話時容淺低着頭,沒看見嚴律清的臉,更沒看見他的眼神,他努力想着自己該說些什麽。

到最後卻只憋出一句,“我也想珍惜你,想你能一直在這,所以……要不你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

嚴律清看着他漂亮的鼻尖說不出話。

容淺沒敢擡起臉看他,唇角緊了緊,道:“我不收你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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