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阮歆棠在喬楚伊家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不到七點鐘,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她的母親傅茵蔓女士。

阮歆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爬起來靠在床頭,“喂,媽媽。”

傅茵蔓的聲音裏透出濃重的驕矜冷傲:“我聽你姐說,你今晚要在喬家守歲?”

新年這樣的重大日子,段時喻不可能不提前聯系阮歆棠,而阮歆棠謝絕了她把家搞得雞犬不寧的搞事邀請,跟她說今年要在喬楚伊家過年。

阮歆棠輕輕道:“嗯,我就不回來了,祝您和段叔叔除夕快樂。”

“你認為我會快樂?親生女兒不願意回家過年,你認為我能多快樂?”傅茵蔓的這一聲诘問擲地有聲。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不吭聲。

傅茵蔓冷冷道:“那就別回來了。”說罷,她直接挂斷了電話。

阮歆棠放下手機,靠在床頭發了會兒呆。

腦子裏有一根筋在因為睡眠不足而抽痛,她明明很困,卻因傅茵蔓的一通電話而了無睡意。

傅茵蔓好像從來,都沒有愛過她。

子女希望得到父母的寵愛,有些時候真的是一種奢求。

**

喬父喬母是看着阮歆棠長大的,對她這個自家女兒的閨蜜熱情非常。喬母甚至笑道:“擇日不如撞日,糖糖,你要不認我做幹媽得了。”

喬楚伊一聽,不待喬維安有所反應就趕在他前頭急哄哄地阻止:“不行啊媽!蔓姨說不定會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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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母撇撇嘴:“她這個母親當成這樣,還有立場高興不高興?滿心思都花在抓牢段逍揚上了吧?”

喬母說完,立馬自覺失言,尴尬地沖阮歆棠笑了笑。

當着人家女兒的面置喙母親的所作所為,總歸是件過于失禮的事情。她也是真心把阮歆棠當成半個女兒,才會沒來得及多想就把話說出口了。

阮歆棠回以一笑,權當沒有聽見這話。

南城的年夜飯開始得早,別墅區這邊是富人聚集地,稍稍晚一些。喬家的年夜飯晚上六點半開席,家裏阿姨做完最後一個菜後就放了假,喬維安和喬楚伊開始争論待會兒誰洗碗。

喬父咪了一口茅臺,笑道:“大年夜,你們兄妹就不能消停點?維安,讓讓你妹妹,等她嫁出去了,你們就沒法熱熱鬧鬧地吵來吵去了。”

喬母笑着附和:“是啊,日子都是過一天少一天。你們現在跟前世冤家似的,等到了分開的時候,可不要哭紅眼睛。”喬母一邊說着,一邊往阮歆棠碗裏夾菜。

喬維安蹙眉,“大年夜的說這些做什麽?”

“好了好了,不說了,你們倆也別吵了。”

飯吃到一半,喬父喬母分別掏出壓歲錢紅包,阮歆棠也有份。阮歆棠沒有扭捏,道謝接過來。

晚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吃完飯喬維安與喬楚伊負責洗碗,阮歆棠洗了抹布擦桌子。最後,五人一道坐在客廳看春晚。春晚的節目一年不如一年,喬母一邊微信上約人搓麻将一邊同三個孩子說:“你們晚上有娛樂活動就去吧,也用不着回來守歲。過年就開開心心,儀式感這些都是次要的。”

喬維安立馬站起身,笑道:“這敢情好,我們哥幾個還是照往年一樣聚一塊兒喝喝酒。”

喬母輕嗔:“少喝點,跟你爸都沒多喝。”

喬維安咧嘴一笑:“等妹妹帶着女婿上門,爸就能喝個痛快了。”兄妹倆又鬧了會兒,喬維安問阮歆棠:“你們倆今晚有活動沒?要不要跟我走?都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朱岐他們幾個。”

阮歆棠心裏一咯噔,下意識想拒絕,緊接着就聽喬維安說:“放心,荊家那位少爺不來。你有陣子沒見過你靳遠哥了吧?趁今個兒的局子碰碰面,年後指不定還有沒有見面機會了。”

喬父端起茶杯吹了吹茶面,掀起眼皮說:“荊家那小子做的混賬事我也聽說了。喬維安,你們親近的人該勸勸他,非得跟一個女孩子過不去?”

阮歆棠與荊南翊的那件事上,每個人都持有不同看法。喬父本來就對自家女兒的閨蜜有點偏頗之心,又十分欣賞她能擁有斷尾的勇氣。

“誰勸得了他?”喬維安看了看恬靜坐着的阮歆棠,轉口笑道:“不過也不用擔心,糖糖不是簽了經紀公司了嗎?”

喬父喬母頓時一道望向阮歆棠,喬母笑着說:“那就等着在電視上看到我們糖糖了。”

**

喬維安開了輛超跑,載着阮歆棠與喬楚伊抵達會所。這家會所是幾個好哥們一塊兒注資成立的,算是平時攢局子的根據地之一,不對外開放。

豪華大包裏已經坐了四個男人,帶着各自的莺莺燕燕喝酒侃山兒。在與荊南翊分開前,阮歆棠不是沒有參加過他們的聚會,但彼時他們都會顧忌她年紀小,因此鮮少帶着純玩樂的女伴出來。

這幾人也沒想到喬維安今天會帶阮歆棠過來,有人笑問:“糖糖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喬狗,你怎麽不早點說?好久沒見,糖糖真的越來越漂亮了,跟個小仙女似的。”

喬維安掄起桌上的檀木紙巾盒扔他,笑道:“老子帶個人來還得向你報備?”

那人笑着貧了幾句嘴,接着又誇了喬楚伊。

都是熟人,阮歆棠與喬楚伊坐了會兒,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侍應生送了軟飲上來,這邊至今還記着阮歆棠不喝帶糖飲料的習慣。

陸續又來了兩三人,到了十點半,喬楚伊推了推喬維安的肩膀,嘟囔道:“不是說靳遠哥會來嗎?”她真怕最後慕靳遠沒來,荊南翊倒是來了;那阮歆棠這個年就過得不是滋味了。

喬維安不滿地瞅着她,嗤道:“急什麽?這才幾點?”他将手裏的牌打了一張出去,幽幽然看了眼阮歆棠。

“都十點半了,孩子總歸睡着了吧?”

阮歆棠聽見“孩子”兩個字,微微一詫:“靳遠哥有孩子了?”

喬楚伊抓了下頭發,笑道:“哎呀,一直想跟你聊這八卦,但一直都不記得了。靳遠哥結婚了,孩子是他朋友的孩子,他是監護人。好像是為了孩子上學結的婚,有名無實。”

喬維安點了支煙,嗤笑:“你又知道了?”

喬楚伊摸不着頭腦,瞪了眼喬維安,“不是你們說的嗎?”她上回聽喬維安和朱岐說,慕靳遠只是結了個名義上的婚,光扯證,沒打算辦婚禮。

朱岐摟着女伴的腰,笑道:“是不是有名無實我們可還真不知道啊。”他孟浪地摸了把女伴的臉,“寶貝兒,打這張。”

喬楚伊撓了撓阮歆棠的手掌心,附到她耳邊輕輕道:“怎麽辦,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衛知月要你出去陪酒的場面,到時候那位不得氣炸?”

阮歆棠:“……你想多了。”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生氣?賭不賭?”

阮歆棠搖搖頭,低聲糾正:“我是說,衛總不會讓我陪酒。”

喬楚伊露出一個“你還是太年輕了”的表情。

半小時後,在喬楚伊的催促下,喬維安出去打了個電話。他很快就回來了,抱歉一笑:“老大走不開,說改天做東賠罪。”

他話音一落,包廂門再度被人推開。

阮歆棠聽見朱歧拔高聲音欣喜地喊道:“阿翊,不是說今晚不過來了嗎?”

她的脊背遽然一僵,整顆心似乎都被人狠狠掐住,喘不過氣來。

包廂裏鋪着厚實的地毯,加上人聲喧嘩,她不可能聽得見他的腳步聲。但由于心理作用,她似乎能聽見他沉穩的腳步一般,呼吸也跟着他邁步的頻率變化。

須臾,一雙指骨分明的手出現在她的視野中。

荊南翊伸手箍起她面前那邊飲料,笑道:“來晚了,給大夥兒賠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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