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周圍人滿臉不敢置信的看着店主手上的錢袋。
他們還沒見過一位國王, 會因為民衆免費散發給周圍人的面包,而提供給他們錢的呢。
有些人甚至覺得面包店店主在吹牛, 可剛剛那個騎士遞給面包店店主的袋子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拿得出來的。
“剛剛那位騎士閣下還說, 陛下已經安排好了,馬上就會有一個銅幣就能填飽肚子的食物,而且還是陛下親自下令監督的。”說完這句話, 面包店店主的眼神更加飄忽了。
他也看到了周圍人并不相信的眼神, 如果不是剛剛真的是騎士親口和他說的,他也不敢置信。
而周圍的人已經覺得面包店店主在吹牛了。
他們去那些貴族家中打工, 那些貴族都只會給一些填不飽肚子的爛菜葉,更別提一個銅幣就能填飽肚子的食物了。
陛下怕不是直接把石頭煮給他們吃。
這些平民們饑腸辘辘地想着, 順手勒緊了褲腰帶準備扛下饑餓的一天。
但這時一道奇異的香味卻傳到了他們鼻子下面。
平民們順着味道朝那邊望去。
在尤菲的百貨店出現過的木牌再一次出現在廣場另外一邊, 一個剛剛搭建起來的棚子上。
而這一次上面并不只是醬油和魚, 而是一個圓圓的圓圈, 身後跟着一個銅幣, 這是這個木板上最便宜的東西。
還有同樣一個圓圈但中間卻有一個黑點的是兩個銅幣, 同樣一個圓圈中間有一個大黑點的是三個銅幣。
而最貴的則是幾個小方格被一個大方格框在裏面的東西,這個東西價值10個銅幣。
正當平民們為這些東西覺得價格昂貴的時候。
幾個孩子走了過來大聲地沖着饑腸辘辘的人們問道:“一個銅幣一個的大饅頭兩個銅幣一個的菜包子三個銅幣一個的肉包子……10個銅幣一份的飯盒大家有需要嗎!這是陛下特地給大家的福利午餐!”
平民們呆呆愣愣地看着面前孩子們,他們手中拿着一個熱騰騰的看起來就比面包還要柔軟的食物。
這些孩子稱呼這個食物叫饅頭。
“咕嘟——”有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看着那邊已經開始被瘋搶的饅頭, 西裏爾轉身對上路加詢問道:“陛下,我還以為您會免費發放食物給這些平民?”
即将去廣場後已經打好棚子的房間休息的路加揉了揉眼睛說道:“我有在免費發放啊。”
路加一邊說着一邊指向其他一些手裏拿着明顯不同籃子的孩子們說道:“這次跟着咱們出來的這些工人們的孩子,可是知道哪些是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吃的食物。”
路加有些不是滋味的說道:“有一種苦草, 吃了能飽腹, 但真的太苦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都不會吃的。”
西裏爾一邊幫路加拉開簾子一邊疑惑地看着路加
坐在棚子裏的椅子上的路加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而是突然說起了前幾天自己從地牢裏解救出來的一個人。
“西裏爾卿, 你還記得艾弗裏嗎?”路加突然說道。
西裏爾坐在路加對面回憶了一下, 說道:“是那個賣低價鹽被丹頓主教抓住的那個商人?他賣鹽的方式相當奇特,令人印象深刻。”
“……是的,為了讓平民也能吃上鹽,他特地在鹽裏加入了一些石子和沙子。”路加說道。
他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看見艾弗裏的時候,那個執政官對他卑躬屈膝,轉身又對艾弗裏趾氣高揚的樣子。
路加對這樣當他的面兩面派的行為有些不适,那時在他身邊的西裏爾注意到了,轉頭就将這位執政官的罪證搜集了起來。
交給了路加。
路加也不客氣宣布艾弗裏在食物裏摻雜雜物罰款50金幣之後,執政官也進到了剛剛艾弗裏的地牢房間。
“……所以艾弗裏這樣做的原因是防止貴族看見他的鹽好直接搶走,而在黑面包和饅頭中加入的苦草也是同理。”路加神情嚴肅地說道。
“廣場外面的那些貴族完全可以将他們家的仆從也喊過來排隊,甚至在這些平民拿走饅頭之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搶走這些平民的食物。”
“騎士們不可能24小時看着他們的。”路加嘆了口氣說道。
越在王城呆久了越覺得這裏簡直沒藥可救。
貴族的肆無忌憚已經成為了他們理所當然的事情,而平民們也因為這些貴族的壓迫覺得他們天生就是該服務這些貴族的。
而這麽珍貴的勞動力卻被貴族們死死的壓迫,不給喘息空間導致每年都有大量的勞動力累死。
這些數據看得路加眼睛都在泛紅。
天知道現在的莊園究竟有多缺勞動力。
明年的農場的人手,繁育處的人手,堆肥處的人手,養殖場的人手,還有配套的檢查人員以及各種各樣的魚池樹園灌木叢需要的看守人員……
總之一句話,路加現在已經缺人要缺瘋了。
貴族們卻還在浪費着這些勞動力……
“西裏爾卿,和之前的幾位法師商談一下建造幾個大型的居住宿舍樓,大約需要多少金幣一個星期之內,我需要看到這個建築。”
路加将物品欄內自己畫出來的設計圖紙拿出來,遞給了西裏爾說道。
“但願時間不需要太多,時間不等人啊。”
這幾天王城內熱鬧非凡,各個商家這幾天就跟失心瘋一樣,價格瘋狂的打折,小酒館更是坐滿了人。
打折這個手段據說還是和那位國王陛下學的。
至于原因?
自然是整個大陸史上都少有的公審大會。
公審大會本來就少見,一般都是審判女巫或者深淵生物的,但這種公審大會在光明神擊退了深淵種族并且關上了深淵之後,逐漸消失在歷史的洪流當中。
而蘭特國王這次的公審大會更為少見。
甚至可以說是自從有貴族以來的頭一遭。
因為這個公審大會居然是讓平民們來審判貴族!
那可是貴族啊!
一個外來商隊的成員在酒館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人直接被吓趴到了地上。
引來了周圍人一陣陣的哄笑。
這個外來商隊成員,是因為騎士們組隊進城選擇躲在房間裏生怕到時候牽連到他們。
但情況和他們想的不一樣。
商隊聽着旅館外面熱鬧非凡的樣子,只得小心翼翼的派人出去打探。
——卻沒有想到,打探出了這等驚天消息。
而商隊成員回去之後,複述出來的內容卻沒有一個人相信,就連商隊老板都懷疑這個成員是不是中了什麽黑法師的詛咒才會這麽胡言亂語。
不過當這些商隊成員自己下去打探,甚至去公審大會現場之後……
這麽說吧,現在看外來人聽說公審大會究竟是什麽樣子後的反應,成了王城居民常見的樂子。
“什麽!你們參加公審大會,你們國王還給你們發放免費的食物?”聽到這個消息的商隊成員噴了一桌子酒。
“什麽!你們參加公審大會,中午的午餐還是國王陛下的莊園産出的?天吶這個饅頭柔軟得像是嬰兒的肌膚一樣!”手裏捧着饅頭來王城探親的婦人感嘆道。
“什麽!你們參加公審大會,國王陛下還會免費發放食物!雖然好苦,但是是能吃得飽腹的食物!”原本打算在波頓街養老的雇傭兵一邊啃着路加免費發放的苦饅頭,一邊驚嘆的看着老朋友說道。
王城的居民們看着這些人跟沒見識的土包子一樣,心中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只不過那些外來的商隊并沒有覺得這些王城居民的嘲笑讓他們丢臉,他們看王城的居民那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都跟看瘋子一樣。
那可是貴族啊!動動手指頭就能把他們碾死的貴族啊!
國王敢這麽幹那是因為那是國王,但這些平民是怎麽敢參與進去審判貴族的?他們難道不怕貴族的報複嗎?
怕,怎麽能不怕呢。
但同樣的國王陛下不怕貴族報複,那麽貴族就不怕陛下報複嗎?
他們可是在審判大會的第一天就看見,原本在廣場外的貴族就因為莫名其妙說一個孩子冒犯了他,原本還在悠哉悠哉時不時整理下隊伍的騎士們瞬間嚴肅了神情。
那根黑色的能發出巨響的棍子,直接就對準了那個貴族。
“這位先生,請問這個孩子是給你造成什麽損害了嗎?”一位眼睛像貓兒一樣的騎士上前說道。
而那位貴族的理由也相當充分。
“這個孩子看見我卻不向我行禮!”
這讓一旁的孩子家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雙目通紅的看着孩子。
孩子也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周圍人都認為這個孩子完蛋了,冒犯了貴族,要麽會被貴族賣掉,要麽直接當街打死都有可能的。
而這時那位騎士的同伴卻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了一本有一個成年人小臂那麽高的書籍,他翻開了其中一頁說道。
“根據蘭特法典,在正式場合必須向上位貴族行禮。”
那位有着像貓一樣眼睛的騎士笑着說道:“這位閣下,請問現在是什麽正式場合呢?”
那個貴族還想暴怒地說些什麽,但一擡頭,一個黑色的棍子就正對着他。
舉着槍械的騎士笑得異常和善。
貴族冷汗直冒,最終支支吾吾的什麽話也沒說就跟逃跑一般上了馬車,臨走前還瞪了那個孩子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一眼,第二天,他們就聽說那位伯爵被那位有着貓眼睛的騎士,帶着幾位騎士和許多士兵上了門。
那位貓眼騎士直接亮出了手中的一張羊皮紙說道。
“斯帕伯爵閣下,您涉及近兩百多起案件,請您跟我們走一趟吧。”
所以,王城的居民們怎麽能不安心呢,只要公審大會還在開,小陛下還在外面,他們就會是一直安全的。
“可是國王陛下總會回到王宮裏吧。”之前因為摔倒被衆人嘲笑的商隊成員說道。
“是啊,但那些貴族們總不好太過分了,畢竟陛下在看着他們呢。”老湯姆自從登記上亨奇公爵的罪證之後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
商隊成員還是覺得這些王城居民有點過于樂觀了。
“那可是陰險狡詐的貴族,陛下再怎麽說才十四歲,天知道那些貴族會出什麽陰險的招數。”商隊成員悶了一口酒說道。
老湯姆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笑意隐隐帶着一股瘋狂的意味。
是的看上去所有王城居民都相當感激國王陛下,甚至相信陛下到了盲目的程度,但實際上,已經有人家開始找起了商隊,趁着這段時間貴族們腥風血雨的功夫攢下來的錢財帶着一家人逃出王城。
說什麽不怕貴族報複,說什麽覺得陛下是大好人,都抵不過自己的一條命!
老湯姆憤恨的想着,感情上他唾棄那些臨陣脫逃的人,他也唾棄那些不敢和陛下奮戰到最後的膽小鬼,那可是給了他們食物,又給了他們複仇希望的陛下!
他們居然敢這樣逃跑!
但理智又告訴老湯姆,他其實和這些人沒有什麽不同。
如果珍妮還在,如果珍妮還在他身邊,如果珍妮還像小時候那樣到處搗亂,老湯姆把自己賣了也會送珍妮走。
但珍妮不在,珍妮被那個罪人那個貪婪的惡魔搶走了。
那天起老湯姆就當自己死了。
只為了向那個惡魔複仇活着。
“老湯姆?湯姆!”突如其來的喊聲讓老湯姆回過神來,他裝作不耐煩的樣子看向那位商隊成員說道。
“喊什麽喊,老湯姆我還沒聾呢!”
商隊成員倒也不介意,在這條街上經營了十幾年的老湯姆的脾氣暴躁是任何來蘭特王城的商隊都知曉的事情。
但誰讓老湯姆這裏的自制酒那麽便宜呢。
“老湯姆,你發沒發現,最近光明神殿那邊動靜不小?”商隊成員神神秘秘地說道。
老湯姆對和那些貴族同流合污的光明神殿倒是不感興趣,他撇了撇嘴面上的皺紋顯得越發兇神惡煞起來。
他陰陽怪氣地說道:“那些大人物不知道在密謀什麽呢,說不準是想把他們那個哄擡鹽價的那個□□犯主教救回去?”
商隊成員下意識地看向了四周,還好,酒館裏依舊異常嘈雜,感謝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異常興奮的王城居民,他們已經把王城裏大大小小的酒館給填滿了。
“老湯姆別光明正大的說,”商隊成員小聲的沖着老湯姆說道,“那可是光明神殿,陛下能和貴族對抗并不能跟光明神殿打吧。我看那個丹頓主教恐怕會被光明神殿交換回去,教廷內部處理。”
老湯姆沉默了,事情确實可能像商隊成員說的那樣,畢竟那可是光明教廷,不是什麽小角色。
老湯姆不由得開始擔心起那位小國王來,他還沒有給珍妮報仇呢。
小國王又是個仁善下不了狠手的小孩子,就這樣被放到光明神殿面前,着實有些令人擔憂。
商隊成員還在喝酒,就看着老湯姆長長地嘆了口氣。
“但願神明保佑善良的國王陛下,他那麽善良會被光明神殿的人欺負的。”老湯姆難得一見地擔憂地說道。
商隊成員一時之間愣住了,就在他懷疑起自己在廣場上看見的那些失去尊嚴的貴族,究竟是不是小國王抓起來的時候,周圍聽到聲響的王城居民們全都圍攏了過來。
而在老湯姆用隐晦的詞語解釋了之後,人群裏有位大嬸直接捂住了嘴。
“天吶,國王陛下怎麽可能承受得了啊!”
“陛下那麽年幼,他只是想幫我們啊!”
“陛下該不會被他們羞辱吧!”
商隊成員瞧着開始七嘴八舌聲讨光明教廷的人群,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
他明明記得這位國王陛下,是個能因為貴族塞給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就直接動手抄了那些貴族的家底子的狠人來着。
商隊成員看向激動的人群,開始懷疑是他記錯了,還是這些人都中了黑巫師的詛咒了。
那位直接把貴族皮扒了的國王,和這些人口中那位會被光明教廷欺負到哭泣的國王,真的是一個人嗎?
時間在緊張的氛圍中飛速流逝。
終于,在公審大會開始的第五天晚上,那些騎士和宣讀官小姐終于登記完了所有前來登記的平民,西裏爾也再次站到了講臺後,用大喇叭向廣場上的人群宣告着。
“明天上午請登記過的人到廣場上來,下午行刑!”
士兵們也全都舉着大喇叭到處呼喊,這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明天下午,陛下會對那些貴族行刑。
而他們需要到明天上午就到廣場上去。
第二天一早,整個王城就熱鬧了起來,不管是登記的,還是登記沒通過的,全都再次齊齊湧入了廣場,這時他們發現廣場已經變了一副模樣。
長長的線纏繞在鐵柱子上将廣場中心分割成好幾個區域,而那些區域的盡頭則是在廣場上吹了六天冷風,人都快要被凍傻了,卻還是被體內的魔法能量吊着的幾個貴族們。
他們已經放棄複仇了,原本他們還在想着自己被解救下來之後,會怎樣用家族勢力報複小國王,但現在,他們只想痛快的求個死亡。
饑餓饑渴在寒風中的寒冷,都讓他們每時每刻都想要去死。
但被綁的牢牢軀體和那些騎士們輪班陪他們挨凍,都讓他們找不到機會。
當然真讓他們自盡,他們恐怕也對自己下不了手。
丹頓主教原本多慶幸能有魔法能量吊着他的命,現在就有多痛恨這股魔法能量。
一周前他還坐在豪華的大廳中抱着情人喝着價值萬金的酒水,但現在他卻狼狽的站在這裏,刺骨的寒風割着他的肌膚。
丹頓主教想,要是時光能退回到一周之前他絕對不會答應去亨奇舉辦的私人宴會,他會藏在教廷裏一動不動,小國王不可能直接闖入教廷的。
就算他手中有那種奇異的能撼動大地的力量,他也絕對不會和光明教廷對上。
但……
就算丹頓主教想得很美,他現在依舊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耳朵都被凍成了紫色,要不是沃芙麗眼見着他的情況不對,多上了個治療術,現在丹頓主教恐怕就要昏過去了。
沃芙麗瞧着眼前這些貴族面無表情的坐在臺上,雖然她已經加上了護身保暖的法術,但陛下還是在這幾天給他們換了新裝。
莊園裏的工人們相當感謝前幾次清理周邊魔獸和動物的克勞斯騎士長,現在莊園裏的皮毛完全足夠大家支撐過這個冬季了。再加上芙蘭法師變出來的岩漿,用水泥裹好放到食堂和宿舍,工人們頭一回在冬天裏知道什麽叫溫暖。
在王城的人路加自然也沒有忘記,每人一件的保暖的毛茸茸的披風,沃芙麗和芙蘭這種特殊人才更是獲得了內裏有絨毛的法師袍。
法師袍相當溫暖,但抵不過沃芙麗寒冷的內心。
沃芙麗用看廢物的眼神看向那幾個貴族,她以受魔法寵愛的全能者這個正式的法師名號發誓,她這段時間供給給這幾個貴族的魔力都已經可以供給數十個平民活過同樣的時間了。
這也導致沃芙麗這幾天半夜睡覺都睡不好,大半夜還得跑過來看這些貴族有沒有沒了。
好在,一切終于要結束了。
沃芙麗看着面前已經排滿的人群和後方上臺的小陛下,擡手再一次向這些貴族身體裏注入魔法能量。
不過這一次這些能量相當大,直接讓這幾個貴族和丹頓主教恢複了生機,連意識都清醒了過來。
他們剛為脫離那可怕的折磨欣喜,他們就發現自己高興早了。
面前是一個個被他們謀害過的家人或者奪取過財産的人。
現在這些人,都在憤怒地看着他們。
路加正在将從莊園運送過來的小匕首,挨個放了一箱在待會行刑時站在貴族旁邊的騎士們的腳邊。
這是莊園那邊的煉鋼廠制造出來的軍用匕首,原本是給士兵們裝配的,但現在被路加截胡到行刑場了。
這些匕首就是那些貴族的刑具。
路加翻看了那些貴族們的犯罪記錄,每一個都能把路加給氣到大腦發懵,而且這些犯罪記錄還都是經過芙蘭檢驗的,為此芙蘭現在還在呼呼大睡,這些天鑒別謊言是真的把他累到了。
這些貴族簡直就是魏晉那些世家和五胡亂華的結合體。
當然檔次沒那麽高,但減半也夠路加氣的了。
原本讓受害者參與進來對貴族進行唾罵的想法被推翻,路加直接截胡了匕首,讓受害者親手發洩憤怒。
當然前提是不能把貴族弄死,後面的人還要上場呢。
而當路加說出這個刑罰之後,西裏爾看向路加的眼神相當複雜,最終停留在了擔心上。
“陛下還是過于心軟,那些平民根本不會對貴族造成太大的威懾力。”西裏爾對着沃芙麗說道。
沃芙麗點點頭同意了西裏爾的看法,小陛下的這個特質在莊園的時候就已經展露了出來,雖然那時候的他們覺得相當驚喜,但現在看來他們還是希望陛下強硬一點。
正在因為自己動用肉刑而忐忑不安的路加:?
好在民衆們對匕首接受良好,就是有點不敢動手。看着在貴族面前畏畏縮縮握着匕首還不敢動手的民衆,路加抿起了嘴唇。
‘這樣讓他們直接動手是不是太逼迫他們了?’路加想着,‘畢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陛下。”這時旁邊傳來了一道聲音。
西裏爾看着路加說道:“民衆們都在等您先開始呢。”
說着西裏爾遞上了一把匕首。
路加看着這把匕首良久,深吸一口氣接過了匕首說道:“西裏爾卿,你說得對。”
安雅看着眼前的亨奇公爵,握着匕首的手微微發抖。
她還是在害怕。
害怕這個已經狼狽不堪的貴族。
那段時間的禁閉生活還是對安雅造成了影響。
德魯斯在一旁看着妹妹這樣心急如焚,他這段時間就呆在安雅身邊,甚至連去感激陛下都忘在了腦後,但安雅還是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看的德魯斯一陣心痛,恨不得幫妹妹出手。
德魯斯剛想趁騎士沒有注意到他的時候動手殺了亨奇公爵,一道身影卻出現在了行刑臺上,讓德魯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德魯斯對着那道身影行了一禮說道:“陛下。”
這一低頭,暗精靈青年看見了小陛下手中的匕首。
暗精靈有點錯愕的擡起頭,卻看見小陛下對着他點了點頭,轉頭對着安雅聲音柔和的說道:“安雅,介意我和你一起嗎?”
德魯斯看着安雅緊張擡起頭,下意識看向了他,德魯斯狠心的閉了閉眼睛對着安雅點了點頭。
安雅捏緊了匕首,聲音顫抖着說道:“不勝榮幸,陛下。”
德魯斯看着陛下沒有握着匕首的那只手擡起,握住了安雅拿着匕首的手。
安雅死死盯着亨奇公爵,這個中年男人被堵住了嘴,像一頭待宰的豬一樣。
但是她還是下意識的恐懼這個家夥,這種恐懼簡直要将她淹沒掉,即使這家夥現在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說不出一句話,他無法觸碰她,無法讓手下把她拖出去賣掉。
安雅握緊匕首的手不住地顫抖着。
可安雅還是不敢舉起匕首,即使陛下在她的身邊她還是不敢。
——直到一只溫暖的手輕輕牽起了她。
安雅低頭看着陛下的左手握緊了她的手,将她顫抖的手牢牢固定在匕首上,而陛下的另一只手也舉起了匕首。
現在她手中的匕首穩定得沒有一絲搖晃。
安雅看着她的手劃開了她恐懼源頭的皮膚。
原本困擾着她的噩夢也被劃破,陽光,灑落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