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姨媽到來
高三的日子總是争分奪秒，轉眼間，一個來月的時間即将過去。
除了每日枯燥的學習日常外，學生們的唯一樂趣，就來自于各種帶着粉紅泡泡的八卦了。
其中最為驚悚的，自然是關于宋慧智和陳昊偉這一個多月的轉變。
且不說他倆無數次被別人看見，單獨在操場平臺上約會。
單是他倆自身的轉變，就實在讓無數人大跌眼鏡。
在同學們眼中，宋慧智最近真是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每天上課就是除了睡覺就是玩手機看漫畫，連老師留的作業練習的卷子都空白一片堆在那裏。
這讓高三一班習慣了找她拿标準答案的同學們頭痛不已，在她背後沒少念叨她。
同桌葉珺瑤好心勸她，卻被她一句話嗆了回去：“關你屁事！”
見陷在愛情裏的宋慧智每天脾氣暴躁，喜怒無常，同學們也明哲保身地跟她保持了距離。
再說同學眼中的陳昊偉，最近真是帥得天怒人怨。
以前總是生龍活虎得奔跑在籃球場上，雖然帥氣卻總是滿頭臭汗。
可如今，他終于能踏踏實實地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了。
瞧那翻着書頁的修長手指，靜谧如畫卷的美好側臉，那細密的睫毛，秀如遠山的雙眉……
他沉思時的溫和悠遠，讓人盯着看完多少節課都不膩。
聽說他最近靜下心在學習上，物理課還好幾次完美地回答了老師的問題，連高三一班那些一貫眼高于頂的小姑娘都挨個兒找他來搭讪。
只可惜，不知道他究竟被宋慧智下了什麽蠱，對別人都和顏悅色但是保持距離，連高三一班有名的大美女姜冉冉抛來的桃花都不接，唯獨每天雷打不動地跟宋慧智悄悄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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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學校西邊兒那片晨讀的小樹林邊緣，宋慧智跟陳昊偉就跟《無間道》裏準備接頭的倆卧底一樣，一前一後相繼走入了小樹林。
宋慧智墨染的眉梢微皺：“陳昊偉，為什麽這麽麻煩來這裏？”
“你沒聽過學校的傳言嗎？居然說我們倆天天約會！擦，哥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陳昊偉嘟嘟囔囔地在前面開路，圓滾滾的身子，步伐卻相當的靈活，很快就帶着她來到了樹林裏的小亭子裏。
小亭子早晨是學校裏的英語角，總是熱熱鬧鬧，此刻已經放學，靜谧無比。
這過來的一路上，還驚擾了正卿卿我我的一對小情侶，陳昊偉白皙圓潤的臉蛋染上一抹紅暈，宋慧智毫無察覺，兀自坐在了亭子邊兒的木質長椅上。
“喂，明天月考了，我給你考砸了怎麽辦……”陳昊偉倚着一根斑駁的亭柱子，聲音有點猶豫。
“沒事兒，應該不影響保送。不過，你自己要想個好理由。”
宋慧智不怎麽在意地說。
“哦……”
兩人一陣沉默。
陳昊偉踢着腳邊柱子掉下的漆皮，心煩意亂卻找不到任何出口。
這段時間以來，作為宋慧智的他，除了睡覺的床不夠舒服外，生活其實也挺不錯的。
老師從來不批評他，同學也不敢打擾他，即使風傳跟被宋慧智霸占身體的自己早戀，班主任王老師也只是小心提點了幾句。
哪裏像以前，三天兩頭就被叫家長，老爸每次都派自己秘書過來挨訓，見面時再訓自己。
再加上霸占了人家宋慧智的父母，讓她有家不能回，只能每天通過自己了解爸媽的近況。
饒是一貫不擅長替別人着想的陳昊偉，也想着盡量不給她惹麻煩。
也不知道這個宋慧智腦袋裏整天想什麽，藏在枕頭下的日記本裏，也只寫了一堆自己看不懂的內容。
亂七八糟的學習心得，各種稀奇古怪的公式……
陳昊偉唯一能看明白的，就只剩各種食譜的實驗成果了。
他不由得腹诽，不愧是宋五花肉，腦袋裏除了吃，就還是吃……
宋慧智這段時間也有點煩躁。
研究了好多資料，卻仍舊毫無頭緒。
從小無論做什麽都一帆風順的她，終于遭遇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最重大的打擊。
而且，唉，真的好想老爸老媽……
往常他們的念叨那麽煩，現在一下子這麽都沒了，還挺失落的……
做了一個來月的陳昊偉，她發覺這小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雖說在學校裏有幾個好哥們兒，還有從高一到高三的女生輪流來獻殷勤。
宋慧智上課回家的路上，經常會收到紅着臉的女生，遞上來的情書或是小禮物。
連自己的好朋友姜冉冉都送過巧克力蛋糕。
她聲音軟軟甜甜：“人家最近好忙呦，沒有時間給你做好吃的。在外面買了你愛吃的那款巧克力蛋糕，你餓的時候拿來墊墊肚子吧。”
宋慧智當時正看書看得入神，一時間沒聽到。
姜冉冉四處看了看，好像沒人注意到她的到來，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觸了觸宋慧智的胳膊。
宋慧智被她打斷了閱讀，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見了桌子上的巧克力蛋糕，問了句：“給我的？”
姜冉冉期待的目光看向她，羞澀的點了點頭。
“哦，多謝。不過我不愛吃巧克力，你拿走吧。”宋慧智客氣疏離地感謝了她，又要埋頭于資料中。
姜冉冉立刻委屈地撅起嘴，聲音仿佛帶着哭腔，“昊偉你不是最愛吃巧克力嗎？你是不是生我的氣了？”
宋慧智不得不又擡起頭，心裏暗自嘀咕，難道平常陳昊偉都會收她的東西？
随即點了點頭，“放這裏吧。”
姜冉冉還想再說點什麽，看他看得認真，怕打擾到他跟自己發火，默默看了一小會兒，悄悄地走了。
那天下午見面時，宋慧智把蛋糕帶給了陳昊偉。
陳昊偉喜滋滋地接過來：“這蛋糕不錯，我最喜歡的那家店裏做的。你居然給哥買蛋糕？”
“姜冉冉給的。”她言簡意赅，然後又問了一句，“我以後應該收嗎？”
“唔，好吃。”
陳昊偉咽下嘴裏的蛋糕，滿不在乎地回，“收！當然收！給哥送東西的女生多了去了！不收白不收，反正沖她們笑一個她們就開心得很！多餘的你可以給我的好哥們兒。”
……
放學後，沒了學校的表面風光，在空蕩蕩的家裏，雖然華麗舒服，可卻一點兒人氣都沒有，連陳爸爸都難得見上一面。
平常學校裏出了什麽事，老師總感覺他是罪魁禍首。
上次周州在教室裏玩籃球，把玻璃打碎了一塊兒，班主任張老師連問都不問，直接認定是他做的……
想到這裏，宋慧智心裏一動，問道：“對了，你月考想要多少分？”
陳昊偉的眼睛突然瞪圓，瞬間興奮起來：“你能考多少分？”
“你想要多少，我給你考多少。”宋慧智語氣淡然。
“越高越好！”
陳昊偉握拳，目光中隐隐帶着期待。
哥揚眉吐氣的日子到來了！
倆人又交換了一下彼此一天的事情，然後又一前一後地從樹林裏冒出頭來。
陳昊偉探着身子觀察了好一會兒，确認毫無情況，這才招呼宋慧智，各自回對方的家。
**
第二天，宋慧智踱着步子，悠然地走進了考場。
高三考試時，座位都是按成績排的，陳昊偉向來倒數第一，自然坐在最後一考場最後一個座位。
她放眼望去，周圍大多是班裏熟悉的面孔，陳昊偉的好哥們兒周州就坐她隔壁。
而另一個外號為耗子的哥們兒張子晧，上次考試進步不小，坐在第三考場。
這在高三六班裏，也絕對是鳳毛麟角了。
宋慧智慢條斯理地取出一根圓珠筆，再把準考證放在桌子左上角，靜靜等待開場。
而此刻第一考場裏第一個位置的陳昊偉，看着周圍安安靜靜的高三一班優等生們，有的還抓緊考前這點兒時間飛快地翻閱着什麽，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
鈴——
考試鈴聲響起，所有人都正襟危坐，等着老師發卷子。
“現在開始答題。”
陳昊偉皺着眉頭，眼睛眯成一條線，圓乎乎的胖手指握着筆，不知道該從哪裏下筆。
“唉——”他嘆了口氣，連蒙帶猜答完了客觀題，就輪到了主觀題。
咬着嘴唇皺着眉頭一個字一個字的，讀完了節選的幾個古文片段——《淮南子.修務訓》，《論衡.儒增》，《酉陽雜俎.貶誤》，陳昊偉內心十分抓狂。
這些端端正正的方塊字，怎麽能組合成這麽難懂的句子？
古人每天這麽咬文嚼字不拗口麽？
“下面加點詞的意義和用法，相同的一組是……”
他無聲地念着題目，“臣見大王之必傷義而不得宋，師道之不傳也久矣……”
什麽意思？
抓了抓頭發，又默念了一遍，還是一頭霧水……
陳昊偉咬着圓珠筆頭，咬得嘴唇泛白，額頭冒汗，連肚子都隐隐作痛。
卷子被他翻得嘩嘩作響，連監考老師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慧智，你沒事兒吧？”
第一名的考試位置，在教室最邊邊，監考女老師特意走過來，和藹地問她。
陳昊偉不安地把半個身子都靠在桌子上，捂着卷子，不讓老師掃視的X光眼看到他此刻囧上加囧的試題答案，胡亂地搖了搖頭。
肚子的隐痛貌似越來越嚴重，下.身突然湧起一股帶着濕意的暖流……
這天很熱，陳昊偉穿了白色的七分褲，上身一件寬松的藍色半袖T恤。
緊張加上莫名其妙的肚子痛，讓T恤後背都濕了一片，腋下也是深色的汗漬。
又是一陣熱流從小腹流下來……
陳昊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把卷子翻到末尾，決定從作文開始寫。
八百字嘛，随便水水就有了，基礎分總不會少的……
監考老師的目光，時不時地徘徊到這個全校最受矚目的優等生身上。
好像，她今天的狀況不是很好啊……
難道生病了？
作文剛開了個頭，下腹又是一陣疼痛，陳昊偉緊皺眉頭，把手捂在肚子上。
全身汗膩膩的，十分不舒服。
他正要彎腰拿地上的瓶裝礦泉水，眼前突然一陣眩暈，手一把撐在屁股旁邊的椅子上。
暈眩的感覺終于過去，他小心翼翼地挪動着手，握住地上的礦泉水瓶。
扭開瓶蓋兒，把瓶口對準嘴，剛灌了一口水，眼前卻有什麽紅通通的顏色在放大，順着他的指縫兒極其緩慢地，流下了一滴……
他愣愣地把瓶子挪開嘴邊兒，這才發現，透明的瓶身上沾着可疑的紅色。
頓時眼前又開始冒金星兒……
這時，下.身又是一陣暖流。
陳昊偉低頭一看椅子，後知後覺地想到，擦！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姨媽？！
陳昊偉眼前一黑，幹幹脆脆地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