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寶甃在燙發,王西平坐她身邊陪她聊,聊着聊着,王寶甃的手在他胳膊上來回捏。待她去洗發,王西平出來直奔商城,進了一家男裝店。導購幫他搭配了兩身,王西平看看黑T恤,越看越顯老,眼睛盯着件湖藍色,導購立馬取下讓他試。
別說,還怪好看,王西平很滿意。
導購又推薦他一件淺粉,一件日出黃,說他穿淺色系好看。王西平依次試過,很滿意,就是對粉有點微詞,但架不住導購直誇年輕,索性一次買了四件。
店鋪折扣買一送一。
王西平穿不慣牛仔褲,他嫌彈性不好,為了搭配T恤,也是買了兩條。隔壁也給甘瓦爾買了兩身,拎着袋子回理發店。走至店門口,王寶甃正在染發,王西平看看身上的新T恤,扭頭去了洗手間,把一身新衣換下,全部疊好藏進背包裏。
王寶甃邊逛邊抱怨,“發型師都聽不懂人話?我表達那麽清晰了,還燙成這狗樣?迪克牛仔都比我好看。”
“可以。”王西平道:“挺潇灑不羁……”指着頭發道:“顏色好看。”
“掏心窩的話,怎麽樣?”王寶甃扯扯頭發問。
“符合你性格。”王西平問:“這不就是爆炸頭?”
“爆你個頭。”王寶甃懶得理他,進了家內衣店。埋頭挑了會泳衣,擡頭瞅不見人,王西平跟站崗似的,立在電梯牆邊。
王寶甃把他扯進來,拿了一件比基尼,一件保守的泳衣問:“哪個适合我?”
王西平指指那件保守的,王寶甃鼻子哼了兩聲,把比基尼遞給導購,“我要這件。”
王西平不再說話,轉身要出去,王寶甃喊住他,指指店內沙發道:“坐這等我。”
“你繩子上晾的內褲都變形了,要不要換?”王寶甃道:“那花色我爸都顯老。”
“我就是打算買的。”王西平嘟囔一句,走到男士內褲區挑選。
“你包裏鼓鼓囊囊塞的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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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瓦爾的衣服。”
王寶甃點點頭,拿着一個文胸道:“就這個色,80C。”導購看看她胸,建議道:“這款杯型不太适合您。”順手拿了一款調整型內衣,”這款符合您胸型。”
“我挑的這款怎麽了?”
“這款杯型偏大,我擔心您穿了會稍微有點空……”導購話沒落,王寶甃打斷道:“不會空,我胸衣從來都這型號。”
王寶甃試穿了出來,導購替她調整道:“您有一點副乳,穿調整型會……”
“我胸型很好,飽滿不垂不外擴,更沒副乳。”王寶甃打斷她。導購看眼王西平,知道說錯話了。
王西平掃了眼王寶甃,把挑好的內褲遞給導購,随口報了碼數。王寶甃看看他腰圍,打量他臀道:“你穿得了?內褲貼身舒服,別打腫屁股充胖子。”
“……”
王寶甃系好安全帶,喝了口紅茶,扭頭看看發動車的王西平,繼續低頭喝茶。王西平問:“有水嗎?”
“只有紅茶。”王寶甃遞過去問:“喝不喝?”王西平點點頭,就着吸管喝了口。
王寶甃對着倒車鏡捋捋頭發,勉強接受了這個發型。回頭拿過包道:“我看看你給甘瓦……”
”就T恤而已,不好看。”王西平阻止她。
“好好開車。”王寶甃拍掉他手,“我偏要看。”說着拉開包,拿出一疊T恤道:“這都是甘瓦爾的?”
王西平沒接話。
王寶甃抖開一件,抖開兩件,抖開三件,不敢置信道:“平平,這粉粉藍藍是你自己的?”
王西平死不接話。
“哈哈哈哈。”王寶甃大笑。
“認清自己。”王寶甃點他腦門,“老鼠灰,屎殼郎黑,黃鼠狼棕,青蛙綠,這些顏色适合……”話沒落兒,王西平靠邊停車,把T恤一件件疊好裝回去,“又沒讓你穿。”
“你穿給誰看的?”王寶甃笑眼看他。
王西平不接話,不接話,就是不接話。
“說嘛?”王寶甃碰碰他,“穿給誰看的?”
“等開民宿了穿。”王西平一本正經道:“我要穿的體面……”
“哈哈哈哈。”王寶甃一陣爆笑。
王西平認真開車,再不接她話。
王寶甃擦擦眼角,拿起紅茶喝了口,咬着吸管看他,大半晌道:“好看,我喜歡。”
王西平耳朵動了動,王寶甃道:“老黃牛是誇你踏實呢,俯首甘為孺子牛。”捏捏他臉,拉過他手在掌心把玩。
王西平扭頭看她一眼,“我渴了。”
王寶甃把紅茶遞給他,王西平吸了口,王寶甃湊近他問:“平平,我跟你關系鐵,還是你戰友跟你關系鐵?”
“你。”王西平想了會。
“這還需要想?”王寶甃不爽。
“……”
“既然這麽鐵,咱聊點私事?”王寶甃假正經道:“你都是親自撸?”
“撸什麽?”
“裝。”王寶甃碰碰他,“明人不說暗話。”王西平點點頭。
“對身體不好。”王寶甃鄭重道。
氣氛有一絲尴尬,王寶甃在心裏狂捶自己,讓你嘴欠!想了會補救道:“我也是。”
“你也是什麽?”王西平看她。
王寶甃垂頭喝紅茶,心裏狂吼。
——說啊,你倒是說啊,你也是什麽!
“你真喝斷片了?”王西平問。
“當然。”
王西平點點頭,認真開車。
“我感覺有人親我了?”王寶甃揉揉額頭,裝傻充愣道:“又好像是在夢裏……”
“我親了。”王西平點點頭。
“……”
“你為什麽要親我?”王寶甃故作鎮定。
“你當時醉了,我就親了鼻子跟額頭。”
“你還想親哪?”王寶甃問:“你為什麽要親?”
“你醉了,我怕冒犯不敢親嘴。”王西平道:“情不自禁就親了。”
“我醉了,我不記得了。”王寶甃搖頭裝傻。
王西平看她,“我要是冒犯……”
“沒事兒。”王寶甃大氣道:“咱們是親哥們兒,親一下死不了人,我不是扭捏的人。”
“我怕你在我家不好,我就把你送了回去。”王西平問:“你媽罵你了?”
“還好,我不喝我媽也罵。”王寶甃咬着吸管。
“你擔心你想起來心裏有疙瘩。有些事說開好些,我怕你不自在。”
“沒有,我自在的很。”王寶甃否認。在心裏反複咀嚼他的話,情不自禁,情不自禁,情不自禁。一股興奮湧上心頭,完了,要抑制不住了。
王寶甃克制了會,太難受了,索性放飛自己道:“我也要親你,你都親我了,反正我不能吃虧。”
“……”
王西平把車靠邊停下,王寶甃湊過去,親親他額頭,親親他臉,情難自已的趴他懷裏嗅嗅。王西平仰頭大笑說癢,王寶甃看他,“你還親我眼了。”說着又親親他眼。
“你不是斷片了?”
“我想斷就斷,不想斷就不斷。”王寶甃厚顏無恥道。
王西平捏捏她臉,王寶甃一股梁山好漢魯智深的豪氣道:“這沒什麽大不了的,誰親不是親?咱們是肝膽相照的兄弟!”
“……”
王寶甃晨跑回來,邬招娣舉着高壓槍在泚外牆,水泚在牆上,反彈下來的水花灑了她自個一身,邬招娣絲毫不介意。
過路人問她為什麽洗外牆,邬招娣笑的跟一座彌勒佛似的,我兒子要回來了!
牆上瓷片亮的晃瞎眼,王寶甃很不爽。扭頭看看地上的高壓清洗機,怪不得王與祯一早就去洗車行,合着是去借清洗機了。
王國勳出來,朝着王寶甃道:“幺兒,你先替你媽洗,寶猷來電話了。”
邬招娣回頭,沖王寶甃道:“不聲不響的杵那幹啥?”說着把水槍遞給她,“整天就知道吃吃混混家裏一點活不幹。”交待她一遍怎麽洗,扭頭回院道:“沖幹淨,沖不幹淨腿給你擰斷。”
王寶甃舉着水槍沖,來回路上看了眼,槍頭照着大銅門往院裏灌,邬招娣在院裏幹罵,出不來。王寶甃丢下水槍,抓了兩團泥巴往牆上擲。王國勳出來吼她,邬招娣指着她罵:“逮着你我打死你,整天就會找事!”說着拿了掃把追她。王寶甃撒腿就跑。
王寶甃氣死了,決意把王寶猷拉黑,他再伏低說好話,也絕不拉他回來。她在家整天跟丫鬟一樣的煮早飯,煮午飯,還經常洗衣服。昨天丢在洗衣房的兩條牛仔褲,邬招娣居然撇了出來,說一桶裝不下,讓她等着下回洗。院裏繩上晾的卻是王寶猷卧室的窗簾,桌布,靠枕巾等一些無關緊要的物件。連冬天的棉拖鞋,邬招娣都扒出來替他洗洗。
王寶甃去了一趟王阿玥家,沒坐十分鐘,阿玥媽媽拉着她一通抱怨,主題還是圍繞着阿玥的婚事。王寶甃不甘其擾,借故有事離開。
王寶甃又回王西平家,他蹲在菜園裏種青蘿蔔。王寶甃站在菜園口,王西平擡頭看她一眼,繼續種菜。王寶甃自覺無趣,轉身要去王與秋家。
王西平喊她,“怎麽了?”
王寶甃假裝聽不見,快步往前走。王西平越喊,她越來勁,擡腳就要跑,王西平追上她問:“怎麽了?”
“沒事。你去種菜吧。”王寶甃無端委屈。
王西平看看她,把她拉到菜園,“等我半小時,我們去羊溝村……”
“我不去了。”王寶甃扭捏。
“你不是想去?”王西平看她道:“那回來再種,我們現在去……”
“我等你吧,種完了再去。”說着蹲在菜園邊,看着他種菜。
“屋裏有你的衣服,要不要去沖個涼換……”
“不沖,髒死我好了。”
“行。”王西平點點頭,“反正你也是個小邋遢。”
王寶甃沒接話,從土裏刨出一根蚯蚓,用棍子把它戳爛。王西平撒着菜種問:“跟你媽生氣了?”
“犯得着嗎?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想了會道:“我爸氣死人了,暑假從沒見他七點前醒過。今早上六點半,他去車行拉了個清洗機回來,他媳婦舉着水槍,歡天喜地的在洗房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人洗房子。外牆瓷磚洗的蹭亮蹭亮,能把路人眼睛閃瞎,”
“我剛跑步回去,飯都沒吃,我爸他爹讓我給他孫子洗房子,說洗不幹淨擰斷我腿。這一家人過分透了,他爹就算把公雞都宰給我吃,我也不稀罕。”王寶甃突然問:“有百草枯沒?”
“……”
“敵敵畏也行,我把他養的雞鴨都毒死。”王寶甃憤聲道。
“有。雜屋角落裏有。”
“你陪我一起。”王寶甃看他。
“好。”王西平點頭。
王寶甃扭頭摳喉嚨,王西平問:“你幹嘛?”
“我要把昨晚的雞湯吐出來。”
“吐不出來,排出來一樣。”王西平建議她。
“也行。”王寶甃道:“他們一家人真過分!前天我爸他媳婦跪在王寶猷房間用抹布擦地!跪在那!用抹布擦地!他媳婦每天都罵我,說我頭發跟狗脫毛似的,逼我趴在地上撿。”
“我想要吃一只公雞,我爸他爹心疼的不行,撿了只最小的給我,那些個大肉鮮的留給他孫子,我就配吃小的?”
“你會不會吃的太頻繁了?”王西平斟酌道。
“養雞不就是讓吃的?我要一天一只,在王寶猷回來前吃光。”說着扭頭跑走了。
“……”
王西平種完菜,趁着王寶甃沒回來,拿着衣服進了淋浴間。從淋浴間出來,王寶甃在廚房煎蛋,煎了四顆從王國勳那偷來的雞蛋。王寶甃吃了一個,王西平吃了一個,另外兩個留給甘瓦爾。
王寶甃沖了涼換了衣服,倆人一起去羊溝村,路上碰到一個男人,王寶甃道:“這人是中學校長,好像教過我爸跟我姑?”
“他教過我爸語文。”王西平道。
“對,他是教語文的。”王寶甃道:“他快六十了沒孩子,媳婦好像不能生。”
“不清楚。我爸很敬重他,說他很随和。”
“我爸也這麽說。他是不是蘇家莊的?”
“應該是。他姓蘇叫什麽和?”
“蘇偉和吧?”王寶甃道:“好像蘇家莊修高鐵,剛好沖到他家的田。”
“不清楚。”王西平搖頭。
“他來這幹什麽?”王寶甃納悶。
“我們來這幹什麽?”
“我們來偷情。”王寶甃說完哈哈大笑。王西平懶得理她。王寶甃挎着他胳膊,一蹦三跳,一路叽叽喳喳的往羊溝村。
倆人躺在野餐墊上聊了半天,聊着聊着王寶甃睡着了。王西平拿出蒲扇替她打蚊子,聽着溪裏的流水聲,楊樹葉的拍打聲,蟲鳴蟬叫聲,看着王寶甃的睡臉,不自覺笑了笑。
一只螞蟻爬到她大腿,王西平把它捏下來,替她搭上薄毯子,一手舉着蒲扇替她遮陽,一手拿着本經書看。
有一段沒看了,靜不下心。
羊溝村很涼爽,周圍有成片的楊樹林,有兩條溪。大溪景好偶有人,這條小溪是上個月發現的,溪小見底,除了有山羊會站在坡頭徘徊,基本不會有人。王西平往她耳朵塞了紙,自己耳朵也塞了紙,躺平跟她一起睡。
睡了一個鐘,王西平有感應的睜開眼,王寶甃正看他。倆人對視了會,王寶甃指尖戳戳他唇,王西平坐起來,順手拿本經書看。
王寶甃又看了他會,回頭盯着楊樹葉出神。大半晌,坐起來看他,“王西平,咱們玩個游戲。”
“不玩。”王西平眼睛不離書。
“你整天看書,心真能靜?”
王西平看着書,不接她話。
“法海你聽過吧,法海?你把我當小青,你要能過了我這關,我親手給你縫袈裟。”王寶甃看他。
“我不穿袈裟。”
“不行。”王寶甃奪掉他書,“我親手給你縫。”
王寶甃湊近他,看着他眼睛,王西平垂眼,王寶甃捧着他臉,“你看着我。”說着舔舐他眼睛,然後坐直了看他,指着他跳動的耳朵,搖頭道:“不行,你境界不行,還得修煉。”
王寶甃轉身進了溪裏,蹚着溪水往深處唱道:“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正歡快的唱着,轉了口音,故作深沉道:“不是風動,不是幡動,是仁者心動。”然後伸展胳膊,神經質的仰天大笑,嚯嚯嚯,嚯嚯嚯……腳下一崴,一頭栽到了溪裏,撲騰了兩下,沒了動靜。
王西平把她抱出來,捏捏她臉,“寶兒,別裝了。”王寶甃沒動靜。王西平拍拍她臉,聽聽她心跳,心下灼急,低頭給她人工呼吸。
……
作話【今天多更一章。一來我家的花死了,二來我在學斷章,我這章是不是斷的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