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小鎮（2）

前一晚大家都沒怎麽睡好，但學生強大的生物鐘和秦莳對老年人動靜的反應讓所有人都早早的起來了。

奶奶蒸好了包子，她從秦莳小時候就落不了蛋、奶、饅頭包子的标配。

樓下的服裝店也響起了音樂聲，姚頌難得的覺得學校的起床鈴聲友好，洗完臉都不是很清醒，揉揉山根：“暑期實踐之小鎮生活體驗第一天，領悟了學校的起床鈴聲很溫柔。”

秦莳拿着包子笑，昨晚上宋確和秦莳在樓下嗦完冰棍就沒走了，賴賴唧唧的，早上起來就誇奶奶的早飯。

姚溢豪還有點懵，他單純的眼睛咕嚕嚕轉，問：“叔叔怎麽回來啦？也是一個人睡不慣嗎？”

他要認床，有時候醒過來要找媽媽，近段時間緩解了很多，聞頌猜是在秦莳那的小一月的成效。

宋大老板臉皮厚：“是啊是啊。”

姚溢豪那手指劃臉：“叔叔這麽大了還不習慣，羞羞。”

宋確毫不在意，扮了個鬼臉。

秦莳一時間覺得這是帶了仨小孩回家。

顏冀昨晚也沒睡好，秦莳去酒店化妝的時候都在睡，叫準備好了再叫他起床，宋確又去買了果茶和冰水，秦莳化妝的時候就在邊上看着，還很關心太陽：“這個可以塗得稍微厚點吧？外面太陽可毒了。”

“你們也多來幾層防曬，沒開玩笑。”

化妝師們都笑，宋確快化好的時候，秦莳叫朋友拿的校服到了，那小姐妹拍了拍衣服：“我可是幫你問了好久，你老公那身高的校服可不好找，太高了，褲腿可能還是不會很合适，你将就将就哈。”

秦莳把手裏的果茶給她：“謝謝啦。”

“不謝不謝，”小姐妹拽拽她的胳膊，“好幾年沒看見你啦，沒想到你和宋確結婚了，今年同學聚會你來聚聚呗。”

秦莳點頭：“到時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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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看”，這句話很客氣了，但是秦莳還是很認真，她自己有點不确定，也不知道宋確願不願意，都是需要商量的。

小姐妹沒在意：“那到時候給你發消息啦，還有你們辦酒席也要給我發消息啊！”

秦莳點頭。

對于自己的初中，秦莳的印象都是自己在“如何輕松的一邊學習一邊玩耍、如何玩好了成績也不差”的想法裏糾結。

因為她舅舅在學校裏盯着，她又愛玩，老是被盯着。

最初她每每專注地看黑板還會被視為認真，後來是發現有個舅舅會詢問學習狀态。

她的課業完成度也很高，甚至知識點的背誦都令人嘆為觀止。

宋確一走進學校就在感嘆，看見宣傳欄上居然還有秦莳的照片，摟着人指：“你的傳奇還在啊？”

姚頌和姚溢豪也疑惑極了，問：“姨姨畢業多久了啊？我看照片你好小哦。”

那時候還是素顏長發披肩，看起來太乖乖女了。

秦莳疑惑，這個宣傳欄是翻新過的，居然還有自己的照片，迎頭寫着歷屆畢業生成績排名，她還沒有掉出前三，不免咂舌：“是他們不用功吧？這成績不算好啊。”

宋確滿臉“您謙虛了”：“你以前在全區排名都很能打好嗎？”

“是嗎？”秦莳仰頭笑，“我沒概念了。”

現在的她完全是快快樂樂小仙女，一心只讀小說去了。

顏冀在邊上抓拍，他原本計劃了什麽操場牽手、什麽林蔭道親昵、什麽圖書室的愛意拉扯，這些都沒有，他看着土石跑道完全沒有美感，這裏的圖書館也進不去，而且連個林蔭道都沒有，花壇裏連矮叢都是禿的。

他不禁感嘆：“你們以前的讀書環境，挺……挺廢土的啊……”

姚頌和姚溢豪都沒見過這架勢，他們的經歷裏，操場是綠草皮橡膠跑道，主席臺得又大又寬敞，還有遮風避雨的棚子，圖書館還要是整棟樓，而不是一間小磚瓦房。

秦莳也感嘆：“這都還是改建過的廢土呢。”

正好公告欄垂下來幾串鵝黃色的小花，顏冀覺得蠻好的，給他們拍了幾張看公告欄的照片，又靈機一動：“快，你倆從校門口走進來，一前一後，也不要分得太開，宋老板帶點愛慕的看秦莳。”

宋確是懂的，顏冀一邊按快門一邊誇宋確眼裏有東西，秦莳到公告欄的時候停了一下步子，看似不經意地往後看，正好和宋確來了個對視。

“哇，我靠！”顏冀有點激動，“這可以直接出兩張，這個回頭有點絕！”

宋確有點想看，顏冀不讓，一臉神秘：“等我回去搞點特技，真的會很好看！”

要上摟的時候顏冀要拍一張宋確在樓下，秦莳在欄杆上往下望的，他跑去了遠處高一點的校長辦公室的高臺：“可能是等着放學，可能只是簡單的上樓的一個仰頭，你們自己發揮。”

有道具，書包課本都有準備，宋確背着書包在樓下看的樣子真的很像在等秦莳。

秦莳也拿着課本，這一刻像是回到了某個周五的放學，宋確可能剛打完籃球，在樓下等青澀的初戀。

顏冀突然喊：“秦莳你把手裏的書往下丢讓宋老板接。”

秦莳愣了愣，這一扔就扔了好幾次，顏冀老師沒抓到書本好看的姿态，秦莳都要麻木了，宋確在下面曬得直皺眉。

“還好不是拍你正面宋確，”她在上面趴着，“你現在的表情怨念可大。”

宋確也是沒有辦法，詢問：“要是抓不到，咱們就等太陽小一點呗更像放學。”

顏冀思索：“好像有道理，我還說回去調光感做夕陽呢。”

宋確：“……”

扔書暫時擱置，他們開了以前班級的教室，之前用粉筆的黑板全部換新了，課桌也不是以前破破爛爛的木桌子了，有些感覺沒有了，但是眼下又多了新的觸感。

完全一樣的話，她還是有點不能接受，因為完全複刻會想到宋確中途的辍學。

現在舊教室夾雜着新的東西很應景，舊的已經成為過往，他倆都以新的姿态去迎接未來。

“我以前坐這裏，”宋確大長腿一邁，那小桌子還有點擁擠了，他還需要把腿伸到過道才能打直，“多年不見，這桌子真小。”

秦莳個子小，但也覺得有點緊湊，坐到第一排靠窗的位置：“畢業的時候我就坐這裏，還在窗戶那裏畫過畫呢。”

姚溢豪走到第三排的位置：“我的位置在這裏！”

姚頌在第五排坐着：“有點高，只能往後坐，姨姨你們講臺邊也有兩個位置，這個和我們一致的。”

講臺邊上的人，都是神人，秦莳回憶了一下：“以前講臺邊有四個位置哈哈，現在減少了。”

“是嗎？”宋確好奇，“都是誰啊？”

秦莳：“之前和你玩得好的，後來他們自己組了一個F4，班主任次次開班會都要說他們。”

宋確撐着桌子笑笑：“我辍學後就沒怎麽聯系了。”

秦莳點點頭，顏冀叫她看黑板，也叫宋確看秦莳，快門聲清脆，姚頌忍不住拿出手機把這場面拍下來。

黑板上還寫着暑期需要完成的作業，秦莳看着懷念極了，被叫着回頭看的時候還在回憶自己的暑期，好幾年的作業沒什麽變化，寒假練習冊加各科作業。

顏冀：“宋老板你往過道走，秦莳你表現得驚喜一點。”

秦莳把手籠進袖子裏，仰視着宋確，窗簾被淺淺的拉了點，光灑進來在他身上籠罩了一層光，發絲被吹的動了動，秦莳高馬尾仰頭，調子裏藏着情人的歡心，沒有露出笑着的下半張臉，也體現了學生時代戀情的壓制。

“可以！”顏冀很滿意，他讓宋確在這扇窗前多做幾個造型，還拿了課本讓他去碰秦莳的腦袋，“裝作打鬧。”

還有萬年不變的講臺和黑板元素，奈何秦莳和宋確有太多可變性，他倆撐着放幻燈片的鐵皮講桌都能湊一個班委布置作業，學渣搗蛋的場景。

顏冀特別喜歡秦莳放粉筆，宋確在“特殊座位”上作者看她的那張，大老板把眷戀都融進了眼神裏。

雖然大家都十分嫌棄籃球場，但顏攝影師打算突破一下自己，讓他倆拿着籃球去試試：“要是能出片，就是對技術的升華，我喜歡冒險喜歡突破自身！”

先自己給自己打了雞血。

姚頌和姚溢豪不打算跟着看了，哥哥去教弟弟打籃球去了。

秦莳以前也跟着楊曉佳練過籃球，那時候她可是校籃球隊的，偶爾會在娛樂的時候帶着她投投籃，已經很多年沒摸過球了，秦莳一抛居然中了。

她哇了好幾下，有點嘚瑟的看向宋確：“宋確你看到了嗎！我投進了诶！”

“看到了，”宋確撸起袖子，小臂的肌肉繃了繃，也是輕松地進了一個，“很久沒碰了，感覺手生。”

顏冀在邊上拍着：“你手生看着也挺有感覺的。”

秦莳在陽光裏笑，要去搶他手裏的球，但墊腳夠都費勁，拽着胳膊：“快再讓我試試。”

宋確舉着球：“自己跳起來拿。”

秦莳：“……”

他倆一個墊腳一個勾腦袋，看樣子快要親上了，顏冀怕破壞氛圍，小聲：“這裏可以親這裏可以親。”

但這時從外面進來一群要打籃球的人，有個人認出了宋確，表情很吃驚，轉而突然紅了眼睛。

他過來打招呼，還有點激動：“宋確……你回來了啊……我之前去找過你幾次，你都不在家，今年聽說你結婚了！”

宋確的臉上有點不好看，但也沒有很明顯，只有秦莳看出他擰着的眉不是因為曬，他身上的氣場也變了。

他的語氣淡得有點冷：“請問你是？”

秦莳看宋老板的眼神明明知道這是誰，瞳孔裏的冷薄氣力帶着拒絕交談的攻擊氣息。

顏冀沒發現不對勁的，以為是不太熟悉的人相見，在邊上翻看照片。

秦莳在邊上站得有點別扭，腰上卻被宋確摟住了。

那人被問得臉色突然一白，看了他身邊的秦莳轉而臉色發紅，嘴動得艱難，擠出一個笑：“我是唐圖濟啊，你怎麽……怎麽忘記了……”

後面的聲音很小聲，模模糊糊的，秦莳疑惑地看着宋確。

宋確的表情也是疑惑：“我不怎麽記得你了啊，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公事公辦的語氣，像是談一場沒有必要繼續的合約，現在的客氣禮貌都是不撕破臉皮和留下友好的後路。

唐圖濟還要說什麽，宋確卻把秦莳拽走了，去問顏冀：“這邊太陽大，去教學樓裏拍吧。”

顏冀看着一邊的人：“打好招呼了啊？你同學？”

“不是很熟的人，”宋確頭都沒回，“繼續拍吧，拍完我們去吃飯。”

秦莳被領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孤零零站在籃球架下的人仿佛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個“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