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送信的吉米

如果有亡者的世界一定是這樣的,戰印深信不疑。

哈蘭安靜地坐在溫暖的絨被子裏,僵硬的身體猶如木偶一樣,鼻尖的熱氣,靜止的懸在空中。

戰印推開門在一片灰暗色的世界中徘徊,他拿過一片定在空中的落葉,惶恐地看着四周。

很安靜,這裏沒有聲音,只有恐懼。

那坐在樹蔭下的學生,像游蕩在枯林中的鬼魂,沒有活人的氣息,他們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裏,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太弱小了!”

一個聲音緩緩地傳了過來,在黑色的天空回蕩。

“誰!”

戰印的口鼻急促地呼吸着恐懼,他拿着從裏昂那裏得到附魔匕首,放着胸前,警惕地來回走着。

“又到了我的時間,你的身體,你的力量都還微小,必須快速成長。”

聲音并沒有回應戰印的呼叫,自顧自地說着話。

“你是何方神聖?”

戰印追問着,手指慢慢地靠近戒指,只要一瞬間他就能把戒指摘下來,所有的異象從戴上戒指那一刻開始的。

“別摘下它,下次見我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不會傷害你,也沒法傷害你。”

那個聲音像是看穿了戰印心思,好意地提醒着他。

戰印放緩了身心,用盡可能不打顫的聲音,問着:“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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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記,時間,真理。進步了不少,咦,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粘上這個?”

那個聲音完全不理會戰印,自言自語地說着,戰印感覺自己像個小白鼠,被人擺弄着。

“算了,時間的裂隙罷了。不過時間緊迫,我來祝你一臂之力!”

聲音剛說完,四周的景象龜裂般的消散着,腳下的地面和四周的景象慢慢的消失了,戰印急迫的想要摘下戒指,發現雙手早已失靈,他在碎裂的地面上不斷的找着落腳點,但還是墜入黑暗的深淵。

“這本該屬于你,現在還給你!”

戰印的心像被抽光熱水的水壺,溫暖離他而去,冰冷懷抱其中,呼嘯的耳邊充斥着一些碎雜的聲音。

“撲通。”

他掉進一片水裏,濺起了一朵白花。

稀薄的空氣讓他難受,他不停地在水中掙紮着。

“醒醒!醒醒!你沒事吧!你可別吓我!”

耳邊隐約傳來哈蘭的叫聲。

戰印劇烈的咳嗽了起來,他臉上的水順着彎曲的臉龐傾瀉在衣襟上,胸口已經濕了一片。

戰印慢慢睜開疲憊的雙眼,哈蘭一臉喜悅的看着他,顯得有些激動,他的手裏拿着一個滴着水滴的臉盆。

猛地扯開窗簾,戰印探頭向着屋外,明亮的光線刺激着雙眼,他眯着眼睛,感受着眼睑上的一絲溫熱。

窗外的天空澄清炫藍,随風的落葉緩緩地飄落,降在一片翠綠之下,安詳地卧在談笑的學生之間。

“多長時間!”

戰印回過頭,木讷地問着哈蘭。

“抱歉,你說什麽?”

哈蘭詫異地望着戰印,一臉無辜的樣子。

在一陣沉默之後,他開口道:“諸神在上!我完全不懂你在做什麽,上一瞬間還在那裏抓着我的胳膊,下一瞬間戴着戒指發呆,我扇了你幾個耳光,你竟然毫無反應,我只好用水讓你清醒下!”

他顯得有些激動,一連串說完了這句,竟然不帶呼吸,話語中帶着一絲諾蘭帝國的怪異口音,但戰印還是能聽得懂。

戰印看着他因為憋氣而透紅的臉頰和從口中噴吐而出的氣團,愣了一下,歉意地笑了笑,淡淡地來了一句,“你說話有股魚腥味!”

“噗嗤!”

哈蘭忍不住笑了,他發覺自己這位新室友,有點另類,也有些幽默。

“我家住在海邊!”

他回答着戰印,語氣很輕。

“我剛才有點....有點...抱歉了。”

戰印嘴角拉着笑容,委婉地解釋着。

剛才發生了太多,讓他腦子有些混亂。

“我明白!真的!”

哈蘭也是一臉歉意,他拍了拍戰印的肩旁,一副大人的模樣。

“不過,我總算是找到個方向。”

戰印轉首眺望着窗外的天空,穿過一片山林,透過那視線最遠處的白雪山峰,瞳孔興奮地收縮着。

就在剛才戴上戒指墜入深淵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低聲細語,“來巨岩之柱,你追尋的答案從那裏開始!”

那低語像個魔咒,不停地萦繞在腦中,誘惑着他。

......

清晨的血日讓叢林有些躁動,視野所及之處,籠罩的迷霧慢慢地消散開來,偶爾從中傳來陌生鳥兒的孤鳴。

老泰勒在人群最末端回頭對着吉米揮手告別,在夜晚迷霧來臨之前,他們必須走出迷海叢林。

他微笑地對着吉米致以敬意,瞥了一眼扔下的貨物,然後随着人群慢慢地消失在那濃郁的叢林之中。

吉米目送人群遠去,收回笑容,從成堆的貨物中掏出幾包密封好的包裹,找了塊幹淨圓潤的石頭坐下。

包裹打開之後,呈現出幾包不同色彩的粉末,吉米憑着記憶慢慢地混合了起來,然後倒進了一捆綁好的竹節裏。

“現在只需到等天黑了,哦,對了,差點忘了,檢查下貨物。”

吉米喃喃的自言着,他放下手裏的活,走到了貨物之間,麻利地撬開了木質外箱,露出了一個黑鐵打造的箱子,從箱子的縫隙中絲絲白煙像重獲自由一般,不斷地往外噴散而出。

炙熱的白煙形成一團白霧,團團地飄向空中,驚起一片鳥獸,四下逃散。

......

南方的夜晚,清風微涼,但不寒冷。

阿斯納港城的神聖大街上亮着幾家店鋪,零星的路人也慢慢的各自歸處,因為夜晚是夢的故鄉。

牧師協會從來都不是美夢的摯友,它用着華麗而又刺眼的燈光,依然自傲地伫立在大街上,盡情地揮灑着它的魅力。

在協會一間華麗的屋子裏,諾姆正坐在桌子邊上辛勤地工作,手中白色的高檔鵝毛筆不停地在文案上唰唰的摩擦着,幹枯的蠟心借着已經癱軟的身軀苦苦支撐。

他拿過新的一支,點了起來,放在了蠟油早已漫過邊緣的燭臺上,這時候,門上響起幾下沉悶的敲門聲。

“進來。”

諾姆的眼睛并沒有離開文案,他依然握着鵝毛筆。

進來的是一個黑袍之人,從他的黑袍之中隐約能看見亮麗的铠甲和附魔加持的寶劍。

“主教大人,并沒有什麽發現。”

黑袍人忐忑的訴說着,有些不安。

諾姆并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在一陣沉默之後,他皺眉說道:“那個叫阿明的漁夫呢。”

“手下按照主教大人的意思,故意放松警惕,不一會兒果真被人劫走,于是手下一路尾随,在熊堡的附近失去了目标,一切正如主教大人所料。在跟丢人後,手下按照主教大人的命令,連夜南下,到達漁夫的村莊,買了條船,劃到了那個撈到黑發人的海域,搜索了起來,可惜并沒有什麽收獲。”

黑袍人有條不絮的說着那晚的經過,心中更加地不安了。

諾姆停頓了下手中的筆,擡頭看了黑袍人一眼,瞳孔中好似生出一團火焰。

黑袍人立刻壓低了身段,顫聲地說道:“雖說沒有找到什麽,不過,我倒是發現幾個奇異之處。”

“哦?說來聽聽。”

諾姆沾了沾墨水,又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手下在海上飄了半月有餘,并沒有發現什麽,正垂頭喪氣準備回來的時候,在一個無人的小島上,看見一艘很大的貨船,船上并沒有升旗!手下覺得好奇,就劃了過去。”

諾姆的眉頭更重了些,他眯了眯眼,一副詫異的樣子。

“船上有二十來人,從氣息上看,個個應該都是結印級別的印神師,統一服飾,像個團隊,但手下并不清楚他們是什麽職業。”

諾姆聽到這裏,心裏多了幾分迷霧,他放下了筆,蓋起了文案,并示意黑袍人繼續說下去。

“手下看見他們二十來人擡着幾個木箱。箱子目測很重,在沙灘上留下的腳印足有三個指節之深。船頭站着一個人,雖然穿着黑袍,離得還很遠,但是手下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因為我與他有過幾面之緣。”

“哦?是誰?”

諾姆的小眼突然間亮了起來,急切的追問着。

“吉米·威廉!”

“送信的吉米?”

諾姆這下更加迷惑了,他向黑袍人确認着。

“是的,就是被稱作‘送信的吉米’的情報販子,吉米·威廉!主教大人在天紋帝國慶典中和他見過幾次面,手下有幸跟着主教大人,所以見過此人幾次,容貌不會記錯。”

聽了黑袍人的訴說,諾姆站了起來,在房間裏不斷地來回走着,若有所思。

黑袍人并沒有說話,好像是等待着諾姆的命令一樣。

諾姆走了一會兒,頓住了腳步,問道:“還有什麽發現。”

黑袍人拱了弓腰,繼續說道:“手下怕暴露身份,把船劃在一片礁石裏躲藏了起來,直到遠遠看見船開走,方才出來,上了小島,在他們搬運貨物的地方慢慢的搜索着,但是也沒什麽發現,正當手下懊惱的時候,諸神托福,手下看見沙地裏冒起一縷綠煙,。好奇心作用下,手下剝開沙子,找到了一塊奇特的綠色碎石塊,也可以叫做燃燒中的石塊。”

說着,黑袍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黑鐵容器,呈了出來。

諾姆好奇了拿起容器,明顯感覺一絲溫熱,對于隔熱能力很強的黑鐵,竟然都能感到溫度,這着實讓他有些吃驚。

“手下因為一時好奇,用手抓了下,導致一只手被燒傷。”

黑袍人伸出被燙的血肉模糊的右手,讓諾姆一陣反胃。

諾姆這才發現,黑袍人的佩劍一直挂在右腰上。

“【聖療術】!”

他讀了一個四級的治療術,炙熱的白光灼燒着黑袍人的右手,不一會兒,原本血肉模糊的手掌已經變的細膩白皙。

“感謝諸神,感謝主教大人!”

黑袍人有些激動,為了這腐爛的右手,自己私底下找了幾個地紋級別的牧師,依然沒法治愈,直到碰見諾姆,天紋級的牧師,四級的聖療術果真不一樣。

諾姆并沒有理會激動的黑袍人,他慢慢地打開黑鐵容器,一絲白煙從中飛出,等到煙霧散盡,諾姆看見幾顆燒焦的寒冰草覆蓋在一塊綠色的并且滾燙的石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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