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口中的喜歡總是這麽輕易麽?”

自從上次相親被季姜攪了局之後,家裏有段時間再也沒人提及此事,季迦禾也照常上班,偶爾回來一趟,但總是來去匆匆。

季姜也曾旁敲側擊問過他,“最近你和宋時宣聯系過沒,我看她動态好像去英國了。”

季迦禾用手支了一下鼻梁上的銀邊框架眼鏡,卻風輕雲淡道:“是麽?沒注意。”

“你真不知道?”季姜看他這幅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

“……”季迦禾反問,“我有什麽非得知道的理由麽?”

“我想知道。”季姜盯着他道。

“……”季迦禾端起水杯,走到直飲機前接了杯水,喝了一口後,返回餐廳吧臺,繼續看電腦,做出一副并不想理會他的樣子。

季姜坐在他對面不依不饒道:“季迦禾!我就是想知道。”

季迦禾點鼠标的手一頓,掀起眼皮,冷飕飕道:“沒大沒小的。”

季姜看他又是這幅态度,頓時有些生氣,其實心裏早就慫了,又怕面子上挂不住,只得跟強弩之末一般,硬撐着氣焰道:“我怎麽了?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人!我跟你說半天話了,你什麽态度!”

“季姜。”季迦禾忽然合上電腦。

季姜一聽他哥如此正經叫起他的名字,吓得往後一彈,退了幾步,靠着冰箱門警惕的望着對方,兩手扒着,跟只小老鼠似的。

季迦禾用指節輕輕叩了叩大理石臺面,道:“過來。”

“……”

“你幹什麽……又要揍我?我可不怕你,我現在打得過你了!”季姜腳下生根,不敢挪動分毫,嘴裏硬抗道。

季迦禾看他這幅又慫又嚣張的樣子,忽然一笑。

美色迷人眼,他這麽一笑,讓季姜瞬間的忘記了內心深處的恐懼,被勾着魂走了過去。

“你……你”他瞬間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想知道什麽?”季迦禾撐着下巴,側頭懶洋洋問。

“……”明明是自己站着,對方坐着,怎麽看自己都要高一頭,但季姜莫名覺得自己就是矮那麽幾寸,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氣勢上。

“說。”季迦禾催促道。

“我……”季姜覺得自己跟吞了石頭一樣難受。

季迦禾擡頭看着他,目光一錯不錯,等待半天,都沒等他說出來個什麽來,忽然道:“四年前,你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什麽?”

“啊?”季姜茫然。

“四年前,就是在這裏,這個位置,你說‘比起對女孩子不确定的那種感覺,我更确定對男生的感覺’……季姜,這是你的原話吧。”季迦禾冷冰冰的問。

“……”季姜當然記得,只是猛然被季迦禾提起,不免心驚肉跳起來。

他剛剛強撐起來的勇氣,肉眼可見的潰散起來,他慌慌張張的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是,是說過,但!”

季迦禾卻打斷了他,輕蔑道:“季姜,你的喜歡就是這麽善變,這麽……廉價麽?”

心猛地被重重一擊,季姜難以置信的看向對面,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從對方嘴裏一字一句地吐出。

季迦禾随手從兜裏掏出煙,一手點着,将打火機随手往臺子上一扔。

啪的一聲脆響,突兀又響亮,像是打在了季姜的臉上,讓他面頰驟然變紅,眼睛裏積起受傷。

季迦禾起身要去陽臺,卻被季姜一把抓住了衣擺,“哥……”

季迦禾回頭,看了他一眼,涼薄的目光又冷又銳,凍的季姜立馬縮回手,放開那截衣擺。

“之前的那個男孩,現在的宋時宣,喜歡在你嘴裏總是那麽輕易又随便,就好像是個迫不及待想要拿在手裏的玩具一樣,厭倦了……就立馬丢開。”季迦禾夾住煙,吐出一口,眉眼籠在那團煙霧中,怎麽都讓人看不真切。

“……不是的……”季姜看着他,心已經徹底亂了,下意識就想反駁。

“不是,那是什麽?”季迦禾拿過一個紙杯子,用指尖夾着,彈了彈煙灰,漠不關心的問道。

“……”話明明已經到了嘴邊,卻硬生生被牙關攔住,理智逐漸回籠。季姜低下頭,無措的捏着手指,深呼吸一口氣,“我是認真的。”

“認真的。”季迦禾勾起一個不屑的笑,“你認識宋時宣多久,二十個小時有麽?就迫不及待的當衆表白,如果這是你認為的認真,那四年前你說你喜歡同性,是假話麽?”

季姜眨了一下眼睛,感覺睫毛重如千斤一般,他甚至想要閉起眼,借此來逃避季迦禾直射般灼熱可怕的目光,可惜他不能,他只能艱難的睜着眼,盡最大努力,不讓自己在這樣的境地裏崩塌的那麽難堪。

屋裏靜的讓人發慌,就像是正在被一股無形的東西吸噬着,讓兩人周圍的空氣濃度在極速下降,就連聲音也無法傳遞。

季姜張了幾次嘴,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在肺腑裏厮殺着,一路血淋淋的拼到喉頭,卻只化為一點緊巴巴的空白吐息,就連呼吸都跟着困難起來。

季迦禾碾滅煙頭,伸手撈起電腦轉身走了。

季姜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站到天色漸晚,窗外升起萬家燈火,才恍然回過神。

自從那天季迦禾走了之後,兩人之間再次斷聯,在家又呆了月餘,季姜拗不過媽媽,還是報了省考的名。

“我找人問了,你這個專業能報的崗位蠻多。”季媽媽只要在家,就給他做思想工作。“就你學習那副吊兒郎當樣子,我也不指望你能考個什麽名校的研,但至少得有份工作吧。”

“考不上。”季姜直言。

“你試都沒試,怎麽知道就一定考不上?再說你萬一國考沒考上,後面還不是有省考嘛!你嬸嬸家女兒昨天都說了,兩個考的內容大差不差的,你只要好好刷那個題……”

“不想考。”季姜繼續發表擺爛言論。

“那你說說,你想幹嘛?”季媽媽一看他這幅樣子,血壓又高了。

“去焦城,随便找個工作……”季姜道。

“去什麽焦城,離那麽遠,平時有個什麽事我們都支應不上。你啊……想找工作我也不攔着,要麽就在家裏這邊,要麽去你哥那邊。”季媽媽道。

“不去g市。”季姜幹脆的拒絕道。

季媽媽嘲笑道:“呦,以前恨不得二十四小時跟你哥黏一塊,一天往g市跑八百道,你爸那油費都被你弄得蹭蹭往上漲,現在又抽什麽風?”

季姜不理她。

她歪頭問,“怎麽,跟你哥鬧矛盾了?”

“沒有”他一拉被子,将頭裹進去,聲音悶呼呼的道:“哎呀,別問了,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季媽媽隔着被子拍了他一下,撇嘴道:“就你這幅德行,我看哪個公司能要你。”

轉眼到了六月,季姜也終于到了真正畢業那一天。五人小隊裏,江櫻容已經成功保研,高寧遠卻還在考研路上苦苦掙紮。

而趙一得則在家裏安排下順利進入某國字頭企業。

只剩下蕭婕和季姜這兩倒黴蛋,還沒着落,自是哀嘆連連。

“繼續找呗,工作那麽多,躺家裏抱怨有什麽用。”趙一德道。

蕭婕一聽就不樂意了,立馬道:“以前大家一塊吃一塊喝一塊玩一塊讀書,還真沒覺出這家庭和家庭之間有啥階級差距,今天算是深刻認識到了,有的人啊,還真是命好……什麽都不用愁,前路自有前人鋪,來日喝茶看報紙。不像我們……十年寒窗一場夢,到頭繼續人下人。”

“誰?”季姜秒回。

“那必然不是我咯。”江櫻容道。

“此處艾特趙大公子。”高寧遠回道。

“哎,我也是經過考試檢驗合格的,你可別亂放狂言。”趙一得立馬回道。

“得了吧,就你們那,先來一輪不公開不透明不公正的篩簡歷環節,再搞個聊勝于無的筆試,最後面試……呵呵,直接認親大會現場。”蕭婕嘴毒,向來快言快語。

“……”趙一得發了一串省略號,“我雖然沒咋努力,但是我爹媽努力了,有什麽問題麽?”

“你意思我爹媽天天工地上風吹日曬,給你們這些人修房修路,不夠努力?呵呵,想秀優越感就直說,別平白在這裝腔作勢。”

季姜看氛圍不對,趕緊出來轉移話題,分散戰火。

私下又戳蕭婕道:“都是朋友,嘴下多少留面子,你幹嘛跟吃了槍藥一樣,逮人就噴。”

一分鐘之後,蕭婕發來一長串夾雜着感嘆號的文字,“我今天要被氣死了!!!面了三家公司,第一家上來就問我多大!有沒有對象!什麽時候結婚!結婚會不會影響工作,婚後能不能不生小孩,我直接當場就說‘關你啥事,你們這是婚姻介紹所麽,這麽愛聊私人話題。!’第二家更離譜,這已經面第三輪了,我還以為特別有希望,網上搜了很多資料,結果最後人直接來一句,該崗位今年招滿了,問我有沒有意願轉市場部去。那給我氣的,我就問‘你們這不是挂羊頭賣狗肉麽,招聘信息上改幾個字很難麽?那人也夠耿直,回答我‘現在的大學生都不愛幹銷售的活,不好招人,只能用這種方式碰碰運氣。’,我心裏想,大學生為啥不幹,可不就是你們這種傻逼公司太多麽。”

說着說着,她嫌文字不過瘾,直接打語音,夾槍帶棒的破口大罵起來。

“……第三家是最最最離譜的,先是問我會開車麽?又問我會做飯麽?最後問我會做簡單家務麽?我直接震驚了,我說你們這是什麽崗,要求還挺全面的,那個HR回答,說是他們總經理平時工作太忙了,需要助理平時除了公務外,還得幫他打理一部分私人生活,最搞笑的是,他還一臉正經強調,在處理私人日常這塊,總經理絕對不會有任何逾越同事之外的過分要求,希望招錄來的助理也能端正工作心态…………倒整得我好像很不正經別有居心一樣。……我算是看明白了,三千塊雇不到保姆,但是能雇一個大學生。就這還有人擠破頭去搶……我大開眼界……”

“最後一個多錢工資……”季姜問。

“三個月試用期內三千,轉正後八千。”蕭婕沒好氣的道。

“幫我問問那個HR,總經理需要男助理麽?”季姜道。

“滾。”蕭婕直接道:“你不符合條件。”

“哪條不符合了?”季姜不服道。

“需要端正工作态度,不能對總經理有非分之想。”蕭婕道。

“……”季姜無言。

“不過說實話,我出來用手機搜了一下那家公司總經理,确實還挺帥的,最主要的是——未婚。”蕭婕八卦道了。

“後悔了?”季姜調侃道。

“帥也沒用!再帥都遮蓋不了萬惡的資本家內裏的肮髒靈魂!”

她一頓猛烈輸出,完了之後,兩人都有些沉默。

“哎。”季姜嘆了口氣。

“哎。”蕭婕跟着也長嘆一口氣。

“古人言,畢業就失業,誠不欺我。”

“早知道,我高中頭懸梁錐刺股,至少掙個清北來,不說跟你哥那樣,至少像江櫻容一樣……就不至于如今淪為被人挑揀的爛菜葉子。”

“少年,你悔悟太晚了!”季姜道,轉着筆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明天m大有個現場推介會,你去不去。”

“去啊!”蕭婕哀嚎道。“我要是再找不到工作,頭發都快要掉光了!”

“那行吧,明天咱就早點起,趕八點之前過去。”季姜道,“明天下午焦城在創意園區也有個招聘會,咱們也可以去碰碰運氣。”

“焦城?也太遠了吧。”蕭婕道。

“廣撒網,才能撈大魚,懂?你現在還有什麽資格挑挑揀揀的?”季姜叭叭叭打字過去。

“好叭。”蕭婕回道。

七月的焦城驕陽似火,炙烤如蒸爐,果然不負在外盛名。

明明已經是下午六點,依然一步一身汗,蕭婕熱的快要虛脫。

兩人找了個樹蔭,用文件夾墊着,坐道沿檻上,一人猛灌一瓶礦泉水,折起一沓簡歷拼命扇風。

“要命啊,我放棄了,以後絕對不來焦城,這夏天真不是人呆的地方,40度啊,腳底板一挨地就要熟的程度。”蕭婕抹了一把已經快要熱化掉的妝,立馬套上了痛苦面具。

“……”季姜熱的無力吱聲,感覺吐字都要出汗。

“哎,我看你剛剛在這邊投簡歷的勁兒,可比早上用心多了,你該不會打定主意,以後落在焦城吧。”蕭婕道。

“還不知道最後有沒有合适公司……”季姜道。

“你這邊無親無故的,幹嘛非得來焦城。而且我聽你媽那天說,他們剛在g城給你哥買了房,你去那邊啊,有你哥照顧你,還有免費房子住。”蕭婕道。

“那是他的,又不是我的,我湊過去幹嘛。”季姜道。

“三百多平中心城區大平層,只住一個人多浪費。”蕭婕羨慕道:“而且你哥準備讀博,估計短期內也不會結婚,你也不用擔心要和哥哥嫂嫂擠一起。”

“讀……博?”季姜愣了。

“嗯?你不知道麽?”蕭婕納悶。

季姜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跟你哥關系那麽好,他都沒告訴你麽?”蕭婕随口問道。

本來平平無奇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把刀子般,精準的插進季姜心室。

“沒有……你怎麽知道的?”

“上次去你家,你媽留我吃飯我幫她擇菜時候,她順嘴說的呗。”

他其實已經有兩個多月沒見過季迦禾了,比如像今天,明知道季迦禾一般會在這個時間回家一趟,他就會故意避開,找個理由出去,要麽是面試,要麽是有事。

就連微信聊天也停留在很久之前。

若放在以往,他總會時不時的習慣性先甩幾張表情包過去,然後開始一輪信息轟炸。

跟季迦禾聊天,他總喜歡兩三個字這樣斷句,所以總會一口氣發上很多條。

有時候他一想到,季迦禾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一直震個不停的樣子就會不由自主的笑起來。

想到這裏,季姜長長嘆出一口氣,兩人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江邊。

寬闊的江面上有巨大的郵輪在穿行過橋,光彩熠熠的燈火照的水面麟麟。

有一點點微風。

“吃點什麽?”他問。

蕭婕搖搖頭道:“我什麽都不吃……要減肥,哎,我已經很久沒吃過下午飯了。”

“哎,都來著名美食之都焦城了,不吃點說得過去?”季姜道。

蕭婕看着他,有點動搖的樣子。

季姜拽了她一把,大聲道:“走喽,我請客!”

兩人沿着江邊,選了一家藏在深巷裏看起來其貌不揚的火鍋店。

“我給你說,千萬別去什麽網紅美食街,來就要來這種一看都是本地人的小店。”季姜道。

兩人點的菜不多,卻點了一大桌子酒。

“今晚,不醉不歸!”

“幹杯!”

兩人豪邁的一碰,卻都只喝了一小口。

“你耍賴。”

“你不是?”

吃完飯,兩人拎着酒瓶,坐在江邊的臺階上,看向對面的萬家燈火。

“季姜,你怎麽了?總覺得你最近狀态不是很對。”蕭婕有些擔憂的問。

“有什麽不對。”季姜笑了一下問。

“你沒照過鏡子麽?滿臉都快寫滿了喪氣和失意。”蕭婕道。

“瞎說。”季姜仰頭喝了一口酒。

“失戀了?”蕭婕亂猜道。“你這樣的人,除此之外,哪裏還有什麽煩惱。”

“找不到工作不算麽?”

“雖然你看咱倆現在都為這事,撞的一頭包,但還是有本質差別的。你家,你爸媽和你哥養你一輩子完全沒問題,就不算你一時間不工作,在家躺着,也無所謂。我不一樣,我這是剛需,沒有工作我下一頓就得喝西北風,露宿街頭了。”

蕭婕家在小縣城,靠着不錯成績,考進了季姜所在的私立中學。

她爸媽為了供她高昂的學費,她爸剛開始在工地上當大工,後來腳受了點傷,只能去煤礦上打工,媽媽也辭了小工,去城裏當保姆,照顧一個孤寡老人,家裏還有一個十來歲的弟弟和一個上幼兒園的妹妹,常年由爺爺奶奶帶着,大的弟弟還有一點智力障礙,聽說需要長期藥物和心理治療。

“我得趕緊定了工作,然後在那邊租房子……安頓下來。”蕭婕道:“等湊完房租後,多少攢點工資幫我爸媽分擔一下壓力。”

“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你和趙一德,你不用為錢煩惱,趙一德不用為前程煩惱,而到我這裏,真的只剩下煩惱……”她也猛的喝了一大口酒。

“我有時候在想,人生為什麽要這麽難,為什麽我就不能少一個煩惱……”

她眼眶有些紅了。

這是季姜認識蕭婕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她哭。

“別喝了。”季姜從她手裏拿走了酒瓶。

“拿來!給我!”蕭婕帶着哭腔,道“你煩不煩!我今晚就是要喝!不醉不歸!”

說着,從季姜手裏硬搶走了酒瓶,仰頭,直接幹掉了一瓶。

“季姜啊,跟我比,你那點煩惱真的不算什麽……看開點,啊。”

“你知道麽,我真的太想,太想,太想賺錢了……我妹妹長這麽大了,都沒見過商店裏的芭比娃娃長什麽樣,我弟弟腦子雖然傻,但是他知道關心我,我生病了,會給我偷偷留蘋果,我多想……讓他能和正常人一樣,不用每天渾渾噩噩的活着,受別人的嘲笑……我不想讓我爸再下礦,我每次看見哪裏有什麽滲水事故,我心都要跟着突突半天……我媽一天還要給別人端屎端尿,半夜連個完整覺都沒睡過……”

“可是我沒有錢啊,我也找不到能掙下錢的工作!”

“我所有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季姜,我太沒用了,你說,我是不是太沒用了!”

“我後悔了,我今天不應該怼那個HR,我怎麽就那麽憋不住啊,他是能給我工作的人啊……”

……

将蕭婕送回酒店,安頓下,季姜又重新回到了江邊。

淩晨的焦城,依然沒有什麽涼意。

他兩手撐着欄杆,俯瞰着黑漆漆的江水,點了一支煙。

人生百苦,就像煙草在燃燒後進入肺腑的感覺,苦澀中帶着無法擺脫的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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