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婚禮

第二天趙南希送來的是排骨玉米湯。趁雪寧去衛生間拿毛巾，趙南希扯着程子峰手上的輸液管問：“老大這是什麽，葡萄糖嗎？啧啧，您真敬業。”

程子峰咳，是真咳。

“老大你為了感冒還真下的去手，佩服佩服。”

程子峰聽到衛生間門打開的聲音，瞪了趙南希一眼，以示警告。

其實不止挂水，兩天後他還像模像樣進了化療室進行化療，也就是在化療室修改了趙南開畫的圖紙。而這個時間雪寧也進了診療室。

程子峰出來的時候戴了一頂棒球帽，雪寧問他戴帽子做什麽，程子峰說：“有點掉頭發，很醜。”

雪寧笑：“我不嫌棄。”

不得不承認程子峰的這個辦法在雪寧身上是很管用的。雪寧同學每天乖乖喝下精心熬制的湯，按時吃飯，積極配合治療，兩三天下來說話精神了，氣色看起來也不再那麽殘白。所以也導致本來趁程子峰午睡也要休息的她怎麽也睡不着，化療對她來說是可怕的。她擔心他。

雪寧翻來覆去，索性爬起來又回到程子峰的病房。然後就看見某人站在窗邊抽煙。

都這樣了還抽！雪寧肺都要氣炸了！

程子峰難得語塞一回：“……我就抽了一次都被你發現了。”

他好幾天沒抽了，其實煙瘾也不大，只是剛才跟江維安一起聽張主任介紹雪寧的病情，張主任認為雪寧的頭痛發作次數越來越頻繁，她的身體逐漸好轉，手術會提前到一個星期以後。手術的成功率張主任敢擔保是100％，只是目前不能确定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按照觀察分析良性的幾率是40％，剩下的60％裏有45％治愈的可能。

程子峰難受，他有可能失而複得又再失去。為此，他才點了一支煙。

雪寧怒道：“我知道你生病了難受，可是你答應我了不放棄的，現在是怎麽了，不想活了嗎？好啊，你信不信我比你先死！”

程子峰把煙頭扔進煙灰缸，幾步就走到雪寧面前，因為雪寧的眼淚又要掉下來。

“雪寧，我不是放棄，沒你想的那麽嚴重，只要你活着我不會死。”

雪寧吧啦吧啦掉眼淚，說不出話來。

“我錯了，好不好？”

溫軟的語氣沒有讓雪寧止住眼淚，反而哭出了聲。她害怕，太害怕，以前她不認為死亡是多麽可怕的事，現在她知道了，能活着就是最幸福的。

眼前一暗，程子峰的吻覆了上來，柔軟的，溫熱的，帶着點淡淡的煙草味，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不喜歡煙味？”

雪寧大腦缺氧般“嗯”了一聲。

“我以後戒煙，現在……先将就一下？”

雪寧對這個人這個聲音是沒有抵抗力的，只得又弱弱“嗯”了一聲。

雪寧覺得雙腿有點發軟，不自覺地伸出雙手摟住程子峰的腰，下一秒，雙腳卻已經離地。程子峰将她打橫抱起。

雪寧驚慌，“幹什麽？”

程子峰看着她雙頰通紅的窘迫樣，好笑道：“能幹什麽？睡午覺。”

結果就真的是睡午覺，雪寧在程子峰懷裏睡着了。

有多久沒有這樣抱着她睡了？程子峰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她的眉眼，還有他以前最愛捏的臉蛋……還有她的右手。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吵醒了她。

五年了，他每天都想着她，她也一樣嗎？木亦誠是怎樣寵着她？他承認，他是有一些嫉妒的。木亦誠和她在一起的時間比他長。

木亦誠……那晚木亦誠說雪寧的行李箱裏有秘密。

是他們分手的原因嗎？

程子峰确定雪寧是熟睡的，輕手輕腳下了床，來到雪寧的病房。

行李箱就放在床邊的角落裏。

程子峰打開行李箱，裏面是一些衣服和幾本書，并沒有什麽特別。正要合上，眼角餘光瞥到淺色衣服的空隙間露出黑色的布料，看起來不像雪寧會喜歡的顏色。

有什麽一閃而過。

程子峰慢慢撥開上面的幾件衣服，最下面，是一件黑色羽絨服，很大，男式的。

他怎麽會不認識這件衣服。那年聖誕節他送她回家，怕她冷，硬是給她穿上。後來她說還，他就開玩笑說放她那兒。沒想到一放就放現在，更沒想到她把這件衣服帶到英國又帶回來。

她一直帶在身邊。

木亦誠和雪寧，你們……

“笨蛋。”程子峰寵溺地罵着，拿出衣服……皺巴巴的……

衣服都不會疊。

程子峰記得那天正好程教授讓他周末回家，順便帶點東西回去。他一邊寫下要買的東西一邊問老媽是不是沒時間逛超市才想起他。後來自然是找不到這張紙條了，回家還因為買錯了東西被老媽啰啰嗦嗦一上午。過了很久他才想起來紙條被順手塞進了這件衣服裏。

不知道還在不在……程子峰伸手摸口袋，還真摸出一張小紙條。

“我上班去了，早餐記得吃完。中午怎麽辦呢？過來和我一起吃嗎？……”

程子峰回到自己病房，雪寧還在睡。他又輕輕躺回去，手從雪寧的後頸空隙穿過，他把她摟進懷裏。“寧寧，這幾年你很辛苦對不對？我錯了，我不該讓你有機會離開。等你好了我們要好好在一起，所以，你一定要加油。”

趙南希和石宇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雪寧合目而睡、程子峰饒有興致□□的場景。

“呃……老大，我敲門了，你沒意見我就進來了，呵呵。”

程子峰斜她一眼，沒意見是因為雪寧就在他身邊睡着，他不想吵醒她。

可雪寧地睡眠一直不怎麽好，所以她醒了。

尴尬死了！雪寧連忙爬起來想下床。

“不要馬上起來，容易頭暈。”程子峰又把她按進被窩。

趙南希，石宇：“我們什麽都沒看見，真的。”

“……”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好嗎？雪寧還想起來，無奈某人仗着力氣大欺負人，她根本動彈不得。掙紮了一會兒，雪寧幹脆把頭縮進被子裏裝死算了。

程子峰看了看鼓鼓的被子，嘴角上揚。

趙南希對着石宇挑眉，看見沒，老大會笑。

石宇點頭，不容易啊，都幾輩子沒見過了……

幾輩子沒笑過的老大擡頭，語氣不佳：“很閑？”上午才來過現在又出現，程子峰只能判斷她是閑的。

趙南希不樂意了，“老大我明天結婚你忘了！我就知道，還好石宇說親自來跟你确認，不然明天老大你恐怕不會出現了。老大最近很happy啊……”

面對趙南希明顯威脅的眼神，程子峰只說：“信不信我可以讓趙叔叔取消明天的婚禮。”

石宇驚慌：“老大趙南希她胡說八道，老大都疾病纏身了還happy嗎？你好好治病，那個我們就不打擾了，婚禮不重要，老大的身體最重要，不來沒關系，老大的心意我們知道。趙南希還不走？ ”

出了醫院，石宇總結，“趙南希你威脅不了老大，以後少胡說八道。”

趙南希搖頭晃腦，“也只有雪寧那個白癡相信老大快死了。他像嗎？不就感冒咳嗽嗎？”

石宇說：“關心則亂，當局者迷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趙南希的婚禮雪寧怎麽可能不去呢？

趙家老爸是個傳統的人，所以婚禮沒能如趙南希所願在教堂舉行。老爸又是個開明的人，婚禮現場遍地鮮花當地毯他倒是不覺得浪費。

有人說每個參加婚禮的女孩都會想結婚，婚禮就是能給人一種憧憬的氛圍，讓人覺得愛情還是值得期待的。

臺上的趙南希穿着潔白的婚紗，再找不到平時瘋瘋癫癫的影子。在化妝間她就對趙南希說：“趙南希你是世上最漂亮的新娘！”

結果身邊的程子峰很不屑地說：“那都是婚紗的功勞，而且婚紗也只能幫她排第二。”

趙南希和石宇開始宣誓，對身邊的人說：“我願意！”

其實這種畫面随處可見，可不知為什麽雪寧就被感動了。這世上有幾十億人，而那個願意對你說“我願意”，你也心甘情願對他說“我願意”的人就只有幾十億分之一。世界那麽擠，他擠到你身邊不容易，所以，一定要珍惜身邊的人。

身邊人！雪寧側頭，身邊是他。

真好，幾十億分之一的他。她不知道什麽事愛情，她只知道和他在一起。

悄悄地，雪寧握上他的手。

他沒有回頭，嘴角卻挂着笑，大手有力地回握住她。

儀式結束，程子峰就說累了要回去。趙南希腹诽：還真會裝，不就是心疼咱大嫂嗎？

趙南開攬過程子峰的肩膀，“聽說你們睡一張床？師妹……不是，大嫂身體可以？”

程子峰打掉肩膀的爪子，冷冷的說：“我是病人。”

趙南開：“哈哈哈……我終于知道什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哈哈……”

程子峰：“下期圖紙我延期。”

正好雪寧走過來，程子峰自然地牽着她的手，“回去了，有點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