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薛易一直想的, 便是靠自己的能力闖出一片天來。

薛家的東西他不觊觎, 也不屑于去争奪。

薛鴻不喜歡他, 甚至想将他趕出家門、将所有的一切都留給薛淩。

又怎會願意将繼承權給他?

說到底, 家業是薛鴻的,他想給誰便給誰,若是強行取之, 和強盜也沒什麽區別。

薛易并不想這麽做。

可眼前的老人抓着他的手不放,明明是一個病重的老人,卻似乎快要将他的骨頭給捏碎一般。

一雙渾濁的厲眼就這麽直直的瞪着他。

一副若是不答應,便不會罷休的姿态。

薛易只得緩緩點頭。

見薛易應了,這才松開手躺了回去,似乎是放下了一件大包袱。

雙眼盯着天花板, 嘴裏依然不停的重複念叨着:“要答應我, 一定要答應我。”

薛易沒有重複回答,只是沉默。

其實,薛家的落在誰手裏, 和他有什麽關系呢?

薛易不是薛老爺子, 他沒有那些家族觀念,對薛家更是沒有過多的感情。

就算将來薛家破産了,他也不會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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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易從房間出來, 客廳裏坐滿了人,還有些人連座位都沒有,就直接站在那裏。

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着。

見他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齊齊聚集在他的身上。

如同黑夜裏的狼群般, 想要将他剝皮拆骨、吞噬殆盡。

明明想問老爺子和他說了什麽,卻又都不願意當那個出頭鳥。

方晴還是如同往常一樣,看到他便沒有好臉。

薛淩則自己單獨坐在沙發上翻看着手機,她的旁邊并沒有坐任何人,獨自一人占了一個大位置。

她不願和人擠,便沒人敢來擠她。

薛易便想起剛剛老爺子說的話。

心裏對她的那份恨意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過了沒多久,老爺子便讓管家來說,讓他們可以回去了。

在祖宅住了兩晚,薛淩每天臉色都是陰陰的,方晴更是不耐煩到了極致。

老爺子并沒有明确的說,是讓薛易留在租宅或者是和薛鴻回家。

方晴雖不待見薛易,但讓薛易和老爺子一直待在一起,薛鴻和方晴都不會放心。

于是便帶着薛易一同離開了。

薛鴻難得親自開車,并沒有喊司機,方晴坐副駕駛,薛淩和薛易坐後座。

平時方晴是絕對不願意和薛易待在同一個空間裏的,她若是坐車,薛易就只有走回去的份。

可今天卻破例讓薛易上車,顯然不是因為良心大發。

車子剛駛出不遠,薛鴻便看着後視鏡問:“老爺子和你說了什麽?”

說什麽?說老爺子讓他不要将家業給了薛淩嗎?

薛易下意識的用餘光看了薛淩一眼。

她也正在看他,似乎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薛易收回餘光,淡聲道:“沒說什麽。”

這種事情本身就沒法說,但落在他人眼裏便是他故意想要隐瞞。

方晴冷哼一聲,回過頭看向後座的少年,一雙和薛淩相似的眼睛裏跟帶着刀子一般,狠狠地剜向他,“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老爺子要将手裏的股份交給你是不是?”

“我告訴你,薛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淩淩的,你一分錢也別想拿。”

一切不過都是猜測而已,但方晴卻說得格外篤定。

就好似她親耳聽到了一般。

薛鴻不言,等于默認方晴的話。

薛淩也沒開口,這種不痛不癢的警告,除了激起人的逆反心理。

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雖薛淩并不在意薛易的情緒如何,但若是被乖順的小狼崽奮起反咬一口,可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薛易突然冷嗤一聲,狀似提醒一般的說道:“爺爺的東西想給誰便給誰,我才薛家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薛易本就不曾想過要争奪什麽,但卻被方晴給勾起了他的氣性。

除了幼年時期的莽莽撞撞,這是薛易第一次還嘴反駁方晴。

就連薛淩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這是小狼崽終于要卸下他的羊皮僞裝,露出本性了嗎?

不等方晴發火,薛鴻便搶先劈頭蓋臉叱責道:“怎麽和你媽說話的?”

既沒認同薛易的話,也不曾反駁。

薛易不屑的冷嘲一聲。

方晴算他哪門子的媽媽?

薛鴻的話本就讓方晴不滿,薛易的冷哼聲頓時讓她火氣更大。

當即橫眉冷眼的看着薛鴻斥道:“誰是他媽了?就他也配?要讓他認媽,找他親媽去,我只生了淩淩一個孩子。”

方晴一生氣,薛鴻就頭疼,連忙告饒安慰,“好好好,我錯了,我說得不對,你別生氣。”

“別生氣?你看他剛剛說的!還第一順位繼承人,明顯就是想和淩淩搶。”

少年的臉陡然陰沉了下來。

沒人喜歡被冤枉,他剛剛也只不過是陳述一個事實而已,卻并沒有說過要和薛淩搶。

可被她這麽一說,他甚至想将她口中的污蔑全部都給坐實了。

更甚至陰暗的想着,将薛家通通攬到手裏,讓方晴母女倆品嘗一下一無所有、必須仰他鼻吸生活的滋味。

光是這麽想着,薛易心裏便閃過一絲報複的快感。

但這個想法只是一瞬間而已,很快便煙消雲散。

薛家內部複雜,自家人與自家人明裏暗裏紛争不斷。

表面看着關系十分好的家人,轉臉就能為了利益桶你刀子。

除了利益,根本毫無感情。

越是龐大的家族,內裏越是藏污納垢,醜惡的嘴臉讓人作嘔。

他寧願自己闖出一片屬于自己的新天地,也不願意要這種內部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複雜又難管理、還吃力不讨好的薛家。

薛鴻已經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确實想将繼承權留給薛淩,但是卻不能當着薛易的面直接這麽說。

雖并不在意薛易的感受,但就怕他知道之後告訴老爺子。

老爺子打從骨子裏就看不起女人,淩淩明明是他親孫女,可這麽多年來,他卻從未給過淩淩好臉色瞧,更別說将繼承權留給淩淩了。

為了穩住老爺子,薛鴻一直說的都是會将繼承權留給薛易。

老爺子到底信沒信,薛鴻并不知道,但至少是将他穩住了。

薛鴻無法将事情直接說破,便只能斥責薛易,“給你阿姨道歉!”

他不再說是媽,而是換了一個稱呼。

也不說是道什麽歉,反正不管怎麽樣,只要方晴不高興,那必然就是薛易的錯。

将自己渣爹的形象表現得淋漓盡致。

薛易木着一張臉不說話,薛鴻和方晴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兩人正欲要說什麽,薛淩的聲音突然響起,“別吵了,讓我安靜會兒不行?”

淡定的,平靜的,毫無波瀾的聲音。

卻成功的讓夫妻兩人的臉色舒緩了過來。

方晴深呼一口氣,眼神和聲音都變得柔和了起來,語氣帶着溺愛之意,“對不起啊寶貝,吵着你了。”

薛淩雙眸微閉,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方晴突然又說道:“淩淩,本來我們不是約了昨天讓你帶人回來見見的嗎?但是被那老頭子給攪和了,你看什麽時候重新找個時間?”

薛易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對此也漠不關心。

薛鴻臉色板正,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的接話:“你媽媽說得對,你重新給那小子約個時間。”

他一副岳父見女婿,別扭糾結、嚴陣以待的模樣。

薛淩無感,擡首随口說了句,“就今天吧。”

薛淩做事利索,既然遲早都是要見的,不如早點将事情給解決了。

她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

手指輕輕敲動手機界面,快速的給葉明去了一條短信,約他一會兒來薛家。

當葉明拎着禮物踏進薛家的時候,薛易才知道,原來葉明竟成了薛淩的男朋友。

葉明長得斯斯文文的,是家長見了會心生好感的那種類型。

方晴對其還挺友善,态度和語氣都很親和,“随便坐,你想喝什麽?我讓傭人給你弄。”

葉明禮貌的點了點頭,笑得有些腼腆,“多謝阿姨,給我一杯溫水便很好。”

不知為何,方晴卻突然愣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然後喊傭人倒水。

薛鴻則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輕哼一聲,始終板着一張臉不肯主動開口說話。

弄得葉明十分的緊張,但薛淩自顧自的抱着筆記本電腦,不知道在做什麽,根本沒有要給他解圍的意思。

他坐下有些尴尬的喊道:“叔叔好。”

薛鴻再次輕哼一聲,完全對他嗤之以鼻。

葉明更加尴尬了,薛淩關上電腦,輕喊了一聲,“爸。”

如同警告一般。

薛鴻對于拐走自己寶貝女兒的男人當然給不了什麽好臉。

但又不想惹薛淩生氣,便理了理神色,擺着長輩的架子不太舒坦的問道:“你今年多大了?家裏兄弟幾個?怎麽和我家淩淩認識的?你能保證對我家淩淩好嗎?”

弄得像是要談婚論嫁一樣。

薛淩皺了皺眉,聽着不太舒坦,便轉眸看向方晴,卻見她神色似乎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葉明正襟危坐,面對薛鴻的問話嚴陣以待,就跟要上戰場一樣,回答得極為認真。

“我今年十八,家裏個異母的弟弟,我和淩淩是在學校認識的,我保證會對他好。”

小學生答題,也不過如此了。

薛淩秀眉蹙起,聽葉明這麽喊她,心裏感覺格外反感。

異母的弟弟?

薛鴻本想問他拿什麽來保證,想到這句話,突然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皺着眉頭問道:“你是離異家庭?”

葉明搖頭,“不是,我弟弟是我爸外面的女人生的兒子。”

說白了,就是個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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