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陷入兩難

丁香默默起了身,回自己屋裏去了。

丁香雖然誤解了婆婆,以為婆婆剛才是在罵海棠會辱沒門楣,但丁香卻很體諒婆婆,所以她只是下跪求婆婆承全這門姻緣,并未極力為姐姐辯解。

在這樣的山溝溝裏,百姓本就不多,哪怕相隔好幾個村甚至出了本鎮,百姓們也是互相認識的,哪家有點啥事都能傳遍整個鎮的任何一個村子。平時大家沒什麽娛樂,不就是喜歡聽聽各家的事,再評頭論足一番來解解悶麽?

要知道口水也能淹沒死人的,在被大家指指點點或是明譏暗諷乃至被人當面唾罵的時候,并非人人都能扛得住。海棠的顧慮情有可原,她能做到如今這樣已經是個十分堅持的人了,可她心裏承受了多少,誰又能親身感受得到呢?

倘若是個經不住事的姑娘,怕是早就尋了短見。海棠若不是為了孩子,不也是打算一死了之麽?婆婆再怎麽反對似乎都不為過,丁香不怪她,怪只怪海棠當初遇人不淑,現在的苦果只能自己嘗。

丁香只是希望,海棠嘗過苦果後,能嘗嘗香甜果實的滋味。要是娘家人過得順順當當,她在魏家也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那這輩子就這麽有滋有味地過着,她就不覺得有遺憾了。

想完海棠和魏大海的事,丁香又思量起自己和大山的事來,婆婆着急讓她嫁過來,不就是希望早早抱孫子麽?丁香可是懷着拒絕的心理來看待這事的,因為她覺得自己這副身子實在是太年輕,也沒那個精力生孩子帶孩子。

她和大山二人世界的日子還沒過夠,她不想讓生活有太多的負擔,何況家裏還未富裕起來就生孩子,那她哪有那麽多精力發家致富呢?年紀輕輕就生孩子,難道她要生一窩?

可是她偶爾又會矛盾地想,早早生了孩子公婆了了心願是不是能促進家庭和睦?讓公公在有生之年能看到孫子,将來婆婆對她是不是就不會有怨言了?

基于這兩種矛盾的想法,不想還不覺得,這一想起來才發現這個問題實在讓她難以抉擇。更可怕的是,她沒有采取任何避孕的措施,在這個古代好像也沒有十分簡單又不傷身的措施,這樣不是任由老天爺安排麽,自己絲毫不能控制啊。

丁香在這邊糾結着,大山在那邊也糾結着,因為他娘坐在床邊恍惚了許久後終腦袋清醒了,知道大兒子喜歡的是海棠,也就是丁香的姐姐,那個被南雲陽睡過的卻沒能娶進門的海棠,可她腦袋清醒後就拼命喝茶,就像喝酒的人拼命灌酒想讓自己醉掉一樣。

大山不知他娘心裏在想什麽,而他娘似乎也沒有打算把此事告訴他爹,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提這事了。

見他娘接連喝了四碗茶,大山終于奪下了他娘手裏的茶碗,“娘,這是茶水不是酒,喝不醉人的,只會讓你夜裏難以入眠。你平時睡覺本來就淺,還是少喝為妙。”

胡氏是未沾一滴酒卻已自醉,她唉聲嘆氣而且口齒不清地說:“近來本就難以入眠,又何懼幾杯茶,我現在還能使命地喝喝帶着香氣的茶,哪日被你們哥倆氣壞了身子直接入了土,到時候想喝都喝不着了。”

大山正要怪他娘瞎說,他爹卻已經搶話了。“老婆子,最近你咋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不是說大海已經托人去問信了麽,指不定大喜事就進臨門,不許你再滿口胡言了!”

胡氏瞪了老頭子一眼,正欲辯解,突然又止住了,一字不提,而是提起茶壺又開始自斟自飲了。大山着急,“娘,你別喝了,心裏煩悶就說說話嘛,有啥事跟爹商量商量多好,你悶着喝茶有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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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氏斜了兒子一眼,放下了茶碗,就去衣櫥裏拿出一雙鞋底來納。大山見這鞋底小得實在可愛,不禁笑了,好奇地問:“娘,你這是給哪家民的娃兒納鞋底呀?”

“還能是哪家的,當然是為你和丁香的娃兒納的!”胡氏頭也不擡,手裏忙着抽線。

大山傻了眼,他和丁香的娃兒在哪呀,連個影子都還沒有,他娘竟然開始為娃兒納鞋底了,他娘也太着急了吧!

沒想到他爹也贊同老伴提前給娃兒納鞋底,還說:“早早多準備一些,最好把十歲之前的鞋都準備齊全,往後你的娃兒穿小了還可以給大海的娃兒穿,不會浪費的。你娘做衣裳差了些,但納鞋可是沒得說,她做的鞋舒适又經穿,趁她還能動得了身子就多做做也沒啥。”

大山急了,“爹,你就別火上添油了,娘都多大年紀了,你還要她做一至十歲娃兒穿的鞋,這不是讓娘費眼睛麽,沒事養着身子比做啥都強。”

看到胡氏勞累的雙眼,魏老爹确實有些心疼了,“老婆子,你這樣費不費眼,累不累?要不……還是請別人做吧。”

胡氏突然就惱了起來,“這也請人,那也請人,做衣裳請人,做鞋還請人,難道都不要花錢麽?咱們是山溝溝裏的人,是泥腿子,不管做什麽都要靠自己一雙勤勞的手,不要學那些富貴人家整日清閑地瞎轉悠,家裏什麽活都雇人做,他們那不是在享福,而是在積怨,三代過後,看他們的子孫是不是還會這般富?都說富不過三代,到時候他們的子孫就會怨恨長輩,為何當初不教他們如何自立和如何持家度日,只教他如何花錢呢?”

大山還真犯怔了,他娘這話有理呀,他怎麽就被他娘的話給繞着了呢?

而堂屋裏的魏大海一直失魂落魄地跪在那兒,後來不知想到了什麽,他起身回屋去了,獨自在屋裏不知翻騰啥,只能聽見衣櫥裏有一陣動靜。

胡氏始終沒在老頭子面前提海棠的事,大山覺得他娘今夜是不會跟他爹說的,他也作罷,終于出屋了。他來到堂屋見大哥已經不在,也沒多想,覺得大哥肯定是回屋睡覺去了。

他來到自己的屋,見丁香趴在桌子上,便走過來輕輕撫摸着丁香的頭發,小聲問道:“困了?那就上、床睡吧,這樣容易着涼。”

丁香無精打采地擡起頭來,“我一直在等你呢,感覺頭暈暈的沒想到就趴下了。大山,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我咋聞着這麽頭暈呢?”

“味道?”大山吸了吸鼻子,“好像是酒味,哪來的?”

“好像從外面飄過來的。”丁香揉着腦門說,“是不是哪家打翻了酒缸,味道怎麽這般重?”

大山伸手将開了縫的窗戶用力一推,便聞見從隔壁窗戶飄過來濃烈的酒味。

“不好!”大山大喊一聲便沖出了屋,跑向他哥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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