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少年太子
宋雙成離開後,楚棠在幽蘭亭待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拜見國師。”
他轉身。
一個衣着文雅的男子站在亭子口,容貌俊秀,身材高挑,氣質清雅,看起來是個不過二十出頭的書生。
看到他的那一刻,楚棠心底有些訝異。
因為這個書生長得和宋越相似,像是文質彬彬年輕版的宋總。如果再戴個眼鏡,面無表情板着個臉,就更像了。
書生有些羞澀地抿了下唇角:“久聞國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你認識我?”楚棠緩緩問道。
書生一掀下袍,直直跪下,磕頭一拜:“草民一家深受國師恩澤,時刻銘記于心。”
楚棠淡淡道:“起來再說。”
“是。”書生起來了,道,“草民名叫容約,是容青的表哥……小青是國師大人府中的婢女,兩個月前,國師曾出手救了草民一家人的性命,容家上下,不勝感激。”
楚棠糾正道:“為你翻供平反的是太子殿下。”
容約眨了眨眼,道:“是,草民多謝太子和國師恩德。”
楚棠道:“容公子出現在這裏,想必殿試成績不錯。”
容約笑了笑,有些得意,又有些腼腆:“是,多虧大人的救助,草民得以沉冤得雪,參加殿試。”
一道聲音插了進來:“哥哥在和新狀元說些什麽?”
兩人回頭。
Advertisement
郁恪一臉嚴肅,像個小大人似的,負着手走過來。侍書官在他身後,低着頭,朝楚棠行禮:“國師萬福。”
容約一愣,随即反應過來:“太子殿下千歲。”
郁恪“嗯”了一聲,自然地走到楚棠身邊,像一棵依賴太陽而生的挺拔小樹苗,仰着頭,執着問道:“哥哥方才在說些什麽?”
楚棠摸了把他的頭,說道:“殿下,這一位是容約,微臣府中侍女的表哥。”
郁恪上下打量了一番容約:“原來狀元與國師月前便結緣了。”
楚棠:“……”
他有點不知道郁恪在說什麽。
容約也不知道空氣中那股莫名的酸味哪兒來的,拱手道:“草民拜謝殿下平反大恩。”
郁恪沉穩道:“嗯。”
容約直起身,看着眼前這兩人,感嘆道:“果然流言不足為信。國師和太子殿下親如手足,怎會如傳言那般不和?”
郁恪突然看向他:“誰說孤與國師不和的?”
容約道:“坊間揣測,殿下不聽也罷。”
楚棠點頭。
郁恪便揭過這個話題,說:“想不到狀元這麽年輕。和哥哥差不多的年紀。”
說的好像他自己有多大一樣。
容約立刻道:“草民自然遠比不上國師驚世之才。”
……
離開時,容約最後回頭看了一眼亭中的人。
剛才,他在幽蘭亭外,遙遙一望,只能看到那是個淡然清絕的背影,如高貴而冷淡的深谷幽蘭,拒人于千裏之外。
躊躇着靠過去,那人回身時,不知是不是容約的錯覺,他周身的氣質仿佛一剎那就變了,好似從天上回到人間,從容周全。
太子過來的時候,楚棠的神情毫無變化。反倒是那個小太子,像見了親兄長一樣,滿心信賴與高興。
他們師生一心,對郁北來說,是大好事吧。
楚棠坐在石椅上,郁恪就摟着他的脖子,撒嬌道:“哥哥抛下我來會狀元。”
“殿下說笑了。”楚棠道。
郁恪又道:“哪有說笑。哥哥是不是認識他?他走時你還多看了他一眼。平時都不這樣的。”
楚棠反手記拉開他的手,道:“沒有的事。”
郁恪這時候還是很好哄的,順着他的力度坐到他旁邊:“好吧,哥哥說沒有就是沒有。”
“太子可有看中的人?”楚棠問道。
郁恪仿佛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幹嘛的,想了一想,突然靈光一閃,道:“容約就很不錯。”
放到自己身邊來,他要看看容約有什麽吸引楚棠的。
楚棠卻說:“殿下,狀元郎的職位,吏部有安排了。”
向來狀元可貴,自然不能屈才只去做一個伴讀吧。
郁恪卻又撒嬌道:“我的老師是最好最厲害的,那我的伴讀也要數一數二的好才是。”
“殿下過譽了。”楚棠想了想,說,“也好。”
能者多勞,兼多一份職位是常有的事。
“我方才來的時候,聽見民間叫他們的老師作夫子。”郁恪道,“可是他們的夫子都老老的,不似哥哥這般年輕。”
他瞧着楚棠的面具,心裏猜測楚棠的年紀,最多就二十二?
郁恪高興道:“在民間的時候,我就喊哥哥小夫子。”
楚棠沒有反對。
----
郁恪在小時候就問過楚棠,為什麽要戴面具。
楚棠的回答是:“佛寺的大師說臣命數太硬,需戴這個來壓一壓。”
郁恪認真想了一下:“那哥哥應該長得很英氣,像林大将軍那樣?”
林大将軍是郁北傳說中鐵血铮铮的戰神,郁恪并沒有真正見過他,在他心中,戰神就是說一不二、冷冽威風、所有人都得向他俯首稱臣的人。
但國師府的藏書閣裏有林大将軍的畫像。楚棠見過,那是個粗犷陽剛的硬漢。
不知為什麽,房間裏的氣氛像被人撥動了下琴弦,詭異又松然。
郁恪以為他不信,說:“我真那麽認為的。”
“臣很高興殿下這麽認為。”
郁恪覺得楚棠語氣裏莫名真有了一絲波動。他想,肯定是錯覺。
後來,郁恪無意間看到了楚棠的臉。
那時候他長大了,占有欲開始作祟,竟然對楚棠說:“哥哥的面具舒服嗎?我以後給你好多好看的幂籬,那個應該比較舒服。”
楚棠:“……不了,臣多謝殿下美意。”
少年蹭蹭拔節,已經到楚棠耳朵高了,認真道:“哥哥,我收回之前的話。”
“什麽話?”
郁恪道:“小時候說的那句‘哥哥應該長得很英氣,像林大将軍那樣’。我童言無忌,哥哥見怪莫怪。”
楚棠:“……”
回公寓洗漱的時候,郁恪的話突然閃過腦海,他看了眼鏡子。
系統透過他的眼睛,能看到清晰的鏡面照映出楚棠的臉。
五官深邃,膚白似雪,眉眼如畫,是一副過分令人驚豔的面容。
而因為他眉宇間那份清霜冷冽,中和了十二分的昳麗,矛盾糅合,冷淡如寒雪,漂亮似溶月,遙不可及,又分外吸引人靠近。
有水珠滑過他的臉,像輕吻一樣。
觀衆看演員,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臉了。臉不好,資質便弱半分。楚棠出道的時候,那張臉比他的演技更有話題。
但是毫無争議的,在各色俊男美女都有的娛樂圈中,楚棠的長相依然是獨一份的,氣質更是。
系統想起一家媒體給楚棠的評價:“料峭春風,桃夭清絕。”
卻聽見安靜的浴室裏響起楚棠有點困惑的話:“系統,我長得不英氣嗎?”
他眨眨眼,鏡中漂亮的人也眨了眨眼,帶了幾分不解,好像在思考問題的孩童,天真又認真。
系統結巴了下:“怎、怎麽會?宿主記在郁北鎮住了那麽多亂臣賊子,霸氣極了,何止英氣?”
他說的是實話。
可脫胎于楚棠氣質裏的,最吸引人的并非英氣。
楚棠只是疑惑了一會兒,很快就冷淡了下來,眉眼間仿佛落了稀疏平常的雪,安然寧靜。
雖然很少人在楚棠面前造次議論,但他知道自己的臉算是好看的。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演技能讓他的臉駕馭一切風格的裝扮。
他嘟囔了一句,融化了冰雪:“居然讓我一直遮住臉……應該是小孩子的審美有問題。”
系統難得看到他這麽孩子氣的一面,不由失笑。不知郁恪知道了楚棠這樣誤會他的意思會有什麽反應。
楚棠用毛巾擦頭發,柔軟的家居服顯得他格外俏生生的,像一口就能咬碎的蜜桃冰塊:“不過小孩子消氣就好了。”
他說的消氣,是真的消氣——在郁恪那番幼稚又看似溫柔的話之前,發生了一些變故,導致了郁恪平生第一次對楚棠生氣。
系統內疚道:“抱歉,宿主,我以後一定審查多幾遍任務再接收。”
郁恪生氣,緣由就是那個任務。
某一天,楚棠拍完一部電影,回到了郁北。郁北的人知道楚棠國師那天會從明月寺禮完佛回來。
秋高氣爽,涼風習習。
少年太子在皇宮朱雀大門等着,随行等候的還有一行宮侍。
馬車行至門口。
許憶掀開車簾,國師走了下來。
郁恪迎過去,年輕的臉龐越發英氣逼人:“半月不見,國師潛心禮佛,着實清瘦了。”
楚棠拱手道:“拜見太子。”
郁恪一把握住他的手,仿佛裝不下去了一樣,方才的沉穩有禮立馬變得親昵,笑意盈盈道:“哥哥為什麽與我這麽客氣?還沒用晚膳吧,我等着你回來一起用呢。”
楚棠看了一眼郁恪身後的人。
郁恪拉着他不放,還抱着他胳膊道:“哥哥在看什麽?”
青春期的少年像抽條的枝幹,吸收了陽光雨露,越長越高,因為日練騎射,身材逐漸強健了起來,不似小時候那樣瘦小。他這樣貼着,楚棠都能感受到郁恪衣服下越發硬實的肌肉。
楚棠以前輕輕松松就能抱他起來,現在他只比郁恪高半個頭,假以時日,郁恪很快就要超過他了。
“臣沒看什麽。”楚棠道。
他回身對許憶後面的人道:“你們先回府。”
“是。”
宮中一向安全,帶個許憶就足夠了。沒什麽事情時,楚棠進宮每每都只帶一個人。
郁恪擡眼看了一下許憶,又眨眼笑了笑。
“哥哥,”郁恪搖了搖楚棠的手,“走吧,我餓了。”
兩人往宮裏走。
突然,郁恪餘光仿佛瞥到了什麽,眉頭一皺:“誰在那!”
大太監正要過去揪人出來,就見八皇子從人群角落中走了出來,眉眼和郁恪有幾分相似,垂眸抿唇,小聲道:“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國師。”
“皇兄躲躲藏藏的做什麽?”郁恪一雙瑞鳳眼笑眯眯的,“是來看誰嗎?”
八皇子低頭道:“沒有,太子誤會了。”
郁恪輕哼了一聲,似乎在說,最好不是。他轉頭看向楚棠,剛要說話,卻看見楚棠在盯着什麽看,因為有些驚訝,而顯得目光格外專注。
他順着楚棠的視線看過去,正是他那個不敢擡頭的八皇兄。
郁恪眯了眯眼。
楚棠沒看到郁恪的表情。
方才看到八皇子的那一刻,系統忽然出聲道:“叮——觸發隐藏任務。太子即将束發,登基之日近在咫尺。手足親情,兄弟孝悌,是帝王應該具有的美名之一記。檢測到一個月後八皇子有劫難,請宿主替太子保護好唯一的皇兄。”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長大了,不容易
===
感謝 普通小餅幹 的地雷
感謝 言卿娘x2、熒x2、咕 的營養液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