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次日的拍攝十分順利, 阮歆棠有兩場明天上午的戲, 也挪到今天來拍掉了。張導滿意地點點頭, “音樂劇出身就是不一樣, 好歹也算科班了。”
徐安皓撇了撇唇角,半開玩笑道:“埋汰誰呢,導演啊, 你這叫給歆棠樹敵啊!但凡今天站在這兒的是個氣量小點的男主演,你看她會不會被整。”
張導睨了他一眼,“我看你氣量也沒多大!”
徐安皓摸了摸鼻子,眼中閃過兩分挫敗,喃喃自語:“我演得……也不差啊。”
阮歆棠在片場找了一圈,在終于在多媒體教室的角落裏找到徐安皓。她坐到最後一排的桌子上,晃蕩雙腿,“徐安皓,你是在扮演蘑菇嗎?”
徐安皓擡起頭,“歆棠,你覺得我的演技怎麽樣?”
“你演的本來就是高冷人設的校草, 跟你的形象很符合。你打球也打得好,演得也很符合人設要求,而且……”
“說實話。”他抿唇盯着她。
阮歆棠:“有上升空間。”徐安皓畢竟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專業訓練, 表演痕跡還是有點重,演的比較好的幾場基本都是靠情緒帶着戲走。
徐安皓沉默了一會兒,重新把頭埋進臂彎裏。
阮歆棠有些過意不去,柔聲安慰他:“我演的也不好, 我們經驗不足,多演多總結,就會有進步的。你看,你比剛開拍的時候已經進步很多了。”
“我也想回去好好讀書,但只要我一松懈,好不容易占到的資源就會被走類似路線的藝人瓜分。”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嗯,其實我就是放不下名利。混這行,咬牙走到現在,不就是為了名和利兩個字嗎?”
阮歆棠微愣。
不是因為徐安皓的話,而是因此徐安皓竟然會對她坦誠說出這話。他們倆相識時間不長,也不是推心置腹的親密關系,他會驟然如此直白地把心裏話講出來,她不可謂不驚詫。
阮歆棠想了一想,問道:“那你是為了名還是利呢?”
徐安皓不答。
Advertisement
阮歆棠也沒指望他會回答,笑道:“如果是為了名,總不能用顏值和公司打造的人設混一輩子,大衆對于小鮮肉存在的刻板印象,我相信你比我清楚。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名聲都是被自己損壞的,盛極必衰,很多人的業務能力與演技并不足以匹配他所獲得的名氣。”
“如果是為了利……”阮歆棠停頓了下,“我就是為了利。”
徐安皓扶着牆壁站了起來,靠在牆上興致盎然地打量她:“你很缺錢?”
“嗯。”
“為什麽?”
“缺錢還要有為什麽嗎?”
徐安皓笑了,“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拍戲。”
阮歆棠沒有否認,“但如果拍戲是為愛發電,我大概不會進入這一行。”
“我不相信你會缺錢,你看起來不像是個沉迷享樂的女人。更何況,你明明不應該缺錢。”
阮歆棠雙臂往後撐着課桌,倏然想起什麽,“哎,我問你啊,你昨天說你是我和荊總的CP粉?這是什麽意思?”
“我發小,衛卓岩。”
“這是誰?”
徐安皓一噎:“……得,當我沒提過。”他轉而繼續問:“你和荊總現在是怎麽個情況?”
阮歆棠低頭看着烏黑的瓷磚,輕聲道:“你不要亂說,我和他沒有什麽的。”
徐安皓雖然演技不太行,但自诩看人在行,他笑了笑:“歆棠,有沒有什麽,你不用跟我說,跟你自己說就行了。”
阮歆棠避開這個話題,笑着說起剛剛的事,“我以為你們流量,心理素質都很強大。”
徐安皓挑眉,神色狀态都已恢複如常:“誰還不能有個脆弱的時候?”
**
晚上,阮歆棠待在酒店房間裏回顧今天的拍攝情況,做個小總結。鬼使神差的,她想起來徐安皓的話。
徐安皓并不是第一個對她說類似話的人,半個月前M給她寄了貝殼,在信件中說:【聆聽你內心的聲音】。
阮歆棠原以為M會鼓勵她不要走回頭路,因為當初就是M出謀劃策幫助她擺脫了既定的人生軌跡。但在她寫信給M後,M卻回信告訴她:【影響人生的從來不是命運,而是選擇。曾經視為洪水猛獸的東西,随着年齡與閱歷的增長,未必依舊可怖。】
M說:【如果确定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那就勇敢去做。生命只有一次,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後悔與遺憾中做一個選擇。】
阮歆棠打開手機鎖屏,從最近通話中找到那個熟悉的未存手機號。
不可避免地,她也看到了傅茵蔓的手機號。
阮歆棠猶豫了一會兒,選擇撥打傅茵蔓的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傅茵蔓冷傲的嗓音傳出來:“什麽事?”
阮歆棠心中倏然升起一個罪惡的念頭,“你想把我重新推到荊南翊那兒去是嗎?那我如你所願,但我不會讓你和段家好過。”
傅茵蔓明顯動了怒,凝聲道:“阮歆棠,大晚上你發什麽瘋?”
阮歆棠笑了笑,提醒她:“段太太,注意儀态。”
放完狠話的阮歆棠挂斷電話,打開手機飛行模式。
雖然她并沒有打算做什麽,但放放狠話這種事……還真的是挺痛快。好像這一瞬間,她心裏堵了好久的那一塊,終于疏通了。
然而半小時後,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一般,她用來放狠話的那位主人公出現在她酒店房門口。
阮歆棠下意識将他拉進來,關緊房門後才皺起眉頭,“你怎麽突然來了?”
荊南翊雙手捧住她的小臉,淺淺勾唇,語調慵懶散漫,頗有一股二世祖的浪蕩勁:“想哥哥了?這麽迫不及待?”
阮歆棠呼吸一滞,質問道:“荊南翊,你就不怕被人看見嗎?”
他笑,“是你怕,我不怕。”
阮歆棠推開他的胸膛,打開房門,“出去,別讓我說第二次。”
荊南翊将門按上,笑道:“好了,是我錯了。不生氣,嗯?”他勾住她的脖子,半抱着她,低低道:“我好想你。”
他剛開了葷,又因為工作的緣故半個多月沒能與她見上一面,可謂是朝思暮想了。
荊南翊的目光很溫柔,一番親吻下來,阮歆棠眼眶生理性泛濕。她被他撩撥得呼吸缭亂,但理智的弦緊緊繃着,“你,你別這樣,我還得拍戲。”
荊南翊親了親她的小耳朵,哄道:“我今晚抱着你睡,就只是抱着,好嗎?”
阮歆棠紅着臉搖搖頭。
荊南翊笑聲磁性,“不想只抱着?那就……”
男人幽幽吐出兩個不正經的字眼。
阮歆棠閉上眼睛,忍耐着,咬牙切齒:“你給我出去。”她沒有手腳并用地推他,或許潛意識裏,她享受着來自他的溫暖與愛撫。
與荊南翊一樣,她初嘗禁果。雖然第一次終歸有些不适的情況在裏面,但荊南翊學了一晚上的技巧盡數用在那日,她差點溺死在他的溫柔裏。
不回味還好,現在他抱着她,彼此心跳相貼近,一下子就令她的感官回到那一個美妙的初夜。
阮歆棠站都站不穩,但今天無論如何,她都得拒絕他。她明天還要拍戲,既然拿了這份片酬,就要對得起片方與角色。
荊南翊将她抱上床,他脫下西服外套,開始解同色系西裝馬甲。阮歆棠呼吸粗重,翻了個身将臉埋進棉被裏,軟糯的嗓音裏帶上了哭腔:“荊南翊,你再不出去,我就再也不會理你了。”
荊南翊解扣子的手指一頓,仔細品味了一會兒小姑娘的這句話。
軟軟的,就像羽毛一般撓在他的心尖上,撓得他差點控制不住內心深處的野獸。
每一處細胞都在叫嚣着,亟不可待地想要将她撕碎,撕碎了揉進骨血裏。
荊南翊沒繼續脫衣服,俯身将小姑娘的身子扳過來,盯住她紅通通的漂亮眼睛:“我不出去,阮歆棠,你留我下來,好嗎?”
男人的嗓音嘶啞低沉,被□□染得分外磁性。
阮歆棠咬緊牙關,眼淚随即如兩彎小溪般淌了出來。
荊南翊低頭,耐心地吻去她的淚跡。
既然他承諾了只是抱一抱,自然不會強逼她。
他不是沒有分寸的人,知道此刻并非一個合适的時機。
脫完衣服後,荊南翊就進了洗手間。
不一會兒,阮歆棠聽到洗手間傳來嘩啦啦與滴答滴答相交錯的水聲,這聲音疏解了她繃緊的全身神經。
阮歆棠從床上爬起來,驚魂未定。她關閉手機飛行模式,打開微信找喬楚伊,眼眶裏還盈着淚:【怎麽辦,我好像真的……】
打字打到一半,她按下删除鍵,直到輸入框恢複一片空白。
阮歆棠不知道向喬楚伊如何形容她現在的心情。
告訴喬楚伊,我好像真的喜歡上荊南翊了?
不對,她其實一直都喜歡他。
沒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
手機屏幕上跳出延遲的短信,是傅茵蔓發來的。
傅茵蔓:【媽媽是愛你的。】
阮歆棠垂着腦袋将這六個字反反複複看了數遍,悲涼地笑出了聲。
荊南翊洗完澡出來時,阮歆棠已經睡下了。她躺在棉被裏,小小一團身影,烏發雪膚,美好得像盤踞在他心頭多年的一個夢。
荊南翊走到床頭,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頭發,小心翼翼,沒有弄醒她。
這一剎那間,他好像突然有點明白塞林格的一句話:“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的手。”
荊南翊将穿過的襯衣、長褲、西裝馬甲、西服外套,一件一件地重新穿好。想要離開,卻又邁不動步子。
他站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睡夢中的姑娘,最終選擇在旁邊的沙發上度過一夜。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