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5)

餘一打開公司的聊天系統,給李珩發了一句:“感謝你的救命之恩,請你吃午飯。”

李珩辦公室是全透明式格局,餘一看到李珩看了她一眼,餘一立馬舉起拳頭,李珩見狀也舉起拳頭,兩個拳頭在空中相撞。

成交。

一上午餘一在忙碌中度過。

說好的午飯因為李珩臨時有事延期。

車主人的電話還未打來,餘一翻看着手機,疑惑難道這是不打算索賠的意思嗎。

那她可不可以為将剩下來的那筆錢沾沾自喜一下。

其實餘一對于車主人還是好奇的,可能是因為她對那個車牌號比較感興趣。

快下班的時候李珩才回到公司,回公司第一件事就是把餘一叫去他辦公室,直接明了讓她晚上陪他一起出席公司的酒會。

餘一:“為什麽?”

李珩:“作為技術部的幹将,你說為什麽。”

餘一:“為什麽?”

李珩:“上頭的命令,你想抗旨?”

餘一:“……”

上頭的命令,她還真不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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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會在郊區的私家莊園舉辦,還未入內,餘一就感受到了酒會的熱情。

莊園裏流光溢彩,泳池裏的水在燈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朦胧的光線,酒會的布置透露出舒服的感覺,整體的搭配倒覺得不像是商務酒會,反倒像個私人聚會。

李珩帶着餘一走到人群聚集地,按照以往酒會的程序打招呼,自我介紹,談合作。

一圈下來笑得臉都僵了。

餘一背過身去喝酒,揉揉發酸的臉頰。

再一回身,餘一正好望進一雙美瞳裏。那是深深的黑色,像是可以把她整個人都吸進去。

餘一啜飲着杯中的酒,不在意的收回視線。

慢慢移動到李珩身邊,使勁捏着他的後背,和他耳語:“他怎麽會在這?”

雖然李珩很享受和餘一的距離,但背後那只手力道能輕點就好了。李珩勾起嘴角,一個反手把餘一攬入自己懷中,餘一原本捏着李珩的手被反力撞擊只能搭在李珩腰上。

李珩問:“你說誰?”

餘一推開李珩,退至安全範圍內。“你口中的優秀企業家,葉總。”

“哦,你說他啊。”李珩狀似無意的理理袖口,“他是酒會的主人,不在這裏在哪裏?”

在餘一還未消化掉這句話的時候,李珩又加了一句:“也是我們競标的合作夥伴。”

餘一驟然提高了聲音。“你說什麽!”

“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要把你介紹給他?”有人在遠處對他招呼,李珩舉起酒杯在空中示意,透過紅色的液體他看到葉隽生正在另一邊和幾個知名企業家談話。“真是吃飽了撐的?”

餘一回不過神來,李珩說的這兩句話,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第一,這次酒會的舉辦人是葉隽生。

第二,葉隽生将會成為他們公司最大的合作方。

意思也就是以後她免不了要和葉隽生有工作上的聯系?

餘一是這次合作項目的主要員工,所以他的那句多多指教并不是空穴來風?

餘一撓撓頭,心煩。

眼神四下望去,已沒有了葉隽生的身影。

這時,餘一才聽到隐隐約約的音樂聲,那聲音像是有種特殊的魔力,輕易就緩解了她的煩躁。餘一循着音樂的足跡,一步步遠離熱鬧的人群。

音樂的盡頭,她看到有人等在那裏,似乎是等了她很久。

餘一折身,沿着來時的路離開。

葉隽生叫住她。

餘一一顆心突突的跳着,接着她就聽到他說:“你睡了我就想離開嗎?”

他的這句話,遲到了六年。

☆、39

不用照鏡子,餘一也能猜得出來自己的臉色是什麽樣的。

一定是紅的要滴血。

他怎麽能說出如此……厚顏無恥的話!

眨眼的功夫,葉隽生已經走到她的面前。餘一都沒聽到他的腳步聲,心裏忍不住的腹诽,難道這人是鬼嗎!

餘一擡頭,嘴唇準确無誤的被噙住。

餘一心髒漏跳了半拍。

她被……強吻了?

在餘一怔愣間,葉隽生加深了力道,撫上餘一的腰,把她圈入自己懷裏。

對上餘一迷茫的眼神,葉隽生笑了笑,找到那片柔軟,使勁咬了下去。

突然的疼痛拉回了餘一的思緒,餘一用盡全力推開身前的人,捂着發疼的嘴唇,連連後退,腦袋一片空白,想不出什麽要罵他的話,最後丢下一句:“你流氓。”

落荒而逃。

看着餘一離開的背影,葉隽生無聲的笑了笑。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舒暢。

他承認,在看到李珩抱着她的那一刻,他是嫉妒的。

所以他誘她過來。

而她也如他所願,一步步向他靠近。

餘一的美好,他不想讓除他以外的人挖掘。

餘一的氣息在他鼻尖萦繞,一如六年前,讓他着迷。

葉隽生靠在牆上,閉上眼睛,陷入了沉思。

餘一,我沒有變。你呢?

餘一耳朵發燙,不敢回頭,一口氣跑出了莊園。

扶着身邊的石柱,餘一大口喘着粗氣。唇上還留有他的氣息,餘一伸手觸到被咬的傷口,手又驟然縮了回來。

餘一苦着臉,好疼。

指腹上有幾滴血,很鮮豔,在這夜色中,多了點妖嬈。餘一從包裏抽出紙巾,拭去血跡。

他到底和她有多大的仇。

想到離開還未對李珩說,餘一又拿起手機給他發了條短信。

好長時間都沒有接到李珩的回信,餘一把手機放進包裏。這個時間,他應該忙着交際,顧不上看手機。

莊園在郊區,來往的車輛都是私家車,很少有出租車來這裏。

穿着高跟鞋走了好長一段路,腳踝那裏已被磨出了血。血光之災也不過如此,餘一悠悠嘆口氣。

蹲下身揉揉發酸的小腿,餘一心疼的看了看自己的腳踝,再看了看不知道盡頭在哪裏的馬路,再這麽走下去,她的腿可能就廢了。

餘一把鞋脫下,提在自己手裏。

雙腳觸到地面,有種重生為人的感覺。

一束車光從餘一身後向她射來,餘一捂住眼睛,向路邊移了移。

車子在她身邊停下,車窗下搖,露出葉隽生的臉。

“上車。”

餘一眨眨眼睛,這是什麽情況。

沒理他,繼續往前走。

車子攔在路中央,擋住餘一的路,也阻礙了交通,雖然這條路上目前只有他這一輛車。

“餘一,難道要我抱你上來?”

抱你個頭。

餘一想了想,走到可以叫到車的地方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了,荒郊野外,萬一有人劫財,她一介女流,還是有些擔憂的。

恩……她把他當成個善良的讓她搭順風車的車主就好了。

恩……這個世界還是充滿愛的。

餘一上車,禮貌的微笑。“把我捎到市區就可以了,謝謝。”

葉隽生眉頭皺了皺,沒說什麽,發動車子。

車子緩慢駛入夜色中,餘一看着車外。沒人開口,空氣裏靜谧的尴尬。

車子轉彎,葉隽生問她:“想聽什麽音樂?”

餘一依舊看着窗外。“都可以。”

葉隽生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去放碟。

沙啞的情歌充斥在這狹小的空間內。

畢業後,張洛還是沒有接手家族事業,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音樂。

幾年下來,張洛憑借他獨特的嗓音和紮實的唱功,成功擠入一流歌手行列。

響起的音樂就是張洛的最新主打歌。

“張洛為了沖自己的銷量,拿來放我這的,你喜歡的話可以拿回去幾張,送朋友也可以。”

餘一黑線,葉隽生絕對是張洛損友。

不,是黑粉。

餘一一看,一排碟片中,果然大部分都是張洛的專輯。

葉隽生看了餘一一眼,說:“還有其他的碟,你自己放。”

有了葉隽生這句話,餘一沒有了原先的拘謹,伸手撥着碟片,一張色彩絢麗的專輯吸引了她的視線,餘一抽出來,看到封面上的名字,眼神一黯。餘一也不知道心裏在想什麽,把它放回去,一股腦把那些碟片堆到一起,坐好,又重新看向窗外。

車子在便利店前停下,葉隽生頭也不回的下車。

餘一傻眼,這是什麽意思。

放她自生自滅?

拉拉車門,鎖了。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可以報警?

葉隽生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個小袋子,昏暗的環境下餘一看不清袋子裏面裝的是什麽。

葉隽生拉開餘一身側的車門,在餘一的疑惑中把餘一腳上的高跟鞋褪下,拿出酒精開始給她磨破的傷口消毒。

餘一“嘶”的一聲,整個身子向後退去,使勁把自己的腳抽回來,在空中亂踢,想要和他保持距離。

葉隽生再次抓住餘一的腳說了句:“別動。”

其實餘一的內心是抗拒的,但不知為何,看到這個樣子的葉隽生,餘一反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餘一安靜下來,沒有再動。

那一刻,餘一覺得自己是沒有呼吸的。

低沉的聲音從葉隽生埋着頭的嗓子裏發出:“餘一,這六年來,你有沒有想我?”

餘一睫毛微顫,回道:“沒有。”

忙的沒時間想他。

這個答案似乎在餘一心底醞釀了很長時間,現在終于有機會說了出來,像是在向葉隽生證明什麽,也像是在向自己證明些什麽。

葉隽生手下使勁,餘一又是一痛,肩膀抽搐,這次卻沒有叫出來。

這樣的痛,和她當年經歷過的那些痛比起來,算不了什麽。

真的不算什麽。

事後餘一才想起一件事,在兩人分開許久,再次相逢之後,按正常人的思維不是應該問上她一句:“這六年來,你過得好不好?”

如果葉隽生這麽問她,她一定誠實的回答他“不好。”

可是葉隽生的思維也不是正常人的思維,餘一想要矯情的回答也沒派上用場。

果然,六年了,葉隽生自戀的本性是一點都沒改。

處理好傷口,餘一把腳收回來,麻利的把鞋穿好。

葉隽生看着她這一系列舉動,動了動唇,他記得餘一以前并不喜歡穿高跟鞋。

繞到駕駛座上,終究還是囑咐道:“以後別穿這麽高的鞋了。”

“要你管。”餘一條件反射的回了句。

說完之後,又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她一向是個有禮貌的人,對好心載她的順風車車主她應該禮貌的道個謝,絕不是無理的回他一句要你管,但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拯救她剛剛無意中脫口而出的那句話。“那個……這個……。”

最後,餘一決定不說了。

正巧李珩這時打過來電話,餘一往車門那側挪了挪。

“一個眨眼的功夫,你就給我玩潛逃,餘一,你能耐了你!”

安靜的車廂裏,透過手機話筒傳出的聲音格外響亮。

餘一捂住聽筒,傻笑了兩聲。

餘一沒打算為自己的離開找借口,李珩知道他問不出來什麽,嘆了口氣,語氣放軟了不少。“你現在在哪?”

“在家。”餘一眼睜睜看着葉隽生把音樂的聲音調高,吓得餘一趕緊說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然後挂斷電話。

如果被李珩聽出來她還在外面,她可想不出來該怎麽向他解釋她和葉隽生為什麽在一起。

葉隽生發動車子,聲音透過音樂的間隙傳入餘一耳中。“這麽多年了,說謊的功力倒是長進不少。”

餘一剛想反駁,又乖乖閉嘴。

人總是在不斷進步,不是嗎。

車子駛進市區,餘一讓葉隽生在路邊停車,葉隽生沒理她,車子漸漸駛入熟悉的街道,最後停在她在樓下。

在餘一下車前,葉隽生叫住她,卻沒有說話。

時間停滞,空氣凝滞,他說:“餘一,這六年來,我過得不好。”

這句話在餘一平靜的心湖中投下一顆石子,漾起一圈圈漣漪。

那眼神望着她,她看到了她之前期待已久的東西。

餘一沒有留戀的推門離開。

有如花美眷陪在他身側,又怎麽會過的不好。

葉隽生一定是在逗她。

京海誰不知道他是知名女星沈韻吟的男朋友……

***

空蕩蕩的房間搖曳了一地落寞。

餘唯的房間空着,整潔如新,所有餘唯的東西都在臺面上擺着,像是她沒有離開一般。

餘一從她房間輕輕退出,把客廳裏的燈全部都打開。

她一個人生活了六年,該經歷的不該經歷的她全經歷過了。

生離死別,悲歡離合,她也體驗了個透徹。

還有什麽能比這六年來的生活還要更慘呢。

☆、40

第二天上班,餘一去找經理提出要退出公司和君悅酒店合作的這個項目。公司裏技術部的精英很多,也不差她這一個,她下去了,随時有人會頂替上來,她一點都不擔心經理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經理沒有當場回答她,只是對她說讓她和李珩好好商量商量,這次的合作事關重要,她能參與其中也能為她人生的簡歷多填一筆,有助于她以後升職。

看經理的意思是不想讓她退出。

可餘一卻鐵了心的要退出。

無奈,經理只能把她丢給李珩,讓李珩開解她。

李珩也不知道餘一退出的原因,變着法的追問她,參加這個項目的好處都向餘一羅列了出來,眼看簽約在望,餘一竟然要退出,李珩的話裏多得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餘一被說道的煩了,回道:“我媽快回來了,你也知道這幾年她在監獄裏的日子過得并不好,身體也不如從前了,我要好好照顧她。接下這個工作,肯定會很忙,而在工作和我媽之間我只能選擇一個。”

他知道餘一一定會選她媽媽。

李珩探究的看着餘一,雖然她的這段話說的很真實,但他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知道了,我會和經理好好說,你先出去忙吧。”

從辦公室出來,餘一呼出一口氣,還好李珩信了,不然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其實她說的原因她媽媽只是一半,她媽媽出獄到年後了,還有幾個月時間。另一半是她以後不想再和葉隽生有什麽糾纏了。即使是工作上的原因,她也不想繼續和他有聯系。

好不容易從他的陰影中擺脫了出來,她不想再回去了。

接近下班時間,小寧把一摞文件放到餘一桌上,順手拿起餘一的口杯,往自己嘴邊放。“經理讓我給你的。”

仰頭一大口。

餘一翻開看了看,都是些之前和其他公司合作的案例。“怎麽了?”

小寧放下杯子,“他只說讓你好好研究研究。”

餘一心下了然,經理并不打算讓她退出這個項目。

“經理人呢?”

“下班了。”

餘一看了看表,差不多到和江禹新約定好的時間。把文件收拾好,準備下班,剛站起來,小寧就對她說:“今天周五,晚上和行政部的有聚餐活動,你去不去?”

“不去,我已經有約了。”

“有約?和誰?”一聽餘一說有約,小寧就難掩八卦的興趣。“難道是我們李總監?”

餘一翻了個白眼,從她面前走過。“你真想多了。”

江禹新已經等在公司門口,兩人驅車離開。

路過花店,餘一下車包了一束花。

天色将黒未黑,火燒雲在天邊挂着,紅紅的一片,公墓兩側草木葳蕤,灌木叢一簇一簇的擁着青灰色的石板。

沿着熟悉的石階一步步向上。在特定的位置停下,餘唯的笑臉在石碑上綻放。

今天是餘唯忌日。

不出意外,墓碑前已經擺放了一束花,像是剛放上去沒多久。

六年來,每當餘一來看望餘唯的時候,總會有人比她先來,送上一束花。

餘一把為餘唯包的那束花整齊的擺好,拿出紙巾,仔細拭着墓碑上的灰塵。

六年前,那聲長笛叫醒了餘一,撞上了餘唯。

餘一想,如果當初,她沒有跑,如果她能回頭看一看,那麽葉隽生是不是不會去追她,也不會在快要被車撞到的時候被餘唯推開,那餘唯是不是不會因為沒來得及躲開而好端端的活着。

可是,沒有如果。

她也沒能收回對餘唯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個世界上,她和餘唯之間的最後一次交談竟然是她發洩出來的怨恨。

這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無從彌補。

她的無心之過,她的口不擇言,她所有的罪,這輩子都贖不完。

江禹新和餘一無言的站着,所有想說的話都默默的在心底說了出來。

再來時,又是不同的光景。

坐上車,江禹新問她:“還沒對阿姨坦白嗎?”

餘一淡淡的笑了笑,系好安全帶。“你也知道我媽這幾年身體不好,我害怕她因為這件事受到打擊,還是等等吧。”

“等她出來你怎麽對她交代?”

“一步一步來吧,我暫時還沒想那麽多,總之能拖一會是一會。。”

六年前。

母親坐牢,孿生姐姐因為她去世,短時間內,發生了太多事,早已超出了餘一的心理承受範圍。

那段時間,餘一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好,都沒有辦法去上課,學校甚至一度想讓她休學整理自己的情緒,最後還是在江禹新的幫助下完成畢業論文,茍延殘喘的畢了業。

餘一一度以為自己堅持不下去,剛開始的那一年,她每天都過的昏昏暗暗的,分不清白天和晚上,那時,她覺得人生沒有什麽值得她留念的了。

她的家人,她拼盡全力去愛的人,一朝之間,全都離她而去,她沒有辦法自愈,她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還好江禹新及時發現,制止了。

直到監獄裏傳來喬螢生病的消息,餘一才清醒過來。

她還有媽媽,生她養她的人。因為她的錯,她媽媽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她怎麽忍心讓她再失去另一個。

所以她必須好好活着,等喬螢出來。

餘一一直認為自己的是幸運的,至少那個時候還有江禹新陪她一起度過。

後來她通過江禹新認識了李珩,進入現在的公司,一幹就是五年,在李珩的帶領下,從之前的小員工變成現在可以獨當一面的技術部主幹。工資雖然不是很高,但足以養活自己,養活她媽媽,對餘一來說,這就夠了。

這種實實在在的幸福,餘一不想再因為自己不小心的過錯,而破壞它。

想要保持目前的生活,她必須離葉隽生遠一點,能多遠就多遠,最好是不要再有什麽交集。

餘一勢必要在周一上午再去找一趟張總,不管他怎麽勸阻,她就是要退出這次項目,扣工資也罷,假期泡湯也沒問題。

只要,不和他有交集就好。

原本餘一以為一切會很順利,她說第一次不成功,不一定第二次經理也會挽留她吧。雖然餘一在技術部可以獨當一面,但是比她技術好的員工多的是,餘一頂多算個半路出家,不過平常比那些科班出身的員工努力了一些,但終究是根基不穩。

餘一權衡着利弊,把語言又重新組織了一遍,力求不怯場。

還沒到經理辦公室,餘一半路就被李珩攔了下來。

餘一秉承着一鼓作氣勢如虎的心理,讓李珩有什麽事等會再說,她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去找經理。

李珩也沒不打算和她客套,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次和君悅酒店的合作,葉總指明了技術部負責人是你,你想要退出,根本不可能,經理也不會批。”

餘一很是懷疑葉隽生此番行為的動機,難道有熟人負責君悅酒店的網絡系統,他比較放心?

有好的技工不用非要找她,葉隽生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我去找經理。”餘一頭也不回的離開。

踏進經理辦公室,餘一還未開口,經理就滿臉笑容向她走來,臉上堆起來的褶兒洋溢着快樂的氣息。

“葉總看了你之前做的案子,對你很是滿意,這次你可要好好幹啊。”語重心長的說完還不忘拍拍餘一的肩膀。“還有你之前說的退出我是不會批你的,等你這次項目做完,獎金少不了你的。”

餘一還想說什麽,經理又遞給她一份合同。“正好,這份合約葉總落這了,你送過去。”

“我……”

經理又打斷餘一的話。“別你了,去君悅酒店看看,好好想想這次的項目該怎麽做,這可是大工程,肯定得費點心血。”

“你……”

“行了,別顧着開心了,快去送合約,開公司的車去。”

從進辦公室到現在,餘一沒開口說過一句完整的話。顯然經理現在在興頭上,她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

那她只能從根源那裏下手。

餘一想了想,葉隽生指名要她負責的原因無非是不放心他人來做這個項目,等她把其他幾個同事做的好的案例和她的一對比,葉隽生準能放心,肯定巴不得早點撤下她。

進入君悅集團的大樓,照例是在接待處報上自己的名字和公司的名字,等待通傳。

餘一閑的無聊,去看君悅集團內部平面圖。

君悅集團也有獨立的網絡部,為何葉隽生要從外面選公司進行合作呢,餘一百思不得其解。還沒研究透徹,已經有人下來接她:“葉總在上面等你。”

跟着所謂的葉總秘書乘上所謂的葉總專用電梯,看着慢慢上升的樓層號,餘一沒由來的有點緊張。

43層是葉隽生的專屬樓層,只有他一人在這裏辦公,秘書禮貌的沖她笑着,餘一也禮貌的回笑。

厚重的玻璃門推開,餘一看到葉隽生正坐在巨大的辦公桌前簽文件,身側是落地窗,陽光正好打進來,一時間有點朦胧。

帶餘一上來的那人向葉隽生彙報:“葉總,餘小姐來了。”

聞言,葉隽生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向餘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好像是有點天雷撒狗血…… 輕拍……

☆、41

餘一泰然自若的把合約放到葉隽生的辦公桌上,“葉總,我想和你談談。”

葉隽生一怔,當年的短信裏,她也是這麽對他說的,她說有事要和他談,他去了,半個小時之後剛出現的她又從他眼前跑走,緊接着餘唯就在那天離開,一切都發生的那麽突然。

似乎這句話并不是什麽好兆頭。

秘書輕輕退出把門帶上,偌大的辦公室裏只剩他們兩人。

葉隽生沒理她,埋頭于文件中。

餘一當他是默認,走到辦公桌前把整理好的其他員工的案例拿出來給他。“這是我們公司的一些優秀案例,葉總請過目。”

葉隽生顯然沒想到餘一會讓他看這個,他還以為餘一來是為了拒絕和他的合作。

果然下一句就聽見餘一說:“他們的工作能力比我突出很多,把項目交給他們做葉總可以放心,至于合約裏您提出的讓我負責此次項目,希望葉總再考慮考慮。”

雖然是說讓葉隽生考慮考慮,但餘一的意思就是擺明了不想接下這個案子。

葉隽生聽出來了。“難道貴公司對于合約不滿意?”

只不過對合約裏的這條不滿意。

餘一微微一笑。

葉隽生放下手裏的文件,緩緩站起來,踱到餘一身前。“如果我說把君悅的網絡系統交給別人我不放心呢。”

不放心還找外面的公司,有自己的網絡部不用,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餘一始終保持着微笑。“葉總大可以用集團下面的網絡部,自己人更放心。”

葉隽生臉上的笑容加深,眸子裏淡淡的,看不出笑意。“餘小姐這是代表貴公司為我提出的意見嗎?”

餘一咬咬牙,臉上表情未變。

誰能比葉隽生把腹黑這個詞诠釋的更好一點!

不論她怎麽說,話語權總掌握在他手裏。

葉隽生斂去之前的笑容,一本正經的看着餘一,眼神裏帶着幽幽的光。“之所以選擇你,不過是看重了你的能力,餘小姐莫非是想太多了?”

多你個頭。

餘一還是笑。“我想什麽了?”

葉隽生輕描淡寫道:“你想什麽我是不知道,但餘小姐一定知道。”

知道你個頭。

餘一覺得在這麽笑下去,臉部一定會抽筋。“我的話已帶到,回公司後我會正式向經理提出退出這個項目,希望葉總可以另擇良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如果合約裏的那條可以撤下來,更是感激不盡。”

免得以後再見尴尬。

葉隽生粲然一笑,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既然我提出了這項條約,我就不會再改,餘小姐認為你們經理會為了你放棄和我的這次合作嗎。”

是不會,餘一心底嘆了口氣。

看着笑容不知道什麽時候消失的餘一,葉隽生繼續道:“這件事我們沒有繼續談論的必要,我還有工作,如果餘小姐能……”

“如果葉總非要堅持的話,那我只能選擇辭職。”餘一猛然擡頭,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後退路。

只要和他不再有聯系,辭職也可以。

葉隽生眸底一深,發出凜然的光,嘴角勾起,笑了。“京海有多大你也知道,你以為你離開後還會有別的公司繼續錄用你嗎?”

餘一嘴唇緊抿着,雙手緊緊的在身側攥着。

他臉上那奸詐的笑容,她真想上去抽他兩耳刮子啊。

“據我所知,你母親也快出獄了吧。”葉隽生眉頭揚了揚,篤定的望着餘一。“沒有工作的你,到時候你和你母親怎麽生活都是問題。”

葉隽生話頭一轉,這句話裏帶了些無奈。“餘一,這個時候,不要再和我耍性子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他就是斷定她為了她媽也不可能辭職。

他說的都沒錯,有錯的是她,今天就不應該來找他。

“你才耍性子!你全家都耍性子!”餘一帶着一肚子氣離開。

玻璃門在葉隽生眼前嘭的一聲合上,餘一氣沖沖的離開,秘書對葉隽生投來茫然的眼神,葉隽生挑挑眉,笑了。

六年了,他和餘一之間隔了整整六年。

六年前,他想要陪在餘一身邊,卻被他爺爺押去了瑞士。

至今他都記得葉安對他說的那句:“四年前你為了你媽媽選擇留在京海,放棄了瑞士的OFFER我不怪你,這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而這次你竟然為了一個小丫頭片子再次放棄洛桑大學的入學資格,我不會再由得你繼續犯糊塗。”

葉安以為餘一不過是他糊塗的一時興起,只有他知道那時的他是清醒的。

那是他22年來最清醒的一刻。

當年,他鬧過,他懇求過,最後還是被葉安毫不留情的帶上了飛機。

等他學成歸國正式進入君悅酒店後,遠遠的看着餘一,他卻沒有辦法上前一步,對她說一聲:“好久不見。”

在她最無助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他。

這是葉隽生無論如何都抹不去的事實。

在瑞士,他試圖和她聯系過,但餘一就像是消失了一樣,他怎麽都聯系不上她。

張洛對他說當初他為了幻笙要回國的那天,餘一在機場等了他一天,他這才想到餘一給他發的那封郵件。

這時,葉隽生才真真的體會到了餘一那個時候的心情,很無助,也很悲傷。

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如今他想親口回答她當年問的那個問題。

“餘一,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在醉鄉樓無人的走廊上,他的心底打了多少腹稿,她也不會知道那時他的心跳有多快。

害怕餘一裝作不認識他,他只能壓抑住把她抱入懷裏的想法與她擦身而過。

他現在能做的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邊,讓她重拾對他的希望。

餘一,我們還有時間,餘生所有的時間。

***

事到如今,餘一想不出什麽更好的解決辦法,葉隽生說的哪些後果也是事實存在的,京海的網絡公司本來就不多,誰辭職誰跳槽都知道。她一辭職,其他公司因着葉隽生這個合作方也不敢再招她,更惶恐葉隽生再加油添醋的說點什麽了,那樣的話,餘一在這個圈子可能都混不下去。

她總不至于帶着她媽媽去外省吧。

她還沒那個能力。

餘一呼出一口長氣,既然沒有解決辦法,那就只好順其自然。

也不見得她一個小技工還需要和葉大老板天天打交道吧,她只要盡責完成自己的工作就好,其他的都是浮雲。

想通後,餘一輕松了不少。

況且,心不動,萬物皆不動。

什麽都不會發生的。

就在餘一快要把幾天前不小心劃傷了一輛豪車的事抛在腦後的時候,索賠電話打了過來。

車主人約她在市中心的茶座見面。

餘一心底一個咯噔,忐忑的去赴約。

車主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潤,應該不是個不好說話的人。

踏進茶座,還未找到目标人物,就已有人向她招手。

那人眉目端正,有種正義凜然的氣息,定不會诓她,餘一走過去。

“餘小姐?”

餘一點點頭。接上頭了。

照例是一番客套,餘一知道對面的人叫唐律,律師,29歲,未婚。

“因為我的老板是公衆人物,不方便透露個人信息,而我作為老板的律師為他處理一切事宜,還請餘小姐見諒。”客套完後,唐律把文件遞到餘一面前。“這是車的保險合同和維修清單,餘小姐請看。”

餘一誠惶誠恐的坐着,內心一陣憋屈,她不想看這份清單,她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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