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2)
經的說出這句話,心裏又一本正經的把自己鄙視了一番。
這次葉隽生倒是難得的配合起餘一來。煞有介事的說道:“你幫我問問我的手,那個好姑娘是餘一嗎?”
餘一又裝模作樣的看了手半響,回道:“你的手讓我告訴你,你說對了。”
其實餘一一直認為她的厚臉皮和葉隽生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麽。
葉隽生不着痕跡的把自己的手抽回來。
他想餘一一直在他身邊他不會覺得煩的原因或許正是這份熱情吧。
葉隽生又叫了餘一一聲,聲音低沉了許多。
餘一側目凝視着他,手裏空落落的。這時她才看到在葉隽生身邊的座位上放着一個盒子,盒子裏面零散的放着許多漂亮的包裝紙,還有白色的紙棒。
葉隽生随着餘一的視線看到被他放在一邊的垃圾,淡淡說道:“小時候我喜歡吃巧克力,每次吃完都會把自己弄的很狼狽。”說到這裏,葉隽生像是想起來什麽,笑了。“我媽喜歡做甜點,她就想了一個辦法,把巧克力做成棒棒糖的樣子,這樣,吃完嘴上手上也不會很髒。”他臉上的笑意暮然收住,讓人覺得剛剛笑的人并不是他。“吃到現在,成了習慣,也戒不掉了。”
最後一句話,餘一聽出了很多的無奈。
戒不掉的豈止是巧克力。
他戒不掉的是對他母親的依賴。
這是第一次葉隽生在她面前談論起和他母親有關的話題。
餘一嘴巴張了張,想要說些什麽,可是覺得說什麽都不合适,最後只說了一句:“很好吃。”
葉隽生沒有聽到餘一說的這句話,又一度陷入回憶中。他問:“餘一,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麽離開的嗎?”
餘一誠實的搖了搖頭。她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話題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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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隽生用一種平淡無奇的語氣說出:“她是抑郁症去世的,醫生說她屬于抑郁症重症患者,随時都有自殺的傾向,他再三的叮囑過我們要好好照顧她……”葉隽生眼睛眨了眨。“可是最後,她還是走了。”
明明前一天晚上他媽媽還抱着他睡覺,第二天醒來,他媽媽就離開了。
後來,家裏人才知道她離開的前一天晚上她給自己注射了胰島素。
足以致命的分量。
而她離開的時候,他還在她的懷中,在睡夢中。
餘一的心髒暮然收緊。一滴眼淚毫無預兆的從眼睛裏滑落。
餘一慌忙用手指拂去臉上的淚水,不讓葉隽生看到。
她覺得自己哭的莫名其妙。
葉隽生說的這些話就像主角不是自己一般,餘一想拍拍他的肩膀企圖把自己的力量傳給他安慰他,可手擡起來卻又無力的落下。
她發現葉隽生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安慰是強者對弱者的可憐。
而葉隽生從來都不是弱者。
餘一所需要做的就是安靜的坐在那裏,聽葉隽生敘述完屬于他卻又不屬于他的故事。
這才是對他的安慰。
“餘一,在我生病的那天,我在餘唯身上看到了我媽的影子。”
餘一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在餘唯身上,他感受到了母愛,所以他願意把他那份還未來得及表達出來的愛全部都轉嫁到餘唯身上。
所以在那天她問他會不會喜歡餘唯的時候,他才沒有回答。
因為對餘唯,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什麽感覺。
“餘一,不要繼續喜歡我了。”
他可能永遠都無法從他母親離開的陰影下走出來。
這樣的他,不具備喜歡別人的能力。
餘一搖了搖頭,怎麽能他不讓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她自己的心,連她都控制不了。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最後的最後,他對她說“餘一,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傷害你。”
葉隽生已經離開,餘一仍舊在坐席上坐着,困擾自己幾天來的事情終于得到了證實。到最後,不管葉隽生有沒有喜歡上別人,她終究還是喜歡他的。
靜下心來,餘一想如果哪天去照顧葉隽生的人是她,那他是不是也有喜歡上她的可能。
正巧一朵白雲從餘一的頭上方飄過,那麽近的距離,像是她伸手就可以碰到。就像她和葉隽生之間的距離一樣,看着很近,可是她卻永遠都碰觸不到他。
快四年了,餘一第一次因為葉隽生的拒絕落淚。
***
晚上,葉隽生回到家。餘二第一時間鑽進他的懷裏。
張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葉隽生正在餘二的肚子上躺着,把它當成了枕頭,一人一貓窩在沙發上毫無違和感。
張洛把葉隽生的腿踢下去,随意的坐下,在沙發上占據一席之地,本來不大的沙發,兩個大男人湊在一起,再加一只貓,越發的小了起來。
一秒後,葉隽生毫不羞澀的把腿擡起來搭在張洛身上。
張洛再推,葉隽生再搭。
再推,再搭。
兩人玩的樂此不疲。
最後,實在受不了葉隽生如此幼稚的行為,張洛繳械投降,無賴的躺在地毯上,自拍了幾張,意圖讓所有人看清葉隽生的為人,這就是他的待客之道。
張洛跑去了地上,葉隽生還不放過他。張洛的頭正好沖着葉隽生腳的方向,葉隽生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肩膀,張洛剛開始還反抗,把葉隽生的整條腿推至另一邊,奈何葉隽生今天鐵了心的和他幹上了,不管他如何掙紮反抗,葉隽生總能興致沖沖的再次“調戲”他。
對,張洛把葉隽生對他做的一系列舉動稱之為“調戲”。
掙紮了幾次,葉隽生還不放棄,張洛也不管他了,躺在地上裝死。
誰知道葉隽生更來勁,張洛騰地一下坐起來,葉隽生把準了時機,不等他開口,先發制人。“我把機票改簽到明天了。”
被葉隽生這一打斷,張洛也忘了要罵他什麽。轉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遲疑了五秒鐘,結結巴巴的又把葉隽生的話重複了一遍:“你…你把機票改簽到明天了。”
葉隽生很是懷疑他的話難道很難懂嗎?
張洛不确定的問了問:“意思是你明天就要飛去瑞士?”
葉隽生點了點頭。
“這麽突然?”
葉隽生點頭
“其他人知道嗎?”
葉隽生搖頭。
“你不管幻笙了?”
“我在也幫不上什麽忙。”葉隽生遲疑了一下,又說道:“你好好看着她,別讓她做傻事。”
張洛慣性的回了一句:“她做傻事我也管不着啊。”
葉隽生一個眼神飛過來,張洛急忙說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好好看着她的。”
葉隽生從沙發上坐起來,餘二嗚咽了幾聲,葉隽生把它抱入懷裏,往它嘴裏塞進一塊巧克力。
餘二滿足的迷上眼睛,用頭蹭了蹭葉隽生的胳膊。
不得不說和張洛第一次見餘二比,丫的胖了不少。
如今的餘二就像個白肉球,團一團就能滾走。
張洛問:“餘一知道嗎?”
葉隽生沉吟了片刻,道:“還沒說。”
張洛:“丫不是打算偷偷離開吧。”
葉隽生:“算不上偷偷離開,只不過沒有必要興師動衆。”
餘二突然從葉隽生懷裏掙脫出來,張洛看着因為身上贅肉太多跑都跑不動的餘二,不由的替餘一惋惜一聲。
可嘆餘一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要性格有性格,要性別還有性別,最重要的是愛葉隽生愛的死心塌地,這麽好的姑娘,哪裏去找。
葉隽生腦袋不開竅,可憐餘一這個好姑娘寄錯了情。
丫不厚道,忒不厚道。
張洛嘆息道:“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餘一會不喜歡你了?”
葉隽生:“沒想過。”
張洛:“……”
這是真的,他沒想過有一天餘一會不喜歡他。
☆、30
葉隽生去機場前,抱着餘二去了趟餘一家。
餘一雖然對葉隽生突然出現在自己樓下有點驚訝,但訝異還不到一秒,就明白了他來這裏的目的。
寄樣餘二。
按葉隽生的說法,他想來想去也沒想出來誰能勝任照顧餘二的這個職務,而她是餘二姐姐,自然不會虧待餘二,沒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選了。
雖然葉隽生的信任對餘一來說很受用,但餘一抱着明顯沉了幾十斤的餘二,莫名的嫉妒起它來。
葉隽生在它身上花的心思比她在葉隽生身上花的心思還多。
餘一默默的嘆了口氣。
這還不是要緊的,重要的是葉隽生就要離開了,為這件事的來臨餘一之前做了許多準備,那些準備如今竟一點戰鬥力都沒有,還未出征,就已敗退,心裏泛起小小的憂傷,樹上的葉子在搖擺,簌簌的摩擦聲攪得餘一心酸。
葉隽生仔細交代這餘二的衣食住行,末了又加了句:“好好照顧餘二,等我回來再還給我。”
餘一一直看着地面,頻頻點頭。
路面泛着白,與深秋的蕭瑟相呼應。
意識到餘一情緒不對勁,葉隽生試探的叫了餘一一聲。
餘一擡起頭,揚起明媚的笑臉,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葉隽生眼神閃了閃,回了句:“不确定。想回來随時可以回來。”
……不想回來也可能不回來。
餘一鼓起嘴巴,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她自動把葉隽生的這句話理解成他不會去很久,很快就會回來的。
餘二不安分的呆在餘一懷裏,小腦袋一直往外探,餘一把這當做是它最後的掙紮,按着它的頭,對着葉隽生,讓它一次性看個夠。
葉隽生看到餘二這個樣子,有點懷疑難道這個決定做錯了。
雖然餘一是餘二姐姐沒錯,但她還真不算是一個稱職的姐姐……
葉隽生拍掉餘一的手,把餘二又攬入自己懷中。
餘一努了努嘴,她就說,在葉隽生心裏,她的地位還不如餘二。
真是可憐可悲又可嘆。
為了掩藏住自己的小情緒,餘一轉移着話題。“瑞士是不是離法國很近?”
葉隽生想了想,點頭。“他們是鄰居。”
那真是很近啊。
餘一:“你去巴黎玩的話,給我寄埃菲爾鐵塔的明信片好不好?”
葉隽生:“看心情。”
餘一:“那你就挑心情好的時候去。”
葉隽生:“……”
心情這種東西,還真不是随時可以控制的。
餘一讓葉隽生給她寄明信片是有理由的,雖然他去過的地方她現在沒有能力走一遍,但是她可以留下他在某個城市的印記。
對她來說,也算是另外一種紀念吧。
葉隽生把視線從她頭頂上方的某處收回來。
餘一瞳孔随意的向上瞥了瞥。
視線正好停留在餘唯的窗子上。
一顆心發緊,喉嚨裏有口水咽不下去,卡在那裏,癢癢的,餘一咳了咳清清嗓子。一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攥在身後。
她笑着說:“葉隽生,你是不是還沒有和餘唯告別,我上去叫她。”
餘一轉身欲走上樓去叫餘唯,葉隽生叫住她。“不用了。”
餘一肩膀驟然緊縮在一起。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的“不用了”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麽。
葉隽生剛剛那無意的一瞥是他對餘唯的留戀,而他的拒絕在餘一看來又像是對餘唯的挽留。不當面說再見,也就不會傷心難過,也就真的不會再見。
這樣,還可以留有幾分念想。
對自己喜歡的人,很難說出再見這兩個字吧。
他對餘唯,到底是和她不一樣的。
葉隽生再次鄭重的把餘二放進餘一懷裏。
像是感受到了餘一憂傷的情緒,餘二整個身子都蜷縮起來,頭深深的埋進餘一胳膊裏。
餘一眨了眨眼睛,說了句:“你保重。”
餘一的口氣大有一股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感,倒讓葉隽生覺得他去瑞士是肩負了什麽重大使命似的。
葉隽生最後又不放心的囑咐了句:“照顧好餘二。”又加了句:“照顧好自己。”
只有照顧好自己才能好好照顧餘二。
餘一是這麽理解的。
餘一點頭如搗蒜,再三向葉隽生保證絕對不會虧待餘二。
雖然她是有那麽一點點的嫉妒餘二,但畢竟她是餘二姐姐,惡毒皇後那種事她還是做不出來的。
正好用這段時間她可以和餘二搞好關系。
說不定以後會有用處。
在葉隽生離開這件事上,餘一沒表露出對葉隽生的不舍,反倒大大方方的看着葉隽生離開。勢必要給葉隽生留下一個……嗯……堅強一點的印象。
對!沒錯!就是堅強!
她才不要哭哭啼啼的送葉隽生離開。
她又不是小女生。整天眼淚那麽多。
可是當葉隽生把車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餘一眼睛卻濕潤了,入目全是模糊的景色。
待到葉隽生的車子徹底消失之後,餘一的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豆大的淚水從臉頰滾落,喉嚨裏忍不住嗚咽出聲。
有人奇怪的看着她,但餘一不想管了。
壓抑了幾天的情緒終于被釋放了出來。
這一哭,把淚全部都流幹了。
餘二安靜的呆在她的懷裏,看着她從大哭到慢慢恢複平靜。
***
機場。
葉隽生沒告訴其他人他要離開,也沒人來送他。
在登機的時候,他收到秦幻笙發來的短信,葉隽生一怔,嘴巴緊抿着。
或許離開對他們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
他因為向盈離開。
秦幻笙因為言諾離開。
說到底,他們倆都是不敢面對罷了。
葉隽生想找張洛的電話,手指往下滑,暮然在餘唯那裏停住,餘唯和餘一兩個名字在一起緊挨着,停頓了一秒,又繼續往下翻。
撥通張洛的號碼,無法接通,給他發了條短信後關機。
***
葉隽生已經離開了好幾天。
餘一抱着書,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裏閑蕩。
她原以為葉隽生離開後,她的生活不會發生大的變化,可是直到他從她面前轉身之後,她才發現原來葉隽生對她的影響力會有這麽大。
大到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餘一深深呼出一口氣,心裏煩躁的很,腳步一轉,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禹新還沒離開學校,餘一想左右沒事幹,幹脆去他工作室呆一會好了。
她現在急需要有人幫她轉移注意力。
江禹新的工作室是他們系導師開給他們學生的,為了鍛煉學生的實踐能力,一屆一屆這麽流傳下來,輪到江禹新這屆,正好交到他手裏。
走廊裏很安靜,工作室的門緊阖着,餘一湊窗戶邊看了看,有東西擋住,什麽都看不到。
擡起手準備敲門,手還沒落下,門就從裏面打開。
餘一的手懸在半空中,門內的人随着門的轉動漸漸清晰起來。
餘一把手放下來,臉上沒什麽表情,無視蘇芩進去。
一股蠻力撞得餘一連連後退。
蘇芩比餘一高半個頭,餘一想可能是因為門框太窄,蘇芩太胖,所以蘇芩才會撞到她的肩膀上。
餘一還沒說話,蘇芩就已開口:“抱歉,我沒看到你。”
餘一用另一只手揉着發痛的肩膀,迎上蘇芩的目光。
嘴角勾起的笑不是挑釁是什麽!
餘一雖然個子低,但她還真不認為自己有低到可以讓人看不到的技能。
難道蘇芩臉上那兩只大眼睛是擺設。
餘一心裏本來就有氣,蘇芩這時無疑是撞到槍口上。
蘇芩挑了挑眉,側身從餘一身邊離開。
餘一那叫一個氣啊,順手就把手裏的東西甩了出去。
扔出去的是本西方經濟學,厚厚的一大本。
書脊砸在蘇芩後腦勺上發出嘭的一聲,聲音很清脆,就像彈鋼琴似得。
聽到這一聲響,餘一才反應過來自己都做了些什麽。
她怎麽能做出這麽幼稚的事。
餘一深感難為情,撒丫子就跑。
跑了一會,餘一才回過神來,她幹嘛要跑,跑的人應該是蘇芩才對。
随又慢悠悠的折返回去。
那裏哪還有蘇芩的身影,只留她的西方經濟學原理孤零零的躺落在地上。
餘一腹诽了一句:丫的太沒禮貌,都不幫她把書放好。
餘一撿起來,仔細拂了拂。其實上面也不髒,餘一只是很後悔随手把這本書扔了出去。
這要是讓別人撿去當垃圾扔了可怎麽得了。上面可都是葉隽生的名字,最後一頁可還有葉隽生的親筆簽名。
餘一還是前幾天偶然中才知道葉隽生把他的名字寫在了最後一頁,意思擺明了是和她的作對比。
這麽臭不要臉的事情,果然只有葉隽生做的出來。
雖然她承認葉隽生的字是比她好看了那麽一點點,但餘一仔細看看他倆的字也是有那麽點像的。
那一橫一豎多麽的像。
餘一蹲下身子,看着葉隽生這三個字,怔怔的出了神。
其實,葉隽生的字是很好看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很清秀。
餘一肩膀松下來,嘆口氣,她和蘇芩的梁子這算是又結了一個。
不過她們倆的梁子也不差這個。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接下來可能有點虐
☆、31
餘一站起來推了推門,被鎖了。
看來江禹新不在。
餘一把書緊緊抱在懷裏,如稀世珍寶般。肩膀松懈下來,整個人猶如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
餘一沿着來時的路離開,在路過籃球館的時候,略微思索了幾秒後,大踏步的走了進去。
吃飯時間,館內沒多少人,稀稀拉拉的幾個男生圍成一個圈練習投籃。
餘一小心翼翼的把書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在管理處登記好自己的名字借來籃球,一個人走到沒什麽人的區域拍打着籃球。
場上只有她一個女生,也沒人注意到她。
籃球在餘一的手下一彈一落,敲打聲有節奏的傳入餘一耳中,格外的清晰,和餘一的心跳聲正好呼應。
餘一拍打着籃球走到罰球區,籃球随着手腕的轉動向上一抛,籃球撞到球板上,發出嘭的一聲……
沒進。
球落在地上彈了幾下,悠悠滾到餘一腳邊。
餘一又投了幾個,還是沒進。
球場漸漸熱鬧的起來,觀衆席時不時傳來一些女生叽叽喳喳的議論聲。
餘一随着聲音擡頭一看,原來晚上有場小比賽。
正巧,穿着豔粉色球服的一對人朝着她走來。
餘一看着領頭的人頗為熟悉。
知道快到了比賽時間,餘一乖乖的讓道。
餘一把那隊服的顏色稱為騷粉色,大男人穿粉色,真是騷。
而餘一口中穿着騷粉色隊服她看着頗為熟悉的領頭人正是張洛。
餘一抱着籃球走到角落處,盤腿坐下。
餘一歪着腦袋打量着正向她靠近的張洛,左右看了看,她可沒占他的場地。
誰知道張洛走過來,開口說的第一句竟然是:“葉隽生明天回來,你知不知道?”
餘一在怔愣中搖搖頭。
她還真不知道。
在葉隽生離開之後的這幾天內,他整個人就像是消失了一樣。餘一連他的一丁點消息都打聽不到。
餘一又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為什麽……他為什麽回來?”
“他表妹出事了。”
張洛不願多說,餘一也沒多問。
反正她知道他明天要回來,那就夠了。
張洛又和餘一寒暄了幾句,去場上熱身。
餘一獨自坐了一會,看着坐席上的人漸漸多了,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腿,把書拿上,準備打道回府。
餘一離開原本是打算對張洛說上一句的,可是他當時正在和教練不知道談論着些什麽,很認真,餘一不好打擾他,想了想還是算了。
還了球,從側門離開。
館內傳來一聲哨響,餘一知道是比賽開始了。
她希望張洛會贏。
***
回家的路上,餘一才想起來她已經一天沒管餘二了。
雖然餘一家的夥食不比葉隽生的好,但凡是有一口餘一吃的,也有一口餘二吃的。
餘一實在是害怕,葉隽生回來後看到餘二瘦下來的樣子。
這樣他會認為她虐待餘二了。
她雖然有想要虐待餘二的心,但她還真沒那個膽。
其實餘一知道自己是個慫包,尤其是當着葉隽生的面,她更是慫。
餘一以為回到家看到的一定是餘二可憐巴巴望着自己的場景,可她剛打開門,就傻了。
餘二正一臉舒爽的呆着餘唯懷裏,那傲嬌勁跟葉隽生一模一樣。
那場景瞧着是多麽的和諧。
和諧到她都忘了餘二的親姐姐是她。
餘一沒想到的是跟了她很長時間的餘二,再見到葉隽生之後,那狗腿子樣竟然跟她一模一樣。
餘一輕咳一聲,灰溜溜的跑到餘唯身邊,蹲下自己的身子,視線保持與餘二齊平。
看吧,她多麽自覺,多麽一視同仁,她根本就沒把餘二當貓看。
遇到她這樣的姐姐簡直是餘二三生有幸。
餘唯把餘二還給餘一,感嘆了一句:“真沉啊!”
餘一被餘唯猛然的動作一震,可不是,真沉!
餘一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餘二這麽胖會不會得肥胖病?它還那麽愛吃甜食,得糖尿病了可怎麽辦。
餘一又開始認真思考起餘二飲食健康的問題。
但減肥是不可以的。
只能更肥不能瘦。
這是餘一的底線。
人一吃飽了就犯困,貓也一樣。
餘一看着昏昏欲睡的餘二,抱着它回了房。
喬螢最近加班,每天都回來很晚,餘一睡下很長時間之後,朦朦胧胧中聽到客廳的開門聲。
喬螢回來了。
餘一翻了個身,又繼續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餘一就起來了,她是突然被驚醒的。
恍恍惚惚中意識到今天有重要的事等着她,再一想,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
葉隽生要回來。
餘二醒的比她還早,像是預知到葉隽生今天要回來,一早就趴在餘一的床邊,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剛醒的餘一有點懵,但這件事她還是記得的,餘一問餘二:“你是不是想去接葉隽生?”
餘二“喵”了一聲。
餘一一喜。
餘二要去接葉隽生,那她也只好去一趟了,總不能讓一只貓獨自跑去機場吧。
餘一覺得自己懷有一顆善解貓意的心。
餘一不知道葉隽生是幾點的航班,打電話給張洛,關機。又打電話給葉隽生,還是關機。
抱着餘二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餘一嘆了口氣,她唯一的選擇就是守株待兔。
到達航班樓,餘一去電子屏幕查詢航班信息,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航班號,餘一突然有種無助感。
那麽多趟瑞士飛往京海的航班,她不知道葉隽生坐哪架飛機,她也不知道葉隽生的飛機幾點起飛。
而餘一只能在每趟航班到達的時候等在接機口。如果她運氣好的話,可能第一次等在接機口或者等了幾次之後,她就能接到葉隽生,可是事實證明,餘一的運氣不好。
接機的人很多,餘一擠到藍色警戒線前面,看了看周圍的人,好多都手捧鮮花,面帶微笑,期待的表情都躍然于臉上。
餘一也很期待,她期待葉隽生回來。
餘一看着懷裏的餘二,自言自語:“我們也應該買束花的,不過接到他出去再買也不晚吧。”
已經有乘客陸陸續續出來,餘一不再看餘二,兩只眼睛仔細的盯着出機口,恨不得飛進去看看葉隽生有沒有在這趟航班上,然後幫他拿行李。
可是直到周圍都沒有人了,餘一也沒見到葉隽生的身影。
原本熱鬧異常的接機大廳,一霎間安靜了下來,靜到餘一只能聽到她和餘二的呼吸聲。
餘一無言的抱着餘二坐下,說出口的話像是在安慰餘二又是在安慰自己。“一定是下趟航班,他一定在下趟航班上。”
可是下趟,沒有。
下下趟,依舊沒有。
……
餘一已經不知道去接機口等了多少次,每次滿懷的希望在人群散盡的時候總會被打擊的消失殆盡。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而她也只能漫無目的的等下去。
張洛說過葉隽生今天會回來,那他就一定會回來的。
葉隽生從來沒有騙過任何人。
到後來,餘一甚至不敢擠進人群中,她隔在人群之外,看着朋友、情侶、家人團聚的場景,走出來的這些人中,依舊沒有葉隽生。
餘二聽話的窩在餘一的腳邊,看着周圍的人來人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夜幕降臨,透過玻璃窗,餘一可以清晰看到天空中拉出的一條條長線,白茫茫,在昏暗的藍色背景上,有點模糊,像是被渲染過的水粉。
燈光把整個航站樓映的燈火通明,餘一看着最亮的那盞燈,眼睛發酸。
她覺得那燈太亮了。
瑞士飛往京海的航班時長達14個小時,餘一突然發現了張洛那句話中的漏洞,她不知道葉隽生是今天回來還是今天到。
餘一像是抓住了什麽,又一次滿懷期待的撥通張洛的電話。
電話通了。
餘一咽了咽口水,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胸前,試圖控制住那雜亂無章的心跳聲。
她開口:“張洛,葉隽生是今天到京海還是明天?”
餘一想如果張洛說明天的話,那她一定要問清楚葉隽生的坐哪趟航班,她明天再來接他。
可是張洛的回答卻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他說:“葉隽生他不回來了。”
餘一眼睛酸的厲害,她擡手揉了揉眼睛,像是證明什麽,還把手放到眼前看了看,看到沒有熟悉的水珠,才放心。
正好機場正在播放催促登機的廣播,餘一沒來得及捂住聽筒,廣播信息正巧被張洛聽到。
張洛呃了一聲,問道:“你在機場。”
餘一慌忙回了句“不在。”挂斷了電話。
張洛又打過來電話,餘一遲疑了幾秒,按斷。
葉隽生沒有騙人,不過是餘一不知道情況罷了。
☆、32
當天晚上回到家,餘一坐在電腦前發了半天的呆,腦子發熱,給葉隽生發了一封郵件。
發完後,餘一呈大字躺倒在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一股熱流從她的眼角流出,陷入她的發絲中。
餘一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在葉隽生的世界裏,她向來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即使是她那麽的喜歡他。
可是怎麽辦呢,她還是喜歡他。
喜歡到了骨子裏。
喜歡上葉隽生是她這21年來做過的最美好的一件事。
***
瑞士。洛桑。
下午時間四點。
夕陽的餘晖傾灑在日內瓦河面上,像是在湛藍的湖水上蒙了一層黃紗,橙藍相接,浸潤了湖泊的蒼茫秀麗。
日內瓦湖畔各色酒吧林立,夕陽在巨大的玻璃面板上折射出橙色的光線,宛如一幅美麗的畫卷。
葉隽生坐在吧臺前,從馬泰奧手中接過卷宗仔細研究着。
馬泰奧是洛桑當地人,可以算是葉隽生前輩,也是葉隽生考試的主要負責人。葉隽生來到洛桑的這幾天,馬泰奧對他幫助甚多。
手側的平板電腦傳來通知提示音,葉隽生的眼睛從卷宗上離開,落在郵件的圖标上。
點開。
葉隽生坐在那地出了神,也沒有聽清馬泰奧對他說了些什麽。
他不知道餘一是在什麽情況下給他發的這封郵件。短短的九個字,他竟然讀出了一絲的凄涼。
馬泰奧用手指敲了敲臺面,葉隽生擡起頭看着他。
馬泰奧用蹩腳的中文問道:“尼在砍、深麽?”
葉隽生回道:“朋友發的郵件。”
馬泰奧的中文是和中國留學生學的,時間不長,好多發音也說不标準。“驢、朋友?”這個詞也是他最近新學的。
對于馬泰奧的蹩腳中文,葉隽生早已習慣。
葉隽生搖搖頭,沉吟了一秒說:“一個重要的朋友。”
吧臺正對着窗戶,從玻璃望去,可以看到洛桑的聖母大教堂,雖然顏色已斑駁,但還可以看出其建築的精致。
葉隽生放下平板電腦,又拿起卷宗研究着。
馬泰奧左右看了看,對葉隽生有些時候的一些做法表示不解,他以前也接觸過許多中國留學生,還沒一個像葉隽生這樣的,沒有這個年紀該有的放蕩,似乎對很多事情都無動于衷,卻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馬泰奧咳了兩聲,又用蹩腳的中文問道:“不灰嗎?”
葉隽生笑着搖了搖頭。
馬泰奧看不懂中文,也不知道郵件裏都寫了什麽,但他知道內容并不多。
似乎只有一行。
一行,應該不是重要的事,所以才不回複吧。
葉隽生做事總是有他的道理的。
郵箱的界面還未退出,葉隽生下意識又去看了一眼,表情沒變,攥着筆的手卻越來越緊。
餘一問他:葉隽生,你會忘記我嗎?
***
餘一當初是腦子發熱才發了那封郵件,事後就被她忘在了一邊,她也沒想到葉隽生會真回她郵件,畢竟按葉隽生以往性格來看,那封郵件說不定他都不會打開看。
收到葉隽生的郵件已是兩天之後,當郵箱一閃一閃的提醒着她有未讀郵件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兩天前她給葉隽生發過一封郵件,而他至今未回。
餘一打開郵件,在看到發件人是葉隽生的時候,她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她腦子發熱後來被忘在腦後發的郵件竟然有幸被葉隽生召幸了。
然後才去看內容,也是簡單的一句話。
“我明天去法國,不會忘記給你寄明信片。”
餘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