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傘白衣
寧折和寧酩,是寧家莊的少主,但在以後,是統一了三界的人,是《三界之主》的主角。沒錯,就是有兩個主角,他們雙生,如同一人,盡管性格迥異。
【系統:揭秘主角身份——寧家莊兩位少主。因天生帶詛咒,命中不祥,命途多舛……】
許以星看着十幾年前的系統提示,嘆了口氣,關閉掉。
寧折這個人,又倔又頑,尋常人根本管不住。
寧酩一看到許以星下來,抓住他袖子:“師兄你有沒有見過他?他昨晚就沒有回來,今早也不見人,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寧酩素來沉穩,但心系胞弟,此時難免有些着急。
許以星安慰道:“別急,我跟你去找找。”
“師兄,”寧酩忽然拉住他,眉宇些微焦灼,“昨晚他……是不是和師兄說了什麽……”
“是。”許以星點頭,想起幾日前他們兄弟倆慌張的樣子,微微皺眉,“你知道?”
寧酩承認道:“是,我知道……對不起,師兄,我沒有看好他,給師兄添麻煩了。”
他低下頭,好看的臉上都帶着點兒不安,似乎很怕許以星生氣。
許以星心說他能生什麽氣呢,還不是他自己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他道:“怪我,是我沒注意。”
“不!師兄沒錯!”寧酩猛地擡頭,急急地幫他否認,“都怪寧折,他非要戳破……”
他又猛地閉了嘴。
許以星沒在意,拿出一道符:“你在宗內都找過了嗎?”
“找了,沒找到。”
他拿符的時候,袖子滑落,露出瑩白的手腕。寧酩的視線滑過,又快速撇開了,聲音莫名暗沉:“而且他的符靈沒回應。”
凡是符閣弟子,都會有用來聯系的符靈。符靈沒回應,要不就是主人出事了,要不就是主人故意不回。
手中的符咒飛了起來,在空中漫無目的地繞了幾圈,後朝着某一個方向飛去。
許以星跟其他弟子吩咐了一些事情,就和寧酩下山去找人了。
到了一個村落,符咒卻不飛了,落到許以星手中。
“他在附近,”寧酩說,“師兄,我們分頭找?”
“好。”
“師兄,等等。”寧酩忽然叫住了他。
許以星回頭,寧酩遞了把傘過來:“快下雨了,師兄拿着吧。”
村莊內有熱鬧的街市,分開走了不久,許以星經過一家小飯館,裏面傳來一道抑揚頓挫的聲音,還不時夾雜着喝彩聲和鼓掌聲。
想到許白泉的第二出路,許以星走過去,聽了一耳朵。
“……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靈光流轉的劍飛梭至萬靈樓上空。那時啊,魔氣缭繞,七星不照,驀地,衆人只見白光一閃,屹立百年的萬靈樓就像一塊破布一樣,轟的塌了!”
“哇,萬靈樓居然塌了!”
“那魔氣仿佛火遇上了水,瞬間被降伏。那劍啊,我看山河劍也不過如此。”
有人提了反對意見:“嘿,你見過山河劍嗎,那可是天下第一劍,主人還是玄仙宗的弟子!你随随便便就拿一把劍跟人相提并論啊?我看你是吹牛!”
“非也非也,老夫說的都是實話,親眼所見。我看啊,名動天下的山河劍是要出現對手咯!”
許以星搖頭哂笑,摸摸在呼呼大睡的劍靈。他離開了這裏,禦劍在村莊上方,觀察了一會兒,一股魔氣和血腥氣飄來,腰間的鈴铛也發出了響動。
循着氣味過去,許以星很快便找到了寧折。
一間敗落的空宅裏,周遭血淋淋,魔物的殘肢還四處散落,地上血水一片。有些還未死的魔物,睜着眼睛,驚恐地看着寧折。
寧折一符拍過去,那魔物就爆開了。
“饒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吃人了饒命啊!”還活命的魔物也不敢逃走,不斷磕頭求饒。
“說謊成性!”寧折哼了一聲,又一符過去,那些魔物就沒有氣息了。
許以星靜靜地看着。
寧折殺完魔,怒氣似乎依然沒洩完:“師兄過來做什麽,不是說不喜歡我的嗎?”
許以星瞟了眼滿地的馬賽克:“既然師弟沒有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敢!”寧折回身,一把抓住他,帶着他走上另一邊幹淨的地方,“你真壞!”
“我哪裏有你壞,”許以星無語,“你哥哥找你呢,你怎麽不回靈符啊。”
“不要他找!”寧折怒目,“師兄你怎麽總是說我哥哥好,是不是喜歡我哥哥?”
許以星冤枉啊,拉下臉:“你再胡說,以後就讓你去跟大師兄習練。”
“我不!”寧折拒絕,又忽然軟下了一點兒聲調,“師兄,你來找我,是不是表明你有那麽一丁點喜歡我啊?”
他滿眼期待,臉上沾着一抹血。
許以星冷漠:“你從小跟我,我對你只有同門手足之情。”
他說話從來委婉,但這件事上不能不斬釘截鐵一點。
寧折失望,耍脾氣道:“那師兄就不要管我了,讓我在荒郊野外橫屍暴斃餓死算了。”
系統已經對這個不思進取的主角不抱希望了,還百思不得其解:“根正苗紅的主角怎麽說歪就歪了呢?”
烏雲遮日。
許以星不說話了。
寧折也不想他說話,兀自在階梯上坐了下來,抱着膝發呆,發着發着,眼淚猝不及防就掉了下來,像珠子似的,撲簌簌的。
天上悶雷陣陣,不久便下起了瓢盆大雨。
系統:“歪了又怎樣,歪了也還是主角,是天氣預報啊。”
一股煩悶湧上心頭,許以星耐着性子:“你又哭什麽呢?”
“我……我就哭一下怎麽了嗚,”寧折抽噎道,“你從來都不會這麽兇我的,就因為我喜歡你了,你就不喜歡我了嗎嗚天下沒有這個道理的……”
“行行,師兄沒有不喜歡你啊,只是這種喜歡跟你想象中的不一樣,”許以星笑了,“可能你現在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是哪樣的呢。”
雨水淅淅瀝瀝落下。他們在屋檐下,有些雨絲打了進來。許以星打開傘,替他遮住了雨絲。
“我知道的!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寧折吸着鼻子,堅持道,“我清楚得很,是師兄你不知道而已。”
雨小了,像繡花針似的,細細密密。
寧折擡頭。
斜風細雨中,許以星一身白衣,一把青傘,一挂桃花鈴,黑發及腰,猶似流風回雪,明明平時那麽溫柔,如今卻這麽不近人情。
寧折就痛恨起他自己來,為什麽要那麽沖動去跟他說呢,要是不說的話,他的小師兄就不會這樣冷漠了。
一時悲從中來,寧折不管不顧地抱住許以星的腰,痛哭:“師兄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因為我太幼稚太弱小嗎?”
許以星僵了一下,又放松了下來,一手撐傘,一手撫了撫他的背:“不是,你以後一定會強大的,沒有人會比你們更強。但是這種感情,不能勉強。”
寧折貼着他的腰。
撫到一半,許以星卻發現寧折身上染着幾縷魔氣。
修仙之人最忌沾染上魔氣,特別是有宗門的人。但寧折正傷心着,許以星便放下手,不動聲色。
“那、那如果師兄以後……”寧折悶聲道,“以後做了掌門,會娶道侶嗎?”
“這個說不準。”許以星道。
不管是做掌門還是娶道侶,都是未知數。
寧折推開他,眼睛紅紅:“說不準就好。”
許以星道:“哭累了吧,累了我們就回去。”
寧折看向他身後,很快就收回目光,伸手道:“你背我。”
許以星順着他的目光回身,就見寧酩在拐角處,正愣愣地看着他們,隐約有淚,也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他們說的話。
寧折不依不撓:“師兄你看我,不許看別人。”說着,他站起來,牢牢環住許以星的脖子。
許以星背他起來,召來山河劍,豈料寧折抱住他的脖子說道:“不許用劍,師兄背我都不肯嗎。”
山河劍在鈴铛裏翻了個白眼:“我還不想載他呢小屁孩。”
許以星只好背着他,心裏嘀咕,這人看起來比有他還矮一點兒呢,背起來還挺重。
他手中的傘掉在地上,剛要掐個訣撿起,卻發現頭上有東西在替他們擋着雨了。許以星回頭。
寧酩已經走了過來,溫柔笑着:“師兄,我給你們撐傘。”
許以星看他眼眶微紅,心說有個熊弟弟,做哥哥的真是不放心,感同身受道:“辛苦你了。”
寧酩一怔,看着他的眼神莫名悲傷:“不辛苦。”
這個小村落離玄仙宗不遠,許以星是修仙的,體力不差,但看着直插雲間的青雲梯,還是為自己捏了把汗。
寧酩一邊撐着傘,一邊看着他們。
寧折胡亂發洩了一通,此時已經靠在許以星肩上睡着了,睡着了還緊緊抱住,寧酩想接過去都不行。
“師兄,”細雨中,寧酩輕聲說,“寧折他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會。”許以星道。
“……師兄真的,真的不喜歡男……寧折嗎?”
許以星以為他是擔心寧折的性取向,便道:“不喜歡的,你放心。”
“哦。”寧酩撐着的傘微微低了下去,和他的聲音一樣,莫名低落。
一路上,玄仙宗弟子們一臉莫名,看着他們三個,一邊打招呼一邊問需不需要幫助。
許以星聽着寧折平穩均勻的呼吸聲,心想他也想讓人接手,這小破孩重得很,然而寧折不肯松手,他也沒法。
到寧折的住處時,已經是日落時分了,雨過天晴,寧酩收了傘。
許以星将寧折放到榻上,看着他微紅的臉頰,皺了下眉,伸手去摸他額頭。
這一摸,寧折就抓住他的手往臉上蹭,還嘟囔:“好熱,小師兄我好熱。”
許以星剛才未能騰出手來給他驅除魔氣,魔氣在寧折身上停留,且寧折是第一次這麽大開殺戒,毫無顧忌,亂來一通,也不注意點防範,沒有意外地發燒了。
寧酩過來,看了看他:“師兄,他着涼了,我去藥門找點藥過來?”
“不必,”許以星道,“我醫治便可。”
這一醫不要緊,一醫才發現寧折身上創傷不少,以致魔氣在體內亂竄。
【系統:恭喜發現主角內傷,若不醫治,将會成為頑疾。請宿主盡快醫治好,以早日成為主角成功路上的指路明燈。】
還指路明燈,路都彎了。系統:“這臺詞好羞恥啊。”
一時半會也治不完,許以星看了看天色,對站在一旁的寧酩道:“師弟,能麻煩你幫我去送回信嗎?”
“自然可以。”寧酩立馬點頭,“師兄要給誰送信?”
後山有禁制,符咒進不去。許以星脫不開身,這才讓寧酩幫忙,他到書桌前寫了幾行字,折好交給他:“放到後山便可,辛苦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