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慶（6）

接下來的洽談會沒有那麽忙碌了，宋確有時候不會去會場，就和秦莳出去周邊逛，也不走遠了，吃個小面或者一頓便飯就回，也買點小玩意，或者去書店看書喝茶，日子緩慢地近乎和他倆融為一體。

秦莳還在磁器口蓋戳戳，前半段慢吞吞的，後半段強迫症出來了，興致昂揚，宋確就在後面拿吃的，時不時喂她一口。

有時候宋確要去會場，秦莳不想在房間裏待，就去樓下拿各個會場的宣傳手冊看，這時候路燃就會跟着她，在邊上給她介紹，也能提高自己的業務能力，但說不了多久，就會變成扯閑篇。

路燃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內心很渴望出去玩，談起大學時候和閨蜜出去，看山看水看僻靜人家，整個人的亮閃閃的。

秦莳在邊上安安靜靜地聽，時不時幫她整理一下鬓邊的碎發，像個對她旅行趣事好奇的大姐姐。

“我第一次出國，就是我閨蜜帶我去的，”路燃開心極了，“在暑假，她去看奶奶，在智利那邊，我不懂語言，還鬧笑話。”

說起糗事，她一點也不煩擾，反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笑，模樣是透着愉悅的：“還是我閨蜜說不能那樣說，會引起誤會。我那時候外語很差的，就大學的時候在學本專業的同時就去報了班，真的不想再出醜啦！”

聽她形容，閨蜜是個很優秀的人，因為兒時在國外成長，性格很開放，并且好玩，小時候就跟着父母天南地北地玩，語言能力很強，也是個很有夢想，在外給人安全感的人。

秦莳撐着下巴：“真好，你們以後也能去更多的地方玩。”

路燃的語言能力也很強，聽小曹說，外資交流她都能完成，帶她的老師有時候都比不過她。

“小莳姐姐，你有沒有想去哪裏玩？”她好奇，因為看起來秦莳面對出去玩是很有興趣的。

秦莳慢慢地點頭：“腦子裏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但出發地很少。”

在很早以前，秦莳也想過出去，從臨近的高原到周邊城市，再到遠一點的古鎮小鄉，出國去地球的另一邊，但現在她很少想了，可能是過了熱血沸騰的年紀了，她時常這樣想。

攪了攪咖啡，她淺笑：“等有時間吧，這次也算是在玩。”

路燃嘿嘿一笑，點頭：“對，小莳姐姐，我覺得人就是要到處走走，去看各種各樣的風景，拍好看的照片。”

秦莳轉頭看酒店外的人，也有路過的游客，背着相機和行李找住宿地。

晚上秦莳點開許久沒打開的旅行博主主頁，發現這幾年他還在記錄旅行軌跡，有點惆悵，點開了她在哥本哈根的那個vlog，宋確洗完澡看見她盤着腿坐在椅子上，長發經過水洗已經直了，身子微斜，看得認真。

他過去喝了桌上的水，從身後摟她：“看這麽認真？”

秦莳擡頭看他：“宋確，你喜歡出去玩嗎？”

“以前不怎麽喜歡，”宋確在她身邊坐下，一起看，“這次出來就喜歡了。”

秦莳笑：“別貧，我認真的，你喜不喜歡，去更遠一點的地方？”

宋確看着屏幕摸了摸下巴，點了一下屏幕看标題，問：“這麽遠啊，你有護照嗎？”

秦莳眼神一暗：“……沒有。”

幾年前她就想去辦的，但因為各種突發的事情，也就耽擱了，她吸了吸氣，宋確卻笑着按了一下她腦袋：“回去跑一趟，想去哪裏有時間有準備就極速出發。”

他把人撈進懷裏：“我們一起去。”

酒會前一天，耳環是宋確陪秦莳拿的，禮服是晚上小曹拿過來的，宋老板精神得很，把整個房間開得暖暖的：“快穿上我看看，我第一個看。”

秦莳有點不好意思，但去衛生間換好了，是個很規整的吊帶小黑裙，唯一有點出格的是後腰露了點，有個交叉式的修腰設計。

宋確拿着手機拍照，把耳環拿出來：“我幫你戴。”

她的脖子長，宋確到那個店的時候認真看了看，覺得秦莳的脖子上還缺點東西，既然耳環是珍珠的，那就來一套，項鏈和手鏈都備上。

雖然秦莳說不需要，但實在拗不過宋老板的，只能嘴硬：“早知道就不帶你來啦！你好煩。”

刷卡的宋確笑得快沒眼睛，推着秦莳上車：“下次給我買塊表就行了。”

宋老板的表可不是說能送就送的，秦莳數了數自己的錢包，十分認命地嘆氣：“等我再存一年的錢。”

“哈哈哈哈，”宋確東西放好，點頭，“行。”

穿戴好了，秦莳在鏡子前看了看，又看了一眼自己的頭發：“我明天去再把頭發卷一下吧？”

宋確拽着他的手，擡起來親親手背：“行，秦莳，我已經在開始期待夏天了。”

秦莳：“？？？”

宋確笑得拿不出語言形容，但能感覺到一肚子壞水，腦袋一偏在她肩膀上啵了一下，惹得秦莳罵他流氓。

他擡着手機，突然有點認真：“秦莳，等回去，我想把我爸媽接北城來，和你爸媽吃一頓飯。”

手機屏幕裏的人瞬間愣住了，宋確的手入鏡，摸了摸她的黑發：“別緊張，見個面吃個飯，咱倆該怎麽處就怎麽處。”

秦莳轉身去看鏡子裏的自己，也從鏡子裏看宋確。

洗完澡的男人穿得随意，但睡衣都是休閑西裝的樣子，寬寬敞敞的，他的頭發有點長了，有幾根支着，幹了之後額前會有點淺淺的劉海，冷峻的臉看起來會柔和一些。

現在他看着秦莳，招了招手：“讓你爸媽看看我家裏的情況，早點了解，看滿不滿意，不滿意的話，不會耽誤你。”

秦莳的呼吸一滞，剛坐他腿上差點直接站起來，卻被按住了，宋確壞得很，還笑：“但我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就是看你了，老實說，等了這麽幾年，我有點心急。”

他本該在那些個不規律的上班途中就和秦莳重逢的，再不濟，也該在去年就找到人拽住的。

秦莳的眼尾突然有點紅，她不太能體會漫長的暗戀，但是能清楚漫長又看起來沒有希望的等待。

宋確其實很急切的，一開始就要拿各種事建立聯系，熱情，怕秦莳一不注意又不見了，或者出現其他的變故。

她點頭，被宋確抱住，又聽見她說：“其實我更希望你在二十幾歲的年紀嫁給我。”

秦莳伸出一根手指頭推他肩膀，剛才的動容突然變成了眼前的一個大坑，她側了一下身子：“你又在給我挖坑。”

小白兔現在機靈了，大尾巴狼伸手抓住秦莳的食指：“沒有，好吧也有點，但我希望你和楊曉佳一樣，她二十幾歲結婚，你也可以，你不是親戚朋友嘴邊那種大齡了才找人結婚的。”

秦莳的手心熱了熱，最終還是撇了撇嘴，眼淚像極了身上的珍珠們。

宋確真的沒有要把人逗哭的想法，還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接，被砸了幾顆趕緊抱起人坐到床頭扯衛生紙：“這麽就哭了？我不是有意的，你別……”

秦莳吸了一口氣，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宋確剛才的話像是觸發了她心裏的開關，其實這幾年，無數張嘴巴都在她念叨着“怎麽還不結婚啊？”，“都耍這麽幾年了哇，該定個日子啦”，以及“要結婚早在畢業時辦酒了，拖來拖去不是個事啊”。

而她每次向晉謙試探着談及這些話題，晉謙總是會說“現在還沒穩定啊，拿什麽結婚”，“我覺得年紀還不大，不急這幾年”，“你的朋友和我的觀念不一樣，我的同學們，很多也才上班一兩年，還有的研究生博士才畢業，還早啊”。

沒有人像宋確這樣考量過，她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大，但又怕吵到別人，窩進他的胸口。

宋確感覺心口一陣熱，攪進心裏，也有點不好受，但還是摸着她的頭發道歉：“對不起，暫時不說這些了。”

眼淚砸向自己的一瞬間，宋老板突然後悔了，剛才的話有點過了，恰當的場景說恰當的話，剛才的字句裏仿佛帶上了強迫的意味。

拍了拍她的後背，宋確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輕松點，嬉皮笑臉：“下次你要是不高興了不要哭行不行，你打我，罵我，嚴厲的叫我不要再說了。”

“哭很犯規哈，”宋確抹開她側臉攪着的頭發，防止人憋住，“你這是耍賴。”

偏過臉來的秦莳還有點失控，但在的話裏笑來一下，很醜的一個哭笑，臉是紅的，眼淚冒出來。

宋確給她抹掉，搖了搖：“明天宋哥帶你去做頭發？”

秦莳沒拒絕，鼻塞得聲音悶悶的：“我改變主意了，明天不把頭發做卷了，我要剪短發。”

說剪發跟要去剪腦袋一樣的，宋確圈着她的肩膀輕拍胳膊：“好，剪個女強人的發型。”

秦莳在腦子裏想象了一下女強人，情緒一下就定住了，搖頭：“不要，會顯老。”

宋確垂眸看，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那你要什麽樣的？”

懷裏的人眼珠子轉得歡，認真想了想，揮開他搗亂的手：“剪了燙了還能出去被叫姐姐的。”

“不行，”宋確挑眉，“多幾個像過年那樣跑來要聯系方式的，我多忙騰。”

秦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