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周樂安坐在聞嘉木的書桌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好像是被聞嘉木當成叛逆期的傻小子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已經在書房耗了一整天，對着紙和筆一個字都寫不出。他知道告白被罰寫作文這事是有點荒唐，但還是絞盡腦汁地思考。

這不光是聞嘉木的要求，更是他多年的心結。以前他不敢想，現在聞嘉木推着他，他必須要弄明白。

是啊，他到底為什麽是垃圾，是廢物，是吸血鬼呢？他作奸犯科了嗎？不勞而獲了嗎？損人利己了嗎？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來。

他掙錢不多，但一直自給自足，也在給社會創造價值；他雖然人緣不好，但只是性格問題，從沒傷害過誰；既沒有偷盜搶劫耍流氓，也沒有碰瓷造謠鍵盤俠；唯一可能叫人诟病的就是取向，可這個怎麽能寫呢？寫出來就是連聞嘉木一起罵了。

除了舅媽經年累月強行貼在他頭上的标簽，他列不出論點，找不到論據，更沒辦法論證。

周樂安疑惑，難道我真的沒那麽不堪麽？

熬到第二天下午，周樂安終于放下手裏幾乎被揉皺的稿紙，離開書桌，對着在電腦前回複郵件的聞嘉木說：“嘉木，我真的寫不出來…”

“文章寫不出來，”聞嘉木擡眼看他，“結論總能得出來吧？”

“結論就是，”周樂安頓了頓，“我不是垃圾，不是廢物，也沒有多讓人惡心，我…我應該是個挺好的人，嘉木，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

這些話一說出口，周樂安覺得壓在他身上好多年的那座大山瞬間土崩瓦解，新鮮的空氣裹挾着自由和生機吹過他鏽跡斑斑的心，就好像經過了漫長的窒息，他到今天才學會了呼吸。

周樂安突然就明白了聞嘉木的用心。

“過來，”聞嘉木向他招手，“給你獎勵。”

周樂安朝前走了兩步，被聞嘉木摟住腰轉了個身，将他抵在電腦桌上，低頭在他的鼻尖上輕輕印下一吻，緊接着這個吻就落在他的嘴唇上，溫柔地厮磨含吮，周樂安的手挽住聞嘉木的頸項，順從地張開唇齒，予取予求。兩人唇舌糾纏，呼吸相聞，不知過了多久，周樂安眼角帶淚，喘不上氣，這一吻才堪堪結束。

聞嘉木的額頭抵着周樂安的，平複了一會兒，閉着眼睛低低地說道：“我願意，樂安，我當然願意。”

周樂安抱住聞嘉木，把頭伏在他的肩膀上，任由眼淚流沾濕聞嘉木的衣服，“謝謝你，嘉木，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說自己不夠好了，我是你喜歡的人，怎麽會不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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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不能說，偷偷地想也不行，知道嗎？”

“嗯。”

周樂安抱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又哭又笑的有點兒丢臉，放開聞嘉木跑去洗手間洗臉。

聞嘉木的消息提示音響起，他才想起剛才他正跟季瀾交流周樂安的情況。

“那你先別着急和他發展關系，要讓他慢慢學會認可自己。”

“姐夫，說晚了，認可也認可了，關系也發展了。”

“效率可以啊，今後要是破産了，回大學修個臨床心理學，出來開個小診所也能混口飯吃。”

“都快成一家人了就盼着我點兒好吧，行了，不說了，談戀愛去了。”

聞嘉木扔下手機，走過去抱住周樂安，吻了吻他的耳朵，說：“年底我姐和季瀾結婚，讓我帶你一起去呢，季瀾你還記得吧？”

周樂安有些僵硬，他沒法忘記兩年多以前，就是因為陸宸家裏發現了他們兩個的事情，才最終導致了分手，而聞嘉木卻要主動把他帶到家人面前去。

“嘉木，你考慮好了？”

“從确定喜歡你那天就考慮好了，樂安，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讓你去面對這些事情，我的家人我會自己搞定，你要做的，就是和我一起接受他們的祝福，相信我嗎？”

怎麽會不相信呢，聞嘉木說要給周樂安摘星星，周樂安就願意拿個筐等着。

“信，我當然信，不過嘉木，那個…按照正常的戀愛流程，比起見家長，咱們是不是首先該逛逛公園看看電影什麽的？”

“按照正常戀愛流程我們首先就不該現在同居，”聞嘉木忍俊不禁，“但是看電影可以有。”

聞嘉木家裏有全套的家庭影院，投影儀功放一應俱全，不過三年裏他從來沒時間坐下來享受一場電影。

“托你的福，”聞嘉木一邊調試設備一邊說，“這些東西可算見着天日了，想看什麽片子？”

周樂安原本想着看電影應該是兩人抱着一桶爆米花在電影院看才對，還可以在黑暗中偷偷地接個吻什麽的，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

“什麽都行。”

“怦然心動，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