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車外下起綿綿細雨,隋心用手指刮了一下窗戶上的哈氣:“我是不懂男人,但是我看過很多電影電視劇。”
“那影視劇裏是怎麽說的?”
鐘銘轉了一下方向盤,将車緩緩靠向路邊,并将安全帶解開。
隋心未覺得不妥,認真的整理思路:“我聽說,男人可以表達對女人最大的誠意,就是結婚。言下之意就是,我都已經跟你結婚了,你還還想要什麽,怎麽要求這麽多?”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隋心側頭望去,瞬間撞進那雙沉黑的眸子,視線連忙轉移,卻瞟見因笑聲而滾動的喉結。
心緒更亂了。
“繼續。”直到鐘銘涼涼的聲音響起。
隋心別過臉,小聲說:“現代的女人結婚了,會比在婚前奢侈,更會享受生活。出國旅行,去高級餐廳享受服務,購買奢侈品。其實不是女人愛慕虛榮,婚前婚後判若兩人,而是覺得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一起享受這樣的生活,更加幸福。”
“難道不是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再多的苦都願意吃麽?”鐘銘的聲音似是呢喃。
“那是以前。而且事實證明,有這個想法的最後都成了糟糠,當被男人抛棄時,既失去了婚姻,又喪失了青春,更犧牲了應該享受生活的好年華……”
隋心聲音突然凝滞,面頰旁傳來一陣癢。
是鐘銘的手指,緩緩的,動作極慢的,将她的頭發順到耳後。
那雙眸子裏充滿笑意和鼓勵。
隋心連忙伸手自己将頭發捋好,目不斜視的望着前方說:“那個陳總的太太,按照身材的尺寸和喜好來講,肯定不是糟糠。那個陳總這麽花心思選一枚戒指,肯定是有財力有頭腦的人物,結婚十年估計也送過不少雷同的禮物了。但是掏錢買這麽大克拉數鑽石的,要不就是結婚戒指,要不就是給情人的,才不适合發妻。而且陳太太也不會想戴着這麽招搖的首飾跟人炫耀吧……”
“嗯。”鐘銘輕哼一聲,嘴角噙笑:“那照你看,她會喜歡什麽?”
“應該是那種有寓意的……比如城堡?錢鐘書不是說過麽,婚姻是一座城,外面的人想進來,裏面的人想出去。雖然這樣的設計可能會折損鑽石的克拉數……可是我覺得那個陳總這個時候還送太太戒指,應該是很在乎很愛她,必然是希望能有一座城堡把她關起來。而陳太太拿到這樣的禮物,也會覺得婚姻更加穩固吧?”
“唔。”鐘銘似是在思考,眉宇輕蹙,可是吐出來的話卻像是在輕嘲:“這麽看來,他們需要的是一座籠子,籠子的鑰匙有兩把,需要兩個人一起打開。這樣,不管是相愛還是仇恨,彼此都不要輕易放過。”
臉上一陣熱,隋心氣惱:“我是在幫你想方案,你能不能認真點?”
鐘銘果然笑意漸斂,重新扣上安全帶,發動引擎,車子緩慢駛入大路。
片刻後,涼飕飕的聲音才傳來:“以後這種片子少看。”
——
半個小時後,隋心再度踏入鐘銘的小公寓,依舊那樣整潔,一絲不茍,只除了堆在書桌上的那疊設計圖和資料夾。
趁着鐘銘挽起袖子下廚的功夫,隋心趴在書桌前仔細的研究了一下,包括陳總夫婦的容貌和背景,還有一些新聞報道。
不知怎的,越看這些資料,手越有點癢,好久沒拿畫筆了,看到那些空白的稿紙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于是,隋心從盒子裏撿起一只粗碳筆,感受着它的力度,在稿紙上劃下第一道……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銘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吃飯了。”
隋心這才停手,扔下筆,正準備伸個懶腰,然而剛剛舉起的手卻像是碰到了什麽東西。
下意識地回頭,臉頰蹭過一片溫熱,竟是他的……鼻尖?!
隋心一驚,連忙将手放下,錯開距離。
這才發現,他的手正穿過她的腰間,拿起那張稿紙……
指尖捏着稿紙,鐘銘目光專注:“你畫的?”
“我随便畫着玩的……”
綿密而精致的筆觸線條,構建着一棟巴洛克風的城堡,下面是一圈護城河,象征着戒圈。
雖然她自己看着很喜歡,但真的只是畫着玩的。她既不懂珠寶設計理念,也不知道如何構架才符合珠寶美學和實現切工操作,她只是憑着直覺,像是以往對待她的畫布一樣。
隋心想伸出手将稿紙拿回來,可鐘銘卻像是料到她有此一舉,只微微擡高手臂就将她的動作錯開。
鐘銘靜默下來,閑适的坐在地板上,靠着書桌,一腿曲起,一腿伸直,半響過後才微微擡眼,望着有些局促的隋心。
“如果是實際操作,還需要更立體的構思,不能只以平面的形式存在。”
隋心張了張嘴說:“我都說了是……”
卻被鐘銘平靜的聲音打斷:“不過,這是個不錯的概念圖。”
話音落地,他将稿紙收進資料夾,随即将她拉起,走向廚房處理食物和用餐的高腳臺,掀開罩住盤子的塑料蓋。
香味撲鼻而來,竟然是中式小炒。
“啊,尖椒肉絲!”隋心抓起筷子就往嘴裏送。
鐘銘盛了一碗白飯放在她手邊,笑了。
——
一頓飯吃的身心舒暢,三盤熱菜見了底,白飯也下去小半鍋。
隋心坐在高腳凳上,托着下巴,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迷蒙的眼望着正背對着她洗碗的鐘銘,素色的半截圍裙系在腰間,越發襯出腰線和結實的臀部……
隋心一下子紅了臉,錯開眼神,卻又克制不住的瞄回來。
直到鐘銘将手裏最後一個碗放在瀝水架上,拿起挂在牆上的擦手巾,回過身,緩慢地将手指一根根擦幹淨。
隋心便盯着他手裏的動作,一眨不眨。
然後,就聽到鐘銘漫不經心得聲音:“知道怎麽測量手指的維度麽?”
隋心一怔,搖了搖頭。
但見鐘銘扯了一下嘴角,伸手抓住她的左手腕,粗粝的指腹緩緩滑過她掌心的生命線,将手掌攤平,然後食指和拇指勾住她的無名指,圈成一個圈。
“十號。”
一大一小兩只手糾纏在一起,相差着兩個色號的膚色,柔軟與強硬,比較白比較細的那只手,骨節隐藏在肉裏,另一只強硬而有力的手,骨節分明而突出。
隋心愣愣的望着這一幕,幾乎錯不開眼,心底生出一抹沖動。
手指撤離,如法炮制的圈起食指和拇指,去套住他的……
然後擡起頭,望向近在咫尺那雙既黑且深的眸子。
“這是多少號?”
但見薄唇微啓:“自己想。”
說話間,他将手指緩緩從那圈裏抽出,摩擦過皮膚,卷起一陣癢。
她這才意識到剛才的動作,極富有暗示性……
——
之後那一個多小時,時間過得飛快。
兩人面對而坐在高腳臺邊,圍繞着她那張概念圖展開讨論,期間鐘銘起身打過一次電話,平穩而有序的向電話裏的人交代細節。
隋心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問他:“你真覺得這樣可以麽,會不會太草率了?”
鐘銘卻笑着對她說,只管相信他的判斷。
直到晚上九點多,鐘銘才将期間迅速構建的草圖收起,微微擡手去揉肩膀。
隋心見狀,想也不想就伸長手臂,按住他的後肩窩。
指尖卻一下子碰到他的。
隋心一慌,立刻要松手,下一秒卻被他一把握住,進而拉回原處,停留在那裏,帶動着她的指尖,輾轉輕揉。
指尖末端一陣熱,掌心也微微出汗,想用力卻使不上勁兒。
最糟糕的是,他們還是面對面的,只要稍稍擡眼,就會四目相交……
——
直到鐘銘松了力道,站起身,邁開長腿走向床頭的矮櫃,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卷皮尺,隋心這才喘出一口長氣。
可是一回身,就見他手臂打開,兩只手拿着皮尺兩端,意味不明的向她走來。
心裏一咯噔,腦海中竟然不合時宜的跳出禁忌畫面。
只聽到鐘銘聲音極低的說:“轉過身去。”
然後,他就按住她的肩膀,不容拒絕的将她扭過去。
下一刻,隋心只覺得那修長的指尖緩慢而輕柔的劃過肩胛骨,越過上臂,小臂,手腕,所到之處又癢又熱……
然後是頸椎骨。
隋心腰窩一軟,向前拱起身。
“別動。”身後卻傳來這樣兩個字。
緊接着又傳來鉛筆在紙上劃拉的聲音,隋心側頭一看,上面寫着幾個尺寸。
呼,原來是量尺寸……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要給我量尺寸?”
提問時,腰間被兩只強有力的手臂圈住,皮尺在腰部收緊,停留,被觸碰的地方泛起一陣戰栗。
“如果這次的方案客戶滿意,必會請客酬謝。”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浮動,“到時候,我可能會需要攜伴出席。”
“所以需要事先定做禮服?”
“嗯。”他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隋心咽了一下口水,心中浮竄着欣喜:“那你們公司管報銷麽?”
一聲輕笑,腰間的皮尺緩緩松落,手臂卻沒有撤回,反而向上挺進,順着線條一路越過肋骨,來到胸部下沿。
皮尺一下子收緊。
耳後笑意漸濃:“真是財迷,當然報銷。”
但她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時竟然拿不準現在這樣算不算吃豆腐。
只能努力說服自己,量尺寸的話,這是必經的過程吧……
直到指腹最後一次劃過下圍,緩慢抽離,隋心才敢放松呼吸,聽到自己說:“可是我沒去過那樣正式的場合,萬一說錯話了,給你丢人怎麽辦……”
回答她的卻是:“站起身。”
隋心便跳下高腳凳,看到鐘銘走到面前,随即彎腰,捏着皮尺的手向下半身移動。
皮尺圈住臀部。
她微微垂眼,就能看到他歪着頭,弧度優雅的側臉,此時眸子裏似微有驚訝,怔了怔,又很快歸于平淡。
然後,他轉身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指尖一頓,又像是不确定似的朝她下半身瞄了一眼。
直到鐘銘将紙疊起來收進兜裏,發梢已經淩亂:“說的也是,萬一你又犯了沖動的毛病,該怎麽收場?”
隋心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可你不是要攜伴出席麽?”
“嗯……”鐘銘捏了捏眉心,像是在掂量什麽,随即擡眼,輕笑道:“那不如,請我喜歡的姑娘去?”
“啪啦”一聲,拎到半空的小心髒碎成兩半。
“那……那尺寸不就白量了……”
他卻面無表情的說:“我可以再量一次。”
——
一個溫馨的過程,卻有一個凄涼的結尾。
隋心就是帶着這樣的心情被鐘銘送回到寄宿家庭的,跳下車連個招呼都懶得打,一路沖進屋裏。
然而一進門,還顧不上換衣服,kinki就闖了進來,拉着她興奮地說:“心心,我戀愛了!”
猶如一盆冷水當頭下,隋心“哦”了一聲,完全不想知道是誰。
可是kinki卻開始發揮分享的美德,告訴她是同校的韓國籍男孩dan。
隋心想了想,好像有點印象,大約是金發矗立,眉形酷似蠟筆小新的男孩,整日穿着像是在麻袋上開兩個洞的低檔褲,令腿和上身的比例成了三七分,寬大的字母t恤罩在溜肩膀上,怎麽看怎麽像只母袋鼠。
可是kinki卻說,她就是着迷dan這樣前衛的韓風穿着,還将她和dan一見鐘情的經過聲情并茂的描述了一番。
隋心意興闌珊的聽着,時不時應一兩句,腦仁生疼,只想快點把kinki請出去,蒙着頭睡一覺。
直到kinki突然說:“喂,你是不是喜歡他?”
隋心登時一愣。
“誰?”
“剛才開車送你回來的那個男人啊,就是上次在試衣間那個吧?”
隋心竟然無力反駁。
kinki很快拿出一副過來人的口吻說:“其實我初戀那時候也是像你這樣的。以為找到喜歡的人就什麽難關都過得了,最多是為了對方為什麽不喜歡自己而痛苦一下。但是一找到下一個,那些痛苦也就拜拜了。你現在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你喜歡他,但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喜歡你,也不知道他對你的喜歡和你對他的喜歡是不是一個level。”
隋心聽得心驚肉跳,原來香港社會已經發達到,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都可以當感情顧問的程度了。
但是轉念又一想,方町一早就望穿她的小世界,如今連kinki都……
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早就看出來了?
怎麽,原來她的喜歡已經路人皆知了麽……
“喂,我和你說過我在香港的男友嗎?”kinki突然又說。
隋心醒過神,搖了搖頭:“你香港還有個男朋友?”
“嗯,不過前幾天分了。”
隋心這才想起來,前兩天kinki時常在客廳打長途,有時候說着說着就哭,還用粵語和電話那頭的人嚷嚷着“分手”什麽的。
“哎,其實我早就不喜歡他了,只是當初在一起的時候,覺得職業混混挺酷的,但現在想想,只覺得粗魯。”
職業混混?
隋心一下子又想到陳浩南和山雞,還有《古惑仔》裏那種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今年你睡我明天我睡他的熱血生活。
“那你們當初是誰先追的誰?”
“當然是他追的我。”kinki如數家珍的說:“我在香港的學校有好多男生喜歡的,當時追我的不下十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眼裏就只看得見他,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刺激啦,很拉風啦,很有面子啦……”
好像夏瓴也說過類似的話,認為男人就必須酷,必須屌,必須頹廢,必須熱血。
夏瓴說,她根本看不見站在班裏常駐的三好學生,代表學校贏得比賽的奧數狀元,和演講上拔得頭籌的宣傳部長,卻留意着穿着花襯衫梳着飛機頭的學長,向跨過自家門檻一樣從容的翻出了學校圍牆的畫面。
這麽說起來,方町确實是這一卦的。
“不過依我看,你現在這樣,是很難讓他也喜歡你的。”kinki不知何時轉了話題。
隋心擡了擡眼,心情跌落谷底:“什麽意思?”
“哎呀,你穿衣服太單調了,又素,又不化妝,又不打扮,男人是不會看你第二眼的。”
隋心閉了閉眼,語氣不悅:“不是每個男人都是視覺動物。”
“對,瞎子除外!”
緊接着,kinki就舉例說明,她剛來這裏不到一周,就已經先後被兩個華人和一個白人表示了好感,因為她是時尚的,男孩們追求她就等于追求時尚,所以她的眼光就是時尚的代表。而隋心在這方面還停留在意淫和幻想的階段。
kinki的理論和反問太具有權威性,隋心想了一下自己來的這段時間,除了擠兌就是擠兌,索性也懶得反駁。
直到gibbs太太敲門,示意兩人早點熄燈就寝,隋心終于将kinki送出門。
——
這樣的壞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夏瓴一整天都容光煥發,看着礙眼,嘴裏不停地說方町如何,聽着刺耳,到了放學時,還又蹦又跳的拉着她跑出學校,一路來到停在校門口那輛極度騷包的,正在接受衆人圍觀的小跑前。
隋心這才正眼看人,駕駛座裏的竟然是帶着銀色鏡面墨鏡的方町。
那鏡面還反射出夏瓴的笑容,和她的喪氣。
“來,上車,帶你倆去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
夏瓴立刻坐進副駕駛座。
“我不去,我要回家複習功課。”
撂下這句話,隋心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兩道聲音。
“心心這是怎麽了?”
“靠,誰知道!”
一陣轟鳴,小跑絕塵而去。
——
又是一天,依舊如此。
姚曉娜已經高調返回學校,她們彼此看見就像是看見空氣,夏瓴和姚曉娜打成一片,隋心自顧自裝死。
直到放學,她坐在校外不遠的長椅上,默默等着那個說好了有時間就來學校接她的人,等了一個小時。
然後,起身走人。
——
第四天,依舊是那個長椅。
kinki挽着韓國籍男友dan款款而來,和隋心打了一下招呼,甜蜜離去。
隋心嘆了口氣,對自己說,再等最後一天吧。
——
最後一天,仍是那裏。
隋心不抱任何希望的望着天空,腦中晃過鐘銘給喜歡的女孩量尺寸的畫面,心裏酸酸的,眼裏澀澀的。
特麽的還沒開始,就嘗到了失戀的感覺。
前方忽然發出一陣輪胎摩擦地面的響動,有一輛車嚣張的在原地劃過一百八十度,轉而停到身前。
車窗緩緩落下。
隋心眨了眨眼,心裏一角,又像是突然活過來一樣……
——
鐘銘一連幾天都在加班,和設計師開通宵研究方案。無論是鐘政還是他,這次都不容錯失。敵人越強大,越要小心謹慎,步步為營,又不能太過保守,要大膽求新。
随着作廢的設計圖越積越多,他的腦子也越發清晰,情緒越發亢奮,每一次的圖都比上一次更為出色,這才是他要的。
他一路開着車來到學校,校門口不見隋心,而路過街邊時,卻看到坐在馬路對面望着天空的身影。
他迅速在路中央掉了個頭。
車窗落下,他看到那張白皙的臉,那雙眸子裏寫滿了無奈和不滿,卻很生動,努力表達不高興而撅起的嘴,也在見到他時驚訝而微張,撩人心脾。
連續幾日熬夜的煩躁,一下子就被撫順了。
然而從心底湧上來的,是另一種躁動。
“上車。”
——
可是鐘銘想不到,隋心人是坐上來了,情緒也跟着一起上來。
他從後照鏡裏看了她一眼,說:“怎麽了?考試沒及格?”
隋心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是全班第一。”
她已經不是那個為了五十九分就哭鼻子的傻丫頭了!
“哦,生理期。”他慢悠悠道。
“呸!”隋心語氣很沖。
一陣沉默,鐘銘找到症結:“這幾天沒去學校接你,在加班和設計師讨論,方案已經交上去了。”
“把握大麽?”語氣已經有了緩和。
鐘銘扯了扯嘴角:“八|九不離十。”
隋心無聲嘆了口氣,突然也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方案通過了固然對他是好事,可是同時也讓他有機會喜歡的女孩去赴宴吧。
他說,現在還在練習階段,不能貿然出手,如果不能一擊即中,會吓跑她。
這麽的小心翼翼,那個女孩真值得麽……
那場宴會,她會被他會一擊即中麽……
心裏突然湧上負面的情緒,進而想到方町所謂的以毒攻毒的策略。
“你可以制造一個競争對手,刺激刺激他,看他對你是真的一點意思都沒有,還是和我一樣,不想被罵禽獸才沒對你下手?”
心裏這麽想着,嘴裏就那麽說了:“我班上有個男生跟我表白了。”
一秒、兩秒……
身側發出一道涼涼的聲音:“哦?”
隋心咬了咬牙,繼續說:“我還挺高興的,畢竟我這次來溫哥華,就是為了……”
然而,話音尚未坐實,車子就突然停下,俯沖的慣性雖不大,卻仍是讓她噎住了接下來的話。
前方亮起紅燈。
耳畔傳來一道緩慢的涼飕飕的聲音:“你剛才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