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威脅

江徹在江路撲向謝臨君的那一刻就回了頭,自己進了房。

他不是沒有經歷過感情,和林妍在一塊兒的時候也有過情難自制,不是不能理解。

江徹嘆了口氣,坐回沙發上,拿起手機,看見冉秋妤撥過來的無數個未接來電,想了想還是沒有接起電話。

林妍的臉幾乎又浮現在了眼前,江路和他媽媽長得很像,眉眼間都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韻味,五官談不上精致但非常耐看,面對喜歡的人或者東西時總會情緒失控到一個極點,但像江路那樣,下個樓都差點兒摔下去,他還是頭一次見。

冉秋妤又撥來了一個電話,江徹把電話挂斷了,起身去泡了杯咖啡。

謝臨君的嘴唇有點幹燥,但吻上來那一刻是溫暖的,滾燙的舌尖頂進來在口腔裏攪動吮.吸,攪動時發出的水聲在樓道裏異常明顯,江路的手緊緊摟住他的肩膀,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把自己往謝臨君的身上壓過去,謝臨君被他擠得倒退兩步,背抵上牆,兩個人的嘴唇這才分開了。

他們呼吸急促地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溫度。

謝臨君正在分化,身上那極具侵略性的信息素毫無保留地朝江路襲來,将他緊緊裹住,剛注射完抑制劑的江路沒有太大的排斥反應,反而是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像是想要判斷謝臨君的信息素究竟是什麽味道。

他的嘴唇被吻得紅潤,視線落在了謝臨君的鎖骨上,再緩慢地往上移,仔細地看着謝臨君的臉,突然笑了出來,“好醜。”

謝臨君的頭發毫無發型可言,因為頭上傷疤的原因有幾塊地方長不出頭發了,光禿禿的一小塊,江路伸手摸了摸,像是要笑的,但又沒能笑出來。

“長長了蓋住就看不見了。”謝臨君也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深吸一口氣後重新擁緊了江路。

“你什麽時候醒的?”江路問道。

“幾天前,”謝臨君說,“我聽冉秋妤說你走了。”

“我不想走,”江路用自己的臉去蹭了蹭他的,“我想等你醒過來的,但是江徹……我沒辦法,如果不是那天我突然**期的話,我已經到鄰市了。但是我不想走。”

“我知道。”謝臨君嘆了口氣。

他相信江路不想走,他知道江路把他們的約定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甚至改了之前的壞毛病認真聽課,江路是真的在期待,也是真的重視他們的約定。

“你是怎麽跑出來的?”江路聽到樓下響起了腳步聲,往後退了兩步,從謝臨君的懷裏走出來,但手卻固執地拽着他的衣擺,“冉秋妤會讓你出門嗎?”

“嚴馳飛說聽到你家有人,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走,”謝臨君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衣擺上拽下來,緊緊握在了手裏,“我從陽臺翻出來的。”

“慣犯啊。”江路笑了會兒。

搬床的那幾位工人看見站在樓道裏手牽手的兩個少年,臉上紛紛露出了笑容,浮誇地別過臉不再去看他們。江徹給他們結了工錢後他們又別着臉下了樓,謝臨君都怕他們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

那群人走後,樓道又恢複了安靜,只剩下他們兩個站在那裏,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謝臨君。”江路突然喊了一聲。

“嗯。”謝臨君看着他。

“對不起,”江路低下頭,被謝臨君握住的手掙了下,沒能掙開,“我……我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那樣。”

“嗯,原諒你了。”謝臨君說,“你要記得你這輩子對不起的只有我一個。”

“我知道。”江路應了聲後,聲音突然有點兒哽咽了,他用力咽了口口水,試圖把那種感覺咽回去,但再開口時聲音還是發顫的,他幹脆直接把臉埋到謝臨君懷裏,說,“……還好你醒了。”

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是沒有想過最壞的結局,不是沒有在深夜漆黑的夢境夢到過謝臨君再也無法醒來,那種絕望的孤寂還沒散去就被江徹套上鏈子死命地往前拽,江路身上沒有一塊好受的地方。

但是現在謝臨君醒了。

前方依舊是迷霧一片,所有鎖在他們身上的枷鎖鐐铐沒有一個松懈,但謝臨君醒來,并且真正地站在他面前之後,他才有了那種腳踏實地的感覺,很安心,整顆心髒被緊緊裹起來那種安心。

“先進屋吧,”謝臨君說,“叔叔也在?”

“嗯。”江路點了點頭,牽着謝臨君的手上了樓。

江徹一眼就看見了兩個人相握的手,偏偏這倆人還跟沒事兒似的,沒有一點要松開的意思,直接坐在了沙發上,大腿挨着大腿,緊緊地靠着。

“醒了啊。”江徹手裏握着咖啡杯,沖着謝臨君打了個招呼。

“嗯。”謝臨君點了點頭,“叔叔好。”

“哎,這次挺對不起你家的,”江徹說着,接了個電話,大概是什麽嚴重的事,他皺了好幾次眉,口氣也有些不善。

“你們玩兒,”江徹說完這句,頓了會兒,把手裏的咖啡杯放下了,“我去處理點工作。”

他說完就起身出了房門,臨走前還将大門關上了。

謝臨君皺起眉看着江徹出門後,側過頭看了眼江路。

“我不知道,”江路說,“他是工作狂。”

“嗯。”謝臨君應了下來,門外腳步聲的遠去,心卻沒有平靜下來。

他沒有忘記自己逃出來後沒跑多遠,家裏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在寂靜的院子裏顯得格外突兀,大概是冉秋妤一時氣急砸了什麽東西,說不定再過不久就會追到這邊,再歇斯底裏地發神經。

他們的未來依舊是一片迷茫。江徹要帶江路走,冉秋妤要把自己關起來。

他們在一起分明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卻時時刻刻面臨着分離。

“江路,”謝臨君靠在了沙發靠背上,他的傷還沒有好全,經歷了方才激烈的跑步之後臉色都有些慘白,“還有什麽辦法嗎?”

還有什麽辦法嗎?

江路想說我們逃吧,但又能逃到哪裏去呢?他們所有一切至關重要的東西都被自己或對方的家長握住,江路尚且有辦法從江徹那裏騙回自己的證件,而從冉秋妤那裏偷回謝臨君的證件難如登天,說不定她會把謝臨君的身份證随身攜帶。

剛解決一個難題,下一個難題便迫不及待地落到了眼前,生活總是這樣帶來一層又一層的泥沙,撥不開也抹不淨,江路甚至對這樣的生活有些厭煩了。

但他看了一眼謝臨君,心底那些湧起來的壞脾氣便被壓了回去。

會有更好的辦法的。

江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一旁的謝臨君同樣仔細思考着,在不見天日的胡同裏兜兜轉轉,他們總能找到出口。

“不知道,”江路說,“但是我不想和你分開。”

謝臨君愣了愣,突然勾起嘴角笑了起來,“江路,有些事不管有多明顯我都想說出口。”

“嗯。”江路應了一聲。

“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的,”謝臨君說,“但是我特別喜歡你。”

江路愣了會兒,忽然擡起手用力搓了搓臉,然後看着謝臨君,說,“我也是。”

“也是什麽?”謝臨君說。

“你剛才說的每一個字,”江路說着,笑了下,“我和你一樣。”

江徹趕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門口的保安已經攔下了冉秋妤,并且手裏握着警棍警惕地看着眼前這個滲人的女人。明明是大熱的天,他看見這個女人的時候背後莫名冒出了冷汗。

“你來幹什麽?”江徹皺起眉道。

“你答應過我會走的,”冉秋妤的聲音很低,從沙啞裏透出了點兒恨意,“為什麽沒走?”

“路路**期到了,不能登機,”江徹啧了一聲,從褲兜裏摸了包煙出來,抽出一根叼在嘴裏,“你又想用以前的事威脅我?”

“不是我要威脅你,”冉秋妤怨毒地看着他,“是你先不守承諾。”

“我會帶江路走,”江徹說,“等他**期結束之後。”

“江路在哪?”冉秋妤說。

“醫院,”江徹的表情十分淡然,“他精神狀态不行,加上第一次**期,住院了。”

“……謝臨君呢?”冉秋妤的表情終于柔和了些。

“我怎麽知道?”江徹嗤笑了聲,“你兒子不見了你來問我?”

冉秋妤又瞪了江徹好幾眼才轉身離去,仔細看她并沒有離開這個路口,而是在前往這個小區的必經之路上等着。江徹啧了一聲,和門衛小聲道,“麻煩您了,以後也不要讓她進小區。”

門衛拍了拍胸口,長舒一口氣,“不會讓她進的,她那副表情太吓人了,我這不是把她攔下了才給您打的電話嘛。”

“麻煩了。”江徹笑了笑。

他的思緒幾乎是在看見江路和謝臨君像是瀕死之人一樣抱在一塊兒的時候突然轉了頭,此時見到冉秋妤,更是被厭惡的情緒給影響了。

之前他答應帶走江路完全是害怕冉秋妤把以前的事給抖出來,也沒有想過江路和謝臨君以前水火不容的倆小孩兒能發展成這樣的關系,繼續留在這兒只會給冉秋妤更多發瘋的條件,走了就走了,也不會損失什麽。

但現在想想,他有許多不讓冉秋妤找到江路的辦法,并非把江路帶走一種,這場博弈的勝者未定,但江徹手中的籌碼顯然更多,況且江路顯然是不想走的。

江徹長嘆一口氣,站在門衛室外面把那根煙點燃,抽完了之後才撥通了汪南的電話,“把給江路預約的那幾位醫生請到這邊來吧……對,不用給他辦轉學了,就讓他在這兒吧。”

“他喜歡,就讓他去吧,”江徹說,“反正我也管不了他。”

況且他從頭到尾就沒有覺得虧欠誰什麽,他關心的只有林妍還順帶捎上個江路而已。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些年,竟然被冉秋妤一個小小的威脅逼到妥協,簡直丢人丢大了。

江徹嘲諷地笑了會兒,轉身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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