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怎麽老記這事。”王寶甃心不在焉的應着,看着前頭眼熟的摩托。
“哼,我打算等你結婚那天再說一遍,最好能錄下來。”王阿玥笑道。
“我媽只是一方面,主要我心裏憋的慌,好像所有的事都趕一塊了。”
“那你好好散散心,這事回來再說,船到橋頭自然直。”王阿玥安慰道。
王寶甃指着前邊的摩托道:“阿玥,跟他并行。”降下車窗喊:“王西平,你們去哪?”
王西平回頭,看着她道:“我們去吃餃……”話沒落兒,連人帶車的開到路邊溝裏。
王阿玥趕緊靠邊停車,王寶甃下來問:“摔到哪沒?”
王西平搖搖頭,拉起甘瓦爾問:“摔到哪了?”
甘瓦爾拍拍衣服道:“沒事,一點都不疼。”看着王寶甃問:“你不是走了?”
“我正要去高鐵站。”撿起地上的浴籃問:“你們去洗澡?”
“嗯,我們來吃餃子!”甘瓦爾目露歡喜。
“等我回來了給你包餃子。”王寶甃看他道:“你笑起來真帥,比王西平好看。”
王西平問:“你不是趕時間?”
王寶甃轉身往車上走,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王阿玥在車窗問:“甘瓦爾,新年好呀!”甘瓦爾點點頭。
王阿玥揮揮手道:“這兩天有空去你們家。”升起車窗開走了。
甘瓦爾指着遠處的建築問:“那就是高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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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剛通的高鐵站。”王西平修着摩托道。
甘瓦爾看着高鐵站道:“裏面是火車吧?我曾經也坐過,是那種綠色殼的火車。我第一個玩具就是火車。”
王西平終于打着火,回頭看他道:“明天我們坐高鐵去城裏。”
甘瓦爾坐上來問:“不坐大巴嗎?”
“我們這次坐高鐵。”
隔天一早,父子倆騎着摩托就去了高鐵站,換乘了地鐵到達市區,還不足八點。王西平帶他閑逛了圈,待銀行開門先辦理了業務,出來往百貨公司走。
甘瓦爾攥着他衣擺,打量着光怪陸離的商城不作聲。因正值春節,商場的喜慶氣氛很是濃烈。王西平帶他上了六樓,跟着導向牌指引,找到家滑板專營店。
王西平拿了副滑板,來回滑動了下輪子,看他問:“想要什麽顏色?”
甘瓦爾看了眼導購道:“都行。”手扯扯王西平袖子,趴他耳朵說了句話。
王西平道:“沒事,你想要什麽顏色?”
甘瓦爾猶豫了會,圍着滑板展示架轉了圈,眼睛在副藍色的板上停留了會,導購介紹道:“這是今年最新款,高端竹板加玻璃纖維,進口bear支架,輪子采用……”
“這個吧。”甘瓦爾指着副黃色卡通板。板底有張發舊的價格簽,特價138元。”
王西平拿起來看了看,手指關節彈了彈板,又拿起那副藍色的看了看,來回看了幾幅板,指着藍色道:“就這幅吧。”
甘瓦爾脫口而出道:“很貴……”止住話,看了眼王西平輕描淡寫的臉,挺直腰杆道:“也行。”
付了賬出來,甘瓦爾把滑板緊摟在懷裏,看他道:“一千多呢!”
“你喜歡嗎?”王西平問。
“喜歡,就是太貴了。”
“偶爾一次沒事,這是送你的新年禮物。”
“我會好好愛惜的!”甘瓦爾篤定道。
“好。”
甘瓦爾道:“我書包跟文具不用買了,洗洗還能用。”補充道:“衣服鞋子也不用,校服就夠了。”
王西平想了下道:“買兩雙運動鞋吧,去年的小了不能穿。”
甘瓦爾道:“行,那我們去外面買。”
父子倆走出商場,王西平猶豫道:“除了商場,我不清楚哪賣的有。”
甘瓦爾道:“你給她打電話問問?”
王西平給王寶甃打電話,王寶甃問他要什麽價位,然後指了家商場,讓他進去買折扣店的。甘瓦爾挑了兩雙,不過也才三百塊。王西平進了家內衣鋪,甘瓦爾說裏面穿的看不見,不需要換新的。王西平給他挑了內褲襪子。
甘瓦爾摟着滑板,拎着鞋子道:“你也買點衣服吧。”
“我不用,等天暖和了再說。”看着他問:“你餓不餓?”
“不餓,我們還買魚竿嗎?”甘瓦爾問。
“買,過兩天我們去釣魚。”
“其實我還有好幾百呢,今年收的紅包。”甘瓦爾說着就要掏出來。
“不用,你留着買文具吧。”揉揉他腦袋道:“我們有錢,我不缺衣服所以才沒買。”
“那我們還欠別人錢嗎?他們還會打電話嗎?”甘瓦爾追問。
“我們不欠別人的錢,是他們欠我們錢。”指着不遠處的麥當勞問:“要不要吃漢堡?”
甘瓦爾搖頭道:“我不餓,我們回家再吃。”
“家裏沒麥當勞。吃完我們買了魚竿就回去。”
王西平給他點了份套餐,坐在他對面查漁具店。甘瓦爾嚼着漢堡,推給他份雞翅。王西平搖頭道:“你吃,我不喜歡吃油炸。”
甘瓦爾問:“我們是要存錢裝修屋子?”
“差不多。”王西平環視了圈道:“我上二樓洗手間,你在這等着我。”
王西平洗了把臉,對着鏡子籲了口氣,出來下臺階,門口站着摟着滑板,拎着鞋子的甘瓦爾。
王西平問:“你吃完了?”
甘瓦爾轉身下樓,工作人員正要收餐,甘瓦爾喊着跑過來,手攬過餐道:“我都沒吃完!”
……
“《正月十五夜》唐·蘇味道。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暗塵随馬去,明月逐人來……”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王阿玥接道。
甘瓦爾擡頭,喊了聲:“王老師。”
王阿玥蹲過來,看他寫在地上的詩,誇道:“不錯,沒錯別字。寒假作業寫完了嗎?”
“寫完了。”甘瓦爾道。
“不錯,那明天上午九點可以來學校幫我打掃教室嗎?”王阿玥道:“班裏換了套新桌椅呢,就是地面跟牆太髒了。”
“可以!”甘瓦爾道。
王阿玥笑道:“你爸呢?”
“他去買草莓跟黃瓜苗了。”指着處開墾過的地基道:“那邊要種草莓。”
王阿玥走過去,抓了把土壤道:“你爸真厲害!”指着漁網圍着的綠苗問:“這是什麽?”
“生菜。”甘瓦爾跨進去,比劃道:“這邊是上海青,那邊是番茄,還有韭菜香菜小蔥。不過只有生菜發了芽。”
“都是你爸種的?”
“是我們倆一塊撒的種子。”甘瓦爾道。
“你真厲害!我養個仙人掌都能死,我都沒養活過東西。這些菜成熟了我可以吃嘛?”王阿玥問。
“當然可以!”甘瓦爾笑道。
王阿玥嗅了嗅鼻子,扭頭看向籬笆院,指着櫻桃樹問:“那是櫻花……”正說着王西平推了個車鬥回來,身後跟着背着手的王國勳。
王阿玥喊了聲:“太爺爺。”
“是阿玥啊,你蹲在這幹啥?”王國勳問。
“甘瓦爾是我學生,算是家訪吧。”王阿玥笑道。
“這孩子怎麽樣?機靈吧。”王國勳問。
“機靈滴很!”王阿玥調皮道。
“還是你性子喜洽,圓圓潤潤的有個小姑娘樣。寶甃就是個野土匪,前陣在我院裏撒氣,把我喂了好幾個月的母雞弄跑了。”
“哎呀太爺爺,你不可以說我圓潤了,我最近正在減肥呢。”
“減什麽肥呢?非瘦的跟寶甃一樣?禿着條杆有什麽好看?她要能跟你一樣胖胖的,絕對更好看。”
“寶甃高啊,有167呢!我身高158都130斤了。我媽說我再胖就是西瓜了。學生跟我起的雅號就是“叮當貓”,”扭頭看甘瓦爾道:“是不是?哼,別以為我不知道!”
王國勳走到籬笆牆,踢了踢牆角的花根,扯起根耷在籬笆上的莖,掐了下道:“還有救。”
王西平道:“去年就開了幾朵花,我不會修枝牽引。”
“不妨,我給你修枝牽引,這枝都長荒了營養也散了。”王國勳惋惜道:“進屋拿把剪刀過來,先把這零星的葉給剪禿了。”
王阿玥看着半死不活的枯條問:“太爺爺,這是什麽花?”
“藤本月季,開花可好看了。”
“噢,原來是月季。我媽也養了幾盆。”王阿玥道。
“你家那是盆栽,這種養好是可以爬藤的。”指着籬笆牆道:“牽引的好,能爬大半個牆頭。”折斷枝琢磨了會問:“西平,這是什麽品種?”
“我不太清楚,是很大朵的紅色花。”王西平剪着葉道。
“難道是紅龍?”王國勳嘀咕。回頭準備朝甘瓦爾說話,舌頭打了個結,這名字太拌舌。王西平道:“叫他小甘就行。”
王國勳道:“小甘,幫太太爺跑一趟,我堂屋的桌子底下有個工具箱,你幫我拎過來。”補充道:“這枝粗,得專業的剪刀。”回頭問王阿玥,“幺兒去哪了?”
王阿玥搖頭,“我不知道啊,不是在城裏工作?”
王國勳看她,“你們就鬼吧。”
王阿玥搖頭,“我不知道太爺爺在說什麽?”走到王西平旁邊道:“甘瓦爾很聰明,但他學習上只有三年級的水平,特別是語文閱讀這塊,他理解能力一般。”頓了下問:“你看他期末成績了嗎?我曾問過他一些問題,我初步懷疑,他之前念的學校教材是自制的。”
“他那寨裏只有十幾個孩子,是寨裏的長者□□學。”王西平道。
“哦,那我明白了。以後學習這塊你要費點心,他在班裏差不多倒數。班裏就他最認真積極,也特別聰明,我怕時間久了,他會着急會自暴自棄。”
“我明白,我以後會輔導他。”
“我就是這意思,他主要是基礎差。我課外也經常輔導他,他有不懂也會問,但我帶了兩個班級沒太大精力。他問的頻繁了也覺得不好意思,寒假前就很……”正說着,甘瓦爾拎了工具箱回來。
王國勳拿出剪刀,咔咔的剪枝,甘瓦爾俯身在他身邊看。王阿玥騎上電車道:“太爺爺,我先走了!”朝甘瓦爾道:“我等你的蔬菜。”
王西平把草莓苗從車鬥上拿下來,王國勳道:“草莓好啊,我們幺兒愛吃。”
甘瓦爾問:“什麽是幺?”
王國勳道:“就是家裏排行最小。”朝王西平道:“今個都十五了,你怎麽不帶小甘進城看燈展?”
“我不看,人太多了。”甘瓦爾搖頭。兜裏手機響了,拿出來是微信視頻,想要挂斷按錯了鍵。那頭的王寶甃道:“我寄了些菌類回去,讓王西平留意手機,裏面還有包花籽……”
王國勳臉貼近屏幕,問道:“你去哪了?啥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