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兩個人依偎在沙發上，看完一部兩個小朋友的初戀故事，不但沒覺得幼稚，周樂安還有了些歲月靜好的感觸。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擡頭看聞嘉木英俊的側臉，能遇到這樣一個像彩虹一樣絢爛的人，過往種種，也許有一天真的都能當做浮雲。

“嘉木，別出去吃了，就在家做飯吧。”

“你會做飯？”

“我連惠靈頓牛排都會做呢，”周樂安有點兒得意，“烘焙我也會一點兒。”

“這麽厲害？什麽時候學的？”

“我一個人住那麽久，總不能天天吃外賣吧，我做飯還挺好吃的，就是素菜做的不太好。”

“那太好了，”聞嘉木親親周樂安的頭發，“我就只會炒青菜，你說我們是不是天生就該在一起。”

聞嘉木的冰箱裏除了啤酒就只有幾盒水果，于是兩人出門去小區裏的超市采購，并着肩像一對真正的夫妻，推着小車挑挑揀揀。

“蒸條魚吃吧，鲈魚怎麽樣？”

“行，那一會兒再挑一瓶蒸魚豉油，今天的大蝦挺新鮮的，買點兒回去。”

“好啊，你想吃油焖還是椒鹽？”

周樂安想起小時候，他的父母也常常相攜去菜市場，讨論着哪家的菜新鮮又便宜，兒子喜歡的菜怎麽做才最好吃，然後為了幾毛錢和攤主讨價還價…這樣的場景是他對家最清晰的記憶。

隔了十幾年的時光，現在他的身邊也有了一個人陪着他，一邊嫌棄過了季的豌豆苗口感像柴禾，一邊在堆成山的茄子中試圖挑出最飽滿周正的那一個。

就好像屬于他的人生終于失而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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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樂安趁着周圍人不注意，快走兩步跟上聞嘉木，從背後輕輕抱住了他的腰。雖然早就想好了不管後果，只要在一起一天都好，這時候卻又貪心不足地奢望起了地久天長。

回到家裏，兩人在廚房分工切菜剝蒜挑蝦線，等整整齊齊做好一桌菜，天都快黑了。

周樂安掌勺的蒸魚焖蝦茄子煲自不用說，聞嘉木炒了一盤蒜蓉雞毛菜，一盤毛豆炒絲瓜，看上去也清爽翠綠，鮮嫩欲滴。

“我哪天要是真破産了，”聞嘉木望着顯然超出了預期的一桌菜，“咱倆就去開個私家菜館，也能賺大錢。”

“還能兼賣小甜點，過幾天烤蛋糕給你嘗嘗。”

“好啊，多烤點兒小餅幹什麽的，”聞嘉木夾了魚肚子放進周樂安碗裏，“回頭給你辦公室同事帶點兒，他們會喜歡的。”

季瀾說過，周樂安最好是能有幾個朋友，有正常的社交活動。

一份自己烤的小點心既不寒碜，也不刻意，是最好的社交敲門磚。

“好！”

聞嘉木有些意外，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堆大道理用來說服社交恐懼症患者周樂安，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

“你希望我做的我都會去做，”周樂安有些緊張地舔了舔嘴唇，“那…我能再讨個獎勵嗎？”

聞嘉木站起，越過餐桌給了他一個纏綿的吻。

吃完飯，兩人又像多年默契的夫妻一般，站在水池前一個洗碗，一個擦幹，等收拾妥當，已經過了十點。

周樂安原本以為這個晚上會順理成章地發生點兒什麽，但聞嘉木只是親了親他的額頭，就說了晚安，然後兩個人回了各自的卧室。

他睡不着，這些日子幾乎已經無跡可尋的恐慌又影影綽綽冒出了頭。

如果聞嘉木對他沒有興趣，那他還能在這個家裏待多久呢？就算遲早要走，他還是希望那一天能稍微晚一點兒，讓這個美夢稍微長一點兒。

應該是沒有興趣吧？畢竟聞嘉木之前喜歡的都是女孩。

還是說，他到底還是介意自己和陸宸那一段？

周樂安從來沒後悔愛過什麽人，就算最後慘淡收場，但收場之前那些感動和快樂都是真的，他不願否認它們的存在。

可是今晚，周樂安輾轉難安，各種不可能的念頭在他腦子裏走馬燈似的轉：要是當年先遇見嘉木就好了；要是嘉木和陸宸根本不認識就好了；要是大一那個除夕夜，他忍住了滿腔的孤獨凄苦，沒有答應陸宸一起過年就好了…

但時光不能倒流，他和聞嘉木之間永遠都會隔着一個陸宸，繞不開，跨不過。

隔壁的主卧，聞嘉木也在失眠。

周樂安猜對了一半，聞嘉木強迫自己枕冷衾寒地與情投意合的心上人隔着一道牆，确實是因為陸宸。

他從不介意愛人的歷史，只後悔自己沒能參與周樂安的從前，沒能替他擋一擋風刀霜劍。

但他不能不顧和陸宸多年的感情，在和周樂安有實質上的進展之前，他希望得到陸宸的諒解，盡管這事的難度如同水中撈月，鏡裏摘花。

要怎麽開這個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