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仙莫名懷孕了

飯堂裏。

木仙去後廚拿了個番茄,一般番茄皆用來炒的,很少生吃。但木仙從不吃煮熟的番茄,煮熟的番茄在她眼中看來就像把冰淇淋倒入鍋中,加熱,再加上一瓶老幹媽攪勻,嗯,口感就是那樣。

沒吃過?OK,我打個比方,就是菠菜吃多了的那種感覺,牙齒像被一層澀澀的東西包裹着。還不懂?嗯,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聽過嗎?就是那種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星子打好飯便跑了過來,她的腳已經好了。剛将食盤放在桌面上,木仙立刻把桌子上的兩個生番茄收了起來!十分迅速。

“幹嘛?”白星子也喜歡生吃番茄,娘說生吃番茄皮膚會白嫩嫩的,還防曬斑。

“你點了番茄炒蛋。”木仙道。

“對啊,在我菜盤裏,又不是你菜盤裏。”她知道木仙不吃這道菜,但她卻十分喜歡,番茄炒蛋酸酸甜甜的,而且顏色看起來很悅目,紅紅黃黃的,使人胃口大開。

木仙仍是将番茄藏得嚴嚴實實的:“不能讓番茄看見番茄炒蛋。”

“為什麽。”

“要是番茄看見自己的同伴被殺死炒成那樣,它肯定會很害怕的。”

“番茄不是已經摘下來了嗎?因為不會害怕了吧?”不對,而且番茄就算沒摘下來,應該也認不出來被炒熟的番茄了吧。白星子覺得在木仙身邊呆久了,智商也被拉到同一水平了。

娘說過,宰殺雞牛羊的時候不要當着它們同類的面宰殺,這樣它們會害怕,恐懼會生成有毒物質沉澱在體內。他們家吃的肉都是自己莊園裏養的動物,日子過得像天堂一樣,每天吃飽喝足後就散散步聊聊天。

被宰殺的那一天,雞鴨會被騙到某個地方,然後眼前一黑,再後面發生什麽事都不知道就直接去投胎了。

“會的,會的。”木仙道,“就好像你在這裏站得好好的,然後突然我被人剁碎炒熟放在你旁邊,你肯定也會害怕。”

白星子黑着臉道:“這樣我肯定會害怕。”而且,她還不一定能認出這盤碎肉是由木仙組成的。

“所以番茄也會害怕的。”木仙又點點頭,“番茄炒西紅柿,青瓜炒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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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子輕嘆一口氣,趕緊把番茄炒蛋吃完了。

木仙吃飯毛病特別多,盤裏有三菜一湯,一定要按照順序來。先喝兩口湯,然後吃一口飯,接下來就專心吃一個菜,兩口菜配一口飯,三個菜先後吃完,這個時候她的飯也一定剛好吃完最後一粒,便開始喝湯。喝完最後一滴湯,她才會站起來摸摸肚子說吃飽了。

木仙這會兒剛吃完第一道菜——油焖嫩豆腐後休息了一下,然後就開始在自言自語起來:“虎皮尖椒沒虎皮,麻婆豆腐沒麻婆,魚香茄子沒魚,夫妻肺片沒夫妻,還有……老婆餅沒老婆……”

為了不讓木仙看起來太過奇怪,白星子只好時不時點頭應上幾聲:“嗯,對對……”

木仙也沒理她,自己數自己的。

忽然,木仙停止了碎念,直直盯着前面的人。白星子順着她的目光看去,是武門的二弟子留憶瘦。

很少有人能将一襲紅衣穿得這般低調,除了他。

他不愛說話,整日冷着臉,但是他的武力十分利害,在武門中地位僅次于大弟子花不落。他額間仍是一枚紫色額印,越往上越是難升級,他的紫印保持了兩年,一直未能升成紅印。

其實木仙也只見過他幾次,第一次見到他,木仙就問白星子他是誰,後面白星子才幫她打探回來。

他臉型有些削瘦,下巴輪廓十分堅毅,挺拔的鼻梁,一雙眼睛黑得深邃。年紀不大,但看起來總讓人覺得有些深沉。

“木仙你究竟喜歡他什麽呢?他武功很利害?”

“不是,他……我感覺他,像一塊石頭。”

“石頭?”

“嗯,像沒有人到過的山頂上的一顆石頭。”

白星子又仔細看了一下,點點頭:“嗯,是像顆石頭,悶悶的石頭。”

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正巧,今日晚飯人比較多,剛好二人對面空着。其實是木仙太過奇怪了,沒人敢坐她對面,生怕她不正常起來一掀桌子潑他們滿臉菜。

見無人,他便坐到了二人對面,埋頭吃飯,也不看二人一眼。他眼中只有金針菇炒牛肉,土豆燒雞,蒜蓉菠菜這三道菜,哦,還有一碗元氣絲竹湯。

木仙卻是停下了筷子,認真地盯着他,盯了許久。

許久後,他才擡起頭看她,眸底帶着冷冷的寒意,木仙感到一瞬間的寒冷,卻是歪頭道:“你修過眉毛嗎?”

白星子一下嗆到了,咳個不停。他仍是面無表情,低頭吃飯。

“你的眉毛真好看。”木仙道。

他仍是沒說話,似沒聽到一般,繼續吃着他的飯。木仙認真地看着他,在心中細細描畫他的眉毛。

極好看的龍眉,每一根眉毛都像是精心修飾過的,兩只對稱的龍頭對鬓呼嘯,龍須都昂然翹立。

“木仙,吃飯了。”白星子用手肘輕輕捅了捅她,她這樣一直盯着人看,虧得人家定力好直接無視掉她,換了別人早跑掉了。

木仙沒理她,繼續對留憶瘦道:“你長得也像一個人。”

木仙覺得他是生得很好看的,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內斂的陽剛之氣。雖說算不上俊美,但她本身就不大喜歡太過俊美之人,像白星子的哥哥,美過了,實在是美得不像話。

“像誰呀?”白星子不由得再仔細看了看他,不知道她認不認識。

“我的夫君。”

“你成親了?!!”白星子下巴差點合不擾。

“還沒。”木仙道。白星子反應過來後,差點沒被噎住!

“青門有個小師妹懷孕了,還去取了安胎藥呢。”身後開始有人低聲八卦,說是低聲吧,又剛好能讓她們聽見。

“天啊!誰呀?”開始有人一唱一和起來了。

“好像是叫木仙。”

白星子下巴都快掉得脫臼了,反應過來後轉過頭對她們吼道:“你們胡說什麽!”

“又不是說你,你着急什麽?”長着桃子臉的女子不服氣回道。

“你!”白星子氣急,轉過頭看木仙,木仙卻是傻笑着,她不由得心中一驚: “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木仙跳了進來,有些興奮地盯着自己的肚子:“真的嗎?幾個月了?男的女的?”

白星子怔怔盯着她,抓住她肩膀道:“木仙,你懷孕了嗎?”

木仙這才驚訝起來:“啊?我懷孕了?什麽時候的事?”

“你,你沒懷孕是吧?”

“我,我不知道。”木仙認真想了想,“在我們那裏,懷孕的一般方式是交合,但是在你們這裏,經常做個夢就能懷孕。比如夫君外出幾年,然後妻子說太過思念夫君,于是在夢中交合受孕,我一直以為這些只是妻子偷情找的理由而已。”不止如此,在傳說中經常抱個柱子或者吃個梅子有些甚至只在樹下站了一會,結果回去便懷孕了,接下來就誕生了什麽傳奇人物出來。

“是有這樣的啊!” 何晚葉從圍觀的人群中冒了出來:“我是在我爹死了四年後才生出來的,我娘說,有一天晚上她夢見我爹了,然後就生下了我。”

她年約十三四,個子有些嬌小,長得十分精靈,說起話來卻是有些傻乎乎的模樣。衆人看着她面面相觑,心知肚明卻一語不發。

“你是夢見誰了呀?”她仍無察覺,一說話臉上一對好看的梨窩立現,給她添了幾分靈氣,于是她的傻裏傻氣也就成了不谙世事,天真無邪。

“我……呵呵……”說起這個木仙止不住笑,“我想一下,應該是……白十諾師兄吧。”對,皮膚白一點的,是白十諾,不是白千木。

衆人深吸一口氣,她居然打十諾師兄的主意!緊接着她又道:“還有留憶瘦師兄。”

衆人再深吸一口氣,她居然在打這兩個師兄的主意!真是癞□□想吃天鵝肉!

這邊吃完飯已經拿起托盤準備走的留憶瘦聽到這句話忽然定住了。

“哦,不對。”木仙又恍然大悟道,“是他們兩個,我沒有參與,我只是在一旁看着而已。不對!既然是這樣,那我怎麽會懷孕?”

周圍有不少在吃飯的人已經将湯噴了出來,而那邊紅衣的留憶瘦,已經黑了臉。

晚上,白星子和木仙在郊外吵了起來:“憑什麽!你怎麽可以做這樣的夢!”

“我知道錯了,但、這不是我能控制的,以後,我不午休了。”木仙也自知理虧。

“哼,憑什麽我大哥是小受啊!他哪裏不像攻了?”白星子據理力争。

“其實他可攻可受,只是……我覺得留憶瘦師兄好像只攻不受的樣子。”木仙是真心這麽覺得。

“那你也應該讓我大哥攻一下他啊!平時看你和我大哥這麽聊得來,誰知道你居然把他當小受!”

剛來到的白十諾還沒開口,便聽到了二人的争吵,他僵硬地靠在了樹幹上,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此事傳得沸沸揚揚,二弟早已笑趴了。

他與木仙相識數月,每次見面皆是相談甚歡,知其性格便也無可奈何,只能當是小孩子童言無忌了。

只是自此以後,他與留憶瘦二人見面總免不了尴尬,而二人也會很自覺地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求白十諾的心理陰影面積。

“算了,我教你武功,這樣你才可以升級呀!快點,馬步蹲好,出拳!”白星子在木仙對面已經準備好接受她的攻擊。

木仙吐了口氣,只是出的拳卻是出得有氣無力的,将白星子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忽然,側面襲來一顆小石子,木仙聽到石子破風的聲音轉過頭來,石子便直直砸在了她腦門上!

“啊!”木仙随之誇張地倒地不起。

“怎麽躲都不會躲的。”肇事者從樹上跳了下來,是一個青衣女子,年約二三十,生得秀麗,只是臉上有一道極長的疤,自額角劃向唇角,生生破壞了這份秀麗,令她的臉看起來有些猙獰。

“你怎麽砸人呢!”白星子憤憤跑到她眼前,待看清來人卻低下了頭,這是柳棄叔師姐。有些人,雖然已經遠離了江湖,但江湖仍有她的傳說,她便是這樣的一個傳說。

她似乎從很久以前就一直呆在山上了,雖說在生門中不是七子之一,但是真正利害的人是在排行榜外的。有傳說她已經練成了半仙,因為模樣一直沒變過。她時不時出現在衆人眼前,有時一消失便是好幾年。她行事潑辣,不按常理出牌,不守山中規矩,而師尊們皆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似是有些縱容。

她的額間沒有印跡,反而是有個淺淺的疤,傳說她曾經修成紅色印跡,卻是生生将人面蝶從額間摳出。沒人知道為什麽。無額印者,便不算是山上的弟子了,但山上卻從未将她除名。

“誰讓她不躲!”柳棄叔說得在理,自顧自蹲下,從背後拿出一杆大煙,抽了起來。

木仙這會兒才爬起來,卻是按着頭,流了一點血,也腫了一個包,輕摁一下都有些痛,卻是自言自語說:“小時候要是頭磕到起包了,我外婆會把腳上的拖鞋拿下來,用鞋底使勁揉傷口。”

“那……那要我的借你嗎?”白星子盯了盯自己的鞋子。

木仙擺手:“有出血口的不行,而且你的鞋底太髒了。”

木仙來到柳棄叔身邊蹲下,幽幽道了一句:“你也是蘑菇嗎?”随後不知道從哪抽出了一張紙,伸手便問柳棄叔要煙草。

“喲,你也抽?”倒是難得有女子,也敢抽大煙。

“嗯,別人抽煙好臭,自己抽就不會了。”待木仙卷好煙草點燃後,只吸了一口便劇烈咳嗽起來。

柳棄叔嘴角一彎,笑道:“太嫩了。”

确實嗆得她難受,這個身體還沒抽過煙,不過抽了幾口,慢慢覺得香了起來。二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起來。沒多久,白星子也參與了進來。

“師姐……“白星子有些怯怯問道,“你臉上的疤真的是大戰惡龍時留下的嗎?”

關于她臉上的這道疤,各種傳說都有,有說是和另一師姐争師兄,結果被師姐一刀劃在臉上毀了容;有說是她因為失戀了求而不得選擇自毀容顏;也有說是她去伏龍谷降龍時被龍爪抓到的……各種版本,層出不窮。

“你說呢。”柳棄叔笑而問木仙。這個小姑娘倒是有趣,打完她傷口還在流血,轉眼就忘了。不是記仇的人,或許也是有些沒心沒肺。

木仙這邊已經将一條煙抽完了,煙灰都留在了掌心,這會兒才慢慢敷在了傷口上。

“啊?問我啊?”木仙過一會兒才有些驚訝反問,想了一下道,“師姐,小時候是不是剖腹産啊?”應該是剖腹産的時候醫女下刀沒下好吧。

柳棄叔沒聽懂,白星子這邊聽懂了,随後悶哼哼的肩膀一顫一顫轉過頭去,實在是她忍不住想笑。

“小姑娘!”柳棄叔一下子摟住了她的肩膀,她生得有些高大,肩膀也是寬闊,一下子便将瘦小的木仙摟在懷中,“這女子之間争來争去,你一沒容貌,二沒成績,她們又為何要針對你呢?”

今日在飯堂之上倒是十分有趣,被人那般中傷她居然還樂呵樂呵的,最後還能成功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

木仙笑而不答。

“師姐,你今年……多大了呀?”雖然直問她年齡不好,但白星子真的是很好奇,終于憋不住發問了。

柳棄叔瞄她一眼,道:“二十三,永遠二十三。”說着起了身,搖頭道,“唉,比起你們這些小姑娘,我總是覺得自己老了呀。”

“那你可以去死呀,”木仙幽幽道,“這樣別人就會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就沒了。”

白星子抿住了嘴,柳棄叔卻是笑道:“有意思。”

話剛落音,便像拎小雞一樣拎起木仙,飛了起來,腳下僅是踏着兩片青葉!

待木仙落地後,已到一個低暗的小山谷中,天空一片昏黃,四周一片荒涼,石礫遍布的土地寸草不生,空氣中彌漫着一片灰褐色的霧氣,細聞有隐約的屍朽腐氣。而柳棄叔也不見了蹤影。

木仙怔了一會兒,便在原地坐下。

既來之,則安之。她幹脆将後鬥卵三只小鬼都放了出來。

後鬥卵不肯出來,而腳頭有和手後敲出來後瑟瑟發抖,立馬鑽了回去,不肯再出來了。

“怎麽啦?”

腳頭有的聲音有些顫抖:“這裏好可怕,有吃靈魂的獸。”

手後敲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老大,我們快離開啊!”

在遠處的柳棄叔嘴角泛起笑,唇邊像蜈蚣般的疤痕讓她看起來笑得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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