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關于他,關于她
夜色,有些清淡。彎月微亮,繁星藏在雲團之後。
好像每一次跟狄雅士獨處都是在夜晚的街道上。害羞的天性又一次得到了完美的诠釋,不太熟悉的狀态,走在一個充滿了男人味的異性身邊,我緊張得不行,不經意間放慢了腳步,盡量走在他的身後,而非身旁。
他的話也不多。
明明是認識的人,卻又陌生得說不出話,以前經常與同學們處于這種關系,出了校門,甚至是出了課室的門,打招呼、問好一律都免了,就像陌生人一樣擦身而過,無須有不必要的愧疚、自責,因為實際上真的就只比陌生人接近一點,知道彼此的姓名。
這次的情況不一樣,這是一個合作夥伴,即使我不了解他。就這樣走在街上,我覺得渾身不自在,早知如此,我寧願自己一個摸着路回家。
終于,我期盼的現象發生了,狄雅士開口說話:“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保持穩定的情緒,以你目前的體質要承受這股力量有點超負荷。像你這種初學者,只是空有一身戰力,尤其要控制好情緒免得戰力失控。”
“所以我要淡定,防止戰力的爆發?”随意問道,其實很明顯他就是這個意思。
“嗯。”他補充道,“也是為了防止他人得知你的力量。”
這有什麽好防止的?知道又怎樣?不知道有怎樣?
不需要看着我,狄雅士也對我的內心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身邊的人本都是高手,發現了你的戰力指數飙高,他們肯定會感到奇怪,畢竟你之前明顯就是沒有半點戰力的人。”
“明顯……”他們都是關心我的,而我卻必須為了我的合作夥伴隐瞞他們。
關鍵是,并不是我自願為這個人而隐瞞。心裏總憋得不舒服。
他突然停下來回過頭看着我,輕篾地,随即右手握拳伸出拇指指着他的右側,“到了。”
我看了一眼駱家別墅大門,又看向他,用極其認真的眼神,用盡力氣在腦海裏咒罵眼前這個狄雅士,惡劣大魔王。
他果然皺了皺眉頭,但很快揚起嘴角,笑了起來,雖然笑得有些痞,我竟覺得親切了不少:“你也就只敢在心裏罵我。”
“我在心裏罵你跟直接用嘴罵你有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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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是用滿意的目光看我,然後坐在路邊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石椅:“确實。所以你打算再不要跟我講話,只在心裏回答我?”
“可以考慮。”看他坐下,我也坐下。
他饒有趣味地看着我:“我們聊聊。”
我瞪他:“聊什麽?”
“怕什麽?”他無奈地笑着,顯得越發親切,全然沒有之前清冷的感覺,“對你很重要的人……似乎不多。”
為什麽要用這種很可惜的口氣?難道你還想以此來要挾我聽你講話嗎?
不知道他是沒有聽見我的心裏話,還是有意忽略,自顧自地說起話來:“我也不多。”
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裏,他就不再說話了。這種情況真讓人不爽,被滴水不漏地查清楚了一切,而我卻對對方一無所知,尤其是他一副要給你講卻只是吊吊胃口再不說話。我很不爽,你,讀到了嗎?讀到了麽,混蛋?我很不爽。
他苦笑,突然露出了無奈又帶點寵溺:“我讀到了,你不需要強調!”
這絕對是我的錯覺!老友記的即視感是從哪裏來的?那毛線寵溺絕逼是我幻覺看多了!
“我們這樣也能算朋友麽?”他看起來很吃驚。
這次我是放開膽說道:“我說你別老是讀我心好嗎?”
他皺起眉認真地看着我:“不讀你心很難懂你在想什麽,像個面癱一樣。你卻可以憑我的臉色判斷我的情緒。”
“……”我無言。
“還有,你是個女孩子,說話能不能文明點。”他就像一個老人家似的囑咐我,這會又說上了,“我不老。”
才說完,他就像開啓了話痨模式一樣,竟主動說起自己的事:“讀心術是我天生的能力。或許這就是魔族的作弊器,天生具有的能力都是比人類要高幾個檔次的,譬如讀心術,譬如預知能力。人類不一樣,除非有基因突變,不然基本上都只是在戰力的屬性上有所不同,并沒有特殊的能力。”
他繼續說,聲音裏并沒有對人類的輕視,反倒是崇敬:“但人類很聰明,他們懂得如何去利用他們的異能。鐵時空的人可以利用咒語将異能具象化;有些人是遇強則強,遇弱則弱,像汪大東;有些人就有較好的控制力,可以将力量隐藏得不為人知,就像你的雷克斯。”
“雷克斯不是我的。”我果斷回答,“所以我是個基因突變。”
“對。”他的目光似乎逐漸渙散,“魔界從來就做不到這樣有效利用自己的異能,只能單純地利用他們的能力,不懂如何拓展。比如,我的讀心術只能同時用在一個人身上,我至今無法将它拓展到多人身上。人類不一樣,曾有過自習讀心術且用得更好的歷史。”
“也許是因為人類要比魔複雜得多……”從他說的來看,也許是這樣的。不都說人類比世間萬物要複雜千千萬萬倍嗎?
“也許吧。”他回答,眼神越來越渙散,似乎進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就是因為我的失敗,她才會去到時空夾縫。”
“她……”看着他失神的模樣,真有些讓人心疼,他看起來有種即使割了肉為鷹也還是無法救活老鷹的失落。
“是大臣的女兒。她愛上一個人類,被我們成為最強人類的人類。那個人只身闖入魔界,給我們造成巨大的傷害。為避免更多傷害,魔尊親自出手,将那人送往時空夾縫。時空夾縫是一個沒有感情可言的地方,可以看見每一個時空的人,也可以看見熟悉的面孔,但他們都只會冷眼相待。呆在那裏比自己一個人獨處還要恐怖。”
他的眉頭緊鎖,額頭的青筋凸起,看得出來他的痛苦,恨那個人,也恨自己。
“為了救那個人,她也被送往了時空夾縫。”說到這裏,他一句話都不說,安靜地坐着,這個故事,已經結束了,要開始的就是他希望我能為他做的,他要到時空夾縫去。
可是,為什麽不讓魔尊幫忙将大臣的女兒帶回來?
“他不願意。”他握緊了拳頭,牙齒抿在下唇上,“她明明是無辜的。”
或許我跟狄雅士上輩子是好朋友,這輩子延續了那份微妙的感情。聽他講完這個短短的故事,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被迅速拉近,我竟為他感到心疼。我伸出了手,緊緊環抱着他的拳頭,說這些無關重要的話:“你為什麽告訴我?”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做這樣的事。
他沒有擡頭看我,我卻能感覺到他拳頭的微微顫動:“你不是說我們是老友記?”
喉嚨裏有了一點點異樣,似有什麽在燃燒,燒得喉嚨在發脹。隐隐間眼睛裏有了淚花,也許是夜風吹出了幹澀,幹澀刺痛了眼睛。
“那女孩叫什麽?”忽然很想知道那個名字,總覺得會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雙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