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西平把她抱出來,捏捏她臉,“寶兒,別裝了。”王寶甃沒動靜。王西平拍拍她臉,聽聽她心跳,心下灼急,低頭給她人工呼吸。忽的頓住,擡頭離開。王寶甃坐起來,不敢看他。

王寶甃疊好野餐墊,裝到背包裏,收拾了東西挎肩上。王西平接過她肩上的背包,帶着她往回走。

王寶甃跟在他身後,手裏甩着狗尾巴草,眼睛東張西望,走了一段,突然不想走了。王西平止步,回頭看她,倆人眼神對焦,又各自別開,王寶甃丢下狗尾巴草,順着小道直奔王與秋民宿。

王西平看着比兔子還快的人,丢下背包,順勢坐在了路邊。

王寶甃沖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貓着腰趴在三樓欄杆,透過縫隙看到王西平躺在路邊,順手抽了自己兩耳刮。拿出手機給王阿玥打電話。

你怎麽這麽蠢!怎麽這麽蠢!怎麽這麽蠢!為什麽要試探?為什麽要挑破?為什麽要親他-—!

王寶甃想咬舌自盡,憋着股氣,躺床上生悶氣。王阿玥騎着電車過來接她,倆人聊了會,王阿玥出主意,讓她先當個王八,就當沒這回事,看王西平怎麽處理。

王阿玥載着她回家,老遠就看到等在路口的王西平。王寶甃心跳如雷,臉躲在王阿玥背後,拽着她衣服,“快繞道快繞道!”

“我沒道可繞!”王阿玥急道。

“不行不行,你紮翅膀飛過去。”

“你裝睡,裝睡!”王阿玥出主意。王寶甃臉趴在她背上,鼾聲如雷。

王西平攔住她們,王阿玥緊張的差點摔溝裏。王寶甃擰了她一下,王阿玥忍住疼跟王西平打招呼。

王西平看着後座裝睡的人,王阿玥幹笑:“她睡的跟頭豬一樣。”

“這樣睡覺很危險。”王西平道。

“沒事沒事。”王阿玥搖頭道:“她老這麽睡。”

王西平沒說什麽,扭頭回家了。王寶甃看着他背影,心裏堵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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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枝,我今個才算看透你,你就是個假把式。”王阿玥問:“你慫個什麽勁?”

“我犯得着慫?我是沒想好對策。”王寶甃嘴硬道:“我替你打架出頭,你怎麽不罵我慫?用得着我了我就酷?用不着我了我就慫?”

“我不是這意思……”王阿玥要解釋,王寶甃打斷她,“除了我媽我怕過誰?校長班主任請家長我慫過?地痞流氓惡霸我慫過?”

“我慫?我問你,我說能親到他,我親到了吧?”王寶甃擲地有聲道:“你別管過程怎麽樣,我親到了吧?!”

“酷女孩!”王阿玥誠懇道:“回頭你教教我怎麽泡哥兒。”

“好說。”王寶甃道:“睡上了我告訴你。”

“還是不要了吧?”王阿玥謹慎道:“你們都是門裏親戚,還是合夥人,萬一弄尴尬了……”

“放心,我有譜。”

“那你剛裝啥?”王阿玥道:“你那鼾聲一聽就假。”

“我那是戰術,明天看好吧!”王寶甃依然嘴硬。

“怎麽樣?你親他反感嗎?”王阿玥八卦道。

“我光顧緊張了,剛碰上他就跑了。”

“……”

王西平一夜無眠,早上晨跑沒遇上人,回來摘了兜青菜,給王寶甃家送去。邬招娣正要出門,把他迎進屋聊了兩句。王國勳也進來,看見王西平,讓他幫忙去老院搭雞棚,好好的雞棚莫名塌了。

王國勳順嘴問了句王寶甃,邬招娣氣道:“睡的傻憨,枕頭被子踢一地。”說着進廚房拎起擀面杖上了樓。

……

王國勳指着半塌的雞棚,“昨個還好好的,一頓早飯的事,回來棚就塌了一半。”說着拿起鐵鍬鏟屋檐下的雞屎。

王西平把主梁打穩,又找了一根打在另一角。王國勳踢踢道:“打得穩實,能扛八級風。”

“這根梁八成是被幺兒給踢的,我雖說沒證據,但我會推理。估摸那四個雞蛋也是她拿的,她吃了不可惜,要是被黃鼠狼拉吃了……诶,她個不省心的小土匪就會來我這撒氣。”

王西平沒接話,拎過鐵鍬把院裏的雞屎清理幹淨。王國勳遞給他一個袋子,讓他盛起來給月季施肥。

王國勳朝地上撒了把食,雞群拍着翅膀蜂擁而來,王國勳數了數道:“我這還剩十三只,幺兒家宰了幾只,她大伯家宰了幾只。”朝王西平問:“你院裏怎麽就剩幾只了?”

“還剩兩只母雞,兩只鴨。”

“跑丢了?還是被人捉了?”王國勳問。

“沒跑丢,宰吃了。”

王國勳想了會,琢磨過來道:“怪不得那瘋丫頭今年不嚷着吃雞,合着是把你家的吃了?這是擱到了好時候,這要是擱在三十年前,姑娘家嘴饞是要被笑話死的,爺們兒打光棍也不娶。”

“回頭讓你二孃給你說門親,大老爺們一個人不是個家,家都講究門面,娶個媳婦生倆娃才是一個家。家裏人口越熱鬧日子就越興旺,一個人不是回事,過着過着就沒了。”

王西平看着對面一戶人家,門頭紅瓷磚上貼着,家和萬事興。

王國勳燃上煙袋,抽了口道:“別看幺兒跟她哥不對付,那到底是血親。她哥要是有點事,幺兒肯定第一個出頭。姊妹之間就是這樣,打打鬧鬧的一輩子,打破頭也是親姊妹。”

“幺兒跟她姑姑一樣,與秋在家當姑娘時也沒少受氣。兒子跟姑娘不太一樣,兒子是娶媳婦為家添人口,姑娘是嫁出去給別人家添人口。幺兒她奶奶是偏心,家裏有好吃的都緊着與仕與祯兄弟倆,但那時候家裏全靠男丁出力。誰家兒子多誰說話就有底氣,村裏沒人敢欺負。家裏沒兒子的都不敢吱聲。農村的社會結構就是這樣。”

“我好歹也當過村官,大小會議也開了,文件也看了,男女平等就是那麽一回事。只能說國家發展好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才意識到男女不平等。這是好事。我們那年代不一樣,我們連基本溫飽都沒解決,哪會有男女平等這種思想上的覺悟?”

“人活一輩子圖個啥?就圖後代紅火兒孫滿堂膝間繞。我都活到這把歲數了,我啥也不盼就盼春節。過年家裏都團圓了,看着一茬茬的子孫我心裏舒坦,要不然活個啥?”看着王西平道:“你以後就懂了,你會明白過着過着人就沒了的深意。要不是這些子孫絆住腳,我也早就沒了。人不中用了有啥活頭?”

“怎麽不回二爺家住?”王西平問。

“不去不去。”王國勳搖搖頭,“人老了招人嫌,還不如自個住的舒坦。長期住一塊哪會那麽順,上下牙齒還有磕嘴的時候。不住一塊才顯得親。人活到頭才明白男女就是不一樣,女兒更貼心。與秋跟幺兒會幫我洗腳,幫我洗貼身衣物,惦記着我的口味,但兒媳婦不會。兒媳婦真給我洗腳我還不得勁呢。”

“總之吶,老婆孩子熱炕頭,越活越有勁。你要是瞅上誰家姑娘,我親自上門給你提。只要不是陳魁子個鼈孫那一支的,他孫輩長得醜,男像□□女像蝌蚪,超級醜!”

“……”

王西平在家轉悠了會,又進菜園摘了幾根黃瓜,實在沒菜可摘了,剪了一捧月季給王寶甃家送去。

王寶甃去美容院清理黑頭了,邬招娣去大隊開會了,只有王與祯在家。王西平坐在沙發上跟王與祯聊了一個鐘,正聊着,家裏來客了,王西平只得起身告辭。

王寶甃騎着電車回來,進屋就聞到一股花香,看看花瓶裏的月季,問王與祯花哪來的。王與祯正在書房跟人聊天,不滿的看她一眼,說了句王西平送的。

王寶甃滿意的關上書房門,抽了支月季,扭着腰哼着曲上樓。坐在梳妝臺打扮了會,挑了大半□□服,換上件頗有心機的收腰連衣裙。站在鏡子前轉了圈,手掌拍拍紅撲撲的臉,心裏撲騰撲騰的下了樓。

邬招娣進屋愣了下,看着王寶甃的打扮,心裏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順便捎帶出一點複雜感。自己要是生到這年代,估計随便打扮一下也會跟花一樣美。

王寶甃要出去,邬招娣喊住她,拿出針線盒戴上老花鏡,找出枚小按扣,縫在她深V領的內側裏。

“……”

王寶甃不情願,邬招娣拍她,“你在城裏穿我管不着,鎮裏就不興這麽穿,露出大半個胸像啥樣子?顯得你輕浮。”

“你認真的化化妝,好好的打扮一番還像真個人。”扯扯她裙擺問:“會不會太短了?”

“哎呀不會。”王寶甃原地轉了圈,露出裏頭的安全褲。

“行,好看,出門吧。”邬招娣很滿意。

王寶甃腳剛踩出門,邬招娣喊住她,“你去哪?你這身打扮是去哪?”

“……”

“我去阿玥家。”

“你去阿玥家穿這麽蕩漾?”邬招娣不信,她是過來人,她才不好糊弄。

“何珏今晚上過生日,她約了我跟阿玥……”話沒落兒,邬招娣打斷她,“何家的何珏?”王寶甃點頭。

邬招娣暗得意,回屋拿了副玉手镯替她戴上,“不要跟男人單獨約吃飯,哪怕是何家的男人。可以在他們面前聊天,落落大方的聊,不要扭扭捏捏。姑娘家扭捏顯得沒見過世面,小家子氣!姑娘家要矜持,不要讓他們覺得你好追,他們喜歡會上門提……”

“媽,我只是去參加同學的生日會。”這話王寶甃都快聽出繭子了。

“啰嗦。你不是去何家?你注意點舉止言行,去吧去吧。”

王寶甃偷偷拐到大槐樹,一溜煙跑到王西平家。門口躊躇了會,朝院裏喊:“甘瓦爾,甘瓦爾?”

甘瓦爾聞聲出來,王寶甃問:“你喜歡啥顏色?我網上給你選了款書包。”話落兒,王西平也跟出來,站在籬笆門邊,眼睛盯住她。

“現在背書包都老土。”甘瓦爾道:“我都裝袋子裏了,用不上書包。”

“……”

“我答應在開學前送你禮物的。”王寶甃盡量無視王西平,好顯得語态輕松。

“沒事,不用了。”甘瓦爾搖頭。

“不行,我答應過的!”王寶甃道:“要不送你一個懸浮燈吧,很高科技的。”

“那得需要多少錢?”甘瓦爾被太陽曬眯了眼,“我們回屋說……”

“不用不用,我說兩句就回了。”王寶甃紅着臉道:“懸浮燈不貴。”

“好吧。”甘瓦爾點點頭。

“懸浮燈會亮,可以當床頭燈使。”王寶甃繼續道。甘瓦爾點點頭,他也沒見過,也不知該怎麽接,只知這會很熱。

“你們啥時候開學?”王寶甃沒話找話。

“九月一,還得半個月。”

“行,我開學前送給你。”王寶甃額頭冒出了汗,臉上越來越紅。

王西平摸摸甘瓦爾頭,示意他回屋。

“我也走了。”王寶甃轉身就回。

王西平截住她,眼神示意梧桐樹下,王寶甃挪過去,手捏着裙擺來回晃。王西平也不說話,盯着她打量。

王寶甃換了個姿勢,反手拉着胳膊往後拐,眼神四下游離,臉頰發燙。

倆人無聲對峙了會兒,王寶甃喘不過氣,單手叉着腰,擡頭看梧桐葉問:“會有毛毛蟲嗎?”

“你裙子很好看。”

王寶甃臉爆紅,磕磕巴巴道:“我……我……要回家了。”

“我找你了三次。”王西平攔住她。

“我親你一下咋了?”王寶甃被逼急了脫口而出。她昨晚上是想好對策的,出門之前還理了理思路。奈何看見他一緊張,全忘了!她想好的完美對策,居然全忘了!

她越是努力越是想不起來,像孫悟空準備大鬧天宮,一切就緒,金箍棒忘帶了!他媽的忘帶了!

王寶甃說完那句話,好像渾身的勁都回來了。先發制人道:“王西平我問你,我親你一下咋了?只準你親我?不準我親你?我對你是什麽态度?親一下能死人?”

“我治療了這麽久,我想知道自身情況,我們是肝膽相照的兄弟!我不親你,我去大街上拉一個人親?你一個大老爺們兒,不要斤斤計較,不要拘泥于小節。你生·理反應,我怎麽對你的,我願意幫你撸。我不過就碰了你嘴皮,你就對我不依不饒?”

“今個就把話說開了,老子早就想親你了,老子忍你很久了!我就算睡了你又怎麽樣?”王寶甃跟串炮仗似的,一股腦說完。

“我怕你反感。”王西平臉也發熱,“我沒不依不饒。”

王寶甃愣了會,臊着臉道:”我……我沒反感。”

“你排斥跟人接吻,你嫌唾液有細菌。”王西平心平氣和道:“回來的路上你跑了,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我擔心你心裏不得勁,我想跟你把事說開。”

王寶甃沒接話,腳尖點着地面,跟戳破的皮球似的,氣勢一點點的癟了下來。王西平看了眼四周,拉她手問:“心裏排斥嗎?”

王寶甃搖搖頭,難為情道:“沒親着。”王西平擡她下巴,王寶甃別開臉,趴他懷裏沒作聲。

“你想親就親,想怎麽樣都行。”王西平看着她,眼神沉靜如海,“我也想,我怕你厭惡。”

王寶甃手拽着裙擺,觀察他臉色,扭扭捏捏道:“你不會覺得我輕浮?覺得我不得體……”

王西平笑笑,捏捏她臉,“不會,這很可愛。”

王寶甃點點頭,克制不住要飄了,咬着嘴角看他道:“我昨晚淩晨才睡着,我一直懊悔,一直在罵自己蠢。”話落兒,又懊悔,只要王西平一放低姿态,依着自己,對自己好,她就控制不住的掏心掏肺,什麽該說不該說的都往外捅。

又暗罵了自己一頓,認為自己實在扭捏,站直了身子,故作爺們道:“你說我想親就親?”

王西平大笑,王寶甃辣紅着臉,殊不知自己的裝腔作勢,早已被人看透。王寶甃不理他,甩着裙角進了院。

王西平把看電視的甘瓦爾支走,坐在沙發上跟她聊天。王寶甃看着他嘴唇,聊的是心不在焉。王西平指指裏屋,“我買了一套床品。”

王寶甃跟進來看,點評道:“還行,網上買的?”

王西平點點頭,看着她裙子道:“很适合跳舞。”

王寶甃原地轉了圈,看他問:“你會跳舞?”

“不會。”王西平搖頭。

“我教你。”王寶甃也不會跳雙人舞,只會跟着節奏瞎晃,反正目的也不在跳舞。倆人晃的還不錯,漸入佳境,完全踩到了拍子上。

王寶甃趴在他肩上問:“口水沒細菌嗎?”

“有,但以毒攻毒就沒了。”王西平瞎蒙道:“會産生免疫系統。”

“我感覺你在瞎扯?”

“好吧,我也不知道。”王西平笑笑。

“為什麽瞎扯?”

“我想吻……”話沒落兒,王寶甃吻了他一下。王西平別開臉,耳朵跳的厲害。

“你跟她接吻耳朵也會跳?”

“忘了,不太記得。”

“你們睡過吧?”王寶甃還是問出了口。

王西平明顯不想回答,王寶甃心裏吃味道:“這多正常。”碰碰他道:“說嘛?”

王西平點點頭。

“哦。”王寶甃沒再作聲。好半天又問:“最後一個問題,以後再也不問了,你第一次是在哪?”

王西平正要張嘴,王寶甃吻住他,“我想親你。”然後一下下的啄他唇。情緒忽的又歡喜起來,緊摟着他脖子,啃他鼻頭。

王西平反吻住她,舌尖勾上她舌尖,捧着她臉問:“怎麽樣?心裏反感……”

王寶甃直接吻住他。

……

作話【這章是不是又棒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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