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輕吻

這幾句話像酒液般,說完後明明揮發不見,但卻讓人長久地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這句不算服軟的服軟把宿津接下來嗆聲吵架的話堵了個徹底,他幾次張口又閉口,欲言又止半天,端起空杯子裝模作樣地喝了幾口空氣才幹巴巴回了句

“……哦。”

也不怪宿津這麽別扭,他們倆從小不對付,平時随便聊兩句都夾槍帶棒火藥味極濃,心平氣和說話的時候幾乎沒有。

就算後來在一起了也不會講什麽甜言蜜語,更多時候都是一個眼神就滾到床上去了。

這麽直白袒露心意的話是極少見的。

他有點局促的移開目光,雖然不習慣,但又覺得再吵起來實在沒意思,所以只把桌子上那空玻璃杯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聲音低了點,“現在才知道啊?”

路過的酒侍順手幫他們把空杯子滿上,宿津下意識往嘴邊送,但聞承翊原來那點破毛病收不住,看見他喝酒就忍不住管,伸手去把那杯子挪走,又稍稍用力捏着宿津臉頰擡了下,強迫宿津和他對視。

浮冰在晃動的酒杯裏叮當碰壁,剛剛摸過杯壁的手指帶着潮濕的涼意,貼在宿津微微發熱的臉頰上。

若有若無的青茶香氣環繞在宿津的鼻端,明明是濃醇冷冽的味道,但宿津卻幾乎在聞到的一瞬間渾身發燙。

聞承翊盯着眼前alpha的眼睛,很認真的求教,“現在才知道晚了嗎?”

宿津別開臉,“……不晚。”

說這話時宿津聲音不大,那短短兩個字幾乎要融化在酒館的喧鬧之中,但聞承翊就是聽到了。

他不動聲色地眯了眯眼,忽然覺得這次複合也許不會太困難。

分手之後兩人向來是種針鋒相對的狀态,宿津脾氣不好,又不聽話,三句話裏兩句話是和他吵架。

而聞承翊偏又不是那種會耐下心來哄人的性格,所以他們倆每每見面總會鬧得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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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今天……聞承翊能很敏感的察覺到宿津态度的稍稍軟化。

是因為他主動服軟求和了?

宿津往酒館門外走時,聞承翊非常自然而然的也跟了出去,手裏還幫人拎着那件作戰服外套,陳述事實:

“我沒地方住。”

宿津回頭看了這人一眼,按照二少爺原來的脾氣,和聞承翊冷戰期間聽到這樣的話他只會說讓人死外邊去。

但他剛張開口,就不可自抑地回想起剛剛兩人在酒館裏的對話。

家門鑰匙在手心裏抛了幾抛,他面無表情扔給聞承翊,“就收留你一晚。”

宿津的住處離這家小酒館并不遠,十幾分鐘就能走到。

在蔥郁的樹木掩映下,一棟白色二層小樓靜靜伫立在月光之下。

這裏地處中域與三大星系之一拉維星系的交接邊境,算是兩方之間的過渡地帶,沒有政府,總是動蕩,也發展不起來像樣的經濟與文化科技。

就像這棟小樓,還完全是上上世紀的建築風格,毫無半點新科技應用。

門要用沉重的銅鑰匙打開,進去以後一片漆黑,要自己摸索着開燈。

聞承翊在進門那一瞬間就隐隐約約聞到了煙酒的氣味,燈一打開,滿屋的黑暗被驅逐,桌上地上到處散落着酒瓶。

他的臉上幾乎是立刻就陰沉了下來。

宿津胃不是很好,以往在中域時被他管的嚴,基本上沒什麽喝酒的機會,就算出去應酬也只能小酌兩杯。

但宿津天生一身反骨,不讓他幹什麽他就偏要幹什麽,一不留神看着就會跑出去和那群亂七八糟的朋友玩,吵又沒有用,聞承翊又不能真下手打他,頂多憋着氣把人按床上教訓一頓,也就這種懲罰能讓宿津聽點話。

那件髒作戰服挺厚實的,被扔在地上時發出了一聲悶響,聞承翊伸手按着宿津的後頸把人往自己身邊拉近了點,皺着眉,嗓音裏是壓抑的怒氣和明顯的不贊同

“怎麽又不長記性,喝這麽多酒?”

宿津瞪他,很不耐煩的樣子,“都分手了你憑什麽管那麽多啊?”

再說他喝酒還不是因為和聞承翊那點破事兒。

一個是聞家親兒子,一個是養子,就算分手了還得天天同桌吃飯,宿津心煩意亂的很,特意從中域來到邊境,本想着看不見了會好點,但沒想到即使離這麽遠他腦子裏還是抹不掉這個人的影子。

而那股淺淡的茶香也像浸入他骨子裏一樣,宿津分不清是真實的還是幻想出來的,在戰場的硝煙味裏亦或是酒館的煙酒氣中,他總疑心能聞到這股熟悉的香氣。

脖子後屬于腺體的敏感皮膚被聞承翊帶着粗糙槍繭的手指施了些力道摩挲,體溫上升,宿津胡亂揉了下自己發燙的耳根,皺着眉頭想把人推開。

但手剛伸出去就被人攥住了腕骨,不僅沒有掙脫還被拉的更近。

貼在他頸側的手指稍稍收緊,聞承翊的信息素溢出,濃郁地讓人喘不過氣。

他的眼中醞釀着清醒而瘋狂的風暴,深色的眼瞳泛不起光澤,幾乎要将人吞噬殆盡。

“又要走?”

宿津想說關你什麽事,但剛張開口,目光觸及聞承翊稍帶疲憊的神色,又不是很情願的扭過了頭。

從中域來邊境路途遙遠,聞承翊估計是連休息也沒休息,到了邊境線就立刻開始找他了,不然以頂級alpha的體力他根本不會展露出倦意。

宿津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聞承翊吵,但逆反心理上來又實在不願意咽下這口氣,冷着臉掙開對方的手就要朝門外走。

可才剛邁出一步,整個人就被按着肩壓在旁邊的沙發上,聞承翊覆在他身上,半撐着胳膊支起身體和他對視,房間裏的火藥味因為這個動作幾乎是一觸即發。

空氣裏的青茶香氣更重了,幾乎像是要凝固成厚重的半固體。

霜泉青茶是一年只産不到十兩的名茶,清香冷冽,嘗過的人都說這茶清淡而餘韻悠長,但只有宿津知道,這種氣味的真正面目是強烈的侵略性與壓迫感。

宿津不甘示弱,荔枝酒醉人的香氣和茶香在這方空間裏來回交織碰撞,反複拉扯。

聞承翊伸手捏着他的下颌,強迫他看向自己,宿津氣得想對着這人的手咬一口。

他不喜歡這種被壓制的感覺,怒從心起,朝聞承翊瞪過去,眼裏是明晃晃地挑釁。

窗外的風吹着樹枝打在玻璃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他們對視幾秒,按照以往的經驗,宿津幾乎确定他們會打起來。

他釋放出愈發濃郁強烈的信息素,繃緊了身體,打算在他和聞承翊打的無數場架上再添一筆。

但……

聞承翊只是忽然嘆了口氣,俯下身體,在他額頭上留下了一個堪稱溫柔的輕吻。

舟車勞頓,再加上長久沒見到宿津,聞承翊已經很累了。此時見到一段時間沒見的心上人,他根本就生不起來氣,只想離的近一點,更近一點。

他終于卸了力,整個人壓在宿津身上,呼吸就撒在宿津的頸側,說出口的話也不再強硬,甚至還帶了點拿人沒辦法的無可奈何

“宿津,你怎麽就不能稍微聽我話一點點呢?”

他說完,貼近那方散發着荔枝酒香氣的皮膚,蹭了蹭,又親了一下。

強制和壓迫會讓宿津不服氣地反抗掙紮,但這樣溫柔細膩的接觸卻像是擁有什麽巨大的力量一樣,宿津怔怔愣了片刻,抿了抿唇,沒再說什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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