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家（4）

秦莳終于等到宋確說可以去新房看看，不過得先回一趟自己家吃飯。

宋老板早上就在打電話叫人把訂的裝飾條安上，又聯系了人下午搬秦莳的書：“估計要個兩輛車，你吃完飯打包一下。”

她是興奮的，但真的到了打包的那一刻，看着一本又一本的書被移出書櫃，又有點舍不得。

書櫃是很小的櫃子，以前秦莳爸媽不認為她能有多少書，還覺得櫃子空間肯定大了，結果她現在的書都能在床上堆着。

這一搬櫃子和床全空，連腦袋上和衣櫃頂層都空了。

“以前沒發現你盡是書，”秦莳媽媽的聲音哽了哽，自己女兒不在家住一個多月了，她沒體會到離別，就現在把書都整理出來了，她心底才空空的，“能拿得走嗎？”

宋確叫的車大，滿滿當當的，秦莳看着自己媽媽眼睛紅了，笑得聲音抖了抖：“幹嘛啊？我就搬點書。”

書仿佛是她一大半的生命，年少啓蒙、性格郁結、還有人生抉擇，她很多都是從書裏找方法，它們填滿了自己的精神生活，其實也填滿了一屋人的物質生活。

她的精神生活走了，整個屋子空曠了很多，她的心也突然在這個空間空了空。

“宋確，”他從副駕的車窗探出頭招完手，靠着椅子摸摸頭發，“之前，我媽每天都在家說我買這些書幹什麽，現在網絡這麽發達，一個手機就能看，嫌棄它們占地方，可是現在又舍不得拿走。”

宋確幫她把頭發理好：“因為在年複一年的生活裏，你天天看這些書，它們早就被你賦予了新的定義，爸媽看到書先想到看書的你，肯定舍不得。”

秦莳看看後視鏡裏漸漸變得模糊的人影，眼角眨出一滴眼淚，很快抹幹淨了：“我好像把書房計劃小了！”

在她的記憶裏，自己哪有兩車的書啊？他劃定了一個房間的空間，但是還會有宋確的書和資料啊，她沉思着咬了咬唇：“算了，以後在客廳再安置幾個書櫃吧。”

“實在不行……再搬點回家。”

宋老板失笑，到底還是剛剛離開家的女孩。

秦莳靠着車窗，又抱怨起自己爸爸媽媽：“剛開始買房子的時候，說的是買大點，可以一起住，現在叫他們搬，都說原來這裏住着習慣，一邊說舍不得我，又不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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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害怕打擾到我們的二人世界吧，”宋確摸摸她的手背，“這剛剛結婚，大家都不習慣，我爸媽還不是說現在還能幹得動，不想上來，在鄉下跑慣了，來也沒有熟人，住不慣。”

秦莳的生活有點單線，她有沒有朋友人約都能在屋子裏一整天，還需要時間去适應父母親的朋友群聚效應。

“我們先把房子弄好，”宋確說，“等他們以後要來住了就方便了，而且本來那地方剛規劃好，商圈也不完善，來了還不太好買菜。”

秦莳點頭，要是不好買菜，自己媽媽得嫌棄死那房子。

她的苦惱消失在能在車裏看到別墅外面後，轉化成了驚訝：“我們的房頂怎麽變了？”

原先的房頂是分開的兩個拱，是主卧和客房單獨出來的，尖尖的，現在變成了連接起來的圓頂，她皺了皺眉，打算去問問梁梁，才想起這幾天梁梁都沒給她進度圖，恰恰停滞在屋頂改變的那天。

她不想也知道，宋確接手了進程。

“為什麽啊？”她看着身邊的男人。

宋確挑着眼眸笑了一下：“因為我覺得客卧沒必要用那個閣樓，主卧的閣樓又不夠大，就加了梁給打通了，做成偏圓的頂也挺可愛的。”

秦莳的眉頭更是一皺：“可愛？你什麽時候走這個風格啦？”

宋確勾着她的腰笑了一下。

進了樓上她才明白為什麽宋大老板要用可愛的風格了，他把這個地方做成了鋪滿的書櫃，頭頂的窗戶能打開，一層玻璃采光，一層活動黑瓦遮隐私，可以做個天然的玻璃屋，還是高位的。

宋確按着她的肩膀：“書房放下面确實是小了啊小笨蛋。這裏就很寬敞了，光線也好，有事情處理也不會有人打擾。”

秦莳的肩膀聳了聳，被自己父母勾起來的情緒再次洶湧，吸了吸鼻子，轉身捧住宋確的臉：“你怎麽這麽好啊？”

宋確抱着她的腰：“因為你也在為我着想啊，地下車庫設計得很帥。”

秦莳：“！！！”

“哎呀梁梁怎麽這樣，”她眼裏的眼淚被笑意止住，有點抱怨，“她怎麽守不住秘密呢？”

宋確：“守很久啦，她從設計到後來監工，嗑我倆，再不說要憋死。”

秦莳趴在他的肩膀笑，偷偷用他的肩膀擦了擦眼淚，被大老板發現，遂被捏臉。

理書理了整整一下午，宋確和工人把所有書搬上來後就在箱子裏找，給秦莳遞，拿着一本《穆/斯/林的葬禮》看了兩眼：“這是很老的版本了吧？我在市面上都沒見過。”

秦莳也有新版本，她看了一眼頗為驕傲：“當時不是在小鎮上買的嗎，老板娘說這個版本只有兩本了，我就拿了，當時新版本要等好幾天呢。”

那時候的鎮子，學生們沒個手機，電商都沒出來，只有托書店老板娘進貨，真的要等的話，夠等好幾天，而且要是晚去了，還可能新的也買不到。

現在真的挺方便的，要買什麽書，秦莳幾本幾本的訂，沒有出書的也能淘到電子版。

但她怎麽也改不了買紙質書的習慣，就算有些書看了電子版，覺得好的也會去淘實體書放家裏。

宋確看着她的背影，秦莳還有個習慣，看書的時候會在扉頁寫上開始看書的日期，結尾寫看完的日期，像是陪伴了作者或者書中人物一個時間段。

那段時間他們也陪伴了秦莳。

很浪漫的女孩子，宋確摸了摸那些年月日，突然指着一個日期說：“這個時候我第一天穿西裝。”

秦莳一愣，看着書的封面，笑笑：“啊，這天我好像剛考完一場摸底考，感覺考砸了，放月假的那幾天就把這本書看完了，用來療愈被學業摧殘的內心。”

宋確站在她身後笑，覺得自己老婆真是個浪漫的女孩子。

“浪漫嗎？”秦莳的嘴角挑起，“我就是喜歡把時間定格在事物上。”

有手機拍照的聲音，秦莳看他把扉頁的一個時間照下來，宋確看着書封：“回來後再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在看《霍亂時期的愛情》。”

半分鐘後，宋確的背景圖變了，變成了馬爾克斯的寄語：自然，此書獻給梅塞德斯

秦莳低頭看了看，宋確喊住她：“你就這個姿勢別動，我給你拍一張！”

書櫃是嵌進牆裏的，沒有推開黑瓦的頂只有一扇小窗戶，這裏沒有安裝大的吊燈，唯一很亮的就是書桌邊的立式臺燈，還有埋進書櫃縫隙裏的條狀燈條。

它們此時暖融融的，在秦莳的裙子上鍍了一層光。

宋確拍了好幾張，秦莳卻特別喜歡他手抖了一下的那張，很有氛圍感，讓他也去高梯子上，她給他拍。

兩個人在閣樓上一會拍照一會理書，都裝完了人也疲憊了，都躺在地板上歇氣，秦莳手邊還有點地理雜志，給他說起報刊亭全沒了之後訂購的艱難：“他們聯系不到人不想辦法的，一本好幾十，我有本等了一個月，找客服才給我拿來。”

宋確看着書頁裏的彩色圖片和文字：“我記得以前上學的時候，那個書店裏就有賣的，很方便，不過我都是去買恐怖雜志，《男生女生》那個。”

“我也看，我這裏有很早的，初中時候的，”她翻身找出來，“那時候還敢看，看了要亂做夢，但還是要看，後來大學畢業才知道停刊了。”

宋確嘟囔：“啊？大學就停刊了嗎？那好可惜。”

秦莳點腦袋，雜志近年都買得特別少，堆起來也占不了位置，就放在書桌下邊的夾層裏了。

她還是覺得有點可惜：“以前小學初中沒有把書收好的習慣，看完了借出去，別人好多都沒還給我呢。”

宋確悶笑着揉她腦袋，聽她說現在都找不到那些書了，輾轉到作者信息裏，發現都絕版了，也沒有再版的消息，她就很後悔以前怎麽借出去不叫人還。

其實那時候看小說會被老師收，有的還真的不是別人不還，是被收走了拿不回來了。

她攥了攥拳：“宋確，我有空了一定要去舊書市場，我要去找‘古董’！”

宋確笑：“好，一起去！”

秦莳排書的習慣也是按照時間，這樣就能看到自己成長的過程、興趣愛好的改變，就好像能看到時間刻下的痕跡，不是在虛晃度日。

書櫃還有一些空隙，以後還會有其他的書本去填滿它們，同時填滿和宋確在一起的時光。

宋確親親她無名指的戒指，看着欣賞書櫃的人笑，眼底全是深沉的光，這些光再次在秦莳身上描摹出輪廓。

氛圍感，秦莳看起來就像是這能盈盈一握的光芒，被暖光描摹，把美人胚子鍍了溫暖的光，使他的靈魂都得到慰藉。

他忍不住親親秦莳的脖子：“秦莳，我和你有家了。”

我們兩人同時參與，完全屬于兩人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