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新的身份

第二天醒來,倆人面面相觑。

陳昊偉暴躁的揪了一把宋慧智的長發:“你不是號稱智商一百六嗎?你不是有主意嗎?你不是一切都能解決嗎?哥怎麽還在你身體裏!”

宋慧智呆呆地坐在床上,低着頭,啞口無言。

不知道為什麽,這畫面讓陳昊偉覺得有點可憐。

唉,應該是因為這是哥的臉吧!

半晌,宋慧智擡起頭,漆黑的眸子滿是倔強:“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辦法來的。請給我一點時間。對不起。”

陳昊偉被她的抱歉搞得有點蒙,卻嘴硬道:“多長時間?”

“我也不知道……在此期間,我們得替對方生活。”

宋慧智的神情有點迷惘,沉默了那麽一分鐘,複又擡頭,茫然的眸子已經恢複了原有的澄澈。

“我們得約法三章……”

“第一,照顧對方身體;第二,替對方生活;第三,我來研究換回來的方法,你負責配合我。”

說話間,宋慧智彎腰撣平皺皺巴巴的褲子,站起身,自覺該說的已經說完,邁開長腿就要往外走,“去上課吧。”

陳昊偉在後面把眼睛瞪得溜圓兒,“喂!這麽兩句話就完了?宋慧智!你給我站住!哥還沒讓你走呢……”

“哎呦……”

陳昊偉揉着額頭,亂糟糟的長發真讓人糟心,“幹嘛又停了!不知道哥的後背都是結實的肌肉啊!哪像你虎背熊腰的都是肉!”

宋慧智眼神無辜:“你讓我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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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你停你就……”他暴躁的話音一頓,若無其事地扯了扯嘴角,“那個什麽,細節什麽的,咱們再具體談談?”

宋慧智不解地皺眉:“就按照我說的約法三章,細節随你處理。還有什麽問題?”

“額……”

要當宋慧智,這難度,還真挺大的。

不過,這可不能讓她知道!

陳昊偉挺着圓滾滾的肚子,語氣生硬地說:“沒問題!”

宋慧智一點頭,轉身擡腿就走。

陳昊偉急切地小碎步跟在後面,突然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的嘴硬。

思前想後下,他揚聲道:“我把你頭發剪了,太亂了!”

“随你。”宋慧智大步往前走,頭也不回,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我可不會老老實實上課……”

“随你。”

……

一連幾個問題,宋慧智都是無所謂地聳肩擺手。

陳昊偉急得抓耳撓腮,心裏實在沒底,最後,終于想出了一個嚴肅正經的問題:“你爸媽看不出來嗎?”

宋慧智終于停下腳步,挑眉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不會,他們想不到。要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連我都想不到,別人怎麽可能相信這種事情。”

靠啊!

這欠揍的自信笑容,放在自己臉上怎麽看怎麽帥。

可嘲諷的對象是自己,還真是讓人現在沒蛋也疼啊。

陳昊偉咬了下嘴角,鼓起圓圓的臉頰,表情嚴肅地提議:“我們每天見個面吧,交流一下彼此的問題。”

宋慧智投來一個詫異的目光,難得贊同地點頭:“這主意不錯。”重新打量了他一遍,“難為你能考慮這麽周全……”

不能忍了!

哥不能忍了!

嘲諷不是關鍵,關鍵是宋慧智她不是嘲諷的語氣,她是非常認真地這麽覺得。

陳昊偉低着頭,手裏的拳頭攥得越來越緊,被一頭亂發掩蓋的圓臉上,怒火越來越明顯,眼看一場狂風暴雨就要來臨……

“宋!慧。智……”

滿腔的怒火剛醞釀到頂端,突一擡頭,眼前卻不見了宋慧智的身影。

好似快充好氣的籃球,突然間一瀉千裏,陳昊偉心裏別提多憋屈了!

**

下午剛放學,宋慧智又在衆目睽睽之下來到了高三一班教室的門口,全體學生跌破眼鏡的目光中,叫走了陳昊偉。

倆人來到了人群漸漸稀稀落落的操場,在最高的看臺臺階上,陳昊偉一屁股坐下。

宋慧智居高臨下地望着他,骨節分明的手伸進褲兜,邊往外掏着什麽邊說:“我們交換一下證件、錢包和鑰匙吧。從今天開始,你要把你當做宋慧智,我得把我自己當成你陳昊偉……唉!”

陳昊偉愣愣地看着她掏兜的動作,突然想起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白皙的臉蛋瞬間紅了個通透:“那個……那個……你這兩天去廁所怎麽去的……”

宋慧智轉着手裏的鑰匙環兒,“這是我家防盜門的……噢,廁所,放心,我去的男廁所,沒走錯。”

“咳咳……”陳昊偉囧得微轉頭,看向遠方的籃球場,聲音低得像蚊子,“你不許用哥的身體做奇怪的事,否則……”

宋慧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能做什麽奇怪的事?還不就是吃喝拉撒睡!”頓了一秒,“哦,你是想說男生上廁所吧。放心,生理衛生課有學過,沒人看出來。”

陳昊偉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又羞赧難耐,實在難以說出口,垂下頭,“算了。”

宋慧智把東西交到他手上,又接過他手上鼓鼓囊囊的錢包,打開,把現金取了大半出來,遞了回去,“喏,這些給你。”

偏頭想了想,提醒道:“還有件事得告訴你一下,我的身體來大姨媽的周期是三十五天到四十天,不是很準,上一次是兩周前。假如在這之前沒換回來的話,你記得處理好。”

陳昊偉聽得稀裏糊塗,自覺跟不上宋慧智的思路,愣愣的問:“你大姨媽來,我怎麽處理?要安排她在你家住?”

宋慧智又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真不習慣我的臉上出現這麽蠢的表情!大姨媽就是月經!你上課都在聽什麽?難不成腦袋裏真的都是稻草?”

陳昊偉的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本能地反駁,卻把話說得結結巴巴:“你別用哥的臉,這麽,這麽鄙視的看着哥!月,月經誰不知道!你說大,大姨媽,大姨媽我當然以為是你親戚了!”

傲嬌的少年把自己的圓臉扭到一邊,心裏卻很沒底。

這個怎麽處理!哥沒經驗吶!

不行,不能讓她看扁了,不能再問她了!

宋慧智嘆了口氣,頓覺要是靠陳昊偉,兩人三輩子都換不回來。

算了,還是我來慢慢想辦法吧。

陳昊偉,真不愧是滿腦袋稻草啊……

**

校園裏開始流言四起。

“喂,你聽說了嗎?陳昊偉跟宋慧智好上了?”

“沒有好上!是陳昊偉整天纏着宋慧智!上回他還來我們一班找宋慧智呢!”

“怎麽可能!昊偉學長不是最讨厭宋慧智嗎?上回在操場還差點打起來!”

“你說的那都是好幾天以前的事了!現在他們倆整天在一起,還有人看見他們倆一起從醫務室出來,頭發都是亂的!”

“嗚嗚嗚,太傷心了!難道他們是不打不相識!難道我也要像宋慧智一樣跟昊偉學長吵一架才能吸引他的注意?”

“不!我堅決不相信,昊偉學長不可能看得上宋慧智,他肯定在謀劃着什麽。”

“喂,你們怎麽沒人說宋慧智不可能喜歡陳昊偉吶!我看她每次都對陳昊偉愛搭不理的。”一個男生舉手弱弱的問。

……

衆人嗤之以鼻。

怎麽可能!

陳昊偉這麽帥,簡直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宋慧智,再怎麽眼高于頂,也絕對不會看不上他!

**

周五。

陳昊偉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長發,沖進了自己常去的一個發型設計室。

看到這個胖胖的女生滿臉怒氣的沖進門,一個洗頭小弟迎上來,臉上堆滿笑容:“美女,您是理發、燙發,還是做頭發保養?”

美女?!

陳昊偉從鼻孔裏透出一聲冷哼,斜眼打量了這滿頭金毛的小弟一遍,能不能不要這麽虛僞?

宋慧智也是美女?!

“叫Jacky來!我的頭發一直是他打理。”陳昊偉略帶嚣張地說道,可惜清脆的嗓音讓他氣勢全無。

Jacky發型師被洗頭小弟請了過來,看到陳昊偉在轉椅上的胖胖身影,有點疑惑,低頭微笑着說:“好久沒看到你了,瘦了好多啊!都快認不出了。”

哈哈哈哈!

陳昊偉笑得癱倒在椅子上,上氣不接下氣。

你什麽時候認識宋慧智的?還瘦了很多!

編,你接着編!

Jacky被陳昊偉笑得渾身發毛,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繼續問道:“請問你今天打算理個什麽發型呢?”

陳昊偉笑夠了,捂着肚子坐好,胖得快眯成一條線的杏眼裏還透着笑意,斬釘截鐵地說:“剪短!越短越好!”

削薄分層的碎發只到脖子上方,在兩邊耳際還垂了細細的幾绺兒下來,Jacky滿意地站在陳昊偉身後,跟鏡子裏神色不明的他輕聲解釋:“這樣效果最好。你看,耳邊的發絲很修飾臉型。”

陳昊偉打量着鏡子裏的新形象,自己也很滿意,果然利落很多。

原來宋慧智臉型還不錯嘛,典型的鵝蛋臉,可惜臉上都是肉,把鵝蛋的肚子擠得圓圓的,整個一滿臉橫肉的要孵出來小鵝的鵝蛋。現在耳邊的發絲垂下,遮住了大部分橫肉。乍一看,只看臉,居然還有點禦姐的氣質。

嗯,估計是哥的靈魂的原因。

頂着新發型的陳昊偉,雄糾糾氣昂昂的回到了宋慧智的家。

剛一進門,原本氣勢逼人的陳昊偉立刻心虛的蔫兒了下來,低着頭悄悄地開門,恨不得把宋慧智肥胖的身軀藏起來。

“呀!慧慧,你怎麽把頭發剪啦?”

剛一進門,陳昊偉耳邊就傳來了宋媽媽的大嗓門。

他條件反射的擡頭,卻又立刻心虛地看向別處,不敢說話。

沒成想宋媽媽立刻過來摸上了他的腦袋:“這發型還不錯。”

她臉上帶着欣慰的笑,“我們慧慧也知道要好啦,以前讓你理發你總懶得去。”

陳昊偉別別扭扭地任由宋媽媽摸着腦袋,想躲卻不敢躲。

宋媽媽神秘兮兮地湊向她:“慧慧,跟媽說,你是不是看上哪個男孩兒啦!怎麽突然間剪頭發?今天也沒穿校服。瞧這一身兒,把你肚子上的肉都遮住啦。”

陳昊偉梗着脖子搖頭,擡腿就走。

宋媽媽一把沒拉住他,嗔怪道:“瞧這孩子!害羞了吧?行行行,媽不八卦了。你收拾收拾吃飯了。你爸再炒一個你最愛吃的豆角,就都弄完了。”

十分鐘後,陳昊偉在宋媽媽的連聲呼喚中走出來,坐到狹窄的飯桌前。

飯桌只有他自己家長餐桌的一個犄角那麽大,卻擺滿了各種香噴噴的飯菜。

冒尖兒的一大碗炖排骨,嫩綠的豆角炒肉絲,酸辣土豆絲,西芹蝦仁,每人面前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紫菜雞蛋湯,旁邊擺着一盤白白胖胖的大饅頭。

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麽樸素可口的家常菜了?

陳昊偉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個大饅頭:“哎喲!燙!”慌忙又扔掉。

宋媽媽笑眯眯地看着他:“別着急嘛,心急吃不了熱饅頭。”說話間伸手拿起他剛扔在桌上的饅頭,鐵手一樣不怕燙的幫他慢慢掰成兩半,放在嘴邊吹了吹,遞給他一半,“吃吧。”

陳昊偉看着那半拉饅頭,愣了足足有三秒鐘,掩飾地低下頭,恨不得埋進原先亂糟糟的長發裏,讓人看不出任何表情才好。

直到宋媽媽又把饅頭往他手邊一遞,他才低着頭接過來,從喉嚨裏咕哝出含糊不清的一句:“謝謝,媽。”

宋慧智平常也總在飯菜還燙的時候就想往嘴裏送,宋媽媽也沒看出來什麽不同。只是女兒今天異常沉默,宋媽媽時不時地跟宋爸爸使個眼色。

女兒有心事了。

換發型換衣服,估計是開竅啦!

陳昊偉沉默地吃着飯,火候鹹度适中的飯菜吃起來格外香甜。

恩,這就是媽媽的味道吧。

趁着宋媽媽宋爸爸不注意,他抹了一下濕潤的眼角。

晚上,躺在宋慧智狹窄的單人床上,陳昊偉翻來覆去睡不着。

整個晚上宋媽媽對他噓寒問暖,從穿衣關心到吃飯,從吃飯關心到體重,從體重關心到身體,從身體關心到心理。事無巨細,宋媽媽都想知道得一清二楚,百分百參與到女兒的生活當中。

明知道女兒的學習不用擔心,宋媽媽也關心地問上次月考的成績,下次月考的日子。

……

宋爸爸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聲音卻調得幾乎聽不見,伸長耳朵聽着老婆跟女兒的對話,一如每個平常的周末般溫馨。

陳昊偉被問得張口結舌,只會嗯嗯啊啊地點着頭敷衍過去。

心裏,卻一點一點的泛起暖暖的清泉。

享受着宋媽媽的關懷,害怕着露出破綻,又仿佛偷了人家的媽媽一樣,無法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關愛。

陳昊偉翻身下床,就着門口那盞小夜燈的綠幽幽的燈光,尋找宋慧智生活中的蛛絲馬跡。

既然要替人家當一段時間的乖女兒,哥這麽有責任心的人,也得了解下你的過往呀!

可是翻箱倒櫃好半天,陳昊偉只看到了排得整整齊齊的舊課本,還有一堆的食譜。

什麽小女生的小玩意兒,卡片、貼紙、明星的海報……通通沒有!

更別提陳昊偉心心念念的日記本了!

陳昊偉累得滿頭大汗,一屁股坐在床上,老舊的單人床發出一陣吱呀吱呀的叫聲。

突然,陳昊偉想到了什麽,一把掀起枕頭。

哈!瞧我發現了什麽?

一個厚厚的黑色皮質記事本!

這裏面肯定是宋慧智的秘密!

陳昊偉滿懷期待的翻開,扉頁上蓋着一個紅彤彤的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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