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鵝梨帳中
與此同時, 婉興那邊也在勸許以星。
“楚伶是左相之女, 左相之前一直是攝政王那一邊的, 但陛下若和楚伶成婚,那左相以後自然就站陛下這邊了。這樣一來, 兩個丞相都是陛下的佐助。何嘗扳不贏攝政王?”
許以星喝了口茶,沒有說話。
婉興看他老神在在事不關己的樣子就急:“小義啊,母親這是為你考慮!”
徐柯在一旁站着。
婉興看向他,試圖拉攏一個說客:“右相怎麽看?”
徐柯讪笑。他又不是沒勸過, 但無不被小皇帝搪塞回來了。只能硬着頭皮道:“陛下何不考慮一下?”
“朕和攝政王殿下二人一心,并無什麽龃龉,二位多慮了,”許以星放下茶杯,悠悠道, “兒臣還有朝務要處理, 先告退了。”
徐柯也跟着告退。
婉興嘆了口氣。
一個宮女上前,給她捏肩,輕聲道:“太後何必如此着急。奴婢瞧着,小陛下有自己的主意。”
婉興幽幽嘆氣:“就怕別人不給他有自己的主意。”
那個宮女就是十五年前将她從皇後的人手中救下的人。婉興之前還警惕她是沈摘送來監視她的,做什麽都避着她, 但過了十幾年, 她也感覺出這人沒什麽壞心,且伺候得十分合她心意。
宮女笑道:“太後還不清楚攝政王殿下的意思嗎?”
“什麽意思?”婉興坐直身子, “哀家知道他并無觊觎皇位之意, 但人心都是會變的。有些權力, 還是把握在自己手裏才安心。”
自從被送來保護婉興,宮女确實也一直沒有和沈摘聯系過,因此只道:“太後說的是。”
婉興琢磨着:“陛下都這麽大了,對這方面怎麽可能沒有一絲需求?”
她又想起,沈摘不也是?早已過了而立之年,身居高位,卻連一個側妃妾室都不曾納,簡直是匪夷所思。
“哀家真不該讓攝政王帶小義,”婉興道,悔不當初,“攝政王不成親,皇帝也不成親,這不是耳濡目染言傳身教是什麽?”
電光火石間,婉興覺得自己突然想得通了什麽。
她忽然側頭看宮女:“你說攝政王不會也是想娶左相之女吧?”
宮女一臉問號:“此話怎講?”
“楚伶年紀和陛下差不多,說不定攝政王就是在等她長大……幸好楚伶對陛下有意,趁現在,哀家一定要把這門婚事定下來,”婉興像是發現了大秘密一樣,一拍扶手,“後發制于人,我們絕不能喪失先機!”
許以星不知道婉興的腦回路,還在想怎麽才能讓沈摘恢複記憶。
想不起來就不能破了這個星移陣。但寧酩捏的這個幻境太真實了,沈摘完全相信這個世界裏他們兩人的身份,都不帶懷疑的。
破陣的關鍵在沈摘身上,只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是虛幻的,這個陣就能不攻自破了。
許以星從乾坤袋裏翻了好幾本古籍才研究出些眉目來。
攻心為上,不破不立。
既要攻心,就得找出沈摘最害怕的東西來。他皺着眉想了好久。
系統冒泡道:“攝政王害怕的東西?很簡單啊,宿主你選個妃成個親就可以了。”
想了想,它又補充道:“或者你不理他個十天,保準崩潰。”
許以星遲疑了:“這……不好吧?”
他怕以沈摘那個脾氣,能将所有參與進去的人都株連九族……
“看來宿主你對沈摘的占有欲很了解。”系統已經對阻止他倆在一起不抱希望了,頗有一種“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般看淡世事的感覺。
許以星摸摸自己的腦門,也是奇怪了。明明他們現實中在一起才沒幾個時辰,就被送進星移陣來,也沒相處多久,怎麽就這樣熟悉對方的品性了?
不過他從來是盡歡的人,想不透便不想了。
“我再去問一問。”許以星決定去找沈摘直接問。
沒什麽比溝通更重要。說不定沈摘還有親情友情其他牽絆。
但沈摘快一步進宮來了。
太監通傳的時候,許以星正要起身,聞言道:“宣。”
沈摘大步流星走進殿內,眼神如野獸巡視自己的領地一樣,環視了四周。
“怎麽了?”許以星走下龍椅。
沈摘看到他安然,緊繃的下颔松了一點兒,道:“陛下,臣聽聞有人要行不軌之事。”
“什麽?”許以星疑惑,一想就明白了,“是太後又做了什麽嗎?”
“嗯。”沈摘還要說什麽。
門外又傳來太監的通傳聲:“禀告皇上,太後着人送東西來。”
“進來。”
兩人對視一眼。
婉興身邊的宮女捧着一個銀質小香爐進來,見到沈摘在時,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沈摘眼神銳利:“送什麽來?”
系統一看,驚叫道:“催/情香這一招不是用在主角身上的嗎?怎麽用在宿主身上了?”
許以星雖然沒接觸過什麽香,但不妨礙他作出判斷。不待宮女說話,他便道:“你先退下。”
“是,奴婢告退。”宮女連忙抱着香爐退下。
就在她即将逃出生天時,一道銀刃擊中她懷中的香爐。
“當啷”一聲,镂空的銀爐落地,灑落一地香灰。
門外的太監宮女跪了一地。
沈摘臉色駭人:“誰命你送這些淫靡之物來的?”
許以星吓了一跳。
他知道沈摘會生氣,但不知道沈摘為什麽會這樣生氣。
“哥哥?”許以星走到他身邊,微微側着頭看他,眼神擔憂。
沈摘從來拿他這樣的眼神沒辦法。他用力閉了下眼,又睜開,道:“陛下,這迷情香,對身體有害。”
地上的人瑟瑟發抖。
“回、回殿下,是……是太後。”送來的宮女抖着聲音回道。
沈摘反手握住許以星的手:“陛下,此事有蹊跷。”
他在請求許以星的允許。
許以星颔首:“查。”
沈摘擡手:“來人,将這人拉下去嚴刑拷問。還有這污穢的東西,一并查清楚。”
“陛下!真的是太後叫奴婢送來!”那人急忙擡頭,求饒道,“陛下!太後也是為您好!看着太後的份上,求您放奴婢一馬!”
沈摘冷聲道:“還敢欺君!”
等殿上幹淨了,沈摘看上去才稍微冷靜下來。
許以星讓他坐下:“你別氣壞了。”
沈摘看着他道:“臣不是氣她們勾引陛下,只是她們太不知輕重了。那種污穢的東西怎麽可以用到陛下身上?”
系統:你這種表現可不像不氣他們勾引許以星……
就連許以星都覺得他演技略笨拙,但他只能安撫道:“好好。朕知道。”
只是從沈摘方才的反應,他好像知道了他最害怕的東西了。
為此,他試探道:“沈摘,如果我有一天……倒了,大邑就……”
沈摘打斷了他的話:“陛下在說什麽?”
他眼底有什麽在跳動,執拗又堅定:“臣會護住陛下一輩子的。”
許以星動容,低頭将手放到他手心裏:“好。”
他總不能辜負沈摘。
可是系統急了:“宿主!難道你想和沈摘在這個幻境過一輩子?不主動破陣,以後都沒可能出去了!”
許以星為難了,坐在床上,揪着被角,嘟囔道:“可我不想讓他傷心啊。”
“這只是幻境,不要緊的!”系統說,“進來這麽久,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麽樣……”
【系統:叮——經宿主探索,現在有兩個破陣的方案,一,舉行選妃大典;二,讓自己死去,刺激沈摘,令其恢複,從而破境。】
許以星扯了扯明黃色的被角。
他答應和沈摘在一起,就不能做出什麽出軌的事來,盡管說起來只是演戲,他也過不了心理這關。而且,要是他真這樣做了,沈摘應該會很難過吧。
他并不希望沈摘難過。他很喜歡沈摘那個蹦蹦跳的泡泡框,不想看到它枯掉。
那就只剩方案二。裝死……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第二日。
婉興後怕地對許以星道:“幸虧攝政王敏銳,察覺到那香有問題。不然傷到陛下龍體可怎麽辦?”
那宮女确實不是婉興的人。她是民間一個反大邑的組織派來的,恰巧探聽到婉興要送東西來,便想趁機謀害皇上。
沈摘已經帶人将那個組織連根拔起。
聽說那個首領代號就叫濁惱。
許以星看了看旁邊的徐柯一眼。
徐柯疑惑道:“陛下?”
“徐相近日怎麽修佛了?”婉興問道。
徐柯道:“禀太後,微臣最近做了個夢,去了佛寺求解。想着為大邑祈福,便聽了大師的話,随身攜了一串佛珠。”
婉興滿意道:“徐相有心了。”
許以星腦裏靈光一閃。
對啊,既然幻境中不好刺激沈摘,那就來個境中境。
雖然這個幻境裏沒有什麽修士,但許以星的符咒剛好能派上用場。
為了讓沈摘入睡得更順利,許以星還特意詢問過太醫,讓他挑些好聞安眠的香來。
連夜除掉一個埋藏深處的組織,沈摘回到攝政王府的時候,略顯疲憊。
沐浴過後,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站在門前,沈摘皺起了眉,問暗衛道:“誰?”
暗衛被許以星囑咐過不許暴露他的行跡,因此就低着頭沒說話。
沈摘了然,但不知道小皇帝那麽晚過來做什麽。
他走了進去。
暗衛知曉他和皇上有話談,揮揮手讓整理花草的人趕緊退下。
那兩人拿着東西退下,邊走邊說話。
拿着鏟子的園丁道:“不知那是什麽花?聞起來甜甜的,不像是大邑的花。”
另一個人回答道:“是異域來的,好像叫依蘭花。陛下小時候在攝政王府住過一段時間,說府裏空曠,便讓人栽些花草樹木,現在樹都長那麽高了。這些種子啊,都是在庫房裏找來的,名貴的很。”
“難怪香氣那麽濃郁。”
“對啊,我還讓人開了殿下的窗戶。想必殿下也是喜歡這種味道吧。”
說話聲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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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題就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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