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說是不是?”王寶甃問。王西平點點頭。
“老汪的儒雅形象在我心裏崩塌了。”沒心情啃雞翅了,合上全家桶道:“老汪不是恐婚,他是不想被婚姻束縛,天生的浪子。幹嘛耽擱人十六年呢!”
“侄兒,你想要的愛情是什麽樣?”王寶甃問。
“沒想過。”
“給你機會立刻想。”
“想不來。”王西平想了會道:”不會覺得我乏味,不會覺得我無趣就好。”
“你女朋友嫌你無趣?”王寶甃看他。
王西平搖搖頭,表情難以言喻道:“我試過讓自己變得有趣,但那感覺很滑稽,像頂着小醜的紅鼻子走在大街上。”
“性格是自然而然形成的,有趣的人骨子裏就有趣,讓無趣的人裝有趣,這很難。”
“你不無趣,也不乏味。”王寶甃認真道。
王西平笑笑,打着轉向上了高速。
“你耳朵動什麽?”王寶甃好奇道:“我發現了好幾次,難不成你練過動耳神功?”
“動耳神功是什麽?”
“大耳朵圖圖。”王寶甃道:“胡圖圖有項特異技能,就是耳朵會動。”說着示範給王西平看。
“不要影響我開車。”王西平扭頭笑道。
王寶甃手摸着他小臂,沿到肩膀,手指戳戳他肌肉。王西平笑道:“別鬧,影響我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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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寶甃手抓了下他胸肌,王西平大笑道:“王桂枝,我快生氣了。“
“果然,我一摸,你耳朵就會動。”王寶甃又抓了下他胸肌。
“王桂枝,我生氣了。”王西平又重申。
“我好怕。”王寶甃看眼後座的甘瓦爾,擔心把他吵醒,擰開水問:“喝不喝?”
“沒事兒。”
“沒事,差不多,這些含糊的口頭語你要改。沒事是喝還是不喝……”
“喝。”王西平打斷她。王寶甃遞給他水,壓低聲道:“老汪讓多留意甘瓦爾。”
“我明白。”王西平點頭。
王寶甃接回他手裏的水,喝了口道:“你作息要調整,晚十早六。”
“什麽意思?”
“晚上十點前睡,早上六點後起。”
“太早了,我睡不着。”王西平搖頭。
“我陪你睡。”王寶甃看他道:“剛開始我監督你睡,等養成習慣就好。”
“……”
“八點前結束晚飯,飯後散步一個鐘,回來洗漱上床,醞釀睡意。”
“我又不是小BB。”王西平嘟囔了一句。
“我剛出校門工作就住在寶源哥家,那時櫻子才兩歲。寶源哥跟嫂子晚上忙的時候我就要哄櫻子睡,睡前故事讀不完她就睡了。”王寶甃打響指道:“哄人睡覺我有經驗。”
“……”
“寶源不是在科室?晚上忙什麽?”
“忙該忙的。”王寶甃看他道:“一對年輕小夫妻,晚上躺床上,你說忙什麽?”
“……”
“沒禮貌,王寶源是你小叔,提名道姓的不好。”
王西平再不接她話。
……
王與秋坐在前臺,一臉甜蜜的發微信。王寶甃從樓上晃下來,“好着急。”
王與秋合上手機,看她道:“着急也沒用。床鋪好了?”
“鋪好了。”舉着蒼蠅拍,滿屋子打蒼蠅。王與秋不讓她拍,蒼蠅血印在牆上很難看。王寶甃拍的正過瘾,死活不聽。
王與秋奪過蒼蠅拍,拍她頭道:“上班不如意,閑又閑不住,你到底想幹啥?”
“我想拿到鑰匙工作。”
“你在我這不是工作?”王與秋問。
“不是。”王寶甃搖頭道:“我在你這是替你賺錢,我想給自己賺錢。”
“你在我這是學經驗。”王與秋點她腦門。
“我不學。打掃衛生收拾房間有阿姨,我會經營就行。”
“你這姿态就不對,要哪天忙不過來,你連個基本衛生都不會搞?”王與秋道:“我經常在節假日整理房間。別小看這些活。”
“我讓王西平學,他會就行。”
“你別老欺負人,時間久了西平會累的。”王與秋道:“這合夥生意跟談戀愛一樣,剛開始大家都有所保留,想要呈現最好的一面。一旦新鮮勁過了,各自的毛病弊端都出來了,這期間最考驗人。”
“脾氣再好的人都有脾氣,這種人不發脾氣不說,一發脾氣吓死人。王西平他爸脾氣好吧?他在我們學校直接拎鋼管砸人,把人往死裏打。”
“他為什麽砸人?”王寶甃一臉八卦。王與秋搪塞不語,走到院裏收床單。王寶甃跟出來不依,她最讨厭被吊胃口,話說留一半說一半的人。王與秋別不過她,敷衍道:“不提亡人的事。”
“提都提了,還怕把話說完?”王寶甃瞎蒙道:“跟何彌她媽有關?”
“你怎麽嘴欠呢?”王與秋睇她一眼。
“流言是真的?王西平他爸跟何彌……”話沒完,被王與秋打斷道:“別聽街裏胡扯,王西平他爸跟何彌她媽,一點事都沒。”
“西平他爸比我們大幾屆,他跟張影是在乒乓球比賽中認識的。花季少男少女因志趣相投,不自覺就會走近。”王與秋道:“我們那年代跟你們不同,女生只要單獨跟男生說句話,同學間就會亂起哄。本來男校女校剛合并,大家是又新鮮又矜持,一面壓抑着躁動一面更注意言行,恐怕落了人閑話。張影跟西平他爸打乒乓球,都要拉兩個伴跟着。”
“有一次乒乓球掉了,倆個人同時去撿,手碰到了一塊,同學間就開始起哄了。我們那年代女生遇到這事很丢人,特別難為情,甚至是難以啓齒。這件事以後,張影再不去打乒乓球了,并且拒絕跟男生比賽。好像有些事越避諱就越烈,倆人都已經到了街上遇見,各自掉頭走開的地步。”
“突然有一天我們在上課,張影她爸來到班裏當着同學面打了張影一巴掌,拽着她頭發罵她不要臉,拖着她回了家。自那以後張影就退學了,王西平他爸被指流氓罪,沒一個月張影就自殺了。張影被送到醫院的第二天,王西平他爸就拎着鋼管到我們班,往死裏打當初制造流言的那個男同學。”王與秋道:“我們跟你們不同,我們那年代流氓罪很重,流言蜚語能毀掉一個人。”
“後來呢?”王寶甃問。
“王西平他爸被學校開除,張影被迫嫁了人。沒兩年,王西平他爸也結了婚。”王與秋道:“那時候小不懂,王西平他爸下葬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場夢,我夢到了我們的學生時代,我懂了王西平他爸的眼神,他爸絕對喜歡張影,張影也喜歡他爸。”疊着床單道:“五年前張影家遭大難,王西平他爸轉了五十萬給我,要我以我的名義給張影,我拿去給張影,張影當下就懂了,如何都不接這筆錢。”
“王西平他爸為什麽會找你?”王寶甃問。
“我跟張影是閨蜜。”王與秋道:“張影跟西平他爸從始至終,一點事都沒。倆人就是手碰到一塊撿了個乒乓球而已。”
王寶甃疊着床單沒接話,大半晌問:“你跟張影是閨蜜?”
“這些年張影太封閉了,我們來往的少。”王與秋道:“其實自從她退學,我們基本就斷了聯系,同學聚會她也從不參加。”
“要我,我也不參加。”王寶甃不忿道。
“我就參加了一次同學聚會。席間提到張影,大家都沉默不語。張影家遭難,班裏同學自發組織了筆錢,張影挨個退了回去。”
“人犯了錯,不管年齡幾何,不管你是否有意,你就要承擔後果。年少無知把一個人摧毀了,等你成長了,悔悟過來了,回頭說聲對不起?這是最廉價的道歉。”王與秋看她道:“我跟你講這些,是要你謹言慎行,也是要你明白,越是沒脾氣的人爆發起來摧毀性越大。西平他爸唯一一次發脾氣,就是在我們班裏,如果不是體育老師把他打暈,絕對鬧出人命。”
王寶甃沒接話,大片刻道:“王西平不會。”
“這事誰說的了?我們連自己都不能保證。前幾年跟陳家人打架,陳家老二把你爺爺推倒,我手裏敢有把刀,陳家老二活不了。”王與秋抱着沓床單上樓道:“人都有底線,一旦被觸犯,什麽都無所謂了。”
……
王西平吃過晚飯,往兜裏裝了把零食,帶着兩條狗往下溪村。剛過露營區,就聽到有人喊,“王西平,王西平!”王西平擡頭,王寶甃站在王與秋民宿的三樓沖他揮手。
倆人達成了協議,王寶甃白天在民宿學經驗,王西平晚飯後要來民宿接她,顧名思義,飯後散步。王寶甃朝他快步過來,王西平道:“飯後不能走。”
“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王寶甃拿過他手機,看眼步數問:“怎麽才2000步?我爺爺都比你走的多。”
“我步大,一步是太爺爺的兩步。”王西平道。
“有理。”王寶甃來回甩着手機問:“晚飯吃的啥?”
“小米山藥粥,青椒土豆絲,涼拌黃瓜,馬齒菜雞蛋餅。”王西平揉揉肚子道:“喝了兩碗粥,吃了張雞蛋餅,好飽。”
“麻雀胃。”王寶甃揉揉肚子道:“我吃了三個燒餅,一碗手擀面。你摸摸,我肚子比你大。”
“比我大。”王西平摸了摸道。
王寶甃吸了下腹,摟起T恤道:“扁平小蠻腰。”
“好神奇。我吸不吸腹都一樣。”
“我們女性這種生物,肚皮彈性好,松弛下來像懷孕,收腹是小蠻腰,切換流暢自如。”王寶甃得意道:“一般公衆場合,我們會自覺收腹,沒人看見的地才會放松。”拉着他手貼到自己肚皮,現場表演了一段。
“……”
倆人閑步往回走,王寶甃甩着王西平手機問:“你喜歡吃土豆絲?”
“我不會炒別的菜。”
“我要做吃播,明天你幫我錄視頻。”
“什麽是吃播?”
“直播吃飯。”王寶甃道:“我考察了,市場大前景寬。”
“吃飯有什麽好看的?”王西平不解。
“過瘾!”王寶甃看他褲兜,“鼓鼓囊囊塞的啥?”
“瓜子仁,松子仁,堅果玉米片。”王西平掏出來。
“熱量太高了!”說着拆開一包問:“在哪買的?”
“淘寶。甘瓦爾買的。”
“鐵公雞也會拔毛?”王寶甃搖着手機問。
“我賬戶的錢。”王西平問:“你搖手機做什麽?”
“阿玥今個走了5000步,我要超過她。”
“你搖錯了,這是我的手機。”王西平道。
“……”
倆人到家,王西平洗漱過,坐在沙發上看世界杯。王寶甃看看時間,關上電視道:“世界杯太水,沒看頭。”示意裏屋讓他休息。
“太早了,才九點。”
“不早,醞釀一會就睡了。”
“我想看世界杯。”
“你說,你看什麽?”王寶甃看他,“沒梅西,沒C羅,沒內馬爾,沒勒夫,連西班牙都沒,你說,你看什麽?”
“……”
王西平拿了本書,靠在床頭看。王寶甃抱個手機,坐在床沿跟王寶猷發微信。大半晌,回頭看,王西平看的入神,沒絲毫倦意。王寶甃抽走他書,王西平躺下瞪着眼,倆人大眼瞪小眼。
作話【該鋪墊的也鋪墊完了,後面開始酸臭氣的小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