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屋子的人都在心照不宣地打量眼前這兩人。
喬維安率先笑着拍了拍荊南翊的肩膀:“阿翊, 那你可得自罰三杯……不, 三杯不夠, 我們這兒來了多少人你就得自罰多少杯啊, 一個人一個人的喝過去。”這幫玩得好的兄弟裏,屬荊南翊年紀最小,但在場可沒有一個人敢把他當成弟弟。
其餘的人也都嘻嘻哈哈地跟他說起話, 場子很快重新熱了起來。
荊南翊直接在阮歆棠身側坐下,嗓音低沉含笑:“有本事就一對一跟我喝,看誰先趴下。”
阮歆棠往喬楚伊那側挪了挪。
喬楚伊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發聲道:“哥,十一點多了,我和糖糖就先回去了。”
有人想看好戲,笑道:“這才幾點,小初一,你都多大了?”
有人看出阮歆棠的不自在,幫忙遞臺階:“初一和糖糖來了好一會兒了,想回就回去吧, 強留小妹妹不紳士啊。倆姑娘一走啊,我們幾個糙爺們也能玩得放開些。”他說這話,自然是沒把包廂裏的其他姑娘算進去, 而“玩得放開”,想必也少不了這群莺莺燕燕。
朱歧笑道:“太久沒見了,才坐多久就想走?糖糖,我們有兩三年沒聚一塊兒玩了吧?來, 我們來玩兩把骰子,不贏不許走。”
阮歆棠伸手将鬓邊散落的一縷烏發勾至而後,看着朱歧微微笑:“你是桌上的高手,我不跟你玩。”
她話音一落,耳畔傳來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那我跟你賭。”
喬楚伊暗道一聲卧槽,反應極快地綻開一個甜美的笑容,“翊哥,既然你代替朱歧哥出戰,那我代替糖糖迎戰,可以嗎?”
在所有人、包括阮歆棠的意料之外,荊南翊輕輕颔首,說:“可以。”
一盅六枚骰子,最簡單的比大小。三局兩勝,喬楚伊贏了荊南翊,她松了一口氣,笑道:“承讓了,翊哥。”
荊南翊淡淡“嗯”了一聲,喝了兩口喬維安剛剛給他倒的伏特加,喉結輕滾。
阮歆棠知道他是玩骰子的高手,段位不在朱歧之下,這回是當真故意輸給她們。她沒有多留,與喬楚伊一起說了幾句場面話後就從包廂裏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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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包廂,喬楚伊問她:“我們直接回家嗎?還是去其他地方逛逛?”喬楚伊剛剛拿走了喬維安的車鑰匙,會所這邊有代駕和車子待命,喬維安他們用不着擔心如何回去。
“回去吧,陪叔叔阿姨一塊兒守歲。”這邊開車回喬家所在的別墅區只需十分鐘,趕得及。
電梯上來了,二人剛要進去就聽見身後傳來喬維安的喊聲:“楚伊,你等等。”
喬維安走到兩人面前,看了一眼阮歆棠後,才轉過頭對喬楚伊說:“你過來下,我有話跟你講。”
阮歆棠條件反射般地拉住喬楚伊的胳膊。
喬楚伊昂起腦袋,氣勢洶洶地回道:“有什麽話非要現在說?要說就在這說。”她要是看不出來喬維安是想故意支走她,她就是個傻子了!至于支走她的目的,不言而喻。
喬維安眯了眯眼,半警告道:“喬楚伊,識相點。”
喬楚伊頓時炸了,“你特麽說誰不識相?”
兄妹倆的對峙一觸即發。
大年夜,阮歆棠不想看到他們兄妹因為她而鬧不愉快,于是就松開手笑道:“初一,我下去等你。”
喬楚伊看着電梯門合上,樓層顯示從5變成了4以後,才不滿地睇着喬維安:“你說,你要是說不出個花來,你今晚就準備受死吧。”
“呵。”喬維安點了根煙,漫不經心地開口:“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這麽有本事了?”
**
到了四樓,電梯停住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男人颀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阮歆棠的視野中。
她下意識後退半步。
荊南翊勾着桃花眼,含笑看了她一眼,不急不緩地走進電梯轎廂。
阮歆棠咬了咬下唇,等他一進來就繞過他企圖沖出去。然而他長腿一橫,直接就将人牢牢擋住。她當做沒看見,徑自往前沖,整個人頓時差點被絆倒——
之所以是差點,是因為荊南翊迅速拽住搖搖欲墜的小姑娘。
覺察到她在不安分地亂動,他直接将她抵上轎廂牆壁,帶着幾分狠厲。
荊南翊扼住她的一雙小手,高舉過她的頭頂,按在牆壁上。他偉岸的身形抵住她,濃重壓迫感傾瀉而出。
暧昧又羞恥的姿勢。
這下子,阮歆棠是毫無逃竄的餘地了。
阮歆棠不敢看他,只好将目光落在他剪裁精湛的高定西服上,“荊總。”
荊南翊用下巴蹭了蹭她的發頂,輕笑:“跑什麽?”
嗓音清冷,猶如碎冰擊打杯壁。
電梯門合上,轎廂緩緩下降。
幾秒鐘後,電梯輕微地晃蕩了一下,随即,頭頂的燈熄滅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男人低下頭,溫熱的鼻息灑在她的脖頸上,酥酥麻麻,似乎帶着刻意撩人的目的。阮歆棠呼吸一緊,盡量冷下聲音:“荊總,電梯故障是不是太巧合了?”
“巧合嗎?”男人低低笑了一聲,在黑暗中平添幾分魅惑的意味。“看來,這故障會持續到明年。”
再過不到二十分鐘,就是新年了。
阮歆棠側過頭,小臉避開他的貼近,“不擇手段,非君子所為。”
“君子?”他一只大掌加大力道按住她的雙手,另一只大掌精準地捏起她的下颌骨,将她整張臉扳正。
周圍漆黑一片,溫度與觸碰在黑夜中傳遞得更為敏感。
男人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的嘴唇,從唇角至唇珠,細細描摹。
今晚是她拒絕他的退讓後,他們倆第一次見面。
時隔一個半月。
荊南翊又玩弄了一會兒,收手前惡劣低笑,“你看,你似乎并沒有你所想象得抗拒。”
阮歆棠阖上眼,仿佛能看見一個在黑夜中無處遁形的自己。隔了半晌,她淡淡道:“荊南翊,這是你的報複嗎?”
男人捏緊她的下颌,她不由痛呼出聲。
他似乎倏爾愠怒起來,冷笑:“你是不是把報複想得太輕巧了些?”
阮歆棠笑了,緩緩道:“你想讓我愛上你,再把我抛棄,這才是你的報複。”
萬籁俱寂,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不知多了多久,荊南翊輕輕開口,口吻極淡:“你是這麽想的?”
阮歆棠語調平緩地說:“荊南翊,我不會喜歡你,你放過我。”
荊南翊松開她的下颌,摸了摸她的長發,無波無瀾地說:“那阮小姐真是心大,不喜歡也能随意勾引。”
阮歆棠當即反駁:“我什麽時候勾引你了?”
荊南翊勾着她的頭發一圈圈繞在指尖,“你生日那天,不是要親我?”
聽到這話,阮歆棠頓時緘默下來。
荊南翊步步緊逼:“怎麽不說話了?”
阮歆棠深吸一口氣,有了無邊黑暗作為屏障,一下子滋生出莫大的勇氣來。她作死地答道:“沒有他的好。”
荊南翊沒聽明白:“嗯?”
阮歆棠平靜地說:“那天荊總不是問我他有沒有嘗過嗎?我這邊的回答是,你的技術沒有他好。”
黑暗中,她無法通過他的神色窺探他的心思。不過她能大致幻想出他此刻的模樣——
一張深邃冷峻的臉陰沉得吓人,黑眸沉沉,仿佛随時都能将她剝皮抽骨。
出乎阮歆棠意料,荊南翊的反應十分淡漠,他只似有若無地“嗯”了一聲。
阮歆棠有些挫敗地想,好不容易逮着個機會想把他氣她的話氣回去,但他好像并不在意。
過了一會兒,荊南翊沒什麽語氣地問:“所以你和他為什麽會分手?”
阮歆棠淡淡道:“這和你有什麽關系嗎?”
荊南翊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輕聲問道:“你還喜歡他?”男人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鼻尖,仿佛情人間耳鬓厮磨時的呢喃。
阮歆棠不答。
他笑了一聲,語氣溫柔缱绻,“別做夢了,有我在,你們這輩子都休想再走到一起。”
三年前,除開老爺子護佑以外,另一層因素則是,那時候他的個人能力尚不足以掌控住這些事情。但現在不同了,他倒要看看,有誰敢不要命地過來染指他的東西。
燈光亮起的那一剎那,荊南翊俯身親了親她的唇角,“新年快樂,阮小姐。”
**
年後,阮歆棠在簡溫的安排下接了部新戲,單元劇女主。
簡溫:“試鏡張導很滿意,如果合作愉快的話,他下一部大制作你肯定有戲。”敲的檔期是六月二十七號開始,正好在阮歆棠拍完《青檸》之後,為期一個月。
“下一部大制作?”
“東辰影業公布的內容制作計劃,目前唯一一部電視劇就是張導的《緋色》,估計年底能開拍。”
阮歆棠一臉迷茫:“東辰影業?王肆南?”
簡溫噗哧笑出聲,“我知道你擔心什麽,雖然咱們衛總和東辰影業的小王總不對付,但平時還是會有業務往來。這點你放心,衛總不會因為你哪天接了東辰影業投資的戲就把你怎樣。”
阮歆棠心中閃過一絲狐疑,但并沒有在這上頭過多糾結。商海錯綜複雜,更何況還是迷霧般的娛樂行業,樂未傳媒與東辰影業不可能不産生絲毫糾葛。她低頭思忖稍許,鄭重道:“簡溫姐,有件事我想事先說清楚。我不接星盛娛樂投資的戲,相關活動的通告也不接。”
阮歆棠與星盛娛樂執行總裁荊南翊的事情,衛知月并沒有瞞簡溫。況且封殺那事兒,簡溫早就有所耳聞。但她只知道荊南翊和阮歆棠有仇,具體并不清楚。
簡溫雖然從業時間短,但一直是個知分寸的人。所以她當下并沒有好奇地追問,只笑着答應下來:“好,我會注意。”
阮歆棠下午有課,簡溫開車送她去學校,“下周就要進組了,你不多請兩天假先休息休息?”
阮歆棠彎唇一笑,“我最近沒有勞累。”她近些日子又把《青檸》的劇本翻來覆去背了好幾遍,筆記與人物小傳做得極為細致。
簡溫将車停在戲劇學院東南正門,笑道:“那我們下周再見。”
阮歆棠來得較早,她如往常般抵達練舞房。下午的課一點十五分開始,她還有一個小時的空閑時間,正好可以拿來練練基本功。
阮歆棠剛換好練功服出來,就有一女生跑進來喊道:“阮學姐,淩老師讓你去趟辦公室。”
**
阮歆棠沒有想到傅茵蔓會來。
氣質高雅的女人坐在椅子裏,與阮歆棠相似的精致眉宇間微微一蹙。
阮歆棠關上辦公室的門,有些雀躍又忐忑不安地走上前,“媽,佩姨。”
傅茵蔓略一颔首,“簽好公司了?”
阮歆棠乖巧地站在她面前,點點頭,“去年十二月份簽的,下禮拜進組拍戲。”
“嗯,我聽說了。”傅茵蔓拿起手機,當着阮歆棠的面打了個電話,“喂,阿翊。”
阮歆棠瞳孔猛然緊縮。
傅茵蔓的聲音不複與她說話時的冷淡,溫柔親切了許多:“我今天在星城,晚上你有時間嗎?我們一塊兒吃頓飯?”
直到傅茵蔓結束通話,阮歆棠還僵在原地遲遲未能回過神來。
傅茵蔓擡眸,恢複了清冷高傲的狀态,“不用我多說了吧?”
阮歆棠暗自攥緊拳頭,嗓音冷下來:“我不去。”
淩佩轉身離開,将辦公室留給她們母女。咔噠的關門聲,清脆單薄。
傅茵蔓端起手邊新沏的茶盞,優雅地抿了一口,“我不是來征詢你的意見,阮歆棠。”
阮歆棠覺得好笑,“你來就是想和我說這個?”進門時看到傅茵蔓那一剎那,心底所升騰而出的喜悅終究被沖散得一點不剩。
阮歆棠徑自往旁邊的板凳上一坐,忍不住語帶三分譏諷:“段太太不做SPA不逛高奢,千裏迢迢飛來星城,原來就是特意過來賣女兒的?我倒是很好奇,你究竟是因為對段叔叔一往情深呢,還是因為怕坐不穩段太太的寶座呢?”
傅茵蔓擱下茶杯,微微蹙眉:“我不想和你吵架。”
“但是我想。”阮歆棠笑着看向傅茵蔓,宛如渾身紮滿刺的叛逆期小女孩。
傅茵蔓攫住她的目光,高貴冷豔的臉上無懈可擊,“阮歆棠,這些年我就把你教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傅茵蔓倨傲地微擡下巴,繼續說:“段太太的位置我坐得很穩,不勞你費心。倒是你,荊南翊的事情你給我盡早處理好,不要因為你的任性連累段家。”
傅茵蔓的情深似海,對于阮歆棠來說,無疑冷漠又殘酷。
阮歆棠驟然想起高中的時候,有一次她因為痛經痛得實在受不了而請假回了家。說是家其實也不是,她那時候随傅茵蔓住在段家,那是段家,不是她的家。
那天段逍揚也在家,阮歆棠走進客廳恰好撞見傅茵蔓倚在他懷裏。溫柔嬌憨,明媚得就像是聊齋裏勾人攝魂的女妖。
阮歆棠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母親。
在她的印象裏,傅茵蔓永遠是冷豔的,是高高在上的,是連面對她的父親時都帶着一股子疏離冷淡的。
阮歆棠從回憶裏抽回神,有些疲憊地開口:“我對于你來說,就這麽無足輕重嗎?”她的語氣很平淡,聲音也不響,與其說是對傅茵蔓的質問,反而更像喃喃自語。
傅茵蔓有片刻的怔忪,她端起茶杯,斂眸掩去眸中的情緒。一口茶潤喉後,傅茵蔓的聲音放柔了一些,帶着規勸的意思:“糖糖,你和荊南翊的糾葛總得解決,長痛不如短痛。晚上你們見個面,把能說的話都說開,該道的歉都道完。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傷害你。”
阮歆棠安靜地看着她。
傅茵蔓目光平靜,不複初時的冷淡。
母女倆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終于緩和下來。
阮歆棠盯着她,問道:“我們有多久沒見了,你知道嗎?”
“過年為什麽不回家?”
阮歆棠笑了笑,“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傅茵蔓別開眼,輕輕道:“我以為,媽媽在哪裏,哪裏就是你的家。”她的側臉輪廓帶着好看的棱角,立體感恰到好處。
傅茵蔓常常給人以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美豔不可方物的女人,哪怕冷淡到骨子裏,有總有人會覺得她的美麗滿是侵略性。
阮歆棠完美遺傳了她的美貌,但不似她那般充滿侵略性。或許是中和了父親基因的緣故,阮歆棠的美麗柔和上許多,生來就是楚楚動人的長相。
阮歆棠緩緩起身,朝傅茵蔓扯出一個甜美的笑,“我在哪裏,哪裏才是我的家。”
開門走出去前,阮歆棠背對着傅茵蔓,問出那個藏在她心底很多年的問題:“媽媽,你愛我嗎?”
回答她的,是傅茵蔓波瀾不驚的話:“上完課給我打電話,我帶你去買兩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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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地點由荊南翊安排,是一家庭院式私人日料,A5和牛刺身享有盛名。
傅茵蔓喜好日料,因此荊南翊特意挑在此處。
阮歆棠端坐,看着荊南翊往她面前的敞口小瓷杯中添入清酒。酒體澄澈透明,被歲月染上了淺淡的琥珀色。
傅茵蔓笑着問:“阿翊,這家店是會員制嗎?”
荊南翊微微一笑,“伯母帶朋友來,記我賬上即可,會留位。”一般高檔餐館即使在預定已滿的情況下,也都會為特定的VIP客戶留出包廂,以備不時之需。
阮歆棠吃得不多,她常年控制飲食,腸胃比較脆弱,因而鮮少動刺身之類的食物。和牛壽喜燒、烤鳗魚等熱量過高,她自然也不能多吃,只多夾了幾筷子蔬菜沙拉。
荊南翊平行微翹的桃花眼睇着她,勾笑:“糖糖吃得越來越少了。”以前她的飲食由傅茵蔓控制,傅茵蔓不喜她食欲過重;而現在,他看得出來,她是自律。
荊南翊心想,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纖腰,他得找個機會親自用手掌來丈量一番。
傅茵蔓見阮歆棠不說話,于是笑道:“青春期過了,新陳代謝沒有以前大。”她牽起女兒的小手,放到桌上,“阿翊,糖糖以前不懂事,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是我沒有教好她,伯母在這裏向你道個歉。”
“伯母嚴重了。”荊南翊勾唇笑,不鹹不淡地看着阮歆棠,“阮小姐并不麻煩。”
傅茵蔓拍了拍女兒的手,命令道:“糖糖,給你南翊哥哥道歉。”
阮歆棠蜷了蜷手指;傅茵蔓感覺到她的手動了動,便再度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催促。
“荊總,對不起。”
荊南翊笑道:“阮小姐似乎沒有什麽誠意。”
他一口一個生疏的“阮小姐”,但微揚的語調卻毫無疏離的意思,反而有一股促狹親昵。
傅茵蔓嗓音微沉,“糖糖。”
阮歆棠拂開她的手,舉起酒杯對上荊南翊的目光,“荊總,你我之間的恩怨與段家沒有關系,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牽連段家。”
傅茵蔓冷下臉,“糖糖!”
阮歆棠偏過頭盯住傅茵蔓明亮的眼眸,字句铿锵:“您還不滿意嗎?”
傅茵蔓眯了眯美豔的眸子,轉過頭抱歉地看向荊南翊:“橘子阿翊,糖糖被我寵壞了,你見諒。”
阮歆棠擡起下巴,當着荊南翊的面刺她:“段太太寵過我?什麽時候的事?”
傅茵蔓轉過頭,不可置信地看着阮歆棠,眼裏蘊藏壓抑的愠怒。顯然,她沒想到阮歆棠會在荊南翊面前毫不留情地駁她面子。
荊南翊好整以暇地審視渾身炸毛的小姑娘。
傅茵蔓的教養不允許她當着外人的面與阮歆棠争辯,她拿起Herme鉑金包,沖荊南翊笑了笑:“我上個洗手間,失陪。”
荊南翊微笑:“伯母請便。”
傅茵蔓一離開,包廂裏就只剩下荊南翊與阮歆棠。
阮歆棠的酒杯還舉在半空中,神色透露出倔強。
荊南翊笑了一聲,伸手握住她舉着酒杯的手。
阮歆棠翹起唇角,目光凜冽地對上他的黑眸,“這場戲荊總看得過瘾嗎?”
荊南翊勾着唇角,輕輕捏了捏掌中小手,“如果你不想松手,我們可以一直這樣。”
阮歆棠忙松開手。
荊南翊接過酒杯,緩緩飲下。
他有段日子沒來星城了,過了年,荊崇逼他逼得緊,他不得不留在華森日夜賣命。這一個月以來,星盛這邊全權交給韓越洲打理,至于阮歆棠……年初一零點的那一吻以及她生日那晚的缱绻深吻,他已經不知回味了多少次,百轉千回。
他知道她再過幾天就要進組拍戲,因此特地擠出時間來了趟星城。本來計劃好借着某導演的私人酒會見她一面,沒想到,傅茵蔓會突然來星城,還将小姑娘帶到了他面前。
荊南翊盯着她櫻粉色的唇瓣,心道,上回還是太克制了,淺嘗辄止如何滿足得了?早知道自己會心癢成這副樣子,當初他就應該多把她關在電梯裏一會兒,欺負夠了再放出去。
阮歆棠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點不太舒服,出聲提醒他:“荊總。”
荊南翊目光上移,落到她烏黑明澈的眼睛上,“既然來道歉,拿出你的誠意。”
阮歆棠冷漠地看着他:“荊總要什麽誠意?”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盯着她的嘴唇目光晦暗地看了那麽久,他想要的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但她總不可能主動去吻他,徒增暧昧。
手機震動了一下。
荊南翊劃開鎖屏,唇畔勾起意味不明的笑。
“伯母先走了,給我發了條短信,說——”荊南翊擡起桃花眼,輕佻地睇着她,“你随我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喬楚伊:你這種狗男人是不會有老婆的。
喬維安:你這種狗男人是不會有老婆的。
荊南翊:天涼了,喬家的公司可以計劃并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