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時間能夠證明一切,但是需要時間證明的東西還有何意義?

又或者說,時間能夠證明什麽?不過是一場心傷。

哀莫大于心死而已。

“大媽?阿寧?張韻寧?”

現在看着都沒什麽耐性了,過會兒要怎麽辦,張韻寧被這樣叫過魂來,心有嘀咕。

“你真的這樣決定了嗎?你爸媽知道嗎?”

“不,還不知道,我估計一說我爸的血壓又得上去了。”阿豆也是滿面愁容,襯着不甚健康的臉色,更是憔悴的不能細看。

大清早被人叫起來趕到醫院,張韻寧就知道這事兒不能善終,這不,胃病犯的來勢洶洶,而醫生說不要老是吃一些辛辣的食物更是點燃阿豆與權弘之間的戰火。

她是不能忘記見到權弘時他那恨不能上來咬死她的眼神,被一個不算情敵的人一再晃點,連重話都不能說,權弘的苦逼張韻寧隐隐有些了解。

但是哪又怎麽樣?

這就是他老是跟阿豆吵架的理由,開什麽玩笑,一個大男人只會這一種解決方式嗎?

這麽一想,張韻寧的眼裏開始冒着兇光。

但願這次能夠好好的解決,不管以什麽方式。

“說的也是,任誰聽到盼了十來年的女兒的婚禮要告吹了都不能繼續平靜的喝茶吧。”

張韻寧趕得匆忙,連東西都帶的少的很,更別說早飯之類的,現在也只能喝着開水,過一會兒下去給她買早飯。

“真的決定了嗎?”愣神的空檔,她又問了一次。

Advertisement

“都說了……”

“你要保證你現在說的不是胡話。”

盡管阿豆不耐煩不想多談,但是還是要讓她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這會兒權弘出去不知道做什麽了,保不準一會兒帶回來些什麽不好的東西。

不過,說不結就不結了,不愧是阿豆,有錢有顏夠任性。

“來來,看看我額頭燙不燙。”阿豆攤着手想證明一下清醒度,奈何現在不是時候。

“跟那個沒關系,我當年燒到四十度都能自己拔針頭。”這可是她一直驕傲到現在的事兒。

“那現在你沒四十度你敢拔嗎?敢嗎?”阿豆說着把打着點滴的手向她移來,張韻寧看到心顫,趕緊接過好好的放進被子裏,小心翼翼的神情讓阿豆更為不屑;“到現在還不承認自己當時腦子燒壞了。”

得意的表情讓臉看上去生動一些,張韻寧也不甚在意,她高興就好。

“不過說實話,當時的确是把我們吓壞了,都說了帶你看病你居然說看什麽戲,你家的才看戲呢,天啊,現在想想挺吓人的,四十度啊。”還越說越起勁,看着張韻寧的目光裏‘你沒燒傻真的太好了’的神情簡直讓她不能忍。

“啧,怎這麽沒心沒肺的,不想想待會要怎麽辦?”

權弘是氣勢洶洶的走了,保不準待會兒帶一堆兒人過來,那個人說到底也是怕跟她這個潑婦吵起來,又不像她那般豁的出臉去。

“就是不知道怎麽辦才跟你這樣的,這事兒要是細想起來指不定又卡氣兒了,越想越傷心。”阿豆倒是沒那麽多顧頭,滿不在乎地說着。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不來拉倒;

張韻寧也不好再說什麽,只是看看時間,然後下去買早餐,只是這還沒出門,麻煩就已先過來了。

她數了數,加上權弘一共五個人,他媽媽,他姑姑,他表姐,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姐姐輩兒,嗯,一票娘子軍,為了這一根獨苗也是操碎了心。

她想了想,還是沒下去,安安靜靜坐下來,當着隐形人。

“阿豆啊,身體怎麽樣了?怎麽就不注意些呢?”首先就是權媽媽,放下水果籃和一個保溫盒過來噓寒問暖,倒是弄的阿豆很不好意思,沒有責備已經是意外,無非就是想再找找這事兒的轉機,連着房裏的張韻寧都仿佛沒看見一樣,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不過說是噓寒問暖,後半句要是換個表情那效果,肯定不一樣。

張韻寧暗笑。

阿豆也是挨個叫人,原來那個姐姐輩兒是表嫂啊,他權家也是耍得一手好‘表’。

張韻寧當然知道這麽編排人家是不對的,但是發生這樣的事她真是對他們生不出一絲好感來。

娘子軍們問候半天,阿豆也只是虛應着,并不主動說什麽,看的權媽媽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肯定是在想‘這個小輩兒怎麽這麽不知好歹’‘沒有眼力勁’之類的。

“阿豆啊,你跟小弘以後可不能這麽鬧別扭,開玩笑也是要是限度的。”權媽媽那晌兒語重心長的說着,眼裏的威嚴更是清清楚楚,但是張韻寧卻險些笑出聲;

小紅?那個?難不成背後的那個?

“阿姨,我沒有開玩笑。”阿豆緩緩接話,瞟了一眼張韻寧,看到她,心裏也是要踏實一點。

權媽媽不說什麽她也當做不知道,不過既然說出來了,那當然是要說個明白,只不過不能由她先開口,這是張韻寧以前說過的;就好比打架,後出手的人總是有理的,先動手叫打擊,後動手叫還擊,心境都不一樣,所以心裏有什麽都得忍着,等到別人開始了,你把人拖出去胖揍一頓或者是罵的他想去死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過後者是張韻寧專屬的,誰也沒有她那麽毒的嘴。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權媽媽還沒怎麽着,權姑姑一臉不善的開口了,總是一個不耐煩;“是不是覺得我們好打發,想怎麽着就怎麽着。”

聽說她最疼權弘,看來不假。

“什麽意思?就是字面上那個意思呗,姑姑難道聽不出來?”阿豆還是好言好語,怎麽也是服務業打滾好幾年的人物,什麽刁鑽的客人沒見過,臉色自然也是練過的,雖然配的話的确不怎麽好聽。

“那你憑什麽這麽說?你以為你是誰?”姑姑還在繼續。

“憑什麽?就憑他現在配不上我呗。”阿豆這話撂的不輕不癢,卻在權家裏炸起一片水浪。

“你說誰不配呢?”權媽媽首先發難。

“以為自己是多了不起的人物是吧。”權表姐接着。

“一身到下破破爛爛的,簡直就是個‘破落戶’。”權姑姑下狠嘴說阿豆身體不好。

“……太混賬了。”權表嫂的話逗樂了張韻寧。

“呵呵……”

呃,好像有什麽不和諧的東西闖進來了。

幾個娘子軍到現在才發現張韻寧似得,沒別的表示,就着她剛剛的笑一整狠瞪,恨不能咬死她。

只有權弘一個人死死地盯着阿豆,臉上難以置信,原本以為是氣話,沒想到這次居然是真的,瞬間表示不能接受。

“為什麽?”呆呆地問着。

‘哎……’這是阿豆。

‘啧……’這是張韻寧。

張韻寧站起來,走到床邊,拉開小抽屜,裏面果然有醫院裏備的水果刀,只是這東西估計不好往明面上放就是了,劃開水果籃上的保鮮膜,取出一個大大的蘋果,仔細瞅瞅,嗯,沒有豁口,開始削皮;

“能為什麽?就是不要你了呗。”嘴上也沒能閑着。

“你閉嘴。”權弘一頓後過來,聲音大的她刀都拿不穩,不過還好,沒割着手。

“吼什麽呀?你除了這樣大吼大叫還能做些什麽實事嗎?”心裏再氣也不能表現出來,張韻寧在心裏暗自磨牙。

“這是我們倆個事,你少插手。”

“那剛剛那一、二、三、四個不是也插手了嗎?”張韻寧拿着刀子一個個點過去,沒意外的看見她們臉色越來越差。

“那是我親人,與你何幹?”權弘恨恨龇牙。

“我是阿豆最好的朋友,關你屁事?”張韻寧毫不客氣。

“你……張韻寧我不想跟你吵。”他突然做出很頭痛的樣子,一副大丈夫不跟女子鬥的表情

呵呵,真有趣。

跟她吵?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資格,不過這話聽着當真耳熟,不就是當年他和阿豆鬧別扭,她到處規勸得來的一句‘大媽,我不想吼你’,盡管因為這句話就是她開始不滿的源頭,但是當時沒有太過在意,畢竟還在親昵地喊着她的外號,誰想……先見之明這種東西,她好像有那麽點兒。

“說的誰想跟你吵一樣?”她知道,越是這樣慢條斯理的,就越是磨人,阿豆也是這種性子吧。

“你……”看,一番話下來,權弘的耐心早已用盡,現在卻是極力的向上前兩步,看着想上來扇她兩巴掌。

“都說了大男人別磨磨唧唧的。”張韻寧反應更快的上前,蘋果削了一半,刀面上有絲絲的白色細泡,卻絲毫不妨礙刀刃的鋒利。

這一動作,讓全屋子人都愣住了。

因為它離權弘的脖子兩公分不到。

權弘更是被她這麽一下整懵了,臉色劇變,想來是想說些什麽,最終也只能嘴皮哆嗦着瞪她。

“你幹什麽?”

沉默過後,突然爆發的吼叫差點讓張韻寧拿不穩刀,離着權弘的距離又近上了那麽幾分,而始作俑者權媽媽更是吓得向後倒過去,被‘準備’好的權姑姑和權表嫂接個正着。

啧,就這點心性還來這兒鬧。

說實話,不是張韻寧不想尊老,而是現在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這人明顯是想把事情鬧大但是又顧着張韻寧的動作,這一家子,從一開始,就不打算來一場好好的談話,就算今天阿豆妥協了,他們也不會有一絲感激。

既然如此,就讓她們好好的站着互桶幾刀好了。

“花木豆,算你狠,我們權家沒把你娶進門也是好的,這婚事我們不要了。”權姑姑扶着權媽媽,嘴上不留情,阿豆也不在乎,反正已經落了個不好的名聲,只是張韻寧着實憋得難受;

你們全家?呵呵,我們還不嫁呢,什麽奇怪的姓?

“什麽叫你們不要了?”這一點上張韻寧可不會善終,占人便宜還不賣乖,有這麽好的事嗎?

“明明是我們阿豆不要你們家侄子了,請姑姑還是不要誤會的好,這傳出去可不好說。”這一大家子想找機會離開,張韻寧也不強求,自然是把刀放下,權弘更是臉發白的退到他們身邊去。

他真怕張韻寧這個瘋子一刀捅過來。

于是就形成一個對立的形式。

“哼,的确不好說,傳出去你花木豆不過就是沒人要的女人。”

啊,這表姐說話好惡毒,跟她對話就像是小孩子吵架一樣,一向是張韻寧的最愛。

“這個就不勞您費心了,阿豆自然是有人要,有好男人要的,表姐您還是管管您自己家裏的事就好,表姐夫最近忙的很,您可得好好的照顧他,別鬧出什麽幺蛾子就好了。”一大串下來張韻寧已經沒什麽耐心,只盼望着這些人能夠趕緊消失,連不久前阿豆提過的權弘表姐家裏的人,直接拿來就用。

“管你什麽事?表姐夫是你叫的嗎?”被人戳破家醜,權表姐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我樂意。”氣人的時候張韻寧笑的最好看。

“你……”

“你什麽你,到底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趕緊的,滾!”

一片寂靜。

怕是誰也沒想到還好好說這話的人後面一下就暴怒起來,手中的水果刀直指門口,不笑的臉真的比閻羅王還吓人。

最終還是那個表嫂打頭開始往外走,然後一大幫子人風風雨雨的來,輕飄飄的走了。

“哎……”x2。

簡稱堪稱神同步的兩人,相視一瞧,豈止是笑不出來,阿豆更是眼淚恹恹。

張韻寧也是狠狠的松上一口氣,看看手裏開始發黃的蘋果,然後接着往下削,邊削邊往窗邊走,看兩分鐘後看見一堆人的身影離開後,才将手裏削好的蘋果遞給阿豆。

“現在哭給誰看啊?”不會是她吧?

阿豆不答話,只是嫌棄地瞅瞅蘋果,然後在她地怒瞪下送進嘴裏,整個過程,抽抽搭搭。

“這些人你是怎麽忍了怎麽久的。”像是剛剛才緩過神來,張韻寧問着這些從前根本就不會問的問題。

“我和剛畢業那會兒是一樣的嗎?”阿豆這樣的反問,張韻寧立馬明白了,那會兒的小白阿豆怎麽會和現在女王阿豆比,誰都在變着,那些人也不例外

“所以……”阿豆停頓一下,用很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只有你還是那個樣子,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什麽都沒變。”會因為朋友的委屈而去跟別人吵架或者是撩袖子,不管不顧的時候就會真什麽都不管,沒心沒肺的讓人想抽她,唯一不同的是……

“那,這是不對的嗎?”張韻寧反問。

“也不是,各有好壞吧,剛剛那樣對你也不好。”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只能聽見她咬蘋果‘沙沙沙’的聲音,而張韻寧坐在那裏,放在腿上的手不停的施壓着,才不至于露出什麽來。

“阿豆你記得我們出來後的第一份工作嗎,兩人在一起的,客房中心文員。”張韻寧緩緩開口。

“嗯。”

“那天我下晚班,分工的時候有一個阿姨不滿我的分房數量,當時就跟我吵起來了。”

阿豆不再說話,只是聽着,細細的想着。

“你是來接我的班,當時就讓我先走,你來處理,可是我沒走,你知道為什麽嗎?”

阿豆搖頭。

“我怕你一個受什麽委屈也不會說,再大的事兒也不過就是敲詐我一頓火鍋就完事了,當時我就在想,肯定不能走,你要是罵不過了怎麽辦?她打你怎麽辦?”

“後來領班來了,說了我們一頓,更是把阿姨罵了一頓,等她們都走了,你知道怎麽了嗎?想起了嗎?”

她直直地看着阿豆。

“後來,你好像是哭了。”說是害怕的不得了,畢竟只是剛剛出生社會的小菜鳥,也沒有學校裏的橫氣。

“嗯,我這個人啊,看着很兇,但是每次跟人吵完架都虛得很你知道嗎?我總是覺得沖動了,不好了,不該這樣,但是下次該怎麽着還怎麽着,死性不改吧。”更是一激動,腿就會抖的厲害,壓也壓不住。

“但是你看,剛剛我就沒有,沒有哭,也沒有怎麽樣,所以其實都在改變的,我只是比以前更不要臉罷了。”

“我沒關系的,真的,已經這麽大了,這點事情沒什麽?你不用那樣,反正我也會敲詐你的,所以以後有事……”

“說一聲就行了。”

最後那個眼神,直到很久都還留在阿豆心裏;仿佛千思熟慮終得,仿佛萬寂潦然不悔,自此一生,終然,決然。

阿豆猛然低頭,抹去眼裏冒出的水花,嗓子裏全是澀意;

“啧,這矯情的……”

唯一不同的是;堅強了許多,大概。

作者有話要說: 不笑的臉真的比閻羅王還吓人。

阿寧笑;感謝上天給了我一張好臉,讓人YY至此。

阿瑟;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