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都在醫院裏

第二天，雪寧看着程子峰躺到病床上才算安心。然後她到在會客室見江維安，她之前給爸爸打過電話，程子峰的病她要爸爸用盡一切辦法。“否則，我會跟他一起走。”她說。

江維安答應會請國內外最權威的專家到安達會診，安達的一切資源以程子峰優先。“但是寧寧，你自己呢？還要繼續放棄嗎？恐怕到時候他還沒倒下你倒先撐不住了。那樣的話你讓他還怎麽接受治療？他不會跟你想的一樣，跟你一起走？”

“爸爸，我知道。我會好的，只要他能好。”

江維安和張主任總算松了口氣。張主任說：“只要江小姐配合治療，我絕對有把握讓江小姐康複。”

雪寧：“但是我有個條件，不能讓程子峰知道，你們必須把我的治療安排在他休息或者不方便我陪着的時間。還有，我能不能康複，那要看你們能不能讓他康複。你們剛才也給他做檢查了，我想知道他的具體情況。”

于是，張主任在江維安點頭示意下，啰啰嗦嗦說了一大堆，雪寧其實也沒聽懂，只明白了一點，就是程子的的病情不是很好，但是目前還在可控制的範圍內，所以抑制癌細胞擴散還是有希望的。

癌細胞……雪寧回到程子峰的病房，淚眼汪汪看着他。他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得這種病？

“雪寧，過來。”程子峰的聲音像水一樣輕柔，“不要哭，你哭我會難過。”

雪寧有一時的發證，她想走到他身邊，只是腳沒有動。剛到一英國的時候，她的精神狀況非常糟，未來和木亦誠幾乎是每周綁着她去看心理醫生。經過相當長一段時間，她的心理狀況改善了很多，心情也陽光了，那些纏繞不休的畫面雖然還在，卻也不那麽折磨人了。那個時候她才相信程子峰是對的。她好想他，想回去找他，問他還要不要她。可是她又不敢，她怕回去看到他身邊有了別人，甚至是江洛杉。畢竟，那時她已經離開兩年。在她徘徊不定時，車禍發生了，未來走了，然後就是無休無止的醫院生活。她再也不想回去找他了，她希望他身邊有了更好的人。

現在，他叫她過去。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生氣還是因為害怕時間不多了，況且，她自己也沒把握真的可以坦然他和江洛杉的過去。昨天她說程子峰我會照顧你，原來說終歸還是比做容易。

程子峰輕嘆，“雪寧，我們還要分開多久？”

是啊，還要分開嗎？那失去的五年，是她一手浪費的。今天兩人的病情跟她也不是沒有關系。想到這裏，雪寧的心軟得不行。如果可以換回他的健康，她有什麽做不到？更何況都這樣了還在意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麽？

雪寧走到程子峰床前，“你不生我的氣嗎？”一開口，剛剛還在眼眶打轉的眼淚就稀裏嘩啦滾下來。

程子峰心疼，可心疼也得忍着。他伸手想擦掉她臉頰的淚水。他還記得分手那天晚上，雪寧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好在這一次，她沒有逃，任由他輕輕擦着。他說：“生氣，特別生氣。所以你想想怎麽補償我。”

雪寧抿着唇，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有人敲門，而且敲門的人沒等室主同意就已經擅自進來了。這種事也只有趙南開兄妹能做。“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趙南開踹了趙南希一腳，“你會不會太歡快了？”他悄聲提醒。

然後趙南希頓悟，換了一副悲痛的表情。至少雪寧是認為她悲痛。兄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好像程子峰馬上就要走了似得。

“老大你不在了誰給我收拾爛攤子啊……”

“老大沒有你公司要垮了啊……”

“我們都沒敢告訴叔叔阿姨，怕他們傷心啊……”

“老大你不能離開我們啊……”

雪寧剛剛忍住的眼淚又要流出來。

程子峰趁雪寧低頭擦眼淚，甩了那賣力表演的兄妹一眼，意思是：差不多得了！

“老大，把雞湯喝了吧，我讓家裏阿姨熬了一上午，對身體好的。”被警告的趙南希努力獻殷勤。

程子峰往身後一靠，“沒胃口，不想喝。”

趙南希很配合地央求：“老大，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不然怎麽跟病魔戰鬥啊？”

趙南開默默作嘔吐狀，卻也接着說：“老大你喝一點吧，我們不懂怎麽幫你，就只會在背後支持你，你可不能放棄啊！”

雪寧抹了把臉上的眼裏，接過不鏽鋼保溫桶，“我給你盛，你必須喝。”

“你喝我就喝。”

趙南開兄妹默默退出病房，想到老大早上在電話裏說“我不喜歡喝，給雪寧的”他們倆連連佩服，原來就是這樣讓雪寧喝的。老大就是老大，知道雪寧胃口不好吃不下東西竟然用這招！聰明人無賴起來也是夠可以的！

這邊雪寧把碗拿到衛生間沖洗幹淨就給程子峰盛湯，左手拿碗右手拿勺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什麽，又把碗放到桌子上，改用左手拿勺。這幾年她的左手靈活不少。

雪寧這個動作，程子峰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想擁她入懷，告訴她以前的都過去了，以後，我來照顧你。

雪寧盛好湯，擡頭就發現程子峰看自己的目光那樣輕柔。

她把碗端到程子峰面前，“快喝。”

“你先喝。”

雪寧以前看電視，知道人生病了會變得脆弱無助，像個孩子。沒想到在她心裏成熟穩重的程子峰也一樣。

她其實沒什麽胃口，但還是很快喝完，又重新盛了一碗。

程子峰看了看碗裏的湯，皺眉，“太多了，你幫我喝掉一半我再喝。”

雪寧還真就聽話地又喝了半碗，看着程子峰把剩下的半碗喝完。這個時候雪寧就特別羨慕其他病房裏一人喂一人吃的場景，這麽簡單的事她要做到都有難度。她想，她要快點好起來，至少要快點恢複點體力才能照顧他。

程子峰喝了湯就說累了要睡覺，然後倒下很快就睡着了。

雪寧俯身替他掖了掖被子，擡眼看去就是他睡着的樣子。他們在一起住過，也一起睡過，雪寧卻從來沒有見過他睡着是什麽樣的。那時候每天都是她先睡着後醒來。

雪寧彎了彎嘴角，好看的人睡着了也是很好看的。

他會好的，她想。

又靜靜待了一會兒，雪寧不得不回到自己的病房，因為頭又在痛了。醫生看着她吃了藥，然後給她挂水。

“能不能快點？”她怕程子峰醒來找不到她，更怕他發現原來自己也在接受治療。

醫生笑了笑，“江小姐放心，程先生是病人，沒什麽精神，每天會睡很久。”

是這樣嗎？雪寧還是很擔心。

事實當然不是。确定雪寧現在正在挂水不能出來，程子峰爬起來拿出床頭櫃裏的筆記本電腦，開始工作。他是想請假，可趙南開那家夥死活不同意，還搬出自家老頭子：“你答應我爸要幫我管理南開的，不能出爾反爾。老大你知道我沒那個心思，我爸身體又不好，總不能讓他老人家重出江湖。”

最後雙方達成協議，趙南開不準偷懶，不能解決的程子峰在醫院幫他完成。這才第一天，趙南開就向程子峰求救了。

話說程子峰身體還真是健康，明明昨天還咳得不行，今天起來似乎有好轉的跡象，他無奈，做完事又叫人送來準備好的冰水，他得時刻保持肺癌的某些症狀。雖然雪寧好騙，但也不能馬虎。

看到程子峰為雪寧做到如此地步，江維安慚愧，也自嘆不如。那天晚上程子峰告訴他，他不是為雪寧，是為自己，他想要雪寧的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