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重慶（5）

宋總又更新了朋友圈，領夾在霓虹的燈光裏，黑珍珠極亮。

這是一枚不太昂貴的小東西，對于其他總的吸引力不大，偏偏宋確把它聚焦，虛化的背景後方有個穿着綠色連衣裙的模糊身影。

關鍵是他還配了文案：她和她的定情信物。

引來各種點贊和詢問，他都沒管，盯着拍照的人一直看。

秦莳看不到點贊和評論的盛況，但看文字有點無奈，要讓宋確改改，宋老板和京旭碰了一下杯：“怎麽改啊？”

怎麽改啊？秦莳不知道，被楊曉佳拉着塞了個向日葵，拿着手機叫她：“你抱着它，你今天的裙子簡直和它太搭了！”

她倆還做了一次性燙卷，妝容都不需要任何濾鏡。

酒壯慫人膽，況且宋確人不慫，跑她身邊摟人。

秦莳的港風裙子配宋確那身脫了外套的西裝馬甲，跟貴家小姐和行業精英似的，楊曉佳哇了一下，先來了兩張：“今天宋老板要是穿的格子西裝就更配了！”

秦莳一時沒習慣，往邊上撤，向日葵輕顫。

對視，宋確一笑，揣着口袋傾身：“貴家小姐這是要逃跑？”

小姐把向日葵摔他身上：“你幼不幼稚？”

随即真的和自己的小姐妹逃跑去上邊了。

第二天宋確可以休息一天，關了商業日程，和秦莳享受雙人時間，叫小曹他們盯攤子。

但——

楊曉佳也雙休！

京旭無可奈何，抱拳：“打擾了兄弟，看來今天得我倆走了。”

四個人懶懶散散，都是睡到午飯點才出來的，他們去老街吃了點小吃填肚子，就找個地方打牌去了，周末人多，不湊熱鬧，打算晚上再去看看夜景。

主要是宋確和京旭打，看誰晚上請客，楊曉佳和秦莳在邊上像小賭徒一樣要單壓一注。

京旭搓着牌，咬着煙眯眼看：“第一次，老子第一次打鬥地主，倆人。”

秦莳和楊曉佳還是被發了牌的，但不用她倆看，京旭出了對8，喝茶：“我們在玩一種很新的鬥地主。”

這兩天秦莳去了好幾個地方，人也有點倦了，今天都沒怎麽化妝，頭發松松散散地挽在腦後，柔的像水，抱着抱枕靠在椅子上。

宋確騰出手給她捏捏肩：“快看，我又要贏了。”

京旭戴着痛苦面具：“哇，這人好過分，不僅要贏，還要搞心态！”

秦莳湊了一眼，看楊曉佳：“你要不還是直接把錢轉給我呗，京旭追不上了吖。”

楊曉佳看京旭也懸，眨了眨眼：“反正你們贏了要請客。”

反正贏了，秦莳雙倍快樂，出茶館的時候楊曉佳拽着秦莳的胳膊撇嘴，陰陽人：“哎喲有的人哦，過年的時候為了讨好我們，看着輸，現在人追到了，就變了一副嘴臉。”

宋確在秦莳邊上走，聞言笑地爽利：“那時候在桌上沒有技術的，全是感情。”

秦莳知道那次宋老板的小心機，剛要笑，就被閨蜜杵了一拐子，趕緊閉上嘴。

但走出去幾步後，她還是憋不住了，側頰的發絲被風吹得微動：“他那時候就在下棋，去得你們所有人的好感，讓你們幫着他說好話呢。”

“好哇，”楊曉佳鄙視宋確，“果然是資本家善用權術。”

越說越離譜，宋確走秦莳邊上按了按她的腦袋：“又開始說小說情節了吧？我哪有這麽大能耐？”

秦莳假笑：“不是嗎？宋老板。”

宋確龇牙：“我很誠心的好嗎秦莳同學。”

她拉着楊曉佳快步走，背過身做鬼臉。

京旭在他身邊慢慢悠，哎呀哎呀地看戲：“宋老板，就說秦莳不好騙吧，她看的書多，還看些花樣百出的邪門東西，身上有點抗體了，不像我老婆那麽心思單純。”

宋確安靜地看着秦莳的背影，昨晚上的卷還有痕跡，綁着高馬尾的人走着就微微動，看起來人也活潑。

他勾着的嘴角下不來，摸了摸手指，眼睛裏全是柔氣：“有點小心機還是好的，太單純了我還有點擔心。”

京旭摸着下巴咂嘴：“你的圈子确實是，但我們曉佳可托我來威脅你啊，昨天那事最好不要發生第二次了，不然她得勸分。”

宋確的神色一凝，京旭揮手：“是不是突然覺得今天的技巧使用得太快了？再講感情沒用了哦~”

宋老板投降一般地舉手：“我錯了。”

京旭的笑聲漸大：“看來資本家也有失策的時候。”

宋確在原地嘆了嘆氣。

到江邊的時候還有點早，小曹已經在等他們了，帶着很熟悉地形的路燃，楊曉佳一見着就“哇哦”：“叫小莳姐姐那個诶。”

這件事被楊曉佳拿來說了好多次，倒不是她吃閨蜜醋，是真的蠻新鮮的，第一次聽見有人叫秦莳小莳姐姐這種疊字，搞得她每次一想起來就要嘴賤兩下。

小曹他們一上船就去跑餐廳了，宋確和他們去上邊看江景。

“今天拍照的興致不大啊？”宋確把自己手機的拍攝模式打開了，拍趴在欄杆上的秦莳，她的長發飄起來，走近了掃臉，“快看鏡頭，宋哥拍照也好看的。”

秦莳扭過臉理頭發，宋確改成自拍模式，她跟着擡臉：“風太大啦！”

宋確“啧”了一聲：“趕明兒買個相機，手機的局限性還是太大了！”

但是秦莳還是被拍到好幾張好看的，雖然幾乎都是背影和側臉，貢獻拍攝能力的分別是楊曉佳和路燃，路燃發圖還附帶文字：

- 小莳姐姐你今天真的太好看啦啊啊啊啊，和宋總的背影看起來就很好嗑！

秦莳無奈，但還是謝謝她的照片，發給宋確。

照片裏正好是日落天灰，只有一點船上的光亮，秦莳的針織衣和宋確的休閑西裝融為一體，只有一層暖黃的光罩在他們頭頂，她微微側臉看宋確，臉側連帶着又一層淺光，人很溫柔，風當時也十分懂事，也溫柔。

她看見宋老板把照片保存起來，說：“回去後我要把照片洗出來收藏好。”

“你把你朋友圈背景圖的照片給我呗，”他眨眼，“那天的照片，你手機裏肯定還有。”

秦莳撇臉：“不給，這是我隐私。”

宋確眼尾往下耷了耷：“哦，那我給你發一張我的隐私照，一換一？”

秦莳：“……”

宋老板拽拽她衣服：“答不答應？”

秦莳把衣服斂好：“……不答應。”

楊曉佳在他倆對面敲了敲桌子：“幹什麽呢，看菜單好嗎？你倆都快粘一塊了！”

秦莳這才反應過來，這裏風大，宋確和她說話聲音又小，跟上課說小話似的，為了能聽清，湊得近得偏腦袋就能沾一下唇，趕緊移開一段距離看菜單。

可此時菜單很不聽話，字歪歪扭扭起來，秦莳都看不清了。

宋確的手在她面前晃了一下，自己把菜單拿過去問：“吃不吃魚？”

“哎呀老公你看他們才膩！”楊曉佳拍桌子，“以前咱倆談戀愛的時候他們怎麽說咱們的？我要拍下來給群裏另一位朋友看看，不是以前不起膩，是未到情濃時。”

秦莳拿着桌上的餐巾紙砸她：“怎麽文化程度一下上去了？”

楊曉佳撇嘴：“被你倆的酸臭味激發的！”

這家店裏還有表演，忙完一通的小曹和路燃也過來吃飯，小曹伸出拇指指了指後廚那邊：“這邊的魚都是活着的，很嫩。”

他們點了魚和蝦，幾個小菜和清酒——主要是江風吹着，宋老板和京旭覺得可以喝兩口。

天色下沉，燈光顯得更加有氛圍，到洪崖洞的時候楊曉佳飯都不吃了，拽着秦莳過去拍照。

秦莳吃得正起勁呢，照了張鼓着腮幫子的，有又無奈地回位置上繼續吃，宋確的眼眸一直彎着。

楊曉佳又繼續埋下頭P圖，其間想問問秦莳要不要把鼓臉頰那塊抹平，擡頭就看着宋確盯着秦莳的臉頰看，整個人跟迷怔了似的夾菜，嘴裏一直念叨：“多吃點，這個好吃，這個也多吃點。”

眼睛都是直的。

楊曉佳：“……”

秦莳實在是受不了了，拿筷子擋着他的筷子：“宋確，我吃不下啦！”

宋確這才回神，反手自己吃了筷子上的肉，還要掩蓋剛剛像個變态一樣的滿足行為：“你不用擔心長胖，咱們有健身教練。”

秦莳咬着脆骨肉：“教練知道我們胡吃海塞的，又要說我不好好鍛煉就知道吃。”

而宋確完全不聽，拿起白灼蝦剝，剝完蘸料：“吃這個，這個富含蛋白質氨基酸，還有礦物質。”

楊曉佳徹底無法忍受，用腳踢京旭：“我也要老公剝富含礦物質氨基酸，還有礦物質的東西。”

秦莳：“……”

京旭其實已經剝了好幾個了，在風裏嗆了口氣，把蝦塞她嘴裏：“禁止內卷，從京旭做起。”

他倆的行為太過老夫老妻，路燃忍不住問小曹：“宋總和小莳姐姐是不是從小就認識啊？”

“是初中同學，”氣氛很輕松，小曹最近和這姑娘相處得也聽融洽的，聽她說了不少重慶的事，有點友誼了，點頭回答，“不過只有一個學期，宋總就出來闖了，今年他們才又聯系上的。”

路燃看着宋確，如果不是這一趟出來，她想象不出自己老板還有這麽體貼的一面，面對秦莳，他很寵溺，阈值仿佛可以無限大，但又十分緊着，從坐輪渡到現在，視線沒有過久離開過，但靜悄悄的，甚至不被秦莳察覺。

“是嗎？”路燃看着他們，又轉頭看小曹，眼神真誠，“可是不像诶，他倆真的好像已經相處了很久了，動作都默契呢。”

其實小曹也發現了，宋確和秦莳在一起，模式完全不一樣，以前都是讓他看着辦，現在全都親力親為，什麽事情都要自己去參與，有時候還不帶他。

特別是那次在飯局上胡謅上廁所，叫自己去後廚弄粥弄醒酒湯的，還要開趟車送過去，而秦莳當時也從容得很，送他下樓跟他說發消息時，真的有秦莳是老板娘多時的錯覺。

小曹忍不住吸了口氣，江風吹得人腦子有點散，不禁揣測：“他倆！宋總前些情/事，該不會都是替身文學吧！”

路燃趕緊捂住嘴，滿臉“這是我們能知道的嗎”的表情：“但是以前小莳姐姐有男朋友啊。”

小曹的眼神突然堅定：“就是因為秦莳有男朋友，所以覺得再也得不到了，要回到正常的軌跡，尋找能度過後半生的人，卻個個看着都是秦莳的身影，卻都不是，入不了情，不長久。”

路燃的表情更加震驚：“曹助理，你去出本書吧！”

同一張桌子吃出三塊不同的心思，清酒還是有點暈人，特別是冷風吹了，宋確罕見地有點頭暈，下船的時候差點沒站穩。

秦莳在他身邊，瞬時抱住了他的腰，微醺的人醒了醒，撐着欄杆怕壓着她。

回了酒店，秦莳卸妝的時候老擔心他在浴室裏也站不穩，隔一會就要叫一聲：“宋確，你真的沒喝醉吧？”

“沒有，”宋確，的聲音被悶在狹窄的空間裏，有笑意，“那會只是沒習慣，步子不穩。”

秦莳不信，等他出來看見眼神清明着，稍微放下了心才去洗澡。

但洗完就收回了放心，因為宋確還保持着頭發濕噠噠的模樣，穿個睡袍站在門口，唯一不同的是手裏多了個寬大的毛巾。

“你一直等在門口？”秦莳在他眼前揮了揮手，“宋確，這是幾？”

“這是你的手，”宋確伸手拽着她的手臂，把人拽進懷裏，毛巾罩住了腦袋幫她擦頭發，“我沒喝醉。”

兩人貼得很近，宋確确實沒醉，不然不是這個反應，秦莳的耳廓瞬間燙了，耳根順着脖子繃了繃，一時間不知道該想什麽，注意力在某處，沖擊力太大，瞬間占據思維。

她的唇有點抖：“你……”

透着水汽的濕發，洗過澡透着白的肌膚，清澈的眼眸，宋確的眼睫掃過她的臉，閉着眼睛蹭了一下臉頰。

秦莳的肩頭都抖了一下，再次被困着後背抱緊了，更加清晰的感觸到宋確的情緒。

很熱，宋確刷了牙，薄荷的清香混着酒味，撲了她一臉，這是一個不太激烈的吻，但兩人都有點喘不過氣。

和元宵節那天一樣，喝了酒的宋確好像很喜歡擁抱，秦莳想，這是他的脆弱時刻。

宋確按着她的下嘴唇，此時他眼睛裏只有這一抹豔麗，看得很認真：“秦莳。”

從沒有覺得自己的名字這麽沉重過，她分不清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只覺得宋確現在這樣子喊她喊得格外認真，心腔都被壓實了，呼吸苦難。

歷史驚人的相似，等她呼吸緊迫地答了一聲之後，宋確的擁抱只緊不松，而且這次能聽到很巨大的空氣竄過他胸腔一般，除了心跳，還有巨大的呼吸聲。

有力的大手拍着秦莳的後背，似安撫，接着宋確像是難以再按捺情緒，捏着她的下巴再次叼住了那兩片紅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