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簡單地說,就是我以後不用再一個人吃飯了。”

低沉醇厚的聲音響在空蕩蕩的中餐館裏,泛起一陣漣漪。

隋心只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都快要燒起來了,熱熱的麻麻的。

擡眼一看,鐘銘正瞅着她微微的笑。

——

這時,服務員将湯端了上來。

隋心趁機抽回手,拿起湯勺舀了一碗,随即又用小湯勺湊到嘴邊,呼了兩口。

可是湯還沒沾到嘴,手腕就被鐘銘握住,傾身向前,帶着她的力道湊到他自己嘴邊。

這人怎麽這樣……

隋心只好将湯碗放到鐘銘面前,又将另外兩個空碗盛滿,一個端給方町,一個放到自己面前。

鐘銘笑了笑,望向方町:“怎麽不吃?”

方町扯了扯嘴角,又看了一眼隋心舔了一下手沾着醬汁的指尖的動作,說:“看你們倆這樣一點胃口都沒有。是故意秀給我看的?”

隋心口齒不清地說:“以前你不是也這麽對我們麽,現在知道什麽滋味兒了吧?”

方町收回視線,回應鐘銘:“這丫頭這麽能吃,會不會吃窮你?”

鐘銘勾起一個弧度:“其實我每天下廚都在縮減菜錢,盡挑些便宜實惠過時打折的菜,反正她只要有一大碗米飯,來點配菜就容易滿足了。”

頓了一秒,慢悠悠的飄來一句:“實在不行,再去跟人搶幾次面包,應該餓不死。”

顯然意有所指。

隋心一下子嗆着了,立刻抓起杯子喝水。

——

鐘銘伸長手臂,剛要去拍她的後背,同時黑眸望向對面。

目光交彙,只一瞬,方町就将手抽回,轉而端起水杯。

倉促間,隋心只感覺到後背被一個溫暖的大手,緩緩撫摸,一下又一下,直到她把氣順過來,埋怨的擡頭,剜了那始作俑者一眼。

“這件事你要說幾回啊?”

“你做得出還怕別人說?”

隋心低頭吃了一大口白米飯。

鐘銘輕笑着看向方町:“你呢,打算什麽時候打算定下來,一個人住那麽大的房子,不冷清麽?”

“誰說我是一個人?”方町放下筷子,靠回椅背。

不是一個人?

隋心下意識地擡頭看他,這才想起夏瓴的話,以及上次見到的杜純。

就聽鐘銘說:“有主了?什麽時候帶出來見見。”

沒由來的,隋心總覺得那語氣不是很認真。

方町也像是在随口應付:“她太內向了,認生。”

隋心趁機插嘴:“難道關在家裏給你做飯麽?”

方町聳肩笑了:“手笨腳笨,最多就會做個泡面,還老捅婁子,經常要別人幫她善後,動不動就迷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玩離家出走。所以,不能随便帶出門。”

低沉的笑聲從對面傳來,鐘銘嘴角噙笑,卻不及眼底:“這麽一無是處,看來不适合你。你們湊在一起豈不是一場災難?”

“倒也未必。”方町回望,語速緩慢:“有時候闖禍了會向我求救。她這個人太在乎形象,丢人的事從來不敢告訴男朋友。上次迷路了就是把電話打到我這裏……不知道這是不是表示她對我更信任?”

隋心越聽越茫然。

怎麽,方町喜歡的這個女生有男朋友?

那他這是在幹嘛,挖人牆角?

——

不過片刻,就聽到叩叩兩聲。

鐘銘修長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兩下,懶洋洋的笑了:“難道不是害怕被喜歡的人,看到自己狼狽的一面麽?”

隋心下意識地擡頭,就見鐘銘微微眯眼,眼尾上揚,看似談笑風生,卻流露鋒芒。

直到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

鐘銘垂眸看了一眼,就起身走到一旁。

低沉的嗓音徐徐傳來,一手插袋随意站着,發尾理的很短,肩膀卻很寬,向下收窄的腰,恰到好處的撐起一副衣架子的身材,越發顯得兩條腿修長筆直。

——

隋心剛收回目光,就聽到方町問道:“我說怎麽最近你沒打電話煩我,有了男朋友就天下太平了,連禍都不會闖了?”

這樣的形容有點怪。

隋心想了一下,說:“偶爾還是會發生點小插曲,不過我都可以擺平。”

方町靜了幾秒:“所以不需要備胎了?”

隋心怔住:“什麽備胎?”

就見他擡手比了比自己:“我。”

他在說什麽?

“就像我喜歡的那個女孩一樣,心裏想着一個人,嘴裏卻麻煩另外一個人。”

隋心一下子愣在當場,只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捶了一擊,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想用笑容掩飾尴尬,嘴角卻僵的不會彎曲。

“不想被他看到最狼狽的一面,但是被我看到就無所謂。仗着這一點,對我利用到底。就算想知道他的事,也不敢親口去問,要從我這裏打聽,當我是你的傳話筒。”

利用到底……

傳話筒……

原來,她是這麽卑鄙的一個人麽?

良久過去,直到在感覺到血液自臉上漸漸褪去時,隋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對……對不起。如果我給你是這個印象,我會改。”

頓了一瞬,又飛快的補了一句:“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這樣了。”

聽到這話,方町皺起眉,口吻依然強硬,卻軟了許多:“算了,是我最近心情不好,不賴你。剛才的話,別忘心裏去。以後有需要我的地方,盡管找我,畢竟我也習慣了。”

習慣什麽……

被利用,還是被當傳話筒?

——

隋心不再搭碴兒,低着頭,沉浸在剛才的指責中。

從小到大,她遇到困難,十次有九次都找不到爸媽,別的小孩子回家可以跟家人哭,她只能一個人生悶氣。如果不是有鐘銘和方町時不時拉她一把,她大概真的會留下什麽心理陰影吧。

久而久之,這種條件反射就成了一種習慣,習慣成了依賴,從不認為有什麽問題,直到剛才方町突然提到,那樣冰冷的語氣,還将他自己比作備胎……

也許,只是她在自以為是,旁人早已疲于應付。

她到底是有多遲鈍,多不開竅,非要等到對方主動提出意見,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這麽的,厚臉皮……

——

後來,方町好像還說了什麽。

可是隋心卻沒有聽進去,只是擡起頭,勉強朝他笑了笑。

但那樣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她又低下頭,舀起一勺湯往嘴裏送。

鐘銘回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方町神情挫敗,傾身像是在解釋什麽,而臉色蒼白的隋心,卻像是把耳朵閉起來一樣,自顧自喝湯。

直到湯碗整個打翻在她的膝蓋上。

鐘銘立刻走上前,掃了一眼正拿起紙巾的方町,從他手中接過,很快蓋在隋心的腿上。

那些湯漬溫度還有些燙手,即使穿着牛仔褲也會被燙出一片紅,可是隋心卻好像沒有感覺似的,只是拿着紙巾低頭擦着,不閃也不躲。

直到被強硬的拉起來。

那些湯漬流了下去,一雙大手拿過紙巾取代了她的動作,擦着那片牛仔布:“有沒有燙到?”

隋心飛快的擡眼,那雙黑眸沉沉,緊緊盯着她的眼睛。

——

洗手間裏,隋心捧起一把涼水就往臉上撲,一下子就清醒許多,然後擦了擦臉,又用烘幹機将牛仔褲烘到半幹。

夏瓴的電話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進來的。

她的聲音還有些虛弱,一上來就問:“心心,我聽說今天我走了以後,姚曉娜出了點事?”

隋心輕應了一聲。

夏瓴不确定的聲音再度傳來:“我還聽說這件事和秦朔,還有……你,有關?”

什麽……

隋心愣住片刻,突然覺得已經提不起一點力氣了:“夏瓴,咱們認識這麽久了,我的為人你應該知道一點。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覺得我是那種人麽?”

夏瓴很快說:“我知道不會是你,我只是來問一下,想聽你親口說。有同學告訴我,今天是秦朔在姚曉娜的書包裏翻到了你的日記本……我沒想到,你的日記本真是她拿的。”

隋心又是一陣沉默,輕嘆出聲:“我不想在你面前說姚曉娜的不是,只不過她确實做過一些事。她的為人到底如何,我想還是讓你自己慢慢體會。”

“哎,心心。事到如今,你也要好好想一想,到底為什麽姚曉娜要針對你。”

隋心又是一怔:“什麽意思?”

“如果鐘銘真是像你說的那樣就是個普通人,姚曉娜幹嘛那麽上心?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也不是為了姚曉娜洗白,我只是擔心你……”

隋心“哦”了一聲,憋了很久的話,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我沒事,不用擔心。我有眼睛自己會看,不想被別人影響。就算鐘銘是姚曉娜說的那個人,就算他騙了我,我都不後悔自己的決定。我雖然不聰明,但是也知道為自己的行為買單。可是姚曉娜呢,她除了逃避責任,搬弄是非,到底有沒有一次真的覺得自己做錯了,給別人造成了傷害,會真心實意的說一句‘對不起’?”

電話另一頭,夏瓴沉默良久,才沉吟道:“你說得對,不管這次的事是不是秦朔做的,那些照片也都是事實……姚曉娜也是該為自己做的事負責。”

又是一陣沉默,隋心有些遲疑地開口:“至于方町的事,我很抱歉。”

夏瓴語氣驚訝:“你抱什麽歉?”

“他有喜歡的人,我沒問清楚……對不起。”

“哎,他有沒有喜歡的人關你什麽事,你有這個義務嗎?反正他也說清楚了,我也沒損失什麽,最起碼他沒有占我便宜再拍拍屁股走人。是我自己傻,非要一頭栽進去。就像你剛才說的,不管他是個什麽人,對我是什麽态度,我都不會後悔自己喜歡他,結果是好是壞,與人無尤。”

盡管夏瓴的話聽上去很豁達,語氣卻有些艱澀。

隋心聽着心裏一陣難受,卻也不知道還能如何安慰,才能幫她度過這段失戀期。這個時候,唯有依靠時間,人力難為。

——

隋心踏出洗手間,還沒走兩步,就聞到拐角處傳來一陣煙味兒。

擡頭一看,是靠着牆正在吸煙的方町。

方町見到隋心,站直身子,扯出一個笑:“沒事吧?”

隋心也笑了:“沒事。”

“剛才的那些話,你別介意。”

隋心反應了一下:“哦,沒事。要不是你提醒我,我還不知道我對朋友這麽過分……我會改的,如果再犯,你一定要像今天這樣告訴我。”

“都說了是随口說的,別忘心裏去。”方町說罷,擡手指向門口:“出去吧,他在外面等你。”

“那你呢?”

“我再待會兒。”

隋心點頭,走了兩步,又頓住腳,回過頭說:“對了,夏瓴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你們的事,她說她一點都不介意,還說不後悔喜歡你。”

話音落地,隋心轉身走向走廊盡頭。

方町沒有吭聲。

只是走廊裏清晰的響起金屬打火機的聲音。

——

這是一家專門賣冬衣的專賣店。

隋心頭一次踏足,好奇的一個個商品看過去,只見有速幹衣、抓絨衣、雪服、雪褲,雪地靴,還有耳套、羊毛襪、防寒面罩、滑雪手套等各種配件。

店員像是認識鐘銘,熟絡的在聊天,只是兩人聲音都不大,隋心已經逛到店的另一頭,聽不太清。

走進時,只見鐘銘向她這個方向比了一下。

那店員就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拉着她一路穿過兩排貨架,周到的逐一介紹。

對方語速太快,加上有異國口音,不像是美語發音,隋心費勁兒的聽着,努力分辨那些雪具的名詞。

鐘銘就跟在後面,時不時飄來一句:“這個不行,不夠厚。”

“那個你穿太大,容易灌風。”

于是接下來,她就在鐘銘言簡意赅的指導下,将被他幹預過才選出來的雪服和配件一一遞給店員。

那店員每次接過一件,都會誇她選得好,很專業。

隋心便厚着臉皮的說謝謝。

——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隋心才選完一整套的裝備,正在試衣間裏費力的試穿。

一整套扛在身上的感覺真是憋悶,鏡子裏的她基本上已經成球了,圓滾滾的,如果走路重心不穩摔倒了,可能靠自己的力氣都爬不起來吧……

隋心一走出試衣間,就見到正立在門口的鐘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随即用眼神示意旁邊的體重秤。

“站上去看看。”

隋心一上去,吓了一跳,怎麽重了這麽多?!

緊接着,隋心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鐘銘伸手一撈,将她罩進懷裏,清新的沐浴乳香味撲面而來。

兩只大手微微用力,就毫不客氣的捏向她的腰身。

随即一路上揚,越過肩膀,聲音不經意低了一點:“嗯,厚度也夠了。”

雖然她穿的很厚,這樣捏感覺不是很強烈,可是他捏的那個力度,那個位置,依然讓人很尴尬。

隋心忍不住問:“買這些做什麽?”

鐘銘彎了彎嘴角:“不是還有個不花一分錢就玩好的約定麽?”

“啊,你要帶我出去玩?”

“不過一分錢不花有點難度。能不能稍微通融一下?”

隋心剛要說“好”,這時就突然想到方町說鐘銘連房租都出不起,很快又蔫兒了下去:“不過這身東西很貴吧,要不我自己買吧。等出去玩的時候,你再……”

話還沒說完,就被罩下來的毛線帽子蓋住了眼睛。

隋心掀起帽檐,就見到那雙眸子黑而明亮:“只管把你的小金庫收好,男人給喜歡的女人花錢是天經地義的事。”

——

直到隋心返回試衣間将衣服脫下時,才看了一眼上面的價錢,大件的貴一些,小件的便宜點,但是這個量買下來卻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她一下子就想起方町上次的話,他說鐘銘連交房租都成問題。

這樣的糾結一直持續到第二天。

隋心想了各種方式試圖對鐘銘說,這身裝備的錢能不能讓她自己支付,可是短信打了一封又删掉,遲遲也沒有發出去,電話剛撥出去還沒接通就按掉。

哎,以鐘銘的為人和以往的行事風格,他就算自己財政吃緊,也不會給別人增加負擔。那時候,她曾經也試圖将鐘銘給她花的錢還回去,可是卻沒有一次成功。

就這樣到了第二天,隋心都沒找到一個聽上去合理又不會被拆穿的借口。

直到早上和kinki一起站在洗漱臺前,隋心一邊刷牙一邊問她,要怎麽樣才能給男朋友省錢時,kinki立刻被漱口水搶了一口。

“幹嘛要省?男朋友給你花錢不是應該的嘛!”

隋心吐掉口裏的泡沫說:“反正我不喜歡老花他的,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這還不簡單,下回你們出去,你提前把賬付了不就結了。”

隋心點頭:“還有麽?”

kinki反問:“你男朋友很缺錢?”

“他沒說過,只是我這麽認為。”隋心擦了一下嘴,又問:“對了,這裏租房子貴麽,要多少錢?”

kinki說:“我也不清楚。便宜的怎麽也要幾百加幣吧,一室一廳的可能上千。”

隋心想了一下,鐘銘那套就是一室一廳,一個月一千多加幣,差不多已經可以買昨天的半身裝備了,就這麽被她花掉,那他下個月怎麽辦……

——

直到夏瓴給隋心提供了辦法,才将這個難題解決。

原本她們的短期留學簽證是不允許在這裏打工賺錢的,可是當隋心跟夏瓴念叨後,不到半天時間,夏瓴就幫隋心找了一份一次性收入的工作,而且是以一對一私人對接的形式,絕對不會違反規定。

可是兩天後,當夏瓴打車來接隋心時,都沒有将工作的具體性質和內容透露半分,拉着她就走。

那一路上隋心嘀嘀咕咕的,夏瓴卻守口如瓶,還開玩笑的跟她保證,絕不是出賣自己身上的什麽東西。

直到出租車開上半山別墅區,輾轉來到一棟大型別墅門前。

兩人下車。

夏瓴片刻不猶豫的按下門禁,不一會兒,大鐵門就應聲而開。

那之後隋心沒走一步,心裏都越發沒底,好奇心和不安的情緒懸在半空中。

花園裏的精心布置,既氣派又不失雅致,可想而知別墅主人的品味。踏進大門,是明亮寬敞的大廳,色調沉穩而古樸,一水的西式家具摻雜着古董擺件,裝飾茶幾上錯落有致的擺放着幾盆修剪過的花草,散發着清香。

這家的裝潢和擺設,無論各方面,都比陳總家勝了一籌。

——

隋心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夏瓴的手,小聲說:“你再不告訴我要做什麽,我真走了!”

夏瓴一怔,剛要阻止隋心,誰知傭人卻向兩人示意,要為兩人引路。

夏瓴只好對隋心道:“哎呀好吧,我告訴你吧,其實就是讓你幫這家的少爺畫幅畫,我保證沒別的!”

隋心皺了皺眉:“就這麽簡單?”

“對,就這麽簡單!”

夏瓴一把抓起隋心的手,跟着傭人穿過狹長的走廊,一路來到偏廳。

只見被布置的溫馨而舒适的偏廳裏,已經支起了一個巨大的畫架,純白的畫紙鋪在上面,旁邊的桌上擺放着各種顏色的油彩。

為了防止地板被弄髒,畫架和桌子的下方還鋪着一大塊白布。

可隋心仍是覺得奇怪:“這家人這麽有錢,幹嘛讓我來畫畫,我又不是什麽大師。”

夏瓴摟了一下隋心的肩膀說:“你确實不是大師,可我爸爸跟着家人很熟,我和這家的少爺關系也不錯,那天聊天的時候提起這事,我說你是勤工儉學,特別努力用功,人家一聽就說要幫一把!不過你也說了,你不是什麽大師,價格方面可能不會很多,一張最多只能給個二百加幣。”

隋心不語,站在原地思考着,價格雖然不高,但一幅畫畫下來也不用幾個小時,何況是夏瓴介紹的,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可是,我畫完了怎麽回去……”

“有車送你啊!放心,要是他們不送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這總行了吧!”

——

夏瓴走後,隋心一個人局促的坐在偏廳裏。

等了十分鐘,才見傭人走了進來,告訴她主人已經下樓了,讓她準備。

隋心深吸一口氣,走到畫架前,将搭在椅子上的工作服套上,剛剛系好脖子後面的繩子,就聽後身後響起細微的動靜。

她下意識的回身,就見一道高大的身影立在門邊。

那是個英俊的男人,身穿一身休閑裝,大概二十幾歲,面頰有些消瘦,眼下略有青黑,像是有經常熬夜的習慣。

男人上下打量了隋心一番,眼光讓人不太舒服,可是仔細一看,又不像是惡意。

收回目光時,男人越過隋心走向前面的沙發凳坐下,開口道:“可以開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