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醫鬧·沖突
帶着秦涵，他們幾個回到B市容慎所在的醫院之後，江墨把司曉思之前代墊的錢還給她。
司曉思有一點尴尬，她其實想說不用還，能幫上你們我覺得很開心。
可是畢竟是數目不小的一筆錢，也許對他來說不算什麽，司曉思卻不好意思這麽說，顯得自己與他已經很熟。
他們之間的關系其實根本沒有什麽進展，甚至司曉思覺得要不是一系列地姻緣巧合，他們也許在第一次約會之後就不會再見面了的。
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有些難過，于是在江墨一臉客氣的微笑之下她匆匆接過□□，低一低頭說：“我先回去了。”
江墨本打算同她說幾句話，這時候微微一愣，只道：“嗯。”
司曉思咬一咬下唇，轉身往醫院外面走，江墨看着她的背影，纖細卻不軟弱，像她一貫給他的印象：柔和，果斷。
像是抓不住，她就馬上會頭也不回的離開。
司曉思站在醫院外的馬路邊等出租車，卻聽見一陣驚心動魄的哭天搶地之聲。
側頭看去，竟是一大幫男男女女相互簇擁着一邊哭喊一邊向醫院內走去，先頭的幾個還扛着巨大的白色花圈，一個手中捧着骨灰盒的男子口中罵罵咧咧叫嚷着：“你們還我女兒的命來！”
他們周圍很快圍攏了一些看熱鬧的閑人。
司曉思皺眉，下意識掏出紙筆走上前去問道：“你們好，我是《E型城市》的責編司曉思，請問你們為什麽……”
剛亮明身份，甚至都沒有問完問題，司曉思便被一個踉跄着撲上來的老婦人牢牢抓住手。
那樣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盡是悲痛欲絕的神色，她渾濁的雙目中盈着滿滿的眼淚，聲音已經哭得嘶啞難聽：“是記者！記者！總算有人為我們出頭了哇！記者啊，我的女兒死得好慘啊！都是被這個沒有天良的醫院害死的！”
一聽說有記者，四周的人全都變得義憤填膺起來，似乎瞬時化身成了維護正義的鬥士仗義執言，紛紛說起寧遠醫院的不是來，還一個勁的要求司曉思為正義代言。
“大姐，您慢慢說。”司曉思并不理睬周圍的細碎聲音，軟聲安撫道，“您的女兒患了什麽病？是這個醫院全權治療的嗎？她是因為什麽而去世的？”
“哼，她就是被那個叫容慎的醫生給害死的！不過就是發一個燒，怎麽就給治死了呢！”傷心憤懑的婦人根本沒有注意司曉思的問題只恨恨道，“記者，你就寫上，寧遠醫院的容慎醫生，毫無醫德害死了十歲的小孩子！”
“才十歲！啧啧，作孽哦！”“難怪人家家裏人要鬧，一個小孩子，發個燒搭去一條命！”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發出的感嘆聲也越來越大。
容慎？
司曉思心中一緊，微微凝眉：“大姐，容慎是神經外科的醫生，您的孩子假如只是普通的發燒，怎麽會讓他進行手術？”
她的音量不高，話語不多，卻篤實有力，四下的議論聲一時間小了許多。
那位婦人被司曉思的話堵的一愣，繼而蠻不講理地将司曉思的手握的更緊：“你懂什麽！你一個記者，照着寫就行！我的孩子死了，難道你的意思是我的錯？”
喪子之痛宛如切膚，司曉思剛剛見過幾乎瘋狂的江慕，這個時候面對這位情緒激動的母親不由心中一軟，柔聲勸慰：“那位容醫生我知道，慣常做的是開顱手術，若是一般發燒的孩子應當去看內科，或者這之間您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有什麽誤會！”
婦人怒不可遏，将手一松，司曉思冷不丁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穩便聽那女人指着她大罵：“我算聽出來了，你們原來認識！我當你這麽好心來幫助我的女兒申冤，原來你是那個狗醫生的姘頭！你們這些人模人樣的，骨子裏全他娘的是沒有人性的畜生！！”
她的語氣絕望而憤恨，帶着被辜負的怨毒。
“你們衣冠楚楚，一個月工資抵得上我們小老百姓辛辛苦苦出賣勞力一整年，你們高高在上就以為我的孩子也該被你們踩在腳下嗎！”
“哎，大妹子，你這說的有些過了，他們也是靠個人努力才有今天的成績。”有位大爺看不過眼便說道，“你們來這裏，就該是講道理的，這種沒道理的話就不要說了。”
“骨灰盒裏的是我女兒！假如是你家孩子，你還會這麽說？”婦人大怒，顫聲吼道。
“哎，你這人怎麽說話呢？你們這樣的醫鬧，我可見得多了！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鬧個人盡皆知問醫院要一筆補償金！”大爺不高興了，一拂袖子便要上前同她理論。
衆人聞此皆嘩然，說出的話也各有所指。
“有話好好說。”司曉思一見情況不對，攔在兩人之間連忙道。
“怎麽，你一大把年紀了管的到寬。”女人仗着身後一大家子的壯漢并不害怕，“我女兒死在醫院裏，他們難道不該賠償嗎！我拉扯她十年，穿衣吃喝哪一項不是錢？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女娃說沒就沒了，他醫院一句節哀順變就算完了？沒完！”
她身後的人們立刻應和，“對！沒完！小芬不能白死！”
“你這不要臉的女人！我們社會的秩序道德，就是被你們敗壞的！”老大爺氣的不輕，舉起的手一直在抖，一步跨過司曉思身邊對着那女人大聲道。
“怎麽，你還想打人！”女人尖叫一聲連忙躲在那個捧着骨灰盒的男人身後。幾乎是一瞬間，他們的人從三面圍向老大爺和司曉思，個個瞠目圓視。
司曉思将那大爺的擋在身後，揚着頭望着那個走上來的高大男人，聲音冷冽：“是非自在人心，你們如今一鬧，便是有理也顯得太過專橫霸道！”
宋臨安第一次見到司曉思，便是這個時候。
他本來是聽江墨說他回來B市了，便來把之前的會議文件給江墨讓他簽字順道瞅瞅他到底遇上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沒想到一下車遇上這麽個熱鬧事，那個小姑娘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敢磕上這種人。
宋臨安挑着眉看那個女孩子倔強着揚頭的樣子，下意識覺得她長得很好看，既然長得好看，那這個忙，就幫一幫吧。
他愉快地想，輕巧地幾步走過去穩穩的攔住那個男人氣急舉起的大掌，潋滟着明眸輕牽嘴角：“信不信，你這巴掌打下去，我讓你們在場的所有人明天都住進醫院，嗯？”他的口氣狂妄卻散發着寒意，另一只手伸出細長的手指向男人身後點着，“當然，也包括你們這幾個女人。”
猶如鬼魅的聲音和那标致卻狠戾樣貌把那些女人吓得都往後躲了躲。
因為小時候的一些事，他認真學過多年散打，這時捏在男人腕上的手暗暗發力，竟讓他痛得幾乎彎下腰來，連聲道：“信，信……”
小芬母親一見連最健壯的孩兒他叔都服了軟，明白這個男人像是不好惹，也曉得自家的另幾個壯漢雖然塊頭大，膽卻不大，個頂個的欺軟怕硬，眼見有人吃虧了其他人更是不敢上前。她心裏一急便扯着嗓子喊道：“你……你少仗勢欺人！”
“哈！仗勢欺人？我仗了什麽勢？這位老大爺，還是小姑娘？欺人，對！本少爺今天還就看不慣欺負人了，你們能怎麽着？”宋臨安嚣張跋扈慣了，張揚着眉眼不屑地說道。手下更是用力，伴着男人的慘叫換上一臉言笑晏晏，“嗯？”
周圍看熱鬧的都吸一口冷氣，為這個打抱不平卻更像是蠻橫的欺人者的小夥子擔憂，“別先動手啊小夥子，咱有理可別落了下風。”
小芬母親聽了那人的話。忙大聲道：“你放開！你竟然敢打人！我馬上就報警了！”
“去報。”宋臨安挑眉，“你們敢的話就去。”
女人沒想到還能遇上比自己更不講道理的，可這事确實不能鬧上法庭，本來就希望鬧得大了讓媒體報道，醫院不堪輿論壓力必定會出面賠償。此時她有些騎虎難下，哆嗦着說：“你，你敢威脅我？”
“我有什麽不敢？嗯？”宋臨安将手中男人擲在地上，睥睨着道。
他們鬧事者還沒有進入醫院大門，保安一直戒備着遠遠觀望，這時候才跑了出來：“嗨嗨！你們幾個鬧什麽呢？這是醫院！病人需要休息，吵吵吵，一天到晚不得安生！”“又是你們？上次梁主任不是解釋得很清楚了麽，不是醫療事故。你們送孩子來的太遲了，是急性腦膜炎！你們不肯交手術費還一直吵鬧，我們容醫生願意為孩子手術努努力，是擔了風險的，夠仁至義盡了！”“就是，你們不要以為人多我們就怕你們！告上法庭我們也是腰杆硬的一方。”
圍觀群衆一聽是這麽回事，立刻一面倒地指責起那夥鬧事者來。
小芬母親煞白了臉，拉着捧着手剛站起來的孩兒他叔往後退，一邊恨恨道：“你，你們等着，這事兒沒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