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戀愛中毒
帶着鹹腥味的海風撲在臉上，吹亂了她的頭發，掀起她的裙角，她緊張地按住裙擺，微微扭頭看向他。
他身後是月光下粼粼的海面，一波一波的浪湧帶來的是海面不斷閃爍的星星。
“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蘇柔撫着臉旁的發絲問。
孔笙子沉默地看着海面不說話，卻悄悄移動着腳步擋在了風來的方向前。
她都看在眼裏，只是不能表露，誰讓她在他眼裏是不斷将他的心踐踏在腳底的冷豔美人呢？
海浪沖擊着堤岸，嘩啦嘩啦的水浪聲充斥在耳邊，蘇柔摸了摸頭發，而後張開雙臂向堤岸邊走。
見她越走越近，沒有停下來的趨勢，他突然喊道：“蘇倩！”
她沒有說話，依然朝前邁着腳步，就好像前方有什麽在吸引着她一樣。
“喂！你……”
她張開雙臂像是張開翅膀的鳥兒，一步步地走向堤岸邊，就在堪堪探出半個前腳掌的時候，孔笙子卻突然一把扯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的去勢。
海浪打在防波堤上，迸濺出的水花落到兩人的臉上，他死死皺着眉，緊緊地凝視着她。
蘇柔看着被他握住的胳膊，回頭朝她輕輕一笑，她的背後正好綻開一朵水花，月光下就像是銀色的玫瑰，她則是花心的女神，只是這麽看着他就足以讓他所有的理智消失，更何況她還在朝他微笑。
“哦！”他似乎懊惱地抱怨了聲，整個人瑟縮着，似乎有什麽快要忍不住了。
她冰涼白皙的手指碰了碰他的帶着手套的手，而後直接扯下手套，悠悠然地甩下堤岸。
孔笙子瞪大眼睛看着她，她卻趁機将另外一只腳也邁到了堤岸邊，這下子她确确實實站在了堤岸邊上，打開雙臂，做出想要飛翔的動作，朝下倒去。
孔笙子的瞳孔驀然縮緊，張着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不顧一切地從身後抱住了她的腰身，她的秀發帶着海潮的氣息淹沒了他，他卻越發緊的貼近她了，将自己鼻唇埋進她柔軟至極的秀發中，大口大口地吸進她身上的氣息，神色既貪婪又瘋狂。
她卻沒有動，仿佛他剛剛阻止她從岸堤上墜落下去只是一場月光下朦胧的夢。
蘇柔仰起頭，看着天上明亮的圓月。
然而，下一秒他就更加兇狠地縮緊了手臂，強健有力的手臂牢牢地禁锢住了她的腰身，仿佛下一秒她就會消失似的，絲毫不敢放松。
他緊貼着她，耳邊雖然滿是波濤聲，她卻依舊能從這嘈雜的聲音中辨認出他的心跳聲——那是從未有過的劇烈速度，他的心在為她跳動。
“你在做什麽！你瘋了……”他的聲音帶着後怕的虛軟。
蘇柔抿了抿唇，像個深海女巫一樣輕聲笑了起來，她慢慢轉動着身子，卻因為他的禁锢而不能，她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臂，兩人僵持良久，最終，依舊是孔笙子先妥協，他微微放松了手臂，她按着他的肩膀，輕盈地旋轉過身子，這下子換成了只有腳尖點在堤岸邊了，而讓她不墜落下去的力量就只有他的手臂了。
月光下，她的眼眸比眼前的大海更神秘，那裏是他的埋骨之地。
“你試過墜落的感覺？”她聲音輕輕柔柔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似的，“你敢跟我一起跳入海中游一圈嗎？”
她的眼睛是如此的明亮，甚至讓他不敢直視。
孔笙子撇過頭，輕聲訓斥她，語氣卻軟的不像樣子，“你在發什麽瘋啊。”
蘇柔的眸子漸漸黯淡了下去，他的心驟然縮緊，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她的手指卻順着他的肩膀慢悠悠地滑下。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卻低着頭，專注着一粒一粒地解開他西裝外套的扣子。
“蘇、蘇軟你在做什麽！”他厲聲道。
“都說了我叫蘇柔。”她一邊回答着，一邊手下的速度卻絲毫不見慢。
孔笙子被她這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弄得愣了一下，來自海面的風将她的青絲絲絲縷縷地吹到他的臉上，就像是蛛網密密實實地捆綁着他，又像是海妖在不斷地誘惑着他。
就在他恍惚的時候，蘇柔卻已經完工，她擡起頭望着他那片漸漸融化的煙灰色，扯着外套衣角輕輕一揚，海風立刻将其鼓起，她順勢摟住他精幹的腰肢，縮進了他的懷中。
“好冷……”她淡淡地抱怨着。
“你現在在做什麽？”他瞪着眼睛看她。
“我好冷，想借借你的體溫，不行嗎？”
他眼中剛剛建立起來的冷漠瞬間倒塌。
不行嗎……怎麽可能不行！
孔笙子死死地抿緊雙唇，身上該硬的硬，該軟的軟，頭腦中的萬千思緒像是被貓抓撓過的毛線球似的全都揉亂在一起。
海風如此涼，可吹得他越來越熱，越來越熱，熱的他額頭冒汗，喉嚨發緊，她就像擁有神奇的魔法，能夠把她接觸到的一切東西都變甜，甜得他整個人都化掉了。
他好想去蹭……好想去舔……好想去吻……
他的眸色越來越深，就像陽光照不進的深海。
深海與蘇柔的距離越來越近……突然，天空白光一閃，孔笙子就好像猛然從夢中驚醒，雙手互相攥着胳膊，仰着頭朝天幕看去，順勢一轉身将女主放在了安全位置，他也痛苦而遲疑地收回了手。
他張了張嘴：“……”
正巧“轟隆轟隆”的雷聲響起，蓋住了他的聲音。
“你在說什麽？”
他抿緊了唇，眼中的煙灰色就像是暗藏着火星的灰燼，只等着下一刻死灰複燃。
蘇柔臉上突然涼涼的，她伸手摸了摸，濕濕的，“下雨了……”她低頭翻找自己的小包，從中掏出一把折疊的鉛筆傘，抖了抖直接撐開。
“孔總不過來嗎？”
“不……”他剛吐出一個字，蘇柔卻立刻邁近他一步，将傘擎在兩人的頭頂。
孔笙子一臉向往地看着被她擎在手中的雨傘，那視線就像是拔絲的糖漿，蘇柔故意将手指在傘杆上磨蹭了幾下，他突然一顫，腳底磨蹭着地面，掌心蹭着褲子，那種貪婪與熱潮怎麽也掩藏不住。
“噼裏啪啦”豆大的雨點突然落了下來，砸在人身上都有些疼，使得兩人不得不離得更近，幾乎身體挨着身體，呼吸聞着呼吸。
他卻屏住了自己的呼吸，直至将自己的臉頰憋紅。
她仔細觀察着他的神情，誰料他竟突然道：“你是故意的吧？”
蘇柔挑了挑眉，卻并未回答。
“我知道了。”他自顧自說着，低下頭看了看地面，又忍不住重新落到她的傘柄上。
雨越下越大，濺在地面上漸漸騰起一陣雲霧，他看了看自己沒有帶手套的那只手，試探性地去抓她的手掌。
蘇柔默默地看着，絲毫沒有反抗。
等到他真的抓在了手裏，方才輕松地吐出了一口氣，他另外一只手去接她的傘，剛剛碰到傘柄的那一剎那就像是被什麽東西燙了一下似的，猛地縮回了手指，汗都流了下來，眼中煙灰色的霧氣像是要滴落下來一般。
等到她詫異地回望着他，他方才挺直了背脊，硬是抑制着顫抖，緩緩接過那柄傘，接觸到那裏的一瞬間，他忍不住發出了滿足的喟嘆聲，卻在下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面前正站着蘇柔，整張臉都忍不住僵住了。
“咱們快走吧，雨越下越大了。”蘇柔只當看不到，縮緊了被他拉住的手。
他就像被電了一下，猛地向前邁了一個大步，要不是她跟的緊，就直接暴露在雨中了。
這是注孤生的節奏。
蘇柔輕輕“哼”了一聲，他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本來他走路每一步的距離都剛好，現在連腿都不會彎了，簡直就像是一個冷冰冰硬邦邦的機器人。
走了一會兒，孔笙子突然出聲：“我不是說了我知道了。”
她迷惑不解地回望。
他死死抿着嘴，看上去有些惱火，臉部的棱角卻越發顯得分明了。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他猛然轉頭道：“我的意思是我同意了。”
見她還是沒有反應，他只覺得心都要燒焦了。
“還不明白？”他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已，“你還不明白嗎？”
蘇柔避開了他咄咄逼人的視線，指着不遠處道：“那不就是你車嗎？雨下的那麽大，快……”
他好像突然剝掉了自己斯文體面的外衣，直接将她逼到粥鋪的牆角，整個人就像是被火烤過一般，焦躁不已。
“不明白？”
蘇柔目光漸漸冷凝，雙手推拒着，“孔總，你是有潔癖的。”
“你是故意的！”他擡起了頭，惱恨道，“你就是想要看我為你燃燒，為你出醜是吧？”
“哎？”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道：“我并不清楚你的意思。”
“你難道不知道我喜歡你！”他突然怒吼出聲，伴随着大雨砸進了這個本有屋檐遮蔽的角落。
她沉默地盯着他，那把傘被他孤零零地抛在地上，仿佛剛剛吸引他的東西被更大的誘惑所取代了。
他整個人都像是春天的野獸，渾身散發着荷爾蒙，厚重的幾乎讓人喘不上氣來，原來禁欲的外表下隐藏的是深不見底的欲望，冰山的神色中暗藏着是火一樣的情感。
而讓他越發欲~火焚身不能自已的，則是她的拒絕。
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話又說回來，這些男人又有哪一個不奇怪呢？
他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氣，手指拉開被她解開扣子的外套，随手将領帶抽出，擲在地面上，艱難地拉扯着自己的衣領。
在她的沉默中，他的心越來越冷，仿佛已經沉進了雨中的大海裏；然而他的身體卻還在不斷升溫，他似乎能夠感受到雨點落到他身上的時候，像是落到了燒紅的鐵板上，“撕拉”一聲化作了煙氣消失在冰冷的空氣裏。
“對不起。”她冷靜地說出這三個字，那雙無情的眼睛簡直是他的地獄，撩起了他的火，又不負責滅。
“也許我的行為讓你誤會了，我以後會注意。不過……我真的對孔總沒有那種想法。”
他順風順水的一生中，此時恐怕最令他難堪了，偏偏對面是她，讓他連報複都無法做到。
“你太惡劣了。”他壓着嗓子道，這場大雨似乎熄滅了他的火，她卻仍從他眼睛中看出那不屈的火苗似乎在等待着伺機也将她一同點燃。
孔笙子的後背似乎背負着千斤重擔，艱難地俯下身子拾起了她的傘，還放在兩只手中搓弄了一番，才有重新塞到她的懷中。
他留給她一雙透着裂痕的寶石眼眸，轉身邁進了大雨中，任由瓢潑大雨淋濕他。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傘，手腕一翻，重新擎着那柄傘走在了雨中，似乎他的一切行為都與她無關。
高跟鞋碾過水窪，身姿搖曳在煙雨裏，就好像舊時候的女子，花香是她的背影，胭脂是她的語言，旗袍則是她的寂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