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婚禮(3)

秦莳別墅是加班加點裝修好的,雖然東西沒有安置完,但也不在家裏開火,接送還是夠了。

訂的是川菜小館,本來人就少,還有很多商家沒入駐,他們去還算熱熱鬧鬧包了整個二樓。

以前秦莳看過好些出嫁的視頻和語錄,可能是她在置辦這些,手機裏老是推送,總是搞得期期艾艾的,但是就目前來講,衆賓客言笑晏晏,父母公婆和和氣氣,伴郎伴娘臉上都笑出了花,完全沒有行将外嫁的感覺。

也有可能這算什麽外嫁呢,來來去去總共不超過二十分鐘,就算別墅再遠開車也不超過一小時。

她只看見所有人在桌上的笑臉。

他們笑作為花童的幾個小孩走着走着攘成了一堆,被左右的人盯着吓得要哭,又被自己爸媽兇着把眼淚含住撒玫瑰花;他們也笑秦莳爸爸發言手抖,但還是努力完成了寫了好幾個月的肺腑之言;也笑宋確改口太過積極,紅包都沒粘手就在喊。

秦莳對周圍的感覺還是有點亂,大多的人都是年輕人,活潑得不得了,吵嚷和司儀的問話在腦子轉,感覺自己在被帶着走,但又能踩着節奏。

直到屏幕上的東西出現,秦莳直接被畫面沖愣住了。

宋確和顏冀一定是有某些計劃的,不然這滿屏幕的像是紀錄片的東西是怎麽回事啊!秦莳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而且這些地方,每一個角角落落都是和宋確走過的,行為也是自己做過的,怎麽剪輯在一起就一點也不像了呢?

她又搖頭,其實是像的,就是感覺不一樣了。

秦莳看了一眼宋確,宋確又拿出一張紙。

臺下的人突然激烈的鼓起掌來,還有歡呼和哨聲,宋確的聲音通過話筒的電流,在這個小館的四周撲過來,秦莳都覺得被滾着擂了擂。

他的聲音變得像是夜裏安靜的河流:“大家先別激動,先看看這個視頻和我漂亮的老婆。”

一聲哄笑,秦莳随着氣氛也笑,看見宋確清澈的眼睛之後眼眶有點熱,又聽見他說:“以前初中的時候還是挺嫌棄校服的,藏青的顏色太深了,一點都沒有朝氣,但是沒想到,那是和秦莳最初的情侶裝。”

看秦莳眼睛亮亮的要偏腦袋,宋確上前來摟住她:“別哭啊老婆,現在就哭了,等會妝會花。”

孫寧海在下面笑罵:“怎麽和媳婦說話呢,不怕新婚之夜跪一晚上榴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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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莳也是遮遮擋擋的白了宋確一眼:“你就非要逗我哭嗎?”

宋確拍拍她的背:“不逗不逗,我就想在這裏和你說說心裏話。”

秦莳看着校服裙擺搖曳,宋確在她身後的許多次遙遙相望,像極了一場難以傾述出口的暗戀。

宋確繼續說:“那時候沒意識到,離開得太早了,還好現在還有機會再和你穿一次。”

畫面到了燒烤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會要給宋確一支筆,他能拿出講解PPT的架勢。

“還是不太樂意你站在燒烤攤邊上的,特別是穿着校服。”宋確看着畫面笑了一下,秦莳當時靠鏡頭有點近,虛影了一會再拉開距離,就算現在這年紀穿校服也不會特別違和,笑模樣還是沾點學生時代的靈氣。

他微微蹙眉虛眼睛:“太幹淨了,燒烤攤很油。”

聞頌是聲音響起來:“宋總遲來的青春疼痛文學這麽強烈嗎!”

被他們一句一句的吐槽,秦莳居然也緩解了一開始揉進心裏的情緒,也是看着視頻笑笑。

宋確也是笑,沒有被打擾到,那張在燒烤攤如重逢般相遇的對視切了校園和煙霧燈光兩個景,跳幀一般,場景猛然轉到了深圳,宋確居然還偷偷拍了自己獨一份的!

秦莳跟着觀衆“哇”了一聲,先看見宋確起床的瞬間,應該是去工廠上班,蹬着自行車路過街角小巷,不過在廠子外的公交站牌邊上,秦莳穿着裙子在等待。

他們像是異地工作的小情侶。

秦莳覺得自己的眼睛又要熱了,有些足跡當時來來去去走得自然,這麽一看像極了一同上下班,也許在某個街角突然轉身,就拐進了豔陽下炙熱的生活。

宋老板的小心思很多,秦莳偏過頭來,開口說“你怎麽想到的啊”,聲音确實抖的,自己都驚訝了一下。

宋確伸手摸摸她的下巴:“心之所想,奈何白駒過隙,唯有以此短暫的經歷彌補錯過的時光。”

秦莳确認自己是哭了的,但她的淚水還沒來得及奔出眼眶,就被宋確一張紙巾給按住了:“我還有話說。”

別說了救命,秦莳覺得自己已經被這氣氛烘托得非常感性了!

畫面轉到出租屋留下的婚紗襯衣,兩人不拘泥于棚裏的正式,像是即将出逃的戀人,被陽光照耀的臉上全是無畏和對未來的憧憬。

宋確接過了小曹和景安遞過來的戒指,那枚被取下來不到半小時的戒指發出了與往日完全不一樣的光芒。

他單膝跪地,問:“秦莳,我們一起出逃吧?”

秦莳的眼睛睜了睜:“?”

這個男人的眼睛很好看,裏面像是有萬裏星辰,熠熠生輝,說:“我們一起出逃,逃出生活的煩擾、逃出所有人群的擁擠、逃出時間的枷鎖,此生開啓,後生生世世,亦不分離。”

秦莳的手在他寬大又溫暖的手裏,只等一個點頭。

下邊的人都在看着,也在等一個點頭。

司儀跟着節奏走,常規的詢問環節詞有所改動,但是誓詞一字不落,秦莳在所有親朋好友的歡呼和注視下,被從時間裏走來的愛人親吻。

她腦子裏的畫面突然轉到了某個冬夜,一個深夜十點的夜班上班,快要過年了,城市綠植纏繞了許多彩燈,腦內畫面裏的自己下公交車過馬路,擡頭看了一眼,宋確就站在公司的窗戶邊,手裏拿着一杯水,或者是一杯咖啡,有點驚訝的張了張嘴。

眼角的淚水被溫柔的擦拭,秦莳在很多彩帶裏舉着香槟倒,煙花印亮了她雙眼,顆顆星辰如能輕易觸碰珍藏。

下午的宋確被拽着打了好幾圈麻将,楊曉佳發誓要把份子錢贏回來,秦莳沒陪,一直和爸媽這邊的親戚聊天,中途又去睡了個午覺,被熱醒。

醒來的時候也才下午三點,離吃飯的時間尚早,她倒是餓了。

午飯都是平常席面上的肉和菜,小館雖然算得上東西不錯的,但秦莳對川菜完全是能少吃就少吃,敬酒的時候怕醉就填了一口,敬完了累得慌,看見油膩就不想吃。

宋確是抓着機會跑掉的,把小曹景安兩口子按給楊曉佳那兩口子交流牌技。

現在腳墊着宋確的腿了,秦莳晃了晃腳:“宋確,餓了。”

她難得穿一次高跟鞋,還是又高又細的,宋老板伸手幫她揉着問:“那你要吃什麽,老公給買。”

翻了個身,秦莳也想不出吃什麽,思考了一下:“想吃冰。”

離這裏最近的一家鮮芋仙在一個地鐵站外的廣場裏,宋確問她要不要過去吃,還是點外賣。

聽見包間裏的動靜,聞頌拽着幾個小孩進來讨紅包,她只好說:“點外賣吧,也給小孩們點點,看着一腦門汗喲,你們去哪裏玩了啊?”

這邊有個公園,姚頌和姚溢豪都難逃被拽去的命運,進來吹着空調不說話。

幾個穿着裙子,穿着小西裝的孩子是花童們,看見新娘子新奇得很,個個也不嫌熱,跑過來擠進秦莳衣兜裏:“秦莳姨姨,新婚快樂啊,要幸福。”

他們有幾個正在換牙,又是口齒不清又是漏風的,拐來拐去,秦莳把小紅包拿出來一人一個:“謝謝小可愛們的祝福呀,你們也要快快樂樂地長大哦。”

一陣陣小孩的笑聲,聞頌拽了一下秦莳的胳膊:“你還記得那個耿老師嗎?”

“耿老師?”秦莳先抓了把開心果填肚子,一天腦筋都用光了,口快了幾分,“好像不認識,宋確,耿老師是誰啊?”

聞頌“嗨呀”了一聲,替面色無奈的宋確回了:“就是想把女兒介紹給宋確,對你的出現敵意很大那個。”

秦莳又想了想,不确定是不是心之所想,宋確才出聲:“那個正式交往的禮物那個。”

說這個秦莳就懂了,“哦”了好大一聲:“她怎麽啦?”

“她想來給你道道歉呢,”聞頌也剝開心果,“你要見見嗎?估計之前用有色眼鏡看你了,這次宋確還是請了她,生意場上的嘛,也不是多大的仇,這件事說開了,以後也能相處。”

秦莳倒是不介意,正好宋確點鮮芋仙也點多了,樂樂呵呵化了這個結,還招待耿老師和女兒一人一份冰。

她跑去給楊曉佳和景安他們一人一份,日頭炎熱,她吃飽喝足,又去包間躺到宋確拉她起來照顧吃晚飯的賓客。

走了不少人,有些想着難得住宿,中午就開車回去了,剩下的都是有接有送,或者離得近的人,要麽就是楊曉佳,鐵定了要住秦莳新房一夜,還要鬧一鬧洞房。

原本是不打算多喝的,因為第二天還需要喝兩場,但是奈何有些人就是要秦莳和宋確多來點。

秦莳中午的時候都有點小暈,晚上幾杯下去了還真有點上頭,她喝多了眼睛更有靈氣,說話要重複許多次,字字拖尾,黏黏的。

宋確愛聽,但也不想讓客人多聽。

兩人一直忙到夜裏十點多,清點了東西,又找了司機把父母送回家,他倆帶着楊曉佳和京旭散步散回去。

京旭也喝了不少,但完全沒醉,邊走邊笑:“秦莳,你就說說哪有你倆這樣的啊?對客人呢,結婚呢,散步散着回?”

秦莳厭倦了高跟鞋,一身喜服穿着拖鞋,真就像是夜裏散步的:“這多低碳啊。”

楊曉佳倒是不在乎低碳不低碳的,就是對不能鬧洞房很失落。

“大小姐饒了我們哈,”秦莳扒着宋確的胳膊,像是撒嬌,“饒了我和宋確呢,我們明天還要回老家被灌酒呢,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去,我現在又累又困……”

宋確摸摸秦莳的腦袋,順着有點漫長的長道往上,問:“要不要我背你?”

秦莳點頭,楊曉佳撇嘴,看向自己老公:“京旭啊,你追我的時候也背我呢,現在可是走路都不并肩了。”

于是漫長的長道上的影子從四個變成了倆長的,楊曉佳拍了拍秦莳的肩膀:“小莳,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幸福知道嗎?宋確要是欺負你,就給我說,我和京旭都是練過的。”

有寬闊厚實溫暖的肩膀枕着,秦莳像是陷入了床鋪,已經迷迷糊糊了,“嗯嗯嗯”的點頭,自己的閨蜜還在說什麽,都變成了來自遙遠的聲音。

以前晚上下晚自習,她和楊曉佳也是踩着沿街的燈光回家,那時候他倆還是青春期的少女,尚且不知愛恨情仇,也不知家長裏短,懵懂地踩在小鎮的街道上,歡歡笑笑。

現在他們各自有了另一半,雖然時辰有弄人之處,倒也和美,他們還沒在人間走散。

“楊曉佳,”秦莳突然睜開眼睛,看着同樣趴在老公肩膀上的女人,只要她伸手,這個人就會緊緊地抓住自己,然後一起傻笑,秦莳也真的在笑,被燈光迷了眼睛,呵呵的笑得大聲,“楊曉佳咱們抱抱吧!”

楊曉佳陪着她瘋:“好!來我結實的懷抱裏!”

被折騰的兩位男士苦不堪言,京旭直接炸毛:“楊曉佳,你倆要不在路邊抱完了再回去?”

“看看!”楊曉佳訴苦,“婚後男人就是這樣的,小莳啊,還是咱倆一起過吧!”

秦莳點頭:“好!帶你去住大別墅!”

宋確拍了拍秦莳的屁股:“那我去哪裏?新婚第一天就抛棄丈夫啊?”

秦莳在他背上哈哈笑,還蹬了蹬腿,揪着他的耳垂聲音有點低,像是偷偷摸摸:“你還是要和我一起,好姐妹也不能丢,都一起都一起。”

宋確眼睛裏的光轉了轉,偷偷的捏一把她的大腿,笑話她:“沒看出來你還挺貪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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